贾府的女子读书观

贾府的女子读书观　　徐地仁 江苏兴化市安丰高中　　林黛玉归依贾府，是《红楼梦》中的一出重头戏。作为贾府最重要的人物贾母的外孙女林黛玉，少不得受到众星捧月式的关怀。在众人的问寒问暖之中，读书作为一个重要的话题，占据着显著的位置。贾府的四个重要人物贾母、王夫人、王熙凤、贾宝玉都曾与林黛玉谈及读书话题。这从一定意义上讲，似乎说明读书对于贾府女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然而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在男权社会中，女子读书本身就是一个有着异样色调的特殊事，也许贾府的人在这一问题上所持的态度，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启示。下面我们结合《林黛玉进贾府》中的一段文字对封建世家贾府在处理女子读书问题上所持的尺度作一个透视。　　贾母作为贾府的最高权威，在迎接林黛玉的时候首先触及女子读书问题。在洒了一通骨肉亲情泪之后，贾母这样吩咐：“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这句看似很自然合情理的话，表面看来仅仅是贾母对姑娘们在远客临门情况下上学问题的处理，但实质上却渗透着贾母对女子读书问题的看法。在贾母这里，女子读书不过就是上上学而已，并不是什么头等重要的大事，可以随时机动处置。贾母的这种上上学的思维形式，构建了贾府关于女子读书观念的框架。　　王熙凤是贾府中第一个向黛玉问及读书情况的人。让她这样一个胸无多墨的人来问读书，本身就暗含着贾府对于女子读书问题的定位。王熙凤在闪亮登场，又笑又哭、又悲又喜地一番表演之后，向黛玉发出一连串的询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一句“可也上过学”，与贾母之语如出一辙，简直就是贾母思想的复版，不能不让人惊叹王熙凤确是老祖宗肚子里的“蛔虫儿”。　　较明确地阐述贾府关于女子读书问题的看法的还是贾母，她在饭后茶余与外孙女的谈话中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贾府对于女子读书问题所持的尺度。文中这样描写她与黛玉的一问一答：“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的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既然从王熙凤的问话中已经得知黛玉上过学，那么“念何书”当然就成了贾母关心的话题，可没想到黛玉居然“念了《四书》”《四书》是什么？那是封建时代男子读书进身的阶梯，且看《红楼梦》第九回贾政“训劣子李贵承申饬”的一番话：“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是‘掩耳盗铃’ 哄人而已。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就说我说的：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齐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四书》的性质，于此可见一斑。林黛玉以一女子居然步男儿风尘，无怪乎贾母要直截了当地扔下她对女子读书问题的看法了。这对于抱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心态踏入贾府的林黛玉来说，无疑是上了一堂生动的课，所以当后来贾宝玉问及“妹妹可曾读书”时，林黛玉立即改口相答：“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这是何等贾母化的论调啊！　　对于女子读书问题阐述得最简截明了的当属王夫人，她在向林黛玉交代有关贾宝玉的情况时，提到了这一问题：“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起念书识字学针线，或是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这里不仅告诉我们，“念书”，其价值对于女子来说，仅停留在“识字”的层面上，而且告诉我们，读书在女子这里不过是与做针线一样的女子应该具备的一种家庭生活能力罢了。　　从贾府有关女子读书问题的态度中，可以看出贾府在对女子的教育上于封建世训“知书识礼”和“女子无才便是德”之间，把握了相应的尺度，保持了适当的张力，确实不失为典范的封建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