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去列车的窗口》看“啊”的语流音变贺敬之《西去列车的窗口》这首诗,以其深刻的主题,新颖的构思,奔放的情感,被誉为当代文学中闪着时代光辉的诗篇。四十五年来,她脍炙人口,一直是诗坛上鼓舞人心的号角,诗歌朗诵的佳篇。这首126行、63节的诗,共用了49个“啊”,在朗读的时候怎样按着语流音变规律发出“啊”的不同读音,这不仅是这首诗规范朗读的关键,也对指导普通话训练具有一定意义。 所谓语流音变,高明凯、石安石的《语言学概论》里明确指出:说话时,语音并不是一个个孤立地发出,而是连续发出的,在这连续的语流中,一个音往往由于邻近音的影响,自己在语流中所处的地位的不同,或说话的快慢、高低、强弱的不同而发生一些变化,这种变化叫做语流音变。也就是说两个以上的音连着读称为语流。在语流中音节与音节、音素与音素、声调与声调互相影响等使得有些音节的发音情况发生了变化,语言学中称这种变化为语流音变。语流音变在口语中有很多种类型,“啊”的音变在汉语普通话中就是特点比较鲜明的一种。 “啊”是一个表达语气情感的基本声音。它在现代汉语中做叹词和语气词使用,当它做叹词用在句前作为独立成分,朗读时仍读作“啊”(声调可根据不同情感而确定)。例如《西去列车的窗口》: 啊,大西北这个平静的夏夜 啊,西去列车这不平静的窗口 啊,祖国的万里江山 啊,革命的滚滚洪流
当“啊”作为语气词用在句尾,就会受其前面音节末尾因素的影响而发生变化,例如《西去列车的窗口》: ①西去列车这几个不能成眠的夜晚啊 我已经听了很久,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②我不能,不能抑制我眼中的热泪啊 我怎能,怎能平息我激跳的心头 例①中的“啊”在“晚en”音节的后面,末尾音素都是“n”,所以一律读成“na哪”。 4、前一音节末尾音素如果是ng时,“啊”就变读为“nga”,仍写作“啊”。例如《西去列车的窗口》: ①接着讲吧,接着讲吧 那杆血染的红旗以后怎么样啊,以后 ②来,让我们高声歌唱啊 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以上两句中的“啊”是在“样yang、唱chang”两个音节末尾音素“ng”的后边,因此两个“啊”都变读为“nga”。 5、如前面音节是zhi、chi、shi、ri的,“啊”就要变读为“-ia(ra)”。例如《西去列车的窗口》: 啊!是这样的家庭啊,这样的骨肉 是这样的老战士啊,这样的新战友 例句中的第三个“啊”受“shi士”音节末尾音素-i影响读成“ra”。这实际是把元音-i加在“a”前,由于是音节的开始,自然肌肉稍紧,气流增强,于是就变成近乎辅音“r”。如前面音节是zi、ci、si的,“啊”就要变读为“-ia(za)”。如:“写字啊,填词啊·……”“啊”在zi、ci后,读成“写字za,填词za”。
上述五中音变情况,都是前一音节末尾音素加在“a”前,稍稍加强肌肉的紧张程度,就成为声母或“头母”,从语音学角度讲,这是属于“增音”现象,而增出的音,是由同化作用来的。 “啊”在语流中音变的另一类是因“异化”而增音。这种异化增音主要表现在,当前面音节末尾音素是“a、o、e、ê”时,就在“a”前加上一个“i”的音素,变读为“ya”或写成“呀”。例如《西去列车的窗口》: ①……戈壁荒原上,你漫天的走石飞沙啊 ②沸腾的热血啊,汇流在几代人心头 例①中的“啊”处在“沙sha”这个音节后,受“a”音素影响,这个“啊a”便读成了“ya呀”。这种“异化”增音现象由于前面音节的主要元音“a”和语气词的“啊a”连续发出而又区分为两个音节,中间又不许停顿,发音自然很困难,因此客观上产生了异化的要求,发完“a”音后,楔入高元音“i”,使舌面上升后再降落发“a”音,这样就把两个“a”音划分开了,至于“o、e、ê”虽不如发“a”音的困难,但舌位的距离也和“a”接近,于是习惯上采取了增音i的形式。如例②中的“啊”在“血xue”这个音节后,受“ê”音素影响,这个“a啊”也读成了“ya呀”。 《西去列车的窗口》中语气词“啊”的音变,让我们更加明确,现代汉语语气词“啊”在语流中,本不读“a”音,是由其出现的环境不同而发生不同的变化,这变化是客观的,是汉语语音本身的特点决定的。我们掌握了这个音变规律,并且在朗读及其他口语表达实践中遵循这个规律,准确地读出其音变,就能做到规范朗读。宋欣桥在《普通话水平测试评分中的几个问题》一文里,对“啊”的语流音变指出:朗读篇目中语气词“啊”,汉字写作“啊”
的,应试者未按规律音变的,应判定为发音错误。说话项中并非列举事物,也没有表示什么强烈的语气,而把语气词“啊”一律说成“呀”的,可以按发音错误处理。可见,“啊”的语流音变是普通话语音的明显特点,是现代汉语规范的一个重要内容。然而,目前有些人在口语表达时却忽视了“啊”的音变,自然不顾及其出现的场合、环境,或随意去读,或一律读成“a”,甚至有些播音员、节目主持人和某些影视剧的配音也是这样,这在当今国外汉语热、国内普通话热的语言大环境中,是应该引起注意的。另外,“啊”的语流音变规律又使我们反思另一个问题,目前的书面语言中越来越多的人们往往在他的诗文表语气的地方直接用“呀”“哇”“哪”等语气词,在运用这些词的时候有没有个规范问题,是不是可以随意使用?如果单从通过阅读掌握其内容这一点来提出这个问题意义不大。但不能不承认对于文学作品来说,还有一个朗读让人们欣赏的问题,对文章来说还有一个念给别人听的问题,因此,对语气词“呀”“哇”“哪”的使用就不是随意的了。具体来说,使用其中的哪一个应以前一音节末尾音素为依据,也就是按“啊”的语流音变的规律确定。 目前,在汉语口语实践中,人们对“啊”的语流音变的淡化表现,使语言规范化产生不协调因素。笔者多年从事现代汉语及普通话口语教学,撰写本文旨在提示运用汉语作为交际工具的人们,准确运用口语,特别是从事影视工作、汉语教学工作的同志更要规范“啊”的音变。这对于我国普及普通话也必将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