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心得·克己复礼+ “克己复礼”是春秋时代的一句格言。 原意似乎是“克制自己的欲望,使言语行动都合于礼。 这种解释表面看来没有问题,甚至有些一老生常谈的味道。 仔细分辨,我们要问 一、欲望一定不好,以致必须克制吗? 二、欲望若是随人性而有,则人性岂非具有恶的成分? 三、礼是外加在人性之上的规范吗?人的欲望是恶的,只有合于礼的才是善的吗?这些问题是无法回避的。 像颜渊这样的第一流学生,在请教孔子什么是“仁”时,孔子的回答居然是“克己复礼为仁”。 他接着说“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我特别感到兴趣的是“为仁由己”四字。 前面才说“克己”,接着就说“由己”;前面的“己”是不好的欲望,后面的“己”却又成为善行的主体,这中间如何转换?如果按照旧解,“克己复礼为仁”一语,不但无法回答前面所设定的三个问题,而且产生新的困难以礼为仁之判准。 这一点无法呼应孔子的立场“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八佾》)在此,仁是礼乐的根源。 当然,仁与礼可以相应,但是当不至于肯定“以礼为仁之判准”。
那么,有无他解?透过“为仁由己”,我们知道人的主动性与负责性是“为仁”之关键。 依此思考“克己复礼”,则“克己”是“自为主宰或能够自己做主”,“复礼”是“实践礼的要求”。 合而观之,一个人能够自己做主去实践礼的要求,就是“仁”,也就是“人生正途”。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如此一来,不必担心“欲望是善是恶”的问题,却把焦点转向人的主动及负责态度,其中要点在于人的主体自觉。 若以“克”为“克制”,难免觉得自己处处都是毛病;若以“克”为“能够做主”,则自我显示向善动力,可以主动负责安排人生。 何者比较符合孔子原意?我想是后者。 因为“能够自己做主去实践礼的要求”,其中已经包含了“克制欲望”在内。 颜渊再问具体做法,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礼”原是行为规范,规范常以基本的要求为限。 如此一来,以“克制欲望以符合礼”来解释“仁”,未免过于消极,什么都不要做了。 反之,“能够自己做主去实践礼的要求”,则在消极的“四勿”之外,还可以积极的“合礼则视、听、言、动”。 孔子岂是消极之人?他的“知其不可而为之”又岂是“四勿”所能框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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