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是《儒林外史》中的一个特色鲜明的人物。
范进中举前,饱尝了科举制度迫害下落第文人的辛酸苦楚。50多岁仅是个童生,家中穷苦不堪,12月的天气还穿着单衣服,“冻得直发抖”(原文:“广东虽是地气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童生还穿着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范进在几十年应试不中的情况下,由于主试官周进的抬举,应试及第。他喜不自胜出现了癫狂状态。(长期的被人蔑视侮辱,二十多次落第的经历把他弄得十分脆弱,无论是巨大的欢乐或悲哀都已经承受不住了。“好”,几十年的屈辱和痛苦结束了!“中了”梦寐以求的功名富贵到手了)
在恢复过来后,他的岳丈胡屠户由从前的对他不屑一顾变为阿谀奉承;同县的“名流”也纷纷巴结。正好体现了范进“一朝得志,语无伦次”的悲剧性格和各名流趋炎附势的嘴脸。
范进中举后,因丁母忧过了三年才进京会试,又中了进士,授职部属,考选御史。数年后钦点山东学道。
人物形象
作为本书中的一个灵魂形象,他揭示了封建社会官场的黑暗,让人读后难忘。
范进的形象是一个虚伪,软弱卑微,渴求功名利禄,情感脆弱的可怜书生。
范进形象特点: 是一个热衷科举,深受封建教育毒害的下层知识分子。他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全耗在科举上,将中举取得功名利禄当作唯一的奋斗目标,几十年屡试不第,也不愿从事劳动养家糊口,其灵魂完全被科举的锁链缚住了。范进中了举,虽然物质富有了社会地位提高了,但其灵魂完全被科举毒化了,他与张静斋称兄道弟,说明他中举后也成了封建统治阶级中的一员,也会与其他统治者一样欺压百姓的。课文通过对比手法写他中举前后的变化,形象揭露了封建科举对知识分子的毒害之深。封建科举制度已经扭曲了这些知识分子的人格和灵魂。
范进是本文的主要人物,分析时可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所处时代。范进生活在明朝时期,八股取士制度盛行,长达千年的科考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几乎全社会都沉浸在“科考热”中,所以在胡屠户的眼中,张乡绅是天上的文曲星,在众人的眼里中举后喜极而疯的范进患的是富贵病,没有一个人敢说它是疯子。比较安徒生的童话《皇帝的新装》,那里面还有一个小男孩站出来说皇帝没有穿衣服呢。可以说中举的毒瘤漫及各个阶层,成为不治顽症,所以他的疯本不足为怪。
社会地位。他出身低微,既贫且寒,穷得揭不开锅,借钱赶考不成,反遭胡屠户的一顿臭骂。
人物本性。激疑:范进遭胡屠户无端辱骂,为什么却还说“岳父见教的是”?范进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为什么他并未发怒?范进为何能“手里插个草标”在大庭广众之下“东张西望”寻人买鸡?明确:这说明范进“人心本善”,不纵恶,不隐丑。范进对岳丈的“教诲”,唯唯连声,穷秀才卖鸡也能招摇过市,不过“草民”一个。可见,中举前的范进懦弱猥琐,甘蒙屈辱,一脸自卑自贱的奴才相。
人生追求。范进一心想做个读书人。在那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的社会里,读书是他惟一通达“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的独木桥。所以,范进读书几十载,久经科场,老大不悔,用他岳丈的话意则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然而痴心不改,还想混个天鹅屁吃。当然,和社会的大风气一样,他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茅棚生辉。只有中举才能改变他的命运。所以,中举成了他唯一的心思。
劳动本领。由于四体不勤,鄙视劳动,范进不会营生。他家几十年“猪油不曾吃过两三回”,最后落到卖鸡换米的地步。
神情举止。范进的命运戏剧性地改变,邻居飞跑到集市报信,他将信将疑。回到家,耳闻目睹之后,乐极生悲,“一跤跌倒”,“不省人事”,等几口水灌将过来,又拍又笑,又跑又跳,喜极而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一路高歌:“噫!好!我中了!”几十年的怨气,似乎要在这一刻中爆发。然而范进毕竟是一根老油条,张乡绅攀附道贺,他拿腔作调,说什么“久仰”,道什么“晚生”,还胡诌出个“幸得出老先生门下“。由此可见,几十年来,他学识未长,却熏染出了世故圆滑的恶浊之气。范进的言行极富个性化色彩,但透射出丝丝悲凉阴沉的气氛,有如地狱鬼声。纵观他的悲喜剧,仿佛让人看到了一个灵魂扭曲的读书人正举着科举大旗,在众人的蛊感下跳着变形的原始人舞。
命运归宿。范进从二十岁开始便“矢志不渝“,虽屡试屡败,却能屡败屡试,死不甘心,终于叩开了功名富贵的大门,让胡屠户刮目相看,让众邻居忙前忙后,备受敬重。以前委曲求全、逆来顺受的一介书生,摇身一变而成为了精神领袖。
内心状态。范进的一生,没有过多的精神负债,可以说他“单纯”得固执。他可以不顾家,不顾众人的颜面,当一辈子的老童生,他只在乎一件事——中举。他早已熟悉了那一套不知在心中重复过多少遍的官腔,一旦中举,他老谋深算,伶牙俐齿,一切应酬自如,再也不是以前点头哈腰,半晌放不出个屁来的范进。
范进中举分析
1)热衷功名:范进穷尽一生的精力于科举考试,虽然屡遭挫败,仍寄望甚深,直到五十四岁才中秀才;后来他打算去应乡试,却被胡屠户奚落,叫他死心,但他宁可让家人挨饿也要再去应考;及至中举,他竟然欢喜得发了疯,这是范进热衷功名的最具体的表现。
2)怯懦麻木:胡屠户在范进中秀才后,盛气凌人地辱骂他,说他是「现世宝」、「穷鬼」、「烂忠厚没用的人」、他只是唯唯诺诺,还说「岳父见教的是」;他向胡屠户借盘费,胡屠户用不堪入耳的说话骂他,甚至骂他母亲是「老不死的老娘」,他也毫不生气,充分表现出范进逆来顺受、怯懦麻木的性格。
3)迂腐无能:家里穷得无饭吃,范进手足无措,要等母亲「吩咐」,才慌忙出去卖鸡,可是他在集上一踱一步,东张西望,老半天仍未能把鸡卖出,证明他平日只埋首读书,缺乏谋生技能;邻居告诉他考中了举人,他以为别人骗他,无奈地请人家不要和他开玩笑,以及他喜极发疯的狼狈相,都说明范进迂腐无能。
4)虚伪奸诈:从范进中举后,张乡绅的到来,并赤裸裸的和范进套关系,以求日后互相帮助和范进假惺惺的推辞后接受他的东西,再从张乡绅给他的银子里取六两多银子给胡屠户,则可看出范进的虚伪,为不给自己在官场上抹上不敬老丈人的污点而做出的举动,都可看出范进为人的奸诈。
5)强烈对比:范进自己,在中举前后也有一个“贫”和“富”的强烈对比。范进中举以后,奉承巴结者接踵而至。有送田产的,有送店房的,还有败落户两口子双双来投奔为奴的。转瞬之间,田产、房屋、金钱粮米、银镶杯盘、细磁碗盏、绫罗绸缎,乃至奴仆丫环,凡是富贵人家所有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了。作者通过具体的生活画面,不仅深刻地写出了在科举制度下所谓“一进龙门,身价十倍”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还随着范进社会地位和思想的变化,对人物采取了不同的态度。
在范进未中举前,作者的同情多于讽刺;在范进中举之后,作者就对他投以辛辣的讽刺了。小说第四回写范进在母亲去世以后,遵制守丧期间,去高要县汤知县处打秋风,汤知县设宴款待:“席上燕窝、鸡鸭,此外就是广东出的柔鱼、苦瓜,也做两碗。知县安了席坐下,用的都是银镶杯箸。范进退前缩后的不举杯箸,知县不解其故。静斋笑道:‘世先生因遵制,想是不用这个杯箸。’知县忙叫换去,换了一个碗杯,一双象牙箸来。范进又不肯举动。静斋道:‘这个箸也不用。’随即换了一双白颜色竹子的来,方才罢了。知县疑惑他居丧如此尽礼,倘或不用荤酒,却是不曾备办。落后看见他在燕窝碗里拣了一个大虾元子送在嘴里,方才放心。”居丧尽礼,原来只是表面文章,虚应故事,范进的“孝行”竟如此虚伪!
文学创作典型
“学而优则仕”规定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科举”则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条鸿沟,越过了这道鸿沟,则顷刻风光无限,终生荣华富贵。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时代,中举带来的天壤之别的变化着实令人羡慕和神往。更有甚者,中了举,人却喜极而疯。《范进中举》中的范进就是这样的典型。
俄国19世纪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说过:“何谓文学创作中的典型?——典型既是一个人,又是很多人,就是说:是这样一种人物描写:在他身上包括了很多人,包括了那体现同一概念的一整个范畴的人们。”
范进正是封建时代千千万万个热衷功名的下层知识分子的典型——科举制度的殉道者。他大半生穷困潦倒,到54岁才考进秀才。他中举之前,穷得揭不开锅,邻里没有一个借米周济他。他地位卑微,受人歧视,岳父可以任意辱骂他。作者这样写范进中举前的生活状态:“这十几年,不知猪油也曾吃过两三回”,“家里已是饿了两三天”,几句话写尽了范进家境的贫寒;而胡屠户对他的轻侮中更凸现他社会地位低下,面对屠户的训骂,他竟然“唯唯连声”。在这种情形下,他仍偷偷赴试,更表现出他对功名的疯狂追求。
范进中举后,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几十年来的贫困、屈辱一旦过去,梦寐以求的功名富贵一旦出现,政治、经济、社会地位一旦改变就使他喜极而疯。作者分4层展示范进因喜而疯的过程:第一层写昏厥。用“看”“念”“拍”“笑”写范进喜极的动作,用“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写范进昏厥的动作神态。语言描写中“嗷”写出惊喜过望的心情。“好了”几十年追求功名,一旦实现,富贵荣华滚滚而来。第二层写疯跑。用“爬将起来”、“拍着手大笑”、“飞跑 ”这些动作描写,写足了范进的疯劲。用重复的语言,写狂喜的心情。第三层写跌倒。用富有讽刺性的外貌描写,写范进一脚踹在塘里的丑态,“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包含了极其强烈的讽刺意味。第四层写疯走上集。“拍着笑着”的动作描写,写尽范进的疯态。那可憎可笑的疯癫形象被描绘得淋漓尽致。范进的喜极而疯被胡屠户一骂一打治好后,他回忆疯癫中的情景,别的都“昏昏沉沉”记不得,唯独“记得是中的第七名”。中举之后,范进地位马上提升,这从周围众邻居的称呼“范老爷”、胡屠户的言行、张静斋上门几件事都可看出。而张静斋送钱送房子,可见范进经济状况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更预示他从此将走上富贵之路。他对胡屠户的称呼由“岳父”转为“老爹”,可见他性格中有虚伪的一面。从中举之后看,范进已开始成为封建社会的新贵,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功名富贵,但他也马上表现出虚伪、世故的性格,对胡屠户态度变化,与张静斋称兄道弟,这就表现他已被科举制度所腐蚀,所同化。后在张静斋送钱送房子中,其母也因为富贵而被痰闭住气而死。
作者生动地刻画了这个为功名利禄而神魂颠倒的科举制度的殉道者典型形象。范进将自己20到54岁的青春都押在了科举这座“独木桥”上!一旦中举,34年的折磨摧残,34年的忍辱偷生,34年的辛酸,都在“疯”中爆发出来。
范进的世故
范进其实并不是胡屠户口中的“烂忠厚没用的人”,中举之后,范进已开始成为封建社会的新贵,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功名富贵,马上表现出虚伪、世故的性格。
曾是一任知县的张乡绅不甘落后,前往“认亲”。原文:“范进迎了出去,只见那张乡绅下了轿进来,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他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知县的,别号静斋,同范进让了进来,到堂屋内平磕了头,分宾主坐下。张乡绅先攀谈道:‘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范进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无缘,不曾拜会。’张乡绅道:‘适才看见题名录,贵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先祖的门生,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弟兄。’范进道:‘晚生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张乡绅四面将眼睛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清贫。’随在跟的家人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其实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范进再三推辞,张乡绅急了,道:‘你我年谊世好,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范进方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又说了一会,打躬作别。”
在这里,充分展示了范进作为读书人的“知书达礼”,更充分展示了他的交际能力,“迎了出去”表露了对方的尊贵,给足了对方面子。张乡绅开口就是自责“有失亲近”,范进立马把责任归于自己“不曾拜会”。张乡绅攀亲自认是“世弟”,范进立称自己为“晚生”, 张乡绅送钱又送房,初次见面唐突之下,范进如何敢收?少不得又推辞一番,等到对方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这是公事需要啊,多么合适的理由?),范进懂得官场上的规矩,对方送自己东西,不收下就是对对方的不敬,立马便会结怨,官场之上可千万不要得罪人,这张乡绅虽然不是官人了,可绝不会与官员毫无关系,范进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当然,范进心里自是喜欢的要命,只不过是一时适应不了自己的新身份才推辞而已)。范进和张乡绅一唱一和,把官场上的虚伪迂腐、变相贿赂表现得淋漓尽致。范进作为一个才考中举人的社会一员,尚未有任何任职经历,便对官场上的交际娴熟自如,更何况那些经验丰富的官员?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时社会趋炎附势的风气和强大的社会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