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届高考作文素材「美文选粹」贾平凹《黄土高原》

2021 届高考作文素材「美文选粹」贾平凹《黄土高原》 编者寄语 沉寂的黄土地，风沙漫漫，高原的贫瘠与相对闭塞，造就高原人的高远与包容的情怀， 更是铸就了他们百折不挠的个性，进而孕育出黄土文明。生于兹长于兹，深耕于黄土高原的 “劳模”贾平凹，是我国当代文坛屈指可数的文学“鬼才”，是当代中国最具思辨力与创造力的 乡土作家。他的成功验证了陕北那句古话：一件事，只要坚持，做一辈子，就做成了大事业。 “陕北的黄土高原啊，我弯了腰的老父和瘪了嘴的老母！”这是贾平凹在《致陕北黄土高原》 中对故土的真挚告白。“人愈走完他的一生，愈归复于黄土的颜色。”是他用高原的厚重文化 开启的哲思。读《黄土高原》，踏上黄土，走进高原，开启一段文学审美之旅。 披文入情 黄土高原 题目简洁，意境雄阔。 ①沟是不深的，也不会有着水流；群山像无数偌大的蒙古包，呆呆地在排列。（反向揭 示哲理，沟深才流水；用蒙古包比喻群山，静止肃穆，“呆呆”状其可爱之貌。）八月天里， 秋收过了种麦，每一座山都被犁过了，犁沟随着山势往上旋转。（秋收季，犁沟随山势向上 旋转，预示下一季的欣欣向荣。）天上是指纹形的云，地上是指纹形的田，它们平行着，中 间是一轮太阳；光芒把任何地方也照得见了，一切都亮亮堂堂。（白描，指纹形的云与田， 由高到低，井然有序，光芒万丈引出后文太阳的独独高照）缓缓地向那圆底走去，心就重重 地往下沉。（缓步下行，心也下沉，为下文写对高原人的担忧埋下伏笔。）山洼里人家门前， 并没有几棵树的，窑门开着，是一个半圆形的窟窿，它正好是山形的缩小，似乎从这里进去， 山的内部世界就都在里边。山便不再是圆圈的叠合了，无数的抛物线突然间地凝固，天的弧 线囊括了山的弧线，山的弧线囊括了门窗的弧线。一地都是那么寂静了，太阳独独地在空中 照着。 环境描写，窑洞是大山的出口，这是自然与人文的结合体，“穴居式”民居，冬暖夏凉， 幽寂中蕴含着伟岸。 ②路如绳一般地缠起来了，山垭上，热热闹闹的人群曾走去赶过庙会。（把路比喻成绳， 地形复杂，但这里也是人们的必经之路，曾经的热闹与现在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路却永 远不能踏出一条大道来，凌乱的一堆细绳突然地扔了过来，在洼底的草皮地上纵纵横横了。 这似乎是一张巨大的网，由山垭哗地擞落下去，从此就老想要打捞起什么了。但是，草皮地 里能有什么呢?一座山和一座山，一个村和一个村，就是这么被无数的网罩起来了。走到任 何地方，都会突然地住着人家，几十里内，甚至几百里内，谁不会知道那条沟里住着哪户人 家呢?他们一生在这个地方，就一刻也不愿离开这个地方，有的一辈子也没有去过县城，甚 至连一条山沟也不曾走了出去。他们用自己的脚踏出了这无数的网，却永远走不出这无数的 网。 独特的山沟文化，少有植被，千沟万壑的地貌，形成纵横交错的道路之“网”；支离破碎 的地表，正是高原人走不出去的原因，这又构成了守旧思想、封闭生活之“网”。 ③土是沙质的，奇怪的是靠崖凿一个洞去，竟百年千年不会倒坍，或许筑一堵墙吧，用 不着去苫瓦，东来的雨打，西去的风吹，那墙再也不会垮掉，反倒生出一层厚厚的绿苔：春 天里发绿；夏天里发黑；秋天里生出茸绒，冬天里却都消失了，印出梅花一般的白斑。（四 季交替构成排比，增强语势，突出窑洞的结实，“百年千年不会倒坍”，让人惊叹不已。）日 月东西，四季交替，它们在希冀着什么，这么更换着苔衣?默默的信念全然塑造成那枣树了。 河滩上，沟畔里，在窗前的石磙子碾盘前，突然间就发现它了。它似乎长得毫无目的，太随 便了，太缓慢了，春天里开一层淡淡的花，秋天里就生一身红果。这是最懂得了贫困，才表 现着极大的丰富吗?是因为最懂得了干旱，那糖汁一样的水分才凝固在枝头吗?（两处反问， 以拟人方式写枣树善解人意的一面，它以极大的丰富与极高的糖分回馈高原人，彰显人与自 然的交融，引人思索。） 独特的窑洞文化，窑洞村落的“田园”情趣，在苍凉壮阔的高原中化枯燥单调为神奇壮美， 它的坚固耐用，正是高原人自身坚韧坚守的象征，它拥有独特的居住价值和文化内涵。 ④冬天里，逢个好日头，吃早饭的时候，村里人就都圪蹴在窗前石碾盘上，呼呼噜噜吃饭 了。饭是荞麦面，汤是羊肉汤，海碗端起来，颤悠悠的，比脑袋还要大呢。半尺长的线线辣 椒，就夹在二拇指中，蘸了盐，一口一截，鼻尖上，嘴唇上，汗就咕咕噜噜地流下来了。他 们蹲着，竭力把一切都往里收，身子几乎要成一个球形了，随时便要弹跳而起，爆炸开去。 但随之，就都沉默了，一言不发，像一疙瘩一疙瘩苔石，和那碾盘上的石磙子一样，凝重而 粗笨了。窗内，窗眼里有一束阳光在浮射，婆姨们正磨着黄豆，磨的上扇压着磨的下扇，两 块凿着花纹的石头顿挫着，黄豆成了白浆在浸流。整个冬天，婆姨们要待在窑里干这种工作， 如果这磨盘是生活的时钟，这婆姨的左胳膊和右胳膊，就该是搅动白天和黑夜的时针和分针 了。 独特的饮食文化，特殊的气候，种植、养殖受限，只能以小米、牛羊作为主要食物。这 里的凝重而粗笨，正是他们淳朴率真的表现。 ⑤山峁下的小路上，一月半月里，就会起了唢呐声的。唢呐的声音使这里的人们精神最 激动，他们会立即放下一切活计，站在那里张望。唢呐队悠悠地上来了，是一支小小的迎亲 队，前边四支唢呐，三尺长的唢呐吹天吹地，满山沟沟都是一种带韵的吼声了。后边，是一 头肥嘟嘟的毛驴，喷着响鼻，额头上、脖子上，红红绿绿系满彩绸。套杆后就是一辆架子车， 车头坐着一位新娘，花一样娟美，小白莱一样鲜嫩。她盯着车下的土路，脸上似笑，又未笑， 欲哭，却未哭，失去知觉了一般的麻麻木木。但人们最喜欢看这一张脸了，这一张脸使整个 高原明亮起来，后边的那辆车，是两个花枝招展的陪娘坐着，咧着嘴憨笑，狼狼狈狈地紧抱 着陪箱、陪被、镜子。（侧面衬托高原的崎岖难行）再后边便是骑着毛驴的新郎，一脸的得 意。每过一个村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在怀里兜了枣儿祝贺，唢呐就越发热闹，声浪 似乎要把人们全部抛上天空，轰然粉碎了去呢。 独特的唢呐文化，这是黄土高原特有的音乐，欢快时如火如荼，悲凉时如诉如泣。尤其 迎亲时，唢呐声音洪亮，红火喜庆，热闹非凡，其中渗透着高原人那雄健的阳刚之气，而娟 美、鲜嫩的新娘，脸上那似笑未笑、欲哭未哭的麻木表情，这是真性情的外化。 ⑥走遍了十八县，一样的地形，一样的颜色，见屋有人让歇，遇饭有人让吃。饭是除了 羊肉，荞面，就是黄澄澄的小米：小米稀作米汤，稠作干饭，吃罢饭，坐下来，大人小孩立 即就熟了。（地域广袤，高原人淳朴、厚道，热情好客，此处照应前文的饮食文化部分）女 人都白脸子，细腰身，穿窄窄的小袄：蓄长长的辫，多情多意，给你的笑，男的却边塞将士 一般的强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上了酒席，又有人醉倒方止。（一方面用酒来抵御严寒， 另一方面用酒作为闲暇时的消遣，既消减劳碌时的疲惫，又排除内心的压抑，由此培养了粗 犷、豪放的他们）但是，广漠的团块状的高原，花朵在山洼里悄悄地开了，悄悄地败了，只 是在地下土中肿着块茎：牛一般的力气呢，也硬是在一把老镢头下慢慢地消耗了，只是加厚 着活土层的尺寸。春到夏，秋到冬，或许有过五彩斑斓，但黄却在这里统一，人愈走完他的 一生，愈归复于黄土的颜色。每到初春里，大批大批的城里画家都来写生了，站在山洼随便 一望，四面的山峁上，弧线的起伏处，犁地的人和牛就衬在天幕。顺路走近去，或许正在用 力，牛向前倾着，人向前倾着，角度似乎要和土地平行了，无形的力变成了有形的套绳了。 深深的犁沟，像绳索一般，一圈一圈地往紧里套，他们似乎要冲出这个愈来愈小的圈，但留 给他们活动的地方愈来愈小，末了，就停驻在山峁顶上。（今昔对比，曾经植物繁茂，沟壑 稀少，然而被人类破坏后，地表裸露、土质疏松，造成千沟万壑、水土流失严重，导致种地 与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他们该休息了。只有小儿们，停止了在地边玩耍，一步步爬过 来，扑进娘的怀里，眨着眼，吃着…… 独特的民族文化，独特的生活方式，黄土高原“弯弯曲曲的纵横交错的、大的川壑和小 的沟谷，你把坚强勇敢给了陕北的汉子，把精灵秀气给了陕北的女子”，方有这奔放与豁达。 然而在如此生态环境之下，高原人的现在与未来堪忧，因而作者眼见“小儿们”的成长，来不 及高兴，反而不由得心生哀凉与反思：只有人类保护好黄土高原的自然环境，做到可持续发 展，才会继续这静穆、达观与绵长坚韧的生命力…… 作者：贾平凹 选自《自在独行》，有删改 文章珠玑 土是沙质的，奇怪的是靠崖凿一个洞去，竟百年千年不会倒坍，或许筑一堵墙吧，用不 着去苫瓦，东来的雨打，西去的风吹，那墙再也不会垮掉，反倒生出一层厚厚的绿苔：春天 里发绿；夏天里发黑；秋天里生出茸绒，冬天里却都消失了，印出梅花一般的白斑。日月东 西，四季交替，它们在希冀着什么，这么更换着苔衣?默默的信念全然塑造成那枣树了。河 滩上，沟畔里，在窗前的石磙子碾盘前，突然间就发现它了。它似乎长得毫无目的，太随便 了，太缓慢了，春天里开一层淡淡的花，秋天里就生一身红果。这是最懂得了贫困，才表现 着极大的丰富吗?是因为最懂得了干旱，那糖汁一样的水分才凝固在枝头吗? 思考探究 1.请赏析“她盯着车下的土路，脸上似笑，又未笑，欲哭，却未哭，失去知觉了一般的麻 麻木木”这一句的内涵。 2.读罢全文，我们会发现臧克家的《三代》，与此文有着相似情境，都写出了中国农民 与土地不可分割的命运，原诗如下，请作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