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素材「美文选粹」：池莉《武汉的过年》

高考作文素材「美文选粹」：池莉《武汉的过年》 编者寄语 “我从小在汉口生活、学习、工作，对这里充满感情，我有责任写好这座城。”“我是它的， 它是我的；我是它土地上的一棵小草，它是我永远的写作背景与我探索社会的一面永久的窗 口。”在池莉的眼中，武汉是其探索文化的窗口，透过它可以体察其文化与底层百姓的共生 效应，那里人们的生存智慧与生活哲学，全然浸润着其文化的性灵。武汉在她的作品中，处 处是看似琐碎的世俗生活，字字都充满着浓浓的烟火气息，它不仅是一个具体可感的文化符 号，而且所写地域风俗等更是浸透着城市文化的精髓，沁人心脾。尤其拜读这篇散文《武汉 的过年》，当腊鱼腊肉等年货陆续登场时，武汉的香愈发浓郁，勾起外地客魂牵梦绕，思美 食之乡土，思美食之乡音，思美食之乡情。 披文入情 武汉的过年 特定地点、特定节令，为武汉量身定做的，可见地域性强，乡土气息浓。 ①好久好久以前，鲁迅在他的小说《祝福》开头写道：“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真的经 典。说话间近百年过去了，星月斗转，沧桑巨变，现在我们的年底，满目都是圣诞节华彩， 新年焰火晚会满世界绽放光辉。然而，在武汉，在武汉三镇大街小巷，民间深处，在大自然 玄妙无声的节气转换里，却还是鲁迅那句话没有变，旧历的年底，根本才是真正的年底。武 汉年底的过年，根本才是中国的过年，也就是我们的春节。 引用手法开头，将武汉年底的过年与近百年前的小说里旧历的年底纵向比较，又将其与其他 城市的年底横向比较，引出武汉的年底“根本才是真正的年底”“才是中国的过年”，可谓情有 独钟 ②武汉的过年，是从冬至这一天开始的。总是从冬至这一天，徐徐、徐徐、徐徐地拉开帷幕。 （“徐徐”反复、排比，强调冬至缓慢而有意味地拉开了武汉过年的帷幕）千家万户老百姓是 不会忽略掉冬至日的。通常这一天，都有好太阳。当太阳在城市升起来以后，就有勤快人， 率先挂出腊肉腊鱼来了。腌制得红彤彤的腊肉腊鱼，新鲜挂出来，在太阳底下色泽红润，富 有弹性，是这样有感染力，只看一眼，那大吃大喝过大年的欲望，就已在我们心中蠢蠢欲动 起来。转眼间，大江南北，三镇内外，凡有人居的地方，便布满了腊肉腊鱼。就算冬至这一 天没有晒腊肉腊鱼的，也必定被惊醒，大约总是要赶紧挤点时间，去买一些大鱼大肉腌制。 一年不曾动用的大沙缸、大瓦盆、大煨汤铫子，都一一地找寻了出来。主妇们脱掉棉衣，高 高撸起毛衣袖子，食盐和花椒，成把成把地抓得大气和潇洒，大鱼大肉，一条条，码足了盐， 紧紧实实压在一起。七八天以后，咱家也有腌制得红彤彤的腊肉腊鱼，挂晒出来了，心里高 兴咱家还是赶上了腊月的太阳腊月的风。在武汉，腊月的太阳腊月的风，就是金贵，就是好 得没法说，就是熏香，晒什么香透什么，风干什么香透什么，武汉的腊月有很神奇的魔力， 就是要你辜负不得它。 腊月食俗，在临街向阳的阳台上一挂挂腌鱼腌肉，红彤彤的，富有感染力，彰显武汉人对年 的期盼；从腊肉腊鱼赶上这金贵的太阳与风，体现武汉人重视年俗，充分浸润自然的洗礼， 不辜负这岁月静好。 ③武汉冬至一过，水寒了，江冷了，鱼虾肌肉结实了，岸草黄透了，枫叶红遍了，芦苇樱子 白得镀银了，在秋季盛开的桂花，把那最后一缕甜腻香氛，结成籽籽了，而无数棵香樟，纷 纷落旧叶吐新芽，散发出一股股樟木香，腊梅开始现蕾打苞——是有多少馨香的植物，在冬 至以后，就会焕发多少孤傲冷香。（冬至后，以桂花、香樟、腊梅为点而入面，突出这诸多 的孤傲冷香，为下文写武汉的香作铺垫）武汉这座城香了，无数人家的腊肉腊鱼和雪里蕻萝 卜干，香了。武汉旧历的年底，为新春的缓缓揭幕，竟是这么郑重，这么丰硕。我走遍了全 国大多数省会城市，并不是每个城市的冬至，都拥有这份郑重和丰硕。（对比其他城市，武 汉的冬至为新春缓缓揭幕，更显郑重与丰硕）这是大自然天赐武汉的神迹：正这个时节，经 由西伯利亚一路穿越的北风，到达武汉；另一股从唐古拉山贯穿而下冰雪江风，也到达了武 汉；因此，阳光由于空气冷冽，变得格外清澈明丽，花草树木、河流土地以及万事万物，承 恩沐浴，发生着妙不可言的变化。好年景里，冬至后几天就会下雪，是那种铺天盖地的松松 软软大雪，也不过于缠绵淋漓，两三天就大雪初霁，太阳一出，金晃晃的，干爽爽的。于是， 腊肉腊鱼就又平添一种冷冽之磅礴大气，异香入骨。这时候的腊鱼腊肉，上笼只需蒸个十分 钟，拿手撕一小块，细细咀嚼，人就香得要晕倒。 夸张手法，清澈明丽之时，承恩沐浴，一切发生着妙不可言的变化，腊肉腊鱼平添磅礴大气， 异香入骨，以至要晕倒。 ④过年进入前奏，从吃腊货开始，性急的武汉人，迫不及待开吃了。腊肉腊鱼双烧、合蒸、 腊肉炒菜薹、腊肉炒泥蒿、腊肉炒香干、腊肉焖莲藕、腊肉烧鸭、腊肉莲藕焖财鱼、腊肉炖 芋头，等等等等，凡此种种，皆以独特的腊味，无比的馥郁和浓烈，弥漫整个城市，高楼大 厦连广宇也丝毫挡不住，一时间馋嘴了多少外地客，又勾起外地游子心里的乡愁。乡愁何尝 不就是一种味道呢？ 反问过渡，人们将热气腾腾的特产小吃腊货端上桌，更增添这节日的气氛；外地客难免触景 生情，勾起乡愁。 ⑤乡愁正是味道。乡愁是过年的味道。武汉正是一个特别讲味道的城市。 从吃腊货开始，进入过年的前奏，独特的腊味正是乡愁的味道，正是“吾心安处”家的味道， 正是武汉城市的味道。 ⑥逼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起来，零下五六度到零下九十度，每年腊月间的三九四九，总该 有几天，冰碴子踩得咯吱响，腮帮子冻得发红。人们穿羽绒和皮草，而超短裙和长筒靴—— 美丽冻人——这是年轻女孩子的性命，冷死也要穿的。腊梅偏是要迎雪怒放的，清新脱俗的 花香，却也渗透进腊月大红大绿大喧大闹的大吃大喝里头。（连用六个“大”字，“大红大绿” 从视觉方面，突出颜色之浓艳，“大喧大闹”从听觉方面，突出热闹之非凡，“大吃大喝”从动 作方面，突出年节活动之规模大、档次高，整体营造出佳节即至的喜庆氛围）于是武汉的腊 月，便香得与众不同，不可名状。唯有是在这个城市沉下来，踏踏实实生活多年，你才可能 得此妙趣，明白一二。 武汉的香，需要沉稳踏实生活多年的人才能解得妙趣，足见武汉文化底蕴深厚。 ⑦人们一边吃着腊肉腊鱼，一边就着手准备更为波澜壮阔的年货。年货各各都开始制作：绿 豆豆豉，年糕糍粑，糯米汤圆，桂花米酒；炒坊开了，锅灶日夜不休，当年收的新鲜花生， 板栗，瓜子，黄豆蚕豆，炒米，纷纷登场；油锅开了，麻糖，馓子，虾片，现做现吃。走在 大街上，冷不防会踩碎一粒蹦出炒锅的花生，花生的香便从脚底下往上猛一阵地窜。 动作的细节描写，排比、夸张手法，点面结合，突出年节的香，照应上文腊味的馥郁与浓烈 弥漫整个城市。 ⑧过年的节奏开始加快，几天就是一个好日子腊八节、小年，腊月二十八家家都会发——这 里的“发”，指的是自家总要油炸一点肉丸子鱼块之类的，是为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备好半成品 的菜，也是为讨彩头要吉利。（过年的节奏开始加快，着眼腊月二十八，突出讨彩头要吉利， 这一点古来有之，一脉相承，武汉人“丸"字发音为"元"，用肉丸、鱼丸、豆腐丸象征"三元及 第"）再是时代不同了，再是遍地餐馆，再是超市供应大量半成品，再怎么说出去吃饭方便， 真正武汉人，还是要自己准备各式各样的腊货、菜蔬、肉丸、鱼糕，家里总是兴个堆满，厨 房总是兴个丰盛，糖果瓜子花生水果总是要客堂迎头摆出来，吃不吃得完，不去想的，吃不 完就余着，过年就是兴个年年有余。（真正武汉人，始终如一地注重文化传统，其中年糕谐 音“年高”，方块状的黄、白年糕，象征着黄金、白银，寄寓新年发财之意）大年三十到了， 除夕夜到了，合家欢聚，互相祝福，酒瓶打开，酒杯斟满，会不会喝酒是其次，人生有些时 刻，形式是必须的。（除夕之夜，新旧交替“转钟"之时，供神祭祖，全家人吃年夜饭。一起 守岁寓意深远，年长者为“辞旧岁”，取珍爱光阴之意；年轻人是为父母而守，取福寿绵长之 意）夜深了，零点了，时刻到了，鞭炮点燃——当然今年彻底禁鞭了——为清洁的空气— —不过有鞭无鞭都是过年，过年了！还是只听见，满城的人家，都在为这辞旧迎新的一刻， 齐齐鼓舞欢庆，齐齐地换上新装，新簇簇的衣装显得有点傻乎乎，人人都有笑容，也显得有 点傻乎乎，这点傻乎乎好生可爱，只因这一天，是中国人民最好脾气的一天。只为这一天， 旧历的年底，根本才是真正的年底。 首尾呼应，回还往复，“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全家人其乐融融，一直闹到东方发白、 大亮，讨彩头为“越吃越亮”，预示着来年大吉大利。 ⑨年一过，春一开，风温软起来，太阳也毛剌剌起来，身也燥热起来。（“燥热”一词，突出 春日回暖天气之温热，万物复苏身体之火热，欣欣向荣心情之热烈）剩余的过年菜，立刻就 变得很难吃掉。气味不对了，馊得快。某一天，高高的苍穹，忽然传来隆隆雷声，不久春雨 沙沙，瞬间桃红柳绿，武汉又是一番新天地了。（“又”字，意在体现时光流转，对往日武汉 的怀恋，对未来武汉的渴盼；“年一过，春一开”“桃红柳绿，武汉又是一番新天地”；以景结 情，春雨润如酥，迎来新天地，生机勃勃之景，清新明丽之境，使文章余韵无穷；一语双关， 虚实结合，既是实写自然之勃勃春景，又是虚写武汉开启发展新篇章的憧憬） 全文以时间为序，由冬至拉开武汉过年序幕，备办以腊肉腊鱼为主的年货，直到“齐齐鼓舞 欢庆”“中国人民最好脾气的一天”，池莉如数家珍般将之呈现于读者面前，节奏有致，摇曳生 姿。 作者：池莉 选自《武汉印象·散文》（2014） 文章珠玑 武汉年底的过年，根本才是中国的过年，也就是我们的春节。 武汉的过年，是从冬至这一天开始的。总是从冬至这一天，徐徐，徐徐，徐徐地拉开帷幕。 武汉旧历的年底，为新春的缓缓揭幕，竟是这么郑重，这么丰硕。 乡愁正是味道。乡愁是过年的味道。武汉正是一个特别讲味道的城市。 思考探究 1.标点符号除了具有断句的功能，还具有表情达意的作用。既然如此，请你指出下面句子里 破折号的作用。 （1）无数棵香樟，纷纷落旧叶吐新芽，散发出一股股樟木香，腊梅开始现蕾打苞——是有 多少馨香的植物，在冬至以后，就会焕发多少孤傲冷香。 （2）人们穿羽绒和皮草，而超短裙和长筒靴——美丽冻人——这是年轻女孩子的性命，冷 死也要穿的。 （3）过年的节奏开始加快，几天就是一个好日子腊八节，小年，腊月二十八家家都会发— —这里的“发”，指的是自家总要油炸一点肉丸子鱼块之类的，是为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备好半 成品的菜，也是为讨彩头要吉利。 （4）夜深了，零点了，时刻到了，鞭炮点燃——当然今年彻底禁鞭了——为清洁的空气— —不过有鞭无鞭都是过年，过年了！ 2.在池莉的《武汉的过年》中有过年的味道，有乡愁的味道，过年的场景也有了独特的意蕴， 令人回味无穷。年味是什么？其实对于每个人又多有不同。试举其他名家的“过年”，让我们 随其一同感受“舌尖上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