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形象的复杂性,复仇行为一再拖延的原因优柔寡断一个复仇计划就这样演绎成了一次痛苦的思想突围.在这个突围的过程中,哈姆雷特不断的看到社会的黑暗,力图让自己融入这种灰暗的世界中去,用敌人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但是人道与正义的信仰却做着本能的抵抗.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思想冲突中,哈姆雷特进行着艰难的蜕变和抉择."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性是多么可贵!力量是多么无穷!仪表和举止是多么端整,多么出色!论行动,多么像天使!论了解,多么像天神!宇宙之华!万物之灵!可是,对于我,这点泥土里提炼出来的玩意儿算得了什么呢"这里"哈姆雷特是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讲的这段话,"这是哈姆雷特对人的地位的怀疑,也是哈姆雷特的一种时代秩序观念的反映.他用怀疑的眼光去审视周围的一切:人性的虚伪,世态的炎凉,天道的不公,最后,终于到达了这种怀疑状态的顶点:"生存还是毁灭"而他的当务之急是复仇,有重振国家.这种对于生命意义的超负荷的思考,无疑对哈姆雷特优柔寡断的性格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性格决定命运.这是真理.哈姆雷特的悲剧性格为他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在这种性格之下,他被复仇的意念苦苦煎熬.复仇成了他的全部.而这一切,导致他对懦弱的母亲冷语相向,对心爱女子的视而不见,导致他亲手杀死爱人的父亲,导致他最终落入仇人的布下的圈套.最后,复仇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一切美好的东西也都破碎了:哈姆雷特的雄心壮志,爱人如花的生命,母亲脆弱的生存.在实施复仇的过程中,他反复想着“生存还是毁灭”这样的问题,总是耽于沉思冥想,步履为艰,“明明有理由,有决心,有力量,有方法”去复仇,却又迟迟不肯行动。第三幕第三场中,哈姆雷特放过了正在独自祷告的克劳狄斯,他觉得“现在他正在洗涤他的灵魂,要是我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他的性命,那么天国的路是为他开放着,这样还算是复仇吗?不!收起来,我的剑,等候一个更惨酷的机会吧;当他在酒醉以后,在愤怒之中,或是在荒淫纵欲的时候,在赌博、咒骂或是其他邪恶的行为的中间,我就要叫他颠踬在我脚下,让他幽深黑暗不见天日的灵魂永堕地狱”。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在于哈姆雷特有着很强的宗教观念,而另一部分也在于他性格中的迟疑和懦弱。一方面他害怕自己杀人的末日审判,而另一方面他要掩盖自己的这种懦弱,让他不复仇的行为在道义上讲地过去。“朝臣的眼睛,学者的辩舌,军人的利剑,国家所瞩望的一朵娇花,智慧的明镜,人伦的雅范,举世注目的中心”人们曾经这样赞誉他。但在遇到切实的问题的时候,他却成了“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人”,只会坐思右想,发表评论,在行动上显得极其迟缓念叨和软弱无力,这句话用在哈姆雷特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主人公哈姆雷特是个具有先进理想并勤于思索的人文主义者。他的理想和严酷的现实发生尖锐的矛盾。精神的危机,理想的破灭,使他悲郁愤懑,痛苦异常,也促使他不断思索,加深对社会的认识。他从家庭的变故看到宫墙外的社会问题,有强烈的责任感,然而只相信个人的作用,强调思想的力量,因而矛盾重重,思考多于行动,时时感到忧郁、茫然,行动犹豫、延宕。生活在英国新兴势力还处于幼稚阶段的哈姆雷特,找不到也不可能找到正确的途径,最后他虽然奋然一击,与敌人同归于尽,但忧郁始终伴随着他,伟大的理想并未实现,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身上寄托了人文主义的美好理想,哈姆雷特的性格特征和悲剧结局也反映了人文主义的思想危机和致命弱点。哈姆雷特在剧中的性格变化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一、快乐:哈姆雷特是丹麦王子,他高贵、优雅、勇敢、有学识、追求纯洁的爱情,他的身上具备治理国家、报仇雪恨的能力。哈姆莱特在德国威登堡大学学习时,接受人文主义的熏陶,他对人报有美好的看法,心中充满了美好的理想,希望生活中的一切如理想一样完美,他高呼“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爱情、友谊,也有自己的看法,希望以真诚相待的平等关系来代替尊卑贵贱、等级森严的封建关系。这时的他年轻而乐观,对人对事充满幻想。可见,他是一个快乐的王子,拥有地位、名份、权利和爱情等等。二、忧郁:命运之神使哈姆雷特遭受了巨大变故,剧目一开始,三道打击就同时落到了主人翁哈姆雷特身上:父王的猝死,母亲的改嫁,王位的丢失。一下把一个对未来充满美好梦想的年轻王子置于一个不堪的现实,他的世界观开始有了变化,对他原本童话般成长的地方他说出了“整个世界就一个监狱,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牢房” 这样的话。
他感叹:人类,并不美好,下贱的克牢狄斯一旦爬上王位,很多人对他阿谀逢迎,"如今诚实的人,一万个人中也没有一个!"为了篡权,弟弟居然暗杀自己的哥哥----"人,不过是泥土捏成的生命!" 人间,是长满恶毒莠草的荒原。爱情,也不坚贞,父王死去不到两个月,母亲的孝鞋还没有穿旧,居然匆匆地改嫁奸王,钻进乱伦的衾被,就是畜牲也会比这悲哀得长久些吧?友谊,也不可靠,一个个好友,为了一己的私利,甘做奸王的暗探来窥视行踪;就连信誓旦旦的情人,也不自觉成为篡权者的工具。 纵目四望,奸王邪恶、群臣昏聩、朝廷腐败、上层堕落,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 理想破灭,使他承受不了这超负荷的压力,陷入于精神危机,产生了忧郁。三、延宕哈姆雷特延宕的原因:首先,认为应该有正当的名分,必须让克的罪行得到证实并当众暴露;其次,自己的行动能否起到惩罚罪恶,重整乾坤的目的。“Tobeornottobe”的问题一再困扰着哈姆雷特,当然这里所述不仅仅是生存与死亡的问题,而是连带着每件事的价值评判,到底做还是不做,去还是不去,牺牲还是不牺牲?理性的思维能够指导行动,但是过多的思虑就会延误时机,多虑的人内心往往是懦弱的,对后果太多的顾虑导致其不愿作出重大决定。当他偶遇到仇人在为自己的罪孽祈祷时,复仇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他就转入了时机价值的思考:”现在我正好动手,他正在祷告。我现在就干,他就一命归天,我也就报了仇了。这需要算一算。一个恶汉杀死了我的父亲,我这个独生子把这个恶汉却送上天堂”于是,哈姆雷特复仇首先变成了一场思想斗争.哈姆雷特的延宕,不是为了延续出悲剧而强加的附属品,而恰恰是展开灵魂厮斗的症结所在。他是真的因为选择而困扰,因为人性的弱点而难以决断。这恰恰是莎士比亚想要问给世间所有人听的“tobeornottobe”的永恒的难题。哈姆雷特,正是一开篇就面对着命运的苛责,面对着两难的歧点。背负着仇恨的十字架,苦苦挣扎在命运的刀口,无从逃避疼痛,更难以作出选择——于是他只有在喘息中徘徊。哈姆雷特之所以迟迟无法决定生存还是毁灭,正是因为他无法确认他对待命运的态度。如果他选择生,他就必须以残忍和牺牲重整是非曲直,直到拨云见日,冤仇血洗。在此过程中,他会付出血的代价。这不符合忧郁而高贵的王子,本性的希望。然而如果他选择死,却又抛弃了责任和义务,遗忘了血统给与他的高贵使命,辜负了父亲的亡魂沉重的嘱托,死只解脱了肉体,而灵魂仍是无法安歇的。于是他徘徊在这两者之间,痛苦地挣扎着。这是人自己的灵魂与灵魂的对抗,于是哈姆雷特在延宕,整个戏剧在延宕,命运之轮不停地转动,我们虽然看不清他的动向,但却人人都嗅出了其中极为悲剧性的气味。四、行动戏剧的末尾是哈姆雷特与雷欧提斯的决斗,克劳狄斯趁机设下毒剑毒酒之计,准备在比剑过程中除掉哈姆雷特,但结果最先毒死的却是自己的爱妻、哈姆雷特的母亲。雷欧提斯自己也中了毒剑,在死前和盘托出奸王的阴谋。被毒剑刺伤的哈姆雷特拼出自己最后的力气杀死了奸王,未父亲报了仇,全剧以六个主要人物的死亡告终。他是一个德才兼备的理想君王,他复仇的实质在于重整乾坤,实现美好的理想。他嫉恶如仇,敢于揭发社会上一切伪善与恶德,但对社会矛盾认识不够,在行动时还有较多的顾虑。他的性格层次复杂,性格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在他父亲死之前。那时,他对一切都是乐观的,相信一切都是美好的,这是他性格的“幼稚和谐”的时期。他接受新思想新文化的熏陶,对于世界和人生都有一套与传统的教会观念不同的新的看法。他把人类比作天神,称人类为宇宙的精神、万物的灵长,他向往着以真诚相待的平等关系来代替尊卑贵贱、等级森严的封建关系。他以为现实一切都如同理想那样地和谐美好,父亲是一个理想的君主,英明治国。父亲与母亲恩爱相处,他与奥菲莉亚之间有纯真的爱情,他的周围有一些好朋友。他不但抱有美好的理想,他本人还多才多艺,待人诚恳,光明磊落,这些都表明哈姆雷特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文主义者。
第二阶段是在他父亲死之后。平时那样爱他父亲的他的母亲很快就嫁给了他叔父克劳狄斯。父死母嫁,叔叔篡位,这一切对他是一个突然的打击,使他对一切美好的信仰完全崩溃,形成他性格上一个“不和谐与斗争”的时期。他面临着两种斗争:对外是他和丹麦朝廷的残酷卑劣的人们之间的斗争,对内则是他自己思想中的斗争。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不仅使他忧郁,同时也使他变得更加清醒,更加深沉了。当理想破灭之后,他并没有意志消沉,并没有绝望。相反,事实惊醒了它的理智,把他从幻想中唤回现实。他面对社会罪恶,敢于正视现实,深入思考,竭力去认识社会,探索答案,寻找出路。这就开始了哈姆雷特性格发展的新阶段。这是思想危机的阶段,也是思索与探索的阶段。这种内心的激烈的斗争构成了全剧的本质。 第三个阶段是经过一个时期关于“生存还是毁灭”、“忍受还是反抗”之间的动摇和斗争。由于克劳狄斯和他的走狗们一再设计陷害哈姆雷特,同时他又看到挪威老国王的侄儿福丁勃拉斯为了不值五元钱的小块土地而不顾一切的去战斗,这种勇于行动的精神感动了哈姆雷特。他下决心行动起来,这时哈姆雷特已经不是软弱的了,他的性格已经发展到一个“勇敢和自觉的和谐”阶段了。他把为父报仇扩大到重整乾坤、改造现实。所以当雷欧提斯向他挑战时,他毅然接受,而且没有失掉在自己毁人之前把仇人杀死的机会。这样,哈姆雷特性格中的坚强和软弱就得到了统一。用和谐与斗争来说明他性格的发展是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别林斯基对哈姆雷特的评析。 造成哈姆雷特悲剧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 客观上由于封建势力过于强大。哈姆雷特是封建社会内部出现的少数先进人物的代表,他的理想是进步的,他与克劳狄斯为首的宫廷集团的斗争,反映了文艺复兴时期先进人物为实现美好理想与社会恶势力所进行的斗争。但是,在这样的时代中,恶势力当道,美丑颠倒,人文主义的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这种萌芽的先进力量与强大的恶势力之间的矛盾,构成了悲剧性的冲突。所以,哈姆雷特的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主观上由于他性格软弱,优柔寡断,以及人文主义者本身的局限性。就哈姆雷特本身来说,他是贵族,就其教育来说,他是知识分子,有新兴资产资产阶级人文主义思想,因此,它的精神世界是广阔坚强的,主观的,好想象的。但同时因为他是贵族知识分子,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缺乏斗争经验,因此,一旦遭遇变故,要求他行动起来时,就感到手足无措,善于思考和不善于行动了。再加上他的人文主义原则要求他扩大复仇的范围,不但要向叔父复仇,而且要担负起重整乾坤的大事业,同时,满朝文武都是国王同党,要他力挽狂澜,孤军奋斗,最后只能是自己与敌人同归于尽,完成了悲剧的命运。另外,他身上存在的旧思想的重担使他在斗争中贻误时机,消极被动,也是导致其悲剧的重要原因。 哈姆雷特是一个处于现实和理想矛盾中的人文主义者,曾经对天地万物、人与社会都充满了美好的希冀。但是现实的严酷与丑恶打破了他的美好理想,他的人文主义的信念破灭了。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哈姆雷特在复仇道路上的犹豫,显示了他所代表的人文主义与封建势力的悬殊。借此表现了作者对文艺复兴运动的反思与对人的命运与未来社会的忧虑。
哈姆雷特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者的典型。虽然他在剧中一出场就是一个身著黑衣、一脸肃穆的忧郁王子,但“剧前期”的哈姆雷特可是一个在人文主义思想策源地的威登堡大学学习的快乐王子,他对人类充满了理性的信念:“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能力!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可是世界倏然改观:哈姆雷特心目中理想化的君主——老哈姆雷特突然亡故,猥琐而卑鄙的叔父克劳狄斯却践登王位;父母亲的爱情理想又为改嫁的母亲所玷污;盛大的结婚笙乐使哈姆雷特看到了本民族的致命缺陷,而老臣新贵们纷纷向新王献媚邀宠更使哈姆雷特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仅仅这些生活的不幸、人世的苦难就已经使哈姆雷特深深地陷入悲凉、忧郁中,谁知还有更加残酷的谋杀阴谋,使哈姆雷特的信念受到致命一击,巨大的震惊和愤怒,使忧郁的王子从个人的痛苦中转到了更加深广的范围,使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在严峻的现实中,他自觉地担负起自己的历史责任:“唉,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他所要担负起的责任太大太重,远不是那个暴烈如火的王子小福丁布拉斯,目标狭隘、不计后果地一会儿攻打丹麦,一会儿攻打波兰;也不是那个简单莽撞,一心复仇,纠集一群乌合之众攻打王宫,又被国王几句花言巧语所哄骗和利用,愚蠢地充当了国王的枪手的雷欧提斯。哈姆雷特的复仇,不仅仅是遵照父命去杀死国王克劳狄斯的肉体,而是要消灭克劳狄斯所代表的黑暗社会:黑白颠倒,是非混淆,到处充满着专制腐败、阴谋诡计、阿谀奉承以及“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微贱者费尽辛勤所换来的鄙视”。“载负万物的大地,这一座美好的框架,只是一个不毛的荒岬;覆盖众生的苍穹,这一顶壮丽的帐幕,这一个点缀着金黄色的火球的庄严的屋宇,只是一大堆污浊的瘴气的集合。”而这一大堆污浊的瘴气,克劳狄斯是罪魁祸首,但老臣波洛涅斯、同学罗森克兰兹、吉尔德斯特恩等等,出于自己的私利,无不成为国王的帮凶。就是母亲和情人奥菲丽雅也由于软弱无知,无意中被黑暗势力所利用,并成为牺牲品。敌对势力是广大之阵,又是隐蔽很深的无物之阵。 哈姆雷特的认识更加深广,但却陷入到思考的怪圈中。在一个和自己的理想信念相背谬的社会里,“生存还是毁灭”,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人生命题。这也是人文主义理想者所面临的无奈和不幸。时代社会的颠倒混乱,是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的所造成的必然的阵痛。君主理想已然破灭,君臣礼仪不复存在,纲纪败坏,伦常崩溃,世风日下。而封建堡垒却更加顽固。新兴的第三等级势力仅仅处于萌芽阶段,还不为人文主义者所认识。历史的反复和螺旋状态,是人文主义理想者们不期然而然的规律。人文主义者们不是政治家,而是理想家,他们胸怀远大,目标纯正,坚持理想信念,意志坚定。绝非为了一己的目标而不择手段。在哈姆雷特机智地以“戏中戏”的方式证明这一骇人听闻的罪恶时;本可以毫不犹豫的复仇。但在克劳狄斯慌乱地向上帝祈祷时,哈姆雷特不是趁机杀死他,而是想到要在敌人罪恶昭彰时,再举起正义的剑惩罚邪恶。这不能仅仅归结为哈姆雷特的宗教情结,更不能怪罪哈姆雷特的优柔寡断,这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文主义理想者的必然行动,而不再是宫廷权利的血腥争斗。最后哈姆雷特让他的好友霍拉旭好好活着把他“行事的始末根由昭告世人”就说明了这一点。? 人文主义者过于推崇个人的力量,这使得王子哈姆雷特看不起一般民众,嫌弃“一个平民也敢用他的脚趾去踢痛贵人的后跟了。”尽管国王曾经担忧哈姆雷特在民众中的威望,海盗也给了他应有的尊重和帮助。但哈姆雷特不可能“堕落”到像雷欧提斯那样率领暴徒攻打王宫,在暴徒的山呼万岁中登上王位。因为,这距离他心目中的人文主义理想太遥远了。只有到了十九世纪,我们才看到如雨果、狄更斯等伟大作家在文学作品中描绘的下层平民百姓攻打王宫、教堂、监狱的情景,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人文主义理想信念的根本在于“人”!高贵文雅,纯洁优美,勇敢坚强,兼具热情和理智,拥有平等和尊严。但在残酷的现实中,人性是那么邪恶,那么卑鄙;那么脆弱,那么善变;那么孤独,那么……“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但忧郁的哈姆雷特毕竟没有丧失人文主义对“人”这个“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的信念,而且为这个永恒的信念献出了生命。这个信念就是我们一代代人活着而且奋斗的理由。 另一方面,对哈姆雷特来说,爱情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以至于有人怀疑他对奥菲利亚的爱,这对他显然有失公允。我们不认为在莎士比亚的创作动机中哈姆雷特是一个具有延宕性格的人。他从不延宕(杀波尔纽斯,杀两个朋友,在奥菲利亚的葬礼上一跃而出)。我认为也许把造成这一结果归为两点恐怕更合情理: 一、对母亲的爱。所以说,弗洛伊德的解释是有其价值所在的。剧中哈姆雷特往往将奥和葛并举,可以看出母亲失贞一事给他的心理造成多么巨大的阴影。这倒并不是说他的叔父做了他潜意识渴求的事,以至于心慈手软,被自己唬住,而在于母亲改嫁这件事令他无法再相信女人。这种透彻的了悟又是和爱女人的欲望纠缠在一起,以致痛苦万分,手足无措。在实施复仇的过程中,他反复想着“生存还是毁灭”这样的问题,总是耽于沉思冥想,步履为艰,明明有理由,有决心,有力量,有方法去复仇,却又迟迟不肯行动。如在第三幕第三场中,哈姆雷特放过了正在独自做祷告的克劳狄斯,在他看来,“现在他正在洗涤他的灵魂,要是我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他的性命,那么天国的路是为他开放着,这样还算是复仇吗?不!收起来,我的剑,等候一个更惨酷的机会吧;当他在酒醉以后,在愤怒之中,或是在荒淫纵欲的时候,在赌博、咒骂或是其他邪恶的行为的中间,我就要叫他颠踬在我脚下,让他幽深黑暗不见天日的灵魂永堕地狱”。于是,好好的一次刺杀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在于哈姆雷特有着很强的宗教观念,而另一部分也在于他性格中的迟疑和懦弱。一方面他害怕自己杀人的末日审判,而另一方面他要掩盖自己的这种懦弱,为他不复仇的行为寻找道义上的借口。每当遇到切实的问题的时候,哈姆雷特总会成为“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人”,只会坐思右想,发表评论,在行动上显得极其迟缓和软弱。 在哈姆雷特的性格中,另外突出的一点是喜欢把个别现象一般化,从一个小点就扩充到一个面,打击一大片人,最后更是伤害了他自己,甚至让他身边的人们都或主动或不自觉得离开了他。比如他与奥菲利娅的一段对话中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哈姆雷特:哈哈!你贞洁吗?奥菲利娅:殿下!哈姆雷特:你美丽吗?奥菲利娅:殿下是什么意思?哈姆雷特:要是你既贞洁又美丽,那么顶好不要让你的贞洁跟你的美丽来往。
奥菲利娅:殿下美丽跟贞洁相交,那不是再好没有吗?哈姆雷特:嗯,真的,因为美丽可以使贞洁变成淫荡,贞洁却未必能使美丽受他自己的感化;这句话从前像是怪诞之谈,可是现在的时世已经把它证实了。我的确曾经爱过你。奥菲利娅:真的,殿下,您曾经使我相信您爱我。哈姆雷特:你当初就不应该相信我,因为美德不能熏陶我们罪恶的本性。我没有爱过你。奥菲利娅:那么我真是受了骗了。哈姆雷特:进尼姑庵去吧!为什么你要生养一群罪人出来呢?我自己还不算是一个顶坏的人,可是我可以指出我的许多过失;一个人有了那些过失,他的母亲还是不要生下他来的好。我很骄傲、使气、不安分,还有那么多的罪恶,连我的思想里也容纳不下,我的想象也不能给它们形相,甚至于我没有充分的时间把他们实行出来。像我这样的家伙,匍匐于天地之间,有什么用处呢?我们都是些十足的坏人,一个也不要相信我们,进尼姑庵去吧。在这段对话中,哈姆雷特所要隐射的是他不贞洁的母亲,本来与纯洁的奥菲利娅无关,但他这样说出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伤害了奥菲利娅。陷入痛苦的哈姆雷特早已忘却了曾经玫瑰色的天空,推翻了过去一切积极的言论,用灰色消极的态度来对待人生,来伤害别人。他需要用刺痛他人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烦闷,由此可以看出,哈姆雷特其实是一个在思想上并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是接二连三的不幸在催促他长大。而他的“内力”又不足以支撑他整个生命成长,所以他的性格开始向“畸形”的方面发展。加之心灵支配行动,当哈姆雷特的整个心态失去平衡之后,便直接导致了他在行动上的举步为艰。矛盾复杂的性格彰显悲剧命运 诞生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坛巨作《哈姆雷特》,以其生动丰富的情节,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广阔的社会背景,集多种成分为一体的艺术特点,征服了当时乃至现代的无数读者,尤其是主人公哈姆雷特矛盾复杂的性格,加之深刻的社会背景,更让人深思,不仅彰显了人物的个人悲剧,更是那个时代悲剧命运的真实写照。一. 完美理想主义者坠入残酷黑暗现实哈姆雷特是一个出身高贵的王子,从小过着豪华奢侈的物质生活,受千人尊敬万人爱戴,后来又到德国威登堡大学学习,接受良好的精神教育,加之父母的宠爱,不得不说,他之前是过着一种衣食无忧,无忧无虑的生活,由于很少接触世界黑暗的一面,因此形成的一种趋于理想主义、完美主义的性格,相信世间所有的真善美,向往着美好的亲情、爱情、友情,和一个和平安乐的社会。可所有的幻想都随着父亲的突然惨死,叔叔的阴谋篡位,母亲不顾廉耻的改嫁而迅速化为泡影。一个个好友为了一己私利而甘愿做罪恶者的眼线,连自己深爱着的奥菲利亚也对自己无端猜测和刺探,接二连三的打击,理想与现实的反差,使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瞬间坠入了残酷黑暗的现实深渊。一面是杀父之仇的切齿之痛,父亲亡灵的声声追讨,另一面是对生命价值严肃思考,与生俱来的忧郁秉性.哈姆雷特在这二者之间苦苦的徘徊."要不是怕一死就去了那个没有人回来的从未发现的国土,怕那边还不知会怎样,因此意志动摇了,因此便宁愿忍受目前的灾殃,而不愿投奔另一些未知的苦难这样子,顾虑使我们都成了懦夫,也就这样子,决断决行的本色上了惨白的一层思虑的病容;本可以轰轰烈烈的大作大为,由于这一点想不通,就出了别扭,失去了行动的名分."一个复仇计划就这样演绎成了一次痛苦的思想突围.在这个突围的过程中,哈姆雷特不断的看到社会的黑暗,力图让自己融入这种灰暗的世界中去,用敌人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但是人道与正义的信仰却做着本能的抵抗.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思想冲突中,哈姆雷特进行着艰难的蜕变和抉择."人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性是多么可贵!力量是多么无穷!仪表和举止是多么端整,多么出色!论行动,多么像天使!论了解,多么像天神!宇宙之华!万物之灵!可是,对于我,这点泥土里提炼出来的玩意儿算得了什么呢
"这里"哈姆雷特是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讲的这段话,"这是哈姆雷特对人的地位的怀疑,也是哈姆雷特的一种时代秩序观念的反映.他用怀疑的眼光去审视周围的一切:人性的虚伪,世态的炎凉,天道的不公,最后,终于到达了这种怀疑状态的顶点:"生存还是毁灭"而他的当务之急是复仇,有重振国家.这种对于生命意义的超负荷的思考,无疑对哈姆雷特优柔寡断的性格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此刻他所面临只有两条路,要么忍辱屈从,要么反抗,内心强烈的愤怒与责任感,加之父亲魂魄的驱使,使他选择了后一条路,但人物本身具有的软弱性使他的反抗具有了一定程度的不彻底性,也折射出了最终的悲剧命运。二.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当哈姆雷特听了父亲鬼魂的话,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虽然一个国王给人家用万恶的手段掠夺了他的权位,杀害了他最宝贵的生命,我却始终哼不出一句话来,我是一个懦夫吗?”“我亲爱的父亲被人谋杀了,鬼神都在鞭策我复仇,我这做儿子的却像一个下流女人似的,只会用空言发发牢骚,学起泼妇骂街的样子来,在我已经是了不得的了!呸!呸!活动起来吧,我的脑筋!”最终他用自己的聪明智慧想到了上演戏来证明叔叔的罪恶行径。“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他不仅考虑到了自己的命运,更考虑到了人类的生存与毁灭,不愧是思想上的巨人。“现在我明明有理由、有决心、有力量、有办法,可以动手干我所要干的事,可是我还是在大言不惭地说:‘这件事需要做。’可是始终不曾在行动上表现出来: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像鹿逐一般的健忘呢,还是还是因为三分怯懦一分智慧的过于审慎的顾虑”他过多的顾虑让他犹豫不决,迟迟没有行动,甚至在杀父仇人祈祷的时候还在考虑杀一个正在祈祷的人,那个人死后会上天堂的事情而错失了良机,最后造就了自己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悲惨命运。哈姆雷特的这种性格不单单是个人的特征,也是那个时代人文主义者的普遍特征,究其原因,也深受当时社会的影响,社会动荡,官场狡诈,民怨沸腾,人文主义者在强大的黑暗势力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孤立与无助,这也是时代的悲剧。三.善良与邪恶,伟大与渺小的化身哈姆雷特的性格中,存在着极其善良的一面。在最初,他对待父母,有一颗孝心,对待朋友,有一颗诚心,对待爱情,又是那样的忠贞与执着。他的伟大表现在,他不仅仅想到了要为父报仇的个人恩怨,更想到了要拯救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他从个人的不幸,家庭的不幸,想到了整个社会的不幸,认识到了自己肩负着“重整乾坤的责任”,这是“大我”的体现。 但是他也曾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他把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送上了死路,他误杀了波洛涅斯后,却表现得异常冷漠,甚至对自己深爱过的奥菲利亚也十分绝情,这也是他恶的一面的真实写照。 他的性格中,也有其狭隘渺小的一面。曾经是个理想主义者的哈姆雷特,在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之后,虽然认清了某些事情的本质,但却决然的否定了一切生活中的美好,变得狭隘而偏激了。“生活在汗臭垢腻的棉床上,让淫邪熏没了心窍,在污秽的猪圈里调情弄爱”“美丽可以使贞洁变成淫荡,贞洁却未必能使美丽受它自己的感化”“你当初就不应该相信我,因为美德不能熏陶我们罪恶的本性;我没有爱过你”他对于母亲是如此嘲弄,对于奥菲利亚是如此践踏,虽然母亲有着她罪恶的一面,但她对于哈姆雷特的亲情却是真的,而奥菲利亚,也不过是恶势力斗争中的一个工具,一枚棋子而已,也有着自己的苦涩与无奈,这一点,哈姆雷特却看不到,这也是他思想中渺小狭隘的一面。
也正是他的这种善良与邪恶,伟大与渺小并存的矛盾性格,导致了他行动上的犹豫与冲动,揭示了最终的悲惨结局。总之,哈姆雷特是文艺复兴时期典型时代的典型代表,复杂矛盾的性格特点不仅是个人的特征,更是时代的产物,因此,哈姆雷特的悲惨命运,与时代的命运紧密相连,不管是他的善与恶,伟大与渺小,反抗与软弱,都从某个侧面反映了时代的特征,他的悲剧收场,也正彰显了那个时代某一群人的悲剧命运。乾坤巨人与凡夫俗子的结合体 ——哈姆莱特人物形象分析 四百多年前文艺复兴时期,莎士比亚如突兀异峰崛起于英国文坛。这位伟大的诗人和剧作家,以其深刻的思想、广泛的内容、优美丰富的语言、高超娴熟的艺术技巧,征服了当时和后世的众多读者。《哈姆莱特》作为莎士比亚的传世剧作,其主人翁哈姆莱特的经典形象,无疑是世人所关注的焦点。或许正如别林斯基所惊叹的那样,说不尽的哈姆莱特其实是“我们每一个人”,年轻朝气的形象,冲动犹豫的性格,善恶兼备的道德取向等等。哈姆莱特一生的经历折射出他内心的凄厉和壮烈,同时也体现了哈姆莱特的矛盾性——乾坤巨人与凡夫俗子的二重结合。 一、成长中现实与理想的冲突 哈姆莱特的出身是个王子,他高贵、优雅、勇敢、有学识,追求纯洁的爱情,属于上流社会的统治阶层。用哈姆莱特的情人奥菲利娅的话来说,他是“朝臣的眼睛,学者的辨舌,军人的利剑,国家所瞩望的一朵娇花;时流的明镜,人伦的雅范,举世注目的中心。”[1]哈姆莱特在德国威登堡大学学习,接受人文主义的熏陶,他对人报有美好的看法,高呼“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爱情、友谊也有自己的看法,希望以真诚相待的平等关系来代替尊卑贵贱、等级森严的封建关系。这时的他年青而乐观,对人对事充满幻想。可见,哈姆莱特应该是一个快乐的王子,拥有地位、名份、权利和爱情……是父母的骄傲和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摆在他面前的是鲜花着锦的前程和命运。然而,伴随着成长中遭遇的现实变故,他的理想宏图完全被破坏。开始由高贵的王子向凡夫俗子转变,品尝着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堕入矛盾和苦难之中。 老国王之死,标志着哈姆莱特的命运发生戏剧性的逆转。父亲的死,使他陷入悲痛之中,失去了早先的欢乐。紧接着是母亲的迅速改嫁,自己的叔父转眼成了继父,王位被剥夺等一系列的变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哈姆莱特以沉重的打击。他用一身“墨黑的外套”抵抗着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也包裹着他此刻痛苦而流离失所的内心。作为儿子,哈姆莱特丧失了原有的人伦秩序,家的存在随着父亲的去世和母亲的改嫁而瓦解。他的母亲不仅无法帮助他进行自我身份的认证,还突然间远离和抛弃了他。而作为王子,哈姆莱特理所当然的继承权也遭到了剥夺,新国王克劳狄斯以堂皇的言辞对王位世袭进行了质疑,现实的篡改意味着对于哈姆莱特以前所拥有的一切权利的剥夺。作为爱人,哈姆莱特怀疑奥菲利娅爱情的纯洁性,认为她是奸王派来的暗探,于是就绝然地斩断情丝。这时的哈姆莱特面临着一切常人都可能要面临的人生困境。家的解体,母亲的背弃,王位的丧失,爱情的失落。他不再是以前快乐的王子,而是象凡夫俗子一样背负着难以言说的各种人生苦恼。回顾后目睹的各种丑恶现象使他认识到现实并不如想象那样美好,坚贞的爱情、忠诚的友谊、和谐的社会关系,这些曾被视为珍宝的生活理想,如今都已化为泡影。年轻的哈姆莱特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沉思着亲缘的关系,沉思着被否定的亲情,沉思着被篡夺的王位,沉思着被轻蔑的爱情。这一系列的沉思始终伴随着哈姆莱特走向未来的成长旅途之中,促使他变得忧郁和怀疑。当哈姆莱特从父亲的亡魂那里得知整个事件的真相时,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惑,从此开始了他漫长的复仇之路。 哈姆莱特命运的悲剧性逆转不仅使他看清了现实与理想的冲突,而且还进一步看清了把罪恶掩盖起来的伪善。他完成了由高高在上的王子向凡夫俗子的转变,开始了严肃、忧郁的沉思。 二、忧郁、沉思的性格 哈姆莱特在威登堡大学求学时聪明机智、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父亲的不明猝死,母后的迅速改嫁,叔叔的篡位这三道冲击波,使一向无忧无虑的哈姆莱特变得忧郁、沉思起来。然而,忧郁、沉思并不是哈姆莱特的天性。
从表层上看哈姆莱特的忧郁来自父亲的死亡,来自母亲的背弃,来自爱情的失落。他从威登堡匆匆返回丹麦为父奔丧,流露忧伤的情绪是人之常情。儿子哀悼父亲的死亡,以至于产生郁结情绪,谁也不会惊异。也正体现了他作为凡夫俗子的一面,具有常人的正常情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忧伤之情会逐渐淡化。然而,哈姆莱特却并没有从忧伤中解脱出来。其母亲乔特鲁特认为活着的人都要死去,从生活踏入永久的安宁,她要求哈姆莱特把“高贵的父亲”的死当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抛开“阴郁的神气”。其叔父克劳狄斯却先从表面上肯定王子的“孝思不匮”是“天性中纯笃过人之处”,随后认为哈姆莱特“固执不变的哀伤,却是一种逆天悖理的愚行,不是堂堂男子所应有的举动”,[2]要求哈姆莱特承认既在事实。而御前大臣波洛涅斯认为,哈姆莱特的忧郁是由于向他女儿奥菲利娅求爱遭到拒绝。因此,他们认为,哈姆莱特的忧郁来自于父亲的死亡,爱情的失落。然而,哈姆莱特之所以忧郁不仅是因为克劳狄斯杀兄霸嫂、篡夺王位,而是他目光尖锐,从个别人的罪恶中看到了当时的社会罪恶。他看到宫廷腐化堕落,阴谋重重,朝臣们阿谀奉承,阴险狡诈,国内民怨腾沸,社会动荡不安,邻邦挪威蠢蠢欲动。原先代表他高贵出生的丹麦王室,现在却成了“世界是一所很大的牢狱,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3]。在哈姆莱特看来,克劳狄斯的罪行只是世界上存在的全部罪恶中的一桩,问题在于整个时代颠倒混乱,与理想相背,“原以为美好的大自然,只是一片荒岬,一大堆污浊的瘴气的集合。原来理想的天神一般的人类,现在看来,不过是泥土塑成的生命。”[4]所以哈姆莱特意识到,他的责任不是单纯地为父报仇,杀死一个奸王那么简单,而是要负起重振乾坤的责任,要把个人复仇同改造社会结合起来。 哈姆莱特确定了为父复仇的使命,却又找不到恰当的方式,他期望改变现状,却又力不从心。为父复仇容易,重整乾坤却困难重重,哈姆莱特变得越来越忧郁,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是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5]充分体现了他的内心沉思的思考:是干还是不干?哈姆莱特看出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他的内心矛盾在主观与客观之间冲突着。并且,这时哈姆莱特不只是考虑自身的生存与毁灭,而是联想到人类甚至整个宇宙的生存与毁灭,哈姆莱特超越了凡夫俗子对自身命运的思考,而是作为乾坤巨人的思想而存在。 三、身不由己的行动 现实要求哈姆莱特的是行动,但他却迟疑不决。从哈姆莱特的忧郁沉思性格我们可以找出他延拖复仇行动的理由。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从他父亲的亡魂那里找到答案。哈姆莱特的主动行动很少,多半是受到父亲鬼魂的启发和驱使。两方面的原因,可以看出哈姆莱特的复仇行动是身不由己的。 在哈姆莱特反复探索的过程中,他愈加感到现实的丑恶,理想的幻灭,从而否定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他感叹“人世间的一切在我看来许多是多么的可厌、陈腐、乏味而无聊!哼!哼!那是一个荒芜不治的花园,长满了恶毒的莠草”[6]。从而陷入悲观厌世,郁郁寡欢的境地,导致哈姆莱特在行动之时踌躇不决,进退维谷。采取行动的倾向和逃避行动的倾向互相抗衡着。但由于有父亲鬼魂的命令,才促使着他的复仇行动的发展。当哈姆莱特通过导演戏中戏,验明元凶,但他仍然无法证实内心对成人世界的罪恶所作出的结论。于是突然放弃了他的复仇计划,这次被自我否定的背后袭击事件,它实际上显示了哈姆莱特此时对于复仇行动的质疑。具有完美倾向的哈姆莱特,他希望他的复仇不是以暴制暴,哈姆莱特面临的不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复仇实践,而是他相信一种存在于天地间的公理,而此刻他必须选择等待和忍耐。 哈姆莱特在为父报仇的行动中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父亲被害时他不在现场,所有事实的真相由其父亲鬼魂转述,缺少直接证据。至于母亲与叔父的婚礼更是仓促,根本不容他反对。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之下,哈姆莱特拿出了“装疯”的杀手锏,来侦察事件的真相。但直到后来才真相大白,是他的叔父杀兄篡位。其叔父正站在权力的颠峰,对于整个世界公正与合法制秩序作出挑战,正是他扮演了哈姆莱特的对手。可他发现家庭中的不幸只是万恶之中的一件,现实与他想象中的更为残酷,他还需要不断地去了解他身边的人和社会,不敢轻举妄动。哈姆莱特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因此,此时的个人复仇任务变成了社会责任,这样的想法驱使着哈姆莱特的进一步行动,承担起艰巨而严酷的现实重负。由此,哈姆莱特在行动上体现了凡夫俗子和乾坤巨人矛盾结合。 四、对女性的误解
哈姆莱特在身不由己的行动过程中,感受到了周围世界的冷寂和孤独。母亲的改嫁使他怀疑亲情,朋友的背弃使他不信友情,情人的刺探使他远离爱情,严酷的现实遭遇让他变成了一个孤军奋战的斗士。这一切销蚀了哈姆莱特原有的对“人”的美好理想,给他以致命的打击。哈姆莱特作为一个具有强烈理想化倾向的理想主义者,他执着地把自己关于人、人生、以及善与美的理想,集中体现在女性身上。年轻的哈姆莱特本该享受到青春爱情的单纯美好,然而经过一系列的变故打击之后,却完全颠覆了他对女性的美好认识。 哈姆莱特对女性的偏见主要来自于母亲对他的伤害,年轻的哈姆莱特开始时对女性带有唯美的幻想色彩,贞洁、善良、真诚。由于母亲对家庭的背离,父亲刚死了两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嫁人。因此,“哈姆莱特以激烈的言辞表达着内心深处的无助和依恋,母亲背叛自己的这一决绝行为,让哈姆莱特在情感上极度震惊和痛苦,他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越是怀疑就越陷入困境,越是陷入困境就越以一种尖锐的方式祈望再次得到母亲的爱和关注。可是哈姆莱特却意识到,他的母亲作为女人,早已成为了生活中一种最为可疑的变数。”[7]哈姆莱特似乎绝望地洞悉了女人的全部秘密,意识到母亲是受情欲的摆布,“迫不及待地钻进乱伦的衾被”,成为“生活在汗臭垢腻的眠床上,让淫邪熏没的心窍,在污秽的猪圈里调情弄爱”的那个人,他发出了至今仍被一些人赞同的话语:“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8]这对于哈姆莱特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害,“可以说哈姆莱特在一瞬间丧失了童年记忆中所有的母亲形象,而获得对女性的重新评价”。[9]此时的哈姆莱特完全按他的理想和道德标准来要求其母亲,“对母亲的矛盾心理使得哈姆莱特对于女性既鄙视又亲近,既暴戾又哀伤。”[10] 可怜的奥菲莉娅,理所当然成为哈姆莱特对女性误解的祭品。别林斯基这样地评说过哈姆莱特:“他对于爱情的现实性,对于女性的尊严也不相信了;象个疯子一样,他把感情践踏在脚下,用无情的手撕毁了他和那纯洁、美丽的女子间的神圣关系,而那女子曾是全心全意地、天真地把一切交给了他,他呢,也曾深深地、温存地爱过她。他无情而粗暴地侮辱她这样一个柔顺、温和,象是稀薄的空气、光线和和谐的音乐所造成的女性,好象他要赶快抛弃世界上使他想起幸福和善良的一切。”[11]只因为奥菲利娅在王权斗争中无意之中被充当了权力之争的棋子,她轻易地被人利用了,充当了刺探。于是,奥菲利从哈姆莱特心中的女神,“那天仙化人的,我的灵魂的偶像,最艳丽的奥菲利娅”变成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形象,“我也知道你们会怎样涂脂抹粉,上帝给了你们一张脸,你们又替自己另外造了一张。你们烟视媚行,淫声浪气,替上帝造下的生物乱取名字,卖弄你们不懂事的风骚。”[12]而他对女人的嘲弄更充满了真正的惨痛,“……进尼姑庵去吧……或者要是你必须嫁人的话,就嫁给一个傻瓜吧;因为聪明人都会明白你们会叫他们变成怎样的怪物,进尼姑庵去吧,去,越快越好。再会!”[13]哈姆莱特以偏执的立场,将纯洁女神奥菲利娅作为了嘲弄的对象,以狂暴的语言伤害她,间接导致了奥菲利娅的死亡。 哈姆莱特没有意识到她们也处在被杀戮和被损害的位置,都是权力争夺的牺牲品。他没能充分地理解他身边的女性,没有透彻地理解她们的爱和意志。哈姆莱特对女性的爱和恨,显得荒谬而又悲哀,一般女人的美质在她的观念中毁灭了。在这一点上,是哈姆莱特在乾坤巨人向凡夫俗子的倒退。 五、善恶兼备的道德取向 陷入忧郁、沉思的哈姆莱特戏要明确要不要复仇的问题,又要选择复仇的方式,是正大光明的复仇还是不择手段只求目的复仇?这就使得他的良心天平在善恶两极的道德法码上左右彷徨。“他既看到现实人类的天性的伟大、崇高,也看到了人的渺小,人性的恶劣、自私和狭隘。……既把人誉为‘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又把人贬为从‘泥土提炼出来的玩意儿’”。[14]他对叔父的篡位,母后的乱伦,情人被迫的背信弃义所表现出来的是极度的厌恶和反感,对流血复仇却又是本能的道德顾忌。因此,他犹豫,拖延复仇行动。哈姆莱特把周围发生的一切都置于他的道德显微镜之下,作为他思想和行动的出发点。 哈姆莱特有其善和正义的一面,立誓重整乾坤,为父报仇,杀死篡位之王叔父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的行为。但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则暴露出恶的本性。他对于自己挚爱的奥菲利娅绝情的伤害和误刺其父亲波洛纽斯后的冷漠表现,以及为了给自己复仇扫清道路,把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送上死路。站在哈姆莱特的立场上,二人的确该死,因为二人是罪恶之首克劳狄斯的帮凶。但对于哈姆莱特对人性的追求以及自我求证,还有期待树立一个堂堂正正的未来的王形象而存在,就显得恶劣、自私和狭隘。 哈姆莱特为父复仇,重整乾坤,愤怒的喊道:“
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15]这是他道德取向善的一面,表明哈姆莱特的注意力已经从个人的不幸、家庭的问题转向社会上普遍存在的罪恶,和克劳狄斯为首的统治丹麦的罪恶势力作斗争,以拯救人民大众为己任,把个人的苦难转化为人民大众的苦难,也是哈姆莱特作为乾坤巨人的证明。他斥责政客是“偷天换日的好手”;揭露律师的手段是“玩弄刀笔,颠倒黑白”;认为地主“比牲口聪明不了多少”;嘲笑罗森格兰兹这类弄臣是“吸收君王的恩宠、利禄和官爵的海绵”;讥刺波洛涅斯这类奸臣为“鱼贩子”、“水苍蝇”;他列举活在这种世上的痛苦有:“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小人的鄙视”。 [16] 哈姆莱特对现实的批判,证明了他的美善同情及正义。 总之,哈姆莱特这一人物形象蕴含着无尽的意义,其一生都伴随着成长的痛楚。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背离的亲情和无望的爱情,重整乾坤的责任与薄弱的意志等等,把乾坤巨人与凡夫俗子的矛盾两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哈姆莱特始终没有满足于个人的复仇,以他那好问的头脑,在与社会邪恶和自身人性弱点的斗争中,追求社会正义的实现和自身人性的完美。最后,莎士比亚让他在比剑中结束他悲壮的一生,圆满的完成了他复杂而完整性格描绘的最后也是最悲壮的一笔。但哈姆莱特没有白白的倒下,身后留下了一个如何不与罪恶妥协的榜样。从此,乾坤巨人与凡夫俗子的结合体——哈姆莱特,在不同的读者心中获得新的生命! 参考文献: (1)《莎士比亚评论汇编》(上、下) (2)《性格悲剧·崇高·人》,(《外国文学研究》,1985.3) (3)《世界文学中悲剧性格的两极和两座高峰》,(《外国文学研究》,1991.1) (4)《关注人的命运·探索人的奥秘》,(《莎士比亚研究》) (5)《向上帝要回思想的巨人》,(《外国文学研究》,1996.3)复仇剧的主人公实际上往往不能迅速行动,因为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最恰当的复仇时机.造成哈姆雷特拖延复仇的并非是单纯的时机或方式,而是远为复杂深刻的主客观因素: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新人,哈姆雷特从思想上与本能上已经不能热衷於封建传统的复仇任务,而他所向往的‘整好时代’和实现人文主义理想的要求,又只能是一番空想.从主观上来说,哈姆雷特性格稳重、谨慎、内向甚至有些多疑,但他并非是不善行动的人.他善於观察,敢於思考社会问题,深知自己有责任改造这个‘颠倒混乱的时代’,但又拿不出具体可行的措施.他知道复仇意味着他不得不马上着手治理国家,但他又感到准备不够,因此信心不足,至少在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过早处死国王,於是,他的复仇计划便一拖再拖,最终导致自己与敌人同归於尽,酿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