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辛苦不寻常,字字读来皆是血。——甲戌本自题诗
周汝昌
《红楼梦》中情
诗情
看以下一组诗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卢纶:《塞下曲》)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王安石:《梅花》)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江雪》)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王昌龄:《从军行七首其四》)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李白:《行路难》)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高适:《别董大》)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绝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红楼梦》中对雪的描写无风仍脉脉,不雨亦潇潇。
风情
茄鲞的制作……凤姐笑道:“姥姥要吃什么,说出名儿来,我搛了喂你。”刘姥姥道:“我知什么名儿,样样都是好的。”贾母笑道:“你把茄鲞搛些喂他。”凤姐儿听说,依言搛些茄鲞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众人笑道:“真是茄子,我们再不哄你。”
刘姥姥诧异道:“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这一口细嚼嚼。”凤姐儿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内。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象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
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削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蕈、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钉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一面说笑,一面慢慢的吃完了酒……
人情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晴雯
宝玉笑道:“既这么着,你不洗,就洗洗手给我拿果子来吃罢。”晴雯笑道:“可是说的,我一个蠢才,连扇子还跌折了,那里还配打发吃果子呢?倘或再砸了盘子,更了不得了!”宝玉笑道:“你爱砸就砸。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比如那扇子,原是搧的,你要撕着顽儿也可以使得,只是别生气时拿他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欢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砸了,也是使得的,只别在气头儿上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听撕的声儿。”宝玉听了,便笑着递给他。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又听嗤,嗤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撕的好。再撕响些。”
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瞪了一眼,啐道:“少作点孽儿罢!”宝玉赶上来,一把将他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给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作几半子,二人都大笑起来。麝月道:“这是怎么说?拿我的东西开心儿?”宝玉笑道:“你打开扇子匣子拣去。什么好东西!”麝月道:“既这么说,就把扇子搬出来,让他尽力撕不好吗?”宝玉笑道:“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这样孽。他没折了手,叫他自己搬去。”晴雯笑着,便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宝玉笑道:“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一面说,一面叫袭人。袭人才换了衣服走出来。小丫头佳蕙过来拾去破扇,大家乘凉,不消细说。
晴雯方才又闪了风,着了气,反觉更不好了,翻腾至掌灯,刚安静了些.只见宝玉回来,进门就も声跺脚.麝月忙问原故,宝玉道:"今儿老太太喜喜欢欢的给了这个褂子,谁知不防后襟子上烧了一块,幸而天晚了,老太太,太太都不理论."一面说,一面脱下来.麝月瞧时,果见有指顶大的烧眼,说:"这必定是手炉里的火迸上了.这不值什么,赶着叫人悄悄的拿出去,叫个能干织补匠人织上就是了."说着便用包袱包了,交与一个妈妈送出去.说:"赶天亮就有才好.千万别给老太太,太太知道."婆子去了半日,仍旧拿回来,说:"不但能干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绣匠并作女工的问了,都不认得这是什么,都不敢揽."麝月道:"这怎么样呢!明儿不穿也罢了."
宝玉道:"明儿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说了,还叫穿这个去呢.偏头一日烧了,岂不扫兴."晴雯听了半日,忍不住翻身说道:"拿来我瞧瞧罢.没个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宝玉笑道:"这话倒说的是."说着,便递与晴雯,又移过灯来,细看了一会.晴雯道:"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就象界线似的界密了,只怕还可混得过去."麝月笑道:"孔雀线现成的,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界线?"晴雯道:"说不得,我挣命罢了."宝玉忙道:"这如何使得!才好了些,如何做得活
."晴雯道:"不用你蝎蝎螫螫的,我自知道."一面说,一面坐起来,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只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撑不住.若不做,又怕宝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便命麝月只帮着拈线.晴雯先拿了一根比一比,笑道:"这虽不很象,若补上,也不很显."宝玉道:"这就很好,那里又找哦Ц嘶国的裁缝去."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两针,又端详端详.无奈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补不上三五针,伏在枕上歇一会.宝玉在旁,一时又问:"吃些滚水不吃?"一时又命:"歇一歇."一时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一时又命拿个拐枕与他靠着.急的晴雯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把眼睛抠搂了,怎么处!"宝玉见他着急,只得胡乱睡下,仍睡不着.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麝月道:"这就很好,若不留心,再看不出的."宝玉忙要了瞧瞧,说道:"真真一样了."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补虽补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
我的见解芙蓉花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