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淀》的对话艺术

　　《荷花淀》的对话艺术　　《荷花淀》的对话艺术　　　　西藏达娃卓嘎　　　　【摘要】孙犁最善于运用质朴简明生动传神的人物对话，表现意蕴丰富，内涵深刻的思想内容，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对妇女的刻画尤为精当深刻细致独特。高中教材中的《荷花淀》正是这样一篇佳作。　　　　【关键词】对话生活气息贬词褒用　　　　《荷花淀》是传统名篇，被誉为“诗体小说”。它以白洋淀明媚如画的风景作背景，描写了抗战时期白洋淀人民的生活。小说给人印象深刻的不是曲折动人的故事情节，而是给我们描写的故事场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孙犁最善于运用质朴简明生动传神的人物对话，表现意蕴丰富，内涵深刻的思想内容，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对妇女的刻画尤为精当深刻细致独特。茅盾先生“多风趣而不落轻佻”的评价，十分中肯公允。《荷花淀》正是这样一篇人口皆碑的佳作。　　 　　当水生说到目前抗战的严峻形势后说：“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地区队，我第一个举手报了名。”女人低着头说：“你总是很积极的。”一句极其简单的话，却包含着极其丰富细致的情感活动，值得我们仔细捉摸，用心体会。听口气，女人似乎对丈夫未征求自己的意见就积极报名参军很有些不满。“你总是很积极的。”说明以前水生积极的事已经不少。这里既有女人对丈夫的嗔怪和依恋，也有对丈夫的肯定和由衷的赞赏。这是以不满的口气表现满意的心情。不管是过去或现在，事实证明，丈夫的抉择是明智的、正确的、体面的。丈夫聪明能干，做女人的也光彩。简单的一句日常生活用语，表现出了女人微妙细腻和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不过，识大体，顾大局，明大义，始终是女人的主体。支持丈夫做大事是做女人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一对话细节，有着极其浓厚的生活气息。　　　　七个青年刚参军两天，用了“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来表达她们微妙的心理。“藕断丝连”在荷花淀具有典型的地方色彩，具有荷花淀的浓厚风味，非常形象贴切生动传神地表现了女人对刚去参军离开家庭才两天的丈夫的深切思念之情。　　 　　四个青年妇女聚在水生嫂家里，商量着要去探望自己丈夫的事。她们生活在幸福、宁静、祥和的根据地，在党的关怀教育下健康成长起来，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活泼坦诚、天真直率是她们的秉性，都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但要明确说出去看望丈夫的理由，真还有点难以启口，只好煞费心思编出一些看似漂亮的借口。　　　　一个说“听说他们还没走”，接着就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言下之意，只要我们敢去，就可能找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生怕别人笑话她，先把“我不拖尾巴”的说话出来，以堵住别人的口，免得他人多心见怪。　　　　另一个还有意思些。她是“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一句要紧的话”，夫妻间的隐私吧，当然要亲自去说说，不能找人捎带，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只有这样，自己心里才踏实，所以自己得亲自去一趟。　　　　当水生的女人说：“听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一语未毕，另一个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表态，“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生怕其他人听了水生嫂的话改变主意，火烧火燎之状已溢于言表。一腔热血已经沸腾，哪还顾忌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再一个比较腼腆，想来是新婚夫妇吧。不好老是说出自己想去探望丈夫，竟然把此行的理由推到婆婆身上。她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最后还说：“有什么看头啊！”想来此人之话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疑，把婆婆拉出来挡在自己面前，结果更让别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都心照不宣。谁会傻到硬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地步呢？谁愿去承担“拖尾巴”的名分呢？几句简洁凝炼、天真质朴的对话，充分表现出她们乐观爽朗、热烈而又羞涩的个性特征。这几句话，有的妙趣横生，有的急不可待，有的忸怩腼腆而言不由衷，充满鲜活的生活气息和浓厚的生活情趣。　　　　女人们探夫未遇，有些失望，也有些伤心。于是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要去参军也不回家说一声，就那么一走了之；兴致勃勃地去探望他们，竟然还找不到人，这难道还不够“狠心”吗？再仔细一想，真是内涵丰富，意蕴无穷。这几句话真实准确而贴切地表达了女人们此时的心境。贬词褒用，真是妙趣横生。　　 　　“你看，说走就走了。”“可慌哩，比什么也慌，比过新年、娶新——也没他这么慌过！”“拴马桩也不顶事了。”“不行了，脱了缰了。”“一到军队里，他一准得忘了家里的人。”这些七嘴八舌、似抑实扬的谈笑，既有对丈夫的嗔怪责备，又有对丈夫公而忘家，公而忘私的积极乐观主义精神的赞赏和欣悦。巧用方言入文，借用暗喻手法，使这些生动活泼质朴爽朗的谈笑显得极为俏皮多风趣而不落轻佻，充满浓厚的生活情调和朴实清新的泥土气息，真是匠心独运。　　　　在伏击战胜利结束后，水生凫着水，高举饼干盒向荷花淀“好像带着很大的气”吆喝：“出来吧，你们！”主谓倒装，加强了语势。小队长问：“都是你村的？”“不是她们是谁，一群落后分子！”说完“把饼干盒顺手丢在了女人们的船上”一泅，到很远处才钻出水面。简洁朴实的对话与干净洒脱的动作，把一个鲜活的人物推到了我们面前。“好像”二字，表明带气是假。小队长后面有句话：“不是你们，我们的伏击不会这么彻底。”这就是答案。从水生话里可以看出，水生对她们冒冒失失地跑出来极为担心。他们虽在部队里，女人们的安危时刻记挂在心上。“落后分子” 的说法，实是贬词褒用，是对女人们牵挂他们，冒险来探望他们，为他们送衣物来的褒奖，所以才顺手把当时难得见到的精致的饼干丢到了女人的船上。水生对他们此次冒险行动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十分满意，当时不便言说，所以一泅到很远的地方才钻出水面。　　　　在《荷花淀》中的对话艺术所产生的表达效果，真叫人拍案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