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东西时是有感情的,,没有感情时,我就不写。——巴金没有感情也就不存在真正的艺术。——歌德艺术创作的过程不是靠逻辑思维,而是靠狂热的冲动来完成的。——托尔斯泰你自己要先笑,才能引起别人脸上的笑容。同样,你自己得哭,才能在别人脸上引起哭的反应——贺拉斯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白居易写触动心灵的人和事
你的感情只要有一点不真实,读者一下子就会念得出来。所以,要对读者真实,首先要对自己真实,要把自己的真实感情写出来。——冰心个人的情感有广狭、深浅、方向的不同,千差万别,难定程限,唯有反求诸己,以自己的满足为限度:抒写到某地步,自己觉得所有的情感倾吐出来了,这就是最适当的限度。——叶圣陶创作乃是心灵的搏动与倾吐,作家应该有一颗崇高的、火热的、敏锐的心。——王蒙
月牙儿轻挂在月亮桥的古树梢上,少儿只识贪玩滋味的我在青藤重挂的月亮桥上和同伴们跳龙门、捉迷藏。玩累了便给坐在桥上的老祖母捶背,时不时好奇地用小手摸一摸老祖母的小脚。远处田野的蛙声,月亮桥下的河水声,月儿下我们的欢笑声,母亲月光似的呼儿声,连成了一片。在这美丽的月亮桥上,母亲月亮似的目光看着我尽情地释放着儿时的情趣和轻松。还有她那我根本无法解读的不同于其他母亲气质的企盼、柔和的眼神。晨曦初露,竹林中鸟儿翻飞,啼声婉转悦耳,山鸠咕咕,叫声不迭。噼噼啪啪、噗噗簌簌,振翅高飞,散落在月亮桥的古树上。站在月亮桥上,极目四望,山川相缭,湿润清馨,绵长漫溢,诗意清新。远处星星点点的草垛,挺拔的秀木佳树,吱呀吱呀如歌如诉的桥下水磨,与月亮桥和谐地融为一体,酿造出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江水的田园香气,如痴如醉而又迷茫自失。母亲轻抚着我的头,凝望着山的那边,慈声励语:“去吧,儿,好好读书!读到你书上画的地方去。”
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背着书包,在母亲余音缭绕的凝视下,跨过月亮桥,踏上那蜿蜒如练的山路。回头一望,月亮桥上的风景让我心悸——母亲雕塑般的身影和月亮桥构成了我今生今世深深的记忆。母亲告诉我,叮嘱我,要好好读书,读到我书中那美丽画儿的地方中去,那儿才有更美更美的风景。我知道,月亮桥是月亮湾唯一通向山外的彩虹桥。我那时不知道母亲何以知道我每次回月亮湾的时辰,上苍也许可怜做母亲的人,赐予了她一种心灵的感应吧。她每次都站在桥上凝望着从山那边求学归来的我飞向她的身边,无论是寒暑易节,还是飞雪风雨。在我七色的梦境中,总是固执地认为月亮湾、月亮桥是我长大后最终归宿的风景,然而母亲总是坚决地摇着头,说我必须属于比月亮桥、月亮湾更美丽的风景——那就是母亲从我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书来,指着书中的画儿慈声而不失严厉的叮嘱:“读到书中这画儿的地方去,那儿才是你最美的风景。”年少的我似懂非懂。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书中的“哪儿”才是我最美的风景?为什么每次返校,母亲总要把我送上月亮桥,柔和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我迈向曲曲折折的山路,直到我翻上山坳变成了小黑点?我只知道我的背后有月亮桥,月亮桥上有我母亲不同于其他母亲月亮般的目光。
我从月亮桥上走过了春夏,迈过了秋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一次的回归,都定格了一幅月亮桥的永恒迎送风景画。自从父亲用他那有力的布满老茧的手拽着泪流满面的我跨过月亮桥,就注定了母亲不同于一般母亲更希冀严厉的目光。母亲和月亮桥是我梦想的起点,也是我希望的终点。月亮湾、月亮桥和母亲组合的风景是我生命点缀的鞭策和精神的家园。从此,我为了寻找比月亮桥更美的风景而跋涉在人生曲折坎坷的求学寻“画”之路上,读书读到了母亲千叮万嘱的画儿里去了。母亲用微笑的泣语告诉我,她是从风景如画的城市来到月亮湾的月亮桥上。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嫁给了月亮桥上的父亲。月亮桥装饰了母亲的窗子,我装饰了母亲的梦。仰视母亲泣语微笑的慈容,我才读懂了母亲不同于月亮桥上其他母亲月亮般柔和的目光和气质。母亲于1997年8月13日突然离我而去了,故乡只剩下了月亮湾的月亮桥。
如今独自到了天涯海角,今朝的思情陪伴着往昔的记忆,往昔的记忆萦绕着今朝的思情。散落我风景馨香的月亮桥,时时在我脑海中划过。桥上那幅恬静淳朴、至纯至善的母子四季迎来送往图,时时掠起我思念的浓浓愁绪,定格着我人生最美的风景。故乡叫月亮湾,月亮湾里有清水江,清水江上还有月亮桥,月亮桥上再也没有了母亲,母亲眼里却永远有着儿子寻找书中最美风景的背影。
手 帕湖北枝江市第一中学 甘玲珑母亲有个习惯,在春夏更替的时候总会把一家大小的衣服分门别类地叠好。又是5月份了,她照例收拾着衣物。我躺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旧杂志,茶几上一束纯白的栀子花发出浓郁的香。“玲珑,你看,这儿有好多条手帕呢!”母亲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似乎很兴奋。“手帕?”我喃喃道,心底竟泛出一丝陌生和温馨。我放下杂志,走到母亲身旁,她正在仔细地折着每一方手帕。
“你还记得这些手帕么?十几年的全在这儿啦。你看,这块蓝色的,还记得么?你才四岁的时候,我常用一个别针将它别在你的外套上,给你擦汗,看着你在我前面颠颠地跑,手帕一荡一荡的,真像一只花蝴蝶呢!”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并不看我,完完全全地沉醉在幸福的回忆中。我静静地听着,不敢吱声,我无法应和母亲——因为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有这块白色红边儿的,是你十岁那年特意订制的。看,上面还印着字哩——‘爱女玲珑十岁生日快乐’。唉,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8年了,一眨眼的功夫。”她轻轻叹息了一下,把脸对着我,可她那慈爱的目光却让我不知所措。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记得这些往事啊,哪怕是模糊的、零碎的也好!我无法想像,为什么母亲如此细心地收藏着过往,如数家珍般道出我的点滴,她不是常常抱怨说人老了,记性坏了吗?
我承认,我是彻底地将手帕的故事忘了,很随意地扔在了记忆的角落。况且,现在也不时兴手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纸巾,薄如纱,白若雪,香似兰,装在一个很精致的塑料口袋中。当我流汗了,取出一张,轻轻一擦,质感很好,且还有一阵隐约的香气,然后随手扔掉,多方便。于是很自然地,手帕便不常被人记得了。我的书包中全是柠檬香型的纸巾,手帕的概念变得淡然了,甚至要忘却。若不是母亲无意中提起,我实在无法忆起这些手帕曾属于我。我们这一代,我的思想很容易接受新的东西,也很轻易地会忘记一些什么,即便是最基本、最真实的爱。而母亲则不同,她是岁月的收藏者,永远地走在我的身后,悄无声息地拾起我遗漏的心情和初始的纯真。我感到眼中有些潮湿,低着头,轻声说:“妈,您怎么还记得这么多呢?”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怎么会不记得呢?”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泪悄然落下,是啊,怎么会不记得呢?因为爱着,所以记得。
用爱搭桥雨稀稀拉拉下个不停,耳边还响着电话里妈妈说个不停的“谢谢”,实在不知道要谢什么,一件生日礼物而已。然而,仔细想想,十八年来,母亲过生日我还真没表达过什么,这第一次也难怪让她震撼了。亲情最淡也最浓,它永远也不会像爱情那样轰轰烈烈,似乎淡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中,但它又永远是人内心深处最深沉、最难以割舍的情感。平时,我们很少在意这份其实浓浓环绕自身的感情,然而当我体味生命的珍贵时,深感爱是一定要表达的,因为很难说什么时候,也许那只能成为一辈子的遗憾,再也没有机会。于是,距妈妈生日两周的时候,我决定表达我的爱。
在精心挑选的纸张上写下祝福,才发现不善言辞的我竟然可以说得那么多,那么好。写的时候,思维早已脱缰。忆起小时漆黑的雨夜,妈妈骑一个多小时自行车送我学小提琴,摔跤简直是家常便饭,可似乎有强大的力量支持着她,一坚持就是五年;忆起初中时为离学校近,住在租下的狭窄的空间里,三人同苦同乐;又忆起高中以来住校,我和妈妈几乎没有谈过什么思想上的问题,只在送来拿去的衣食间默默递送着关怀……渐渐,我已不太在意自己写下了什么,只是写着一种淡淡的感情。爱,不说出口,也许永远不过是揣摩,偶尔还会变成误会。代沟的存在是必然的,但跨越沟壑更是可能的,我选择用爱搭桥。
拿出淡蓝色的纸折出一件衬衫,里面小心地藏好一颗火红的心,那大概是我挚诚的心吧。也只在妈妈面前,我会不怕显露自己的幼稚、脆弱,揭去在众人面前坚强的面具。有人说,其实你能伤的都是爱你的人,因为别人根本不会在意你。每念及此,我总不禁忐忑,头脑中闪过一个个镜头,搜寻我伤害过妈妈的画面。寻得一次,便愧疚难当,然而往往不止一次。只能在心上刻下“爱你”二字,用心去爱,用爱的真诚抚平伤痕,可那些或许早已被妈妈淡忘。折好一份大大的信封,让爸爸帮我拿回了家。简简单单,送去我的爱与祝福。沟通也许针对的未必是堵塞,有时是一份明示,让人清楚你的想法。沟通也并不困难,当你用蓄积的勇气引领心中的爱时,它们便会一往无前,冲破一切不必要的障碍。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雨霁,一道彩虹斜倚天边,回应我脸上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