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影片《巴黎圣母院》

漫谈影片《巴黎圣母院》根据十九世纪法国著名作家雨果的同名小说摄制的影片《巴黎圣母院》，是一首扣人心弦的反教会反封建的悲歌。它以深刻动人的思想内容、精湛的表演艺术和摄影艺术，强烈地感染了广大观众。对于长期禁锢于“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的桎梏下，同外国电影几乎隔绝的我国广大青年来说，看了这部片子，确能开阔眼界，得到别开生面的艺术享受，在思想上也能受到不少教益。这样说是决不会过份的。5 拉开银幕，那是在一四八二年，人们正在欢度古老的宗教节日——愚人节。当时，法国正处于中世纪末期。路易十一（一四六一年至一四八三年在位）统治的时期，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路易十一在加强中央集权、制伏拥兵割据的大贵族以统一疆域的同时，对人民进行十分残暴的统治。封建统治者首先同教会势力勾结起来。教会在中世纪拥有巨大的势力，它是封建王朝的精神支柱；它拥有全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对农民进行敲骨吸髓的剥削；它享有形形色色的特权，象巴黎圣母院这样的大教堂就如同一个小小的教廷那样，可以不受法律管辖。教会势力好象一个巨大的罗网，笼罩在人民头上。而且高级僧侣放纵淫糜，生活奢华。《巴黎圣母院》从一个高级僧侣的形象着手，尖锐地揭露了教会在中世纪的累累罪恶。《巴黎圣母院》的住持神甫富洛娄是一个刻划得相当成功的艺术典型。雨果说过：“在《巴黎圣母院》里，我突出地描绘了教会统治下的中世纪。”富洛娄是教会黑暗势力的化身，他的行动代表着中世纪的教会对人民的精神奴役和迫害。他的性格特点是伪善阴险。表面上他过着严谨刻板的宗教生活，内心却有强如烈火般的淫欲；他在大庭广众中宣扬伪善的说教，平时则躲在密室埋头于占星术、炼金术，渴慕着发大财；他披着教士黑衣，道貌岸然，经常煽动宗教狂热，暗里同司法机构串通一气，无恶不作；他内心阴暗，连人们狂欢都感到妒忌，狠狠地说道：“这是别人的节日，不是我的。”他对埃斯美拉达的迫害集中显露了他毒似蛇蝎的心灵。他先是企图占有她，继而又让她蒙受不白之冤，他象梦魇一样缠住埃斯美拉达。她的悲剧是富洛娄一手造成的。影片特别表现了富洛娄在法庭上的伪善嘴脸：他忽而假惺惺地说埃斯美拉达也许无罪，忽而恶毒地污蔑她是“女巫中最危险的女巫”，把她置于死地。这个假冒为善、两面三刀的人物，非常形象地体现了教会伪善毒辣的本质。5 《巴黎圣母院》还通过埃斯美拉达的不幸遭遇，对当时封建王朝的暴虐统治作了动人心魄的描绘。埃斯美拉达的形象带有绚烂的浪漫主义色彩，她是一个受摧残的被压迫者的代表。她富于同情心，拿水给遭受鞭打的卡西摩多喝，又搭救了诗人甘果瓦。她爱憎分明，痛斥了陷害她的富洛娄，赞美了把她抢救出来的卡西摩多。然而她有点过于天真幼稚，在爱情上不辨真假，看不清卫队长菲比思的浮浪本色。正因为她善良纯洁，更衬托出封建专制主义的横暴肆虐。影片是从司法方面去暴露封建专制主义的。当时，遍布各地的各种名目的法庭，都根据口传的“习惯法”来审案，并采用严刑逼供手段。司法中的黑幕骇人听闻，千古奇冤，层出不穷。影片通过巴士底狱阴森可怖的场面和无辜的埃斯美拉达受刑的一幕，作了淋漓尽致的描绘。埃斯美拉达熬不过“铁靴”的酷刑，作了假供。惨无人道的司法制度是中世纪封建国家的一幅缩影，封建统治者的宝座是用皮鞭和镣铐来维持的。这些场面把封建制度的野蛮、落后和愚昧相当真实地反映出来。同暴露封建王朝紧密结合的，是对下层人民及其反抗精神的讴歌。敲钟人卡西摩多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奇特形象。他外貌奇丑无比，但内心世界瑰丽异常。他对埃斯美拉达抱着纯真热烈的感情。埃斯美拉达认识到他的内心精神美之后，这样说：“卡西摩多！你的心要能在菲比思的胸口跳动，5 那世界该多美！”这是对纨袴子弟的忿怒指斥，也是对人民精神美德的赞美。卡西摩多本来是一个对富洛娄唯命是从的驯良奴仆，最后发展为一个具有反抗性的人物，他认识到埃斯美拉达的死应当归咎于富洛娄，喊出了：“这都因为你！”把富洛娄从院墙上扔下去。这一合乎情理的反抗行动，表达了人民对教会统治的忿恨情绪。《巴黎圣母院》还突出地描绘了乞丐和流民。据历史记载，十五世纪初，确实存在过类似“奇迹王朝”的乞丐流民组织。一四二七年，乞丐组成的队伍分成公爵、伯爵、骑士的编制，曾浩浩荡荡进入巴黎。作者把“奇迹王朝”往后挪到十五世纪末，仍然是符合历史真实的。乞丐和流民的大量存在是十五世纪法国的一个重要社会现象。路易十一时期由于教会和封建领主的残酷剥削，农民大批破产，辗转他乡，或流入城市，巴黎的乞丐和流民就特别多。在他们中间，酝酿着不满和反抗的情绪。影片描绘了他们攻打圣母院、营救埃斯美拉达的壮阔场面，这是一曲歌颂人民反抗封建暴政的赞歌。作者对教会和封建统治的无情揭露、对人民反抗斗争的热情歌颂，正体现了时代的脉搏。小说的写作正值一八三0年七月革命前后，作品的主题是七月革命精神的产物。诚然，雨果是从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出发去批判教会和封建专制的反人性的，虽然这样的立场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人物的阶级属性，但它在主要方面却是积极的：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资产阶级人道主义毕竟比封建专制主义的惨无人道，是大大前进了一步。它作为反封建反教会的思想武器，具有无可争辩的进步性。5 《巴黎圣母院》的思想内容对于我们有着明显的现实意义。我国封建社会存在了两千多年，封建专制主义根深蒂固。林彪、“四人帮”更是制造了新的宗教迷信，并且大搞封建法西斯专政。影片中呈现的中世纪封建社会的黑暗，不能不使人触目惊心。林彪、“四人帮”的一套同这有着一脉相承之处，富洛娄这类阴险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真是屡见不鲜。影片在艺术上对我们也很有启发。它既成功地表达了原作的思想内容，又传达出原作的艺术特点。小说《巴黎圣母院》是浪漫主义文学的杰作。在人物塑造上，雨果偏爱对照手法，把丑与美、粗俗与崇高、恶与善、黑暗与光明并比，取得强烈的艺术效果。埃斯美拉达与卡西摩多是形体上丑与美的对照，卡西摩多的外貌与内心也是丑与美的对照，而菲比思的外貌与内心则是美与丑的对照；埃斯美拉达与富洛娄是善与恶的对照；埃斯美拉达和卡西摩多的地位与精神可说是粗俗与崇高的对照；教会、封建统治和人道主义精神则是黑暗与光明的对照；甚至从性格上来说，埃斯美拉达的热情奔放、卡西摩多的纯朴真挚与富洛娄的阴沉狠毒也是对照。这些地方，影片都掌握了恰当的分寸，给观众的印象十分鲜明突出。影片对环境建筑的拍摄，以及保留结尾埃斯美拉达与卡西摩多的尸骨一分开就化为尘土的想象，同作品的浪漫主义手法是吻合的。此外，这部影片对话极为简洁，充分运用了电影这一综合艺术形式的表现手段。这些方面都值得我们借镜。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