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高老头》中的“父爱”摘要:通过对巴尔扎克的作品《高老头》中主人公高老头的“父爱”的分析,认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父亲用金钱来表达父爱,女儿们把金钱看作父爱,父女之情,骨肉之爱,完全消融在利己主义的冰水之中。关键词:父爱情欲庸俗缺乏理性金钱《高老头》是法国著名作家巴尔扎克的最优秀的代表作之一,在《人间喜剧》中占有重要地位。以后,他对《人间喜剧》的创作规则就有了一个新奇的设想,便写了《高老头》。巴尔扎克对这部作品相当满意,他认为超过了《欧也妮·葛朗台》和《绝对的探求》,甚至超过过去的一切作品。巴尔扎克在《高老头》中第一次使用人物再现法,在艺术上,它标志着巴尔扎克现实主义风格的成就。巴尔扎克以自己的生活体验,通过细致描写,入木三分地刻画了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用锋利的笔刻画出了当时法国巴黎那个兴盛一时的社会背后隐藏着的许许多多的故事,它就是波旁王朝的缩影,就是资本阶级的真实写照。小说中的人物高里奥(人称高老头)是一个由小市民暴发起来的面粉商人。在法国大革命时期,他在国家出现饥荒的年代囤积面粉,高价出卖,成了资产阶级暴发户。他的两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过着奢华安逸的生活。在他们结婚时,高老头给她们每人80万法郎作为陪嫁,走进上流社会,大女儿成了伯爵夫人,小女儿成了银行家太太。高老头手中有钱时,她们亲热地叫他13
“爸爸”;当他的金钱被榨干后,她们就再也不理他了,最终被女儿抛弃,惨死在伏盖公寓。高老头就是这样由一个面粉商变成一个穷酸汉,又由一个穷酸汉变成一个孤独的灵魂。是什么造成高老头一生悲惨的结局?是他对两个女儿的畸形的溺爱。一、本能的带着情欲的父爱小说中的高老头将全部的生命都倾注到两个女儿身上。他奔忙了四十年,扛着面粉袋,顶着狂风暴雨,节衣缩食,终于发了大财,成了暴发户。发了财的高老头,只有一件心事,就是溺爱他的两个女儿,他的两个“天使”。他对她们的爱实在太深了。为什么这样呢?要知道,高老头也是爱他的妻子的,觉得妻子是完美的化身。可美满的婚姻只过了七年,妻子便死了。妻子的死是对高老头一生最大的打击,也是他不幸的开始。高老头的妻子死后,不少人要把女儿嫁给他,他都拒绝了,誓不再娶,而是把所有的爱一下子倾泻到女儿身上,疼爱两个女儿的感情发展到了荒谬的程度。他说两个女儿就是他的癖好,是他的情人,他的全部。别人一提到他的女儿,他会“感到那就像从天上照下来一道美丽的阳光”,“他的眼睛就像金刚钻”。他的乐事就在于满足他的女儿,“甚至喜欢担当她们拉车的马”,“愿意做她们膝盖上的小狗”。只要看到她们的身影,听到她们的声音,便不会感到痛苦。一次,高老头的同行为了独自操纵行情,让高老头离开市场,谎称他的小女儿马车撞翻了,高老头信以为真,立刻失魂落魄的奔回家去,可见,为了女儿,他可以放弃赚钱做生意。13
高老头对女儿怀着异乎寻常的爱,只要女儿对他笑一笑,他就觉得世界是镀了金。于是高老头把全部的生命都倾注在了女儿身上,把全部的希望和感情寄托在女儿身上,并以满足女儿的欲望作为自己最大的快乐。为了让女儿进入上流社会过体面生活,高老头不惜以破产的代价,各以80万法郎的巨资作为陪嫁,而自己只剩下八千到一万法郎的进款,让热衷门第的大女儿阿娜斯大齐嫁给新贵雷斯多,成了伯爵夫人。小女儿但斐纳贪恋金钱,嫁给银行家纽沁根,成了阔太太。高老头以为把两个女儿都嫁入名门,那他就等于有了两个家,以后就可以舒舒服服过日子。不仅如此,就高老头看来,女儿能在上流社会站稳脚根,受人尊敬,自己脸上也就有了光,就会再受到上流社会的垂青和另眼相看。可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开始,因为高老头有钱,女儿女婿对他巴结奉承,经常请他去吃饭,餐桌上总有他的一份刀叉,得到了周到的招待。待到他的财物被榨干了时,女儿们就不像初结婚时亲热地叫他“好爸爸”了,也不像先前那样在餐桌上为他留一份刀叉了。很明显,两个女儿信奉的是资产阶级的道德原则,攀附权贵和获取金钱是她们的人生哲学。她们的生活骄奢淫逸,为了情人,为了虚荣,两人轮番搜刮高老头越来越干瘪的钱袋。高老头呢?只要女儿开口索钱,他就千方百计满足她们奢侈的欲望,甚至把亡妻留给他的银餐具也典当卖了。总之,“为了女儿,他只能牺牲自己,因为他是父亲”。高老头的这种父爱是崇高的真诚的,出于为父者的本性,是受本能所驱使的,带有一种情欲的。巴尔扎克在给韩斯卡夫人的一封信中也说到:“(高老头)这个人有着神圣的父爱,是虔诚的基督教徒。”13
然而,这种“崇高的父爱”却得不到好报。高老头病危期间,盼望看到两个女儿,可她们始终不来。阿娜斯大齐在家里失去了自由,雷斯多不让她去;但斐纳刚从舞会出来,说感冒了,担心得肺炎,也不去。高老头直到临终时才大彻大悟,道出真情:“我溺爱她们已经遭到了足够的报应,她们以怨报德,像郐子手那样折磨我”,“她们根本不爱我,自始至终就没爱过我”。高老头忏悔了:所有的过错都源于我,是我放纵她们将我踏在脚底下。就这样,高老头成了情欲的牺牲品。二、无原则的缺乏理性的父爱人都是父母的创造物,爱自己的子女,这是人之常情。问题是如何去爱。高老头对两个女儿的爱是崇高的真诚的,但同时又是无原则的缺乏理性的。他的两个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从小就给她们灌输资产阶级吃喝玩乐的人生观。高老头请来最优秀的教师教女儿各种才艺和知识,还有一个做伴的小姐。她们会骑马,有自己的马车。她们就在这种奢华的环境中长大,只要开口,任何愿望都能够在高老头那儿得到实现。13
高老头在大革命时期搞粮食投机,成了暴发户,在帝国时期又当上区长。因为他有钱,女儿女婿经常请他去做客。但不久,政治形势发生变化,波旁王朝复辟,贵族重新得势,而纽心根是属于保王党的。这样,高老头这个面条商人被上流社会认为是不光彩的不受欢迎的人,他也成了两个女婿的心病。于是女儿要求父亲停业,不愿意他继续做面粉生意。为了满足女儿的要求,高老头把铺子盘了出去,断绝了财路,住进了伏盖公寓。高老头初进伏盖公寓时,每年还有八千至一万法郎的收入,过着每年一千二百法郎膳宿费的生活,且每星期还到外面吃一二次晚餐。第二年年尾,他要求搬到三楼,把膳宿费减至九百法郎。第三年快结束时,高老头再次缩减开支,搬上四楼,每月仅出四十五法郎的房租和饭钱,还戒掉了鼻烟,辞退了理发师。金刚钻、金烟盒、金链条等饰物也不见了。他的人格也由高里昂先生变成了“高老头”、“老混蛋”、“老熊猫”,成了大家开心的对象。当他被女儿榨光了金钱无法满足女儿的索取时,为了女儿,高老头也自甘堕落,去偷去抢,甚至杀人放火。高老头说:“我只在乎我那两个女儿,她们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她们开心我才会开心,只要她们穿的好,住的好,我无所谓穿什么衣服,睡什么地方”,“如果我懂得上哪儿偷盗该有多好”,“我太爱她们了,每次都返回去哄她们,像赌徒返回赌场一样。女儿成了我的癖好,我的情妇,我的一切”。尽管如此,两个女儿明明知道父亲已被榨干了,但为了情人的债务,竟算计老父亲赖以活命的最后一笔存款,为了一件金银铺绣的舞衫,竟逼得父亲卖掉最后的餐具;明明知道父亲快咽气了,女儿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到巴黎名门贵胄的舞会上去出风头。好不容易为父亲流下了几滴眼泪,一想到哭泣会使自己变得难看,便赶快收住了眼泪。高老头终于像被榨干的柠檬,“那些女儿把剩下的皮扔在街上”。三、庸俗的卑微低贱的父爱高老头是个庸俗的人,他的父爱也是庸俗卑下的。当他知道拉斯蒂涅爱上自己的小女儿但斐纳后,不但不生气,还极力鼓动拉斯蒂涅去追求自己的女儿,两次问拉斯蒂涅:“你更喜欢我的哪一个女儿?”他刻意讨好拉斯蒂涅,13
把他看成一个朋友,一个心腹,每天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等着拉斯蒂涅回来“讲他的女儿”,并对拉斯蒂涅说:“如果有个男人能给我的小但斐纳真正的爱情,使她快乐,我也愿意为这个男子擦靴子、跑腿。”“如果我的女儿喜欢你,那我也更喜欢你了。”为了满足女儿的情欲,高老头竟去掉父辈的尊严,置伦理道德于不顾,殷勤地为她们忙碌,还特地花一万二千法郎布置一间精巧漂亮的房子,让但斐纳与情人幽会、私通。当女儿的情欲得到满足时,高老头高兴得在地下打滚,甚至疯狂地搂着女儿,吻着但斐纳的腰,吻着她的秀发。“他在女儿的脚下卧倒,吻着她的脚,凝视着她的眼睛半天,把头在她的衣服上磨蹭”,就跟一个十分年轻柔顺的情人那样入迷。看,多么卑下的“父爱”!而此时,情欲得到满足的但斐纳也使劲地吻着老人,金黄的头发磨蹭着高老头的面颊,泪水洒满那张容光焕发眉开眼笑的老脸,说:“亲爱的爸爸,你才是真正的父亲!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好的父亲了!”可是,当女儿的情欲得不到满足或受压抑时,高老头则痛苦得像疯子和野人。高老头痴醉癫狂的父爱就这样达到了登峰造极以至成了一种病态。高老头的庸俗卑微低贱来源于他的爱,来源于他失去理智的爱。高老头这样爱着女儿,可女儿并不爱他,直到他死去,女儿女婿都不肯给他送葬,只派了辆空车去送灵。这哪里还有丝毫的亲情!真是莫大的讽刺!在拉斯蒂涅13
心目中,高老头是父爱的象征。他一生都爱着女儿,但最终被女儿撇下不管,惨死在伏盖公寓。可以说,高老头的父爱是失败的,原因是这种爱交织着封建宗法观念和资产阶级的金钱法则。高老头发家以前是市民,市民的封建宗法伦理道德观念很重,所以他妻子死后特别爱女儿。后来他成了资产阶级暴发户,金钱就是命根子,拥有了金钱就拥有了一切。金钱成了高老头做人的准则,成了他维系家庭的纽带。他不知儿孙有自己的福份,为了两个女儿的福份,却至死不渝的倾尽自己。从小说里可以看到高老头把一颗颗钻石,一条条的金链条和金烟盒及一件件的饰物卖掉当掉,他把宝蓝大衣,华丽的服装脱下了,换上了一件栗色粗糟的大衣,不分冬夏的穿著,那心满意足而丰胖的脸变成了满是繁乱的皱纹,生气勃勃的蓝眼,换上了暗淡的铁灰色,变得很苍白。夜里,他用抖擞的双手,从他的器皿中铰链金条,只为两个女儿添置满足虚荣的舞衣,她们一夕的花费多于他一年的膳食。高老头的“父爱”完全是金钱的魔力。父亲用金钱来表达父爱,女儿则把金钱看作父爱,父女的关系完全以金钱为纽带来维系的。高老头有钱时,他是女儿女婿的座上宾,每星期可以在女儿家吃一二次饭,后来改为一个月两次,最后连女儿的门都进不了,只能在楼梯口见见女儿,穷下来只能在大街上看看女儿的马车,死了女儿也不来送葬。再说,纽心根没让但斐纳支配过一分钱,高老头骂他既黑心又狡猾,心狠手辣而又没一点骨气,“真不是个东西”。雷斯多赌博,欠了十万法郎的债,逼着要阿娜斯大齐在财产的卖契上面签字,高老头气得要把害女儿的人“割成一片片的,用小火慢慢地烧烤”13
。雷斯多也说他对高老头不存任何好感。这种感情的变化,一方面是因为到了波旁王朝复辟时期,高老头面条商的身份已不能给女儿的家庭带来光彩;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是因为高老头的钱越来越少了。金钱用尽,他与女儿的感情纽带也就断裂了。高老头临死时说:“金钱什么都可以买到,也可以买到女儿。”“如果我还有钞票,如果我把财产留在身边,没有给她们,她们就会跑来了,会以她们的吻来舔我的脸!”如果我还留着财产,她们会来服侍我,问候我的;我就能够听到她们的声音,看到她们的身影了。“我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每次像赌徒留恋赌场似的迁就她们,是错了吗?难道我爱自己的女儿是种罪过吗?她们为什么不来看我?只要闻一下她们的味道,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我现在还是不会怪她们,我会默默地为她们祝福,福……”多么善良的老人啊,庆幸的是,老人终于看穿了那些人的虚伪的面孔,卑鄙的心理,毫无人性的冰冷心肠。“我给予她们的慈爱,她们全都极力予以报复了,就好比郐子手一样将我处以极刑。”高老头在拉斯蒂涅面前还说:“朋友,你千万不要结婚,不要生孩子!你赐予他们生命,他们给予你的却是死亡。你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他们却将你从这个世上撵走。”这就是金钱的罪恶,血浓于水的亲情败倒在金钱之下。我们再来看看高老头的两个女儿。在金钱财产面前,互相忌妒,互相争夺,一对亲姐妹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雷斯多出身旧贵族家庭,他的太太进过宫,被贵族社会接受。美丽的妹妹但斐纳,银行家太太却没这么幸运,心里忌妒姐姐。姐妹两人面合心不合,谁也不认谁,“就像不认她们的父亲一样”13
。她们两人的婚外恋先后被自己丈夫发觉后,她们被迫去向高老头乞讨,竟当着高老头的面争吵起来,丑态百出。姐姐阿娜斯大齐指责妹妹但斐纳为了情人拉斯蒂涅花掉了父亲一万二千法郎,但斐纳则说阿娜斯大齐不把她当妹妹,在人前捏造她的是非,造她的谣,并说阿娜斯大齐“一千接着一千地骗走父亲的钱,把父亲榨得精光。。”高老头说:“我是条糊涂虫,受到了惩罚,是我自己导致了女儿生活一塌糊涂。”父女之爱、骨肉之情,完全消融在利己主义的冰水之中。马克思说过,“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赤裸裸的金钱关系。”金钱毁灭了人性,金钱毁灭了家庭!在这里,“父亲轴心”无情地被“金钱轴心”代替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取代了人伦的亲情关系。《高老头》这部小说的主题显然不在于歌颂“父爱”,而是揭露金钱的罪恶。阿瞿达侯爵为了20万法郎的陪嫁抛弃了交往多年的情妇;雷斯多伯爵抓住妻子的弱点侵吞了她的财产;纽心根则下流到答应妻子“自由”,但要以控制她的财产作为交换;为了觊觎高里奥的财产,伏盖太太竟巧装打扮,媚态百出;贪图三千法郎收入,米旭诺和波阿莱成了官方密探,对伏脱冷暗下毒手;为了到手二十万法郎,伏脱冷巧设陷阱,杀害了泰伊番的独子;纽沁根大耍无赖手段,鲸吞妻子的全部钱财;拉斯蒂涅则以他眼前的“英雄”们为榜样,亦步亦趋,在社会这个大泥坑里越陷越深,决心要“搏一搏”。金钱的罪恶处处可见。鲍赛昂夫人的隐退,证明“高贵的门第”,“真挚的爱情”斗不过金钱,即便在情人间也奉行利己拜金原则的冷酷现实;伏特冷被捕,证明超群的“胆略与智谋”13
斗不过金钱,普通人之间也奉行利己拜金原则;高老头的惨死,证明“崇高的父爱”斗不过金钱,因为利己拜金的原则不仅流行于整个社会,而且渗透到家庭的至亲骨肉之间。正如伏脱冷教唆拉斯蒂涅时,用最赤裸裸的语言,道出了资产阶级利己主义的道德原则。他指出这个社会“遍地风行的腐化堕落”,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个瓶里的许多蜘蛛”,你吞我,我吞你,“要追求百万家财,得用陷阱”,在巴黎社会的人堆里打天下,“不像炮弹一样轰进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钻进去。清白老实一无用处”。高老头形象的意义,就在于告诉我们:资本主义社会的金钱关系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难怪高老头说:“这个世界并非是美好的,我看透了!”他的惨死,正是金钱毁灭人性,败坏良心,破坏家庭的明证。南朝梁文艺理论批评家刘勰在其著作《文心雕龙·夸饰》中说:“自天地以降,豫入声貌,文词所被,夸饰恒存。虽《诗》《书》雅言,风俗训世,事必宜广,文亦过焉。是以言峻则崇高极天,论狭则河不容舠,说多则子孙千亿,称水则民靡孑遗,襄陵举滔天之目。倒戈立漂杵之论,辞虽已甚,其义无害也。”这里说的是文学创作的一种表现手法——夸饰,即艺术夸张。所谓夸张,夸大铺张,言过其实,其特征是“验理则理无可验”(刘勰《夸饰》,以不可能为能。为什么要夸张?王充说:“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闻一增以为十,见百益以为千。”(《论衡·13
艺增》)增美,益恶,意在动人耳目,以张视听。所以,作家为了强调和突出事物的某些特点,往往借助于艺术想象对它进行扩大描写,以引人注目,增强艺术效果。为了突出高老头的性格特征,巴尔扎克对人物加以扩大和夸张,把“情欲”绝对化。这在“父亲之死”一章得到充分的体现。高老头就要像狗似的死掉了,可他一心想着的唯有他的女儿。他说:“要是我死了,她(但斐纳)不知有多悲伤啊!娜齐也一样。我之所以不想死去,是因为不想令她们流泪。”“她们不能没有我。她们的财产危险了,她们需要钞票。”“要是我一命呜呼了,谁来为她们赚钱呢?为了她们我要到敖德萨去,到那儿去做面条买卖”,“能赚上几百万的”。高老头哭天喊地,想见女儿,说什么做父亲的不能看到孩子,就和进了地狱没什么两样。只要能看到女儿的身影,听到她们的声音,无论她们说了些什么,但凡能听到她们的声音,特别是但斐纳的,他便不会感到痛苦。于是他呼喊,“来吧,我的小宝贝,你们来吻一下我吧;最后的一个吻便是吻你们父亲临死之前的圣体,他会为你们向上帝祈求,告诉他你们从来都很孝顺,会为你们辩护的!”他心里充满着自信,说女儿一知道他生病了,就会当即跑来的。但一切都是枉然,连希望摸到女儿一丁点东西,摸一摸她们的头发的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达到。他的女儿平时到伏盖公寓,并不是看望父亲,而是向父亲索钱。现在,高老头已被榨干,没有油水可捞了,那里还会来呢?高老头说:“我想要有钱,那样的话我就能见到她们了。”父女的关系完全被金钱化了,巴尔扎克对金钱罪恶的揭露多么深刻啊!13
不管高老头怎样呼喊,临死前女儿是不会来看他了。至此,他知道女儿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他,甚至撇下他不管,临死也不来看一看。高老头在哀嚎,“我将全部的生命都倾注在了她们身上,而今她们甚至连一个钟头都不能给我!我如饥似渴,心底在冒火,她们都不来为我减缓一下临死前的痛苦。”他骂女儿临死前不来同他告别就是大逆不道,“简直就是无耻之徒,女无赖”,说“我恨透了她们,诅咒她们;半夜三更我仍要从棺材里爬出来诅咒她们”。他甚至要毙了雷斯多,毙了纽心根,因为他们是将他女儿埋没的坏蛋,害得他始终都见不到女儿一面。他们是杀害他女儿的元凶。真是爱得愈深,痛得愈烈,恨得愈透。由爱到恨,这一变化,使我们看到金钱毁灭了人性,毁灭了家庭。金钱,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巴尔扎克对金钱罪恶的揭露和批判真可谓入木三分,力透纸背。高老头死前见不到女儿,便骂她们“大逆不道”,是“无耻之徒”,要“诅咒”她们。可是,他又原谅了她们,说她们没有什么过错,“所有的错都源于我,这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和世间的裁判、圣明的裁判都没有关系”。高老头的“父爱”,可谓达到了极致。而通过上面的描写,高老头的形象,高老头的性格特征就显得十分鲜明突出。巴尔扎克把情欲作为高老头的性格特征,用扩大、提炼和夸张的手法突现出来,便形成高老头独特的个性。高老头临终前交织着爱与恨的大段嚎哭,正好写出了一种崇高感情被践踏的悲剧,从而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13
参考文献及资料:1、黄汉平《外国文学名著导读》暨南大学出版社2005年3月第1版第1次印刷2、朱维之、赵澧主编《外国文学简编》(欧美部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1982年5月第3次印刷3、雷体沛著《西方文学初步》广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4月第1版,2003年4月第1次印刷4、易漱泉、曹让庭编《外国文学500题》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第1版1987年4月第2次印刷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