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小故事

東漢末年，朝政腐敗，民不聊生。崛起于譙縣的曹操，在鎮壓黃巾起義軍的過程中，逐步擴充軍事力量，先後消滅呂布、袁紹等割據勢力，逐漸統一了中國北部。曹操迎漢獻帝于許都後，打出"奉天子以令下臣"的旗號。建安十三年（西元二0八年），曹操當了丞相，指揮水陸兩軍，沿江東下，收編了荊州劉琮的部隊，準備消滅劉備，一面派人向江東的孫權下戰書。要與孫權在東吳決一勝負。曹操揚言自己有水陸軍八十三萬（實為二十三萬），氣勢很盛。這時，劉備的軍隊已敗退當陽長坂，處境危險。孫權也感到戰火燒身，嚴峻的形勢迫使孫、劉必須馬上結盟。於是，孫權派魯肅到劉備那兒去探聽虛實。魯肅在長坂遇到劉備，坦率地指出，江東兵精糧足，孫、劉應該聯合起來共拒曹操的主張。劉備聽了很高興。劉備的軍師諸葛亮認為情勢危急，自告奮勇願去東吳向孫權求救。劉備便讓他和魯肅一起去拜見孫權。到了柴桑，魯肅先讓諸葛亮在館驛裏休息，自己去見孫權。孫權正聚文武百官議事。張昭說："曹操此來，聲勢浩大，假借天子名義。而且曹操得了荊州，我們所依據的長江天險，已失去一半。依老臣之見，投降是上策。"張昭這一番話，博得眾謀士齊聲附和。張昭又補充說："主公不用懷疑降了曹操，東吳的老百姓就都安定了，江東六郡的地方也保全了。"孫權只是低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孫權退入後堂，魯肅跟入後堂，說："剛才眾人說的話，千萬聽不得。人人可以投降曹操，只有主公不能投降。"孫權道："這話怎麼說？"魯肅回道："我們這些人投降，還不難謀個州縣官做；主公降了曹操，頂多不過封個候吧！再想要今天的身份地位，可就難了！他們的話，都是替自己打算，千萬不能聽。主公該馬上拿定主意才行！"孫權聽了，頗受感動，嘆息道："張昭他們的議論，太叫我失望了。你這一番話，才說到我的心坎裏。不過，我擔心的是敵不過曹操。"魯肅便趁機請孫權來日接見諸葛亮，問他曹軍實力如何。第二天，魯肅陪同諸葛亮拜見孫權，孫權早在臺階上迎接。諸葛亮先把劉備問候的話說了，偷眼打量一下孫權，見他氣概非凡，便打算用反話激他。孫權客套幾句後便問諸葛亮曹軍到底有多少實力。諸葛亮說："馬步水軍，有百萬之眾。"孫權沉吟道："那我們怎樣對付？"諸葛亮說："你如果依靠吳、越一帶的力量，能跟北方對抗，那就早跟曹操斷絕關係；要是估量著辦不到，那麼幹跪投降的好。觀望是極其危險的！"孫權馬上反唇相譏："劉備為什麼不投降呢？"諸葛亮回道："田橫只是齊國的一個壯士，尚且守義不辱。我們主公是當世英雄，人人欽佩，即使時運不濟，也斷斷不會向曹操屈服的啊！" 孫權聽後激動地說："我不能以江東六郡和十萬兵眾受制於人，我也決心抗曹了。"諸葛亮著重分析曹操的弱點說："我們雖然吃了敗仗，可是關羽手下有一萬精兵，劉琦也有一萬人，足可一戰……""曹軍遠道而來，不懂水戰；再加上荊州的老百姓恨透了他們。有這三層原因，如果將軍肯跟我們主公同心協力，那是一定會打敗曹操的。曹操敗退北方，將軍雄踞江東，我主公佔有荊州，鼎足三分的局面就形成了。成敗之機，在於今日。"孫權高興極了："聽了你的話，問題都解決了，我的主意已經決定，用不著再有別的顧慮，立刻商量發兵迎戰吧。"孫權叫魯肅去對官員們宣佈這個決策。諸葛亮暫回館驛休息。文臣張昭聽說孫權決定迎戰，趕快拉了顧雍一同去見孫權，說是敵人太強大，隨便出兵，那可危險極了。顧雍也說劉備是想利用東吳來抵擋曹操；千萬不能上當。孫權一受包圍，又有些動搖了。孫權回到內宅，吳國太見兒子心煩意亂，滿臉憂色，就問他緣故。孫權一一說了。吳國太道："你怎麼忘了你哥哥的遺囑？他不是對你說過內政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麼？"一句話提醒了孫權，馬上派人到鄱陽請周瑜來。周瑜本來在鄱陽訓練水軍，聽說曹軍到了漢上，打算消滅劉備，吞併東吳，便趕來柴桑商義對策。魯肅第一個去迎接他，把這兩天議論的情形都對周瑜說了。 周瑜一到柴桑，文臣如張昭、顧雍等人都去會見他，向他施加主降的影響。不一會兒，武將程普、黃蓋、韓當等人也來向他陳述主戰的理由。周瑜只是聽取意見，並說："明天一同見主公商量。"第二天早晨，孫權召集文武官員議事要周瑜給他下個決斷。周瑜說："曹操南下，從軍事上看，犯有四種大忌：第一、他們的後方不安定。第二、北方人不習慣水戰。第三、現是冬天，馬軍找不著草料。第四、他們不服南方水土。"周瑜接著說："曹操揚言水陸軍八十萬人。人數雖多，沒有什麼可怕的，請給我精兵五萬就足以打敗曹操，請主公放心。"孫權不覺精神一振說："你的話甚合我意，我決計要跟曹操決一勝負！"。周瑜還怕孫權動搖，再逼了一句："我情願替將軍拚死殺敵，就怕你拿不定主意。"孫權霍地拔出寶劍，"嚓"的一下砍去，把面前公案劈了一角下來，威嚴地說："誰要再提投降，就像這個樣子！"孫權把這柄寶劍給了周瑜，當場封他做大都督，程普做副都督，魯肅為讚軍校尉。文武百官有不聽號令的先斬後奏。周瑜當眾宣佈道："明天早上，大家集合聽我調度，有遲誤的，依軍法治罪！"第二天，周瑜調兵遺將，指揮三萬精銳，水陸並進。自已和魯肅邀了諸葛亮同船，在離開三江口五、六十里的地方下寨。 駐軍樊口的劉備得知曹軍日益逼進，非常焦急，每天派人探聽孫權軍隊的消息。一天，他得到周瑜率水陸兩軍西上的消息，急忙派人慰勞，並親自乘船迎接周瑜。劉備問："公瑾力拒曹公，深為得計。不知部下有多少戰卒？"周瑜道："三萬人。""太少了。"周瑜果斷地說："足夠用。你看我大破曹軍好了。"劉備見周瑜充滿信心，高興地告辭而去。隔了幾天，曹操派人來下戰書，封面上寫著"漢大丞相付周都督開拆"。周瑜勃然大怒，信並未拆開，便把它扯得粉碎，下令將來使推出斬首；並且命令將人頭交給從人帶回，向曹操示威。第二天一早，周瑜派甘寧為先鋒，韓當為左翼，蔣欽為右翼，自己在後接應，四隊戰船，一齊扯起篷帆，擂鼓吶喊，向西進發，船隊駛到三江口，就見曹軍的船隻黑鴉鴉的一大片，從對面下來。曹操因周瑜毀書斬使，十分震怒，命令蔡瑁、張允等一班荊州降將為前部，自己為後軍，大舉來攻。兩軍逼近時，蔡瑁的弟弟蔡上前迎戰甘寧。甘寧彎弓搭箭，一下就把蔡射倒，甘寧部下萬弩齊發，射得曹軍不敢抬頭。蔣欽，韓當，從右、左兩邊衝到曹軍船隊中，這些曹兵大半是從青州、徐州來的，從來沒有水戰的經驗，戰船一搖晃，早就站立不穩，中箭著炮，死傷不少。雙方交戰了幾個時辰，周瑜雖然取勝，但見曹軍船多，便鳴鑼收兵。 曹操敗回北岸大寨，責備蔡瑁、張允作戰不力。蔡瑁分辯道："荊州水軍，久未操練。北軍又不會水戰，所以戰敗。現在應先立水寨，讓北軍跟荊州兵一起操練。等熟練以後才能作戰。"曹操便叫兩人負責訓練水軍。雙方在赤壁（今湖北嘉魚，在長江南岸）一帶隔江對峙一個多月。曹操心中憂悶，便召集文武官員，商量進兵之策，幕賓蔣幹（字子翼）說："我和周瑜是同窗好友。現在就去東吳一趟，只消三言兩語，包管說動周瑜前來投降。"曹操問他要帶多少人去，要不要帶些禮物。蔣幹回道："我只要一條小船，別的一概不要。"曹操大喜，就派蔣幹前去。第二天，蔣幹帶了一個小童，坐了一條小船過江，來到周瑜水寨，叫守寨軍士去通報周瑜。周瑜正在帳中議事，聽說蔣幹前來，立刻就猜到他的來意，便吩咐幾位心腹將領去按計行事。然後，周瑜帶了百多名侍從，出帳迎接蔣幹。見了面，周瑜笑著說："子翼辛苦了，老遠的過江來，是替曹操作說客的吧？"蔣幹一怔："好久不見好朋友了，特來拜訪，怎麼疑心我是說客呢？"周瑜說："我雖然算不得聰明，可這點事還看得出來。"蔣幹兩手一拱："公瑾，想不到你這樣對待老朋友，那我只好告辭了。"周瑜拉著蔣幹："既不是說客何必就走。"一同走進大帳。周瑜大擺筵席，對眾人說："子翼是我同窗好友，並非說客。今天的宴會，只敘友情，不談軍事。"舉杯向蔣幹敬酒："我自從帶兵以來滴酒不飲。今日故友重逢，應當痛飲幾杯。"說罷，哈哈大笑，頻頻向蔣幹和文武官員們乾杯。 周瑜喝得半醉，拉著蔣幹的手，到帳外散步，讓他看了精神抖擻、盔甲鮮明的軍士，又讓他看看堆積如山的糧草。蔣幹誇讚道："兵精糧足，果然名不虛傳。"。周瑜借著酒意說："大丈夫活在世上，遇到知心的主公，言聽計從，禍福共用。即使有蘇秦、張儀那樣的辯才又怎能說動我的心呢？"說罷，縱聲大笑，笑得蔣幹的臉色都變了。周瑜又請蔣幹重新入帳飲酒，說："今天聚會的都是我們江東的英雄人物，真夠稱得上'群英會'了。"這席酒一直喝到天黑，大帳裏點上燈燭。周瑜作了一首短歌，拔劍起舞，邊舞邊唱。座上的人都歡笑起來。喝到二更，眾人才散，周瑜拉著蔣幹，要他今晚和自己同榻而眠。周瑜上床不久，便睡得鼻息如雷。蔣幹心中有事，望著映在窗上明亮的燭光，哪睡得著。這時遠遠傳來更鼓聲，他凝神靜聽，正是三更。蔣幹悄悄起床，借著燈光，翻著桌上的往來信件，裏面有一封，上寫著"蔡瑁、張允謹封"。蔣幹偷偷地把信打開一看，竟是曹營水軍都督蔡瑁、張允暗中勾結東吳，打算割了曹操的頭來獻給周瑜。蔣乾大吃一驚，心想，"幸虧我過江來發覺這個機密，不然丞相就完了。"正在這時，周瑜在床上翻了個身，嘴裏說著夢話；"子翼，隔幾天我教你看看曹操的首級。"慌得蔣幹把信藏在袖子裏，吹熄了燈，又睡了下去。 挨到四更多天，蔣幹暗想："周瑜是個精細的人，天亮後發覺不見了書信，必然要疑心我。此時不跑，還等什麼時候？"他輕輕地溜出帳外，喚醒小童，一直走出轅門，應付了守門的軍士，急急上船去了。蔣幹回到曹營，天色已經大亮。曹操問他此行收穫如何。蔣幹說："有辱使命，無法說動周瑜。"曹操冷冷地說："事情沒有辦成，反而被他笑話。"蔣幹道："雖然沒有說動周瑜投降，倒替丞相打聽到一件大事，請吩咐左右回避。"曹操讓左右退出。蔣幹取出信來。曹操一看，上面寫著"……我等投降曹操，迫於無奈，現已將曹軍困在水寨，一有機會，當將曹操的頭獻上……"下面署名蔡瑁、張允。曹操勃然大怒。他立刻傳來蔡瑁、張允，要他們馬上進兵。蔡瑁說："水軍還未練熟，不能貿然進攻。"曹操喝道："等你們練熟，我的腦袋已經送給周瑜了！"蔡瑁、張允摸不著頭腦，答不上話來。曹操隨即命令衛士們將二人推出處斬。眾將見殺了蔡瑁、張允兩人，都進帳來請問緣故。曹操忽然醒悟過來，知道中了周瑜的反間計，但嘴裏卻不肯認錯，推說他倆怠慢軍心，因而處死。一面改派毛玠、于禁做了水軍都督。毛玠、于禁考慮到曹軍多半不習水性，受不了江上風浪的顛簸。於是建議曹操用鐵索將戰船結連在一起，上面鋪上木板，以減少船身搖晃。曹操認為是個好辦法，要他們用鐵索將戰船連結起來。 隔了兩天，早有哨探過江，把這消息報告周瑜，周瑜十分高興，因為蔡瑁、張允久住江東，熟悉水戰，故而設計除了他們。魯肅起來賀喜。周瑜說："此計別人未必能夠識破，只怕瞞不過諸葛亮，你不妨去試探一番。"魯肅來見諸葛亮，諸葛亮向他賀喜，魯肅佯作不懂，諸葛亮說："蔡、張一死。東吳不必再顧慮曹操的水軍了，自然要賀喜啊！這條計策只好愚弄蔣幹，曹操雖被瞞過一時，事後也必然會省悟的。"魯肅聽了，開口不得，支吾著告辭回去。諸葛亮叮囑道："子敬（魯肅號），在公瑾面前，千萬別說我識破了他的計策，不然，我是不得安寧的。"魯肅唯唯答應。魯肅還是向周瑜說了實情。第二天，周瑜請來諸葛亮議事，要他督造十萬支箭，問他能不能在十天內造好。諸葛亮說："大戰迫在眉睫，只要三天就夠了。"周瑜叫來軍政司，當面讓諸葛亮寫下了文書。諸葛亮道；"明日起，過三日，你派五百兵士到江邊搬箭就是。事後，魯肅奉了周瑜之命來看看諸葛亮的動靜。諸葛亮埋怨魯肅說："我叫你不要講，你偏偏對公瑾講了，果然又弄出事來。"魯肅說他是自討苦吃。諸葛亮要他弄二十隻船，六百名軍士，青布、稻草等物，聽候調用。魯肅私下把軍士、船隻等等如數拔給諸葛亮吩咐船上一齊繃上青布，兩邊扎上許多稻草人。每只船上分派三十名軍士，準備妥當，聽候調用。 兩天過去，不見諸葛亮的動靜。直到第三天四更時分，諸葛亮請來魯肅，一同上船，諸葛亮叫軍士把二十隻船用繩子連在一起，向北岸進發。這時大霧瀰漫，江面上霧氣更濃，對面都看不見人。諸葛亮命令船隻加速前進，一面和魯肅在艙裏飲酒。魯肅提心吊膽，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將近五更時分船已靠近曹操水寨。諸葛亮將二十隻船排成一行，頭向西、尾朝東，叫士兵們擂鼓吶喊。曹兵聽見江上擂鼓吶喊，飛報曹操。曹操聽說吳軍趁霧進攻，料想必有埋伏。傳令不可妄動，只叫水陸兩軍的弓箭手向江上射箭。箭如雨點般射在稻草人身上。諸葛亮等船旁的箭插滿了，又命把二十隻船調過頭來，讓另一面受箭。。等到天漸亮，濃霧快要散的時候，諸葛亮下令返航，魯肅佩服極了，問他何以知道今天有霧。諸葛亮說："為將的豈可不通天文、不識地理？公瑾要我十天內造十萬支箭無非是藉口害我。其實，他哪瞞得過我！"船到南岸，周瑜已派五百名兵士等著。諸葛亮叫他們上船搬箭，足有十萬多支。魯肅先到大帳，把諸葛亮草船借箭的經過告訴周瑜，周瑜十分驚奇，只得暫時擱下暗害諸葛亮的打算。晚上，周瑜設宴為諸葛亮慶功。酒到半酣周瑜說："昨天吳侯派人來催我趕快進兵。我看曹軍水寨，防備嚴密，不易進攻，現想了一條計策，不知可否使得，請先生替我決斷一下。" 諸葛亮道："都督先別說出來，我倆各自把它寫在手心裏，看同是不同。"周瑜點頭稱好。便叫人拿來筆墨，和諸葛亮各自在手心裏寫了字。兩人湊在一起，同時伸出手來。彼此一看，不禁大笑起來。手心裏都寫著一個"火"字。周瑜道："既然我們意見相同，用不著再懷疑了。可千萬不能泄漏出去。"諸葛亮說："這是軍機大事，哪有走漏消息的道理！"隔了幾天，蔡瑁的族弟蔡和、蔡中帶了五百兵士，從江北渡江前來投降。他倆見了周瑜，哭拜在地，說族兄無罪被殺，必報此仇，特來投降。周瑜大喜，重賞兩人，派在甘寧手下，聽候調遣。。周瑜暗中對甘寧說："蔡和、蔡中沒有帶家眷，不是真心投降，定是曹操派來探聽軍情的。我想將計就計，利用他們給曹營傳達消息。你要不動聲色，小心提防，一點兒都疏忽不得！"當天晚上，黃蓋也向周瑜獻火攻之計。周瑜說："我正想火攻，只是隔著大江，除非有人前去詐降，方可于中取事。我所以收留蔡中、蔡和，就想利用他們暗通消息。可惜我們東吳無人肯去向曹操詐降。"黃蓋自告奮勇，願擔此任。第二天，周瑜召集眾將，當眾宣佈："曹操號稱有百萬大軍，看來非短期可破，現每人先領三個月糧草，以便相持下去。"話音剛落，黃蓋上前大聲說道："不要說三個月，就是領上三十個月糧草也沒有用，依我看，在這個月裏破不了曹操，還是依張昭的話，乾脆向曹操投降吧 周瑜喝道："吳侯有令，誰言降曹者斬！現在你竟擾亂軍心，不殺何以服眾！"下令將黃蓋推出處斬。黃蓋叫道："我跟著孫堅將軍打天下，如今已有三代。那時候你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呢！"周瑜怒不可遏，拍案大叫："快把黃蓋斬了！"甘寧上前求情："黃蓋是東吳老將，請都督饒恕他這一次。"周瑜不等他說完，叫衛士們一陣亂棒把甘寧打了出去。眾將見情勢嚴重，一起跪下求情，說先斬大將，對出兵不利，等打敗了曹操，再將他從重治罪，周瑜給眾將苦求不過，才說："看在你們的面上，饒了黃蓋死罪，重打一百脊杖！軍士們不敢違拗，剝下黃蓋衣服，拖在地上，舉杖便打。打到五十多下，黃蓋已被打的皮開肉綻。眾將看不過，又上來哀求。周瑜指著黃蓋罵了一陣，氣憤憤地走進後帳去了。魯肅出來，去找諸葛亮，埋怨道："今天公瑾發怒，痛打黃蓋，我們都是他的部下，自然不好多說。你是客人，為什麼一句不勸？"諸葛亮笑道："他們正在使著'苦肉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為什麼要勸呢！"魯肅才明白過來。黃蓋睡在自己帳裏養傷，好友闞澤前來探望。黃蓋就把自己預定的計策告訴他，並說目前少一位送詐降書的人。闞澤深受感動，自願前往曹營，給黃蓋送詐降書。 兩人計議停當，黃蓋寫好詐降書交給闞澤。天色黑定後，闞澤扮作漁翁，駕船向北岸駛去。三更時分，船到曹軍水寨。巡邏兵立刻將闞澤捉住。闞澤道："我是東吳參謀，有機密事要見丞相。"曹軍將闞澤帶進帳去。帳裏燈火輝煌。曹操厲聲問他到此何干？闞澤露出失望的神情，說："聽說曹丞相是個慕賢愛才的人，現在看來，傳聞未必可靠。"接著嘆了口氣喃喃地埋怨黃蓋，不該轉錯了念頭。曹操說："兩軍對壘，你私自前來，我就不能不問。"闞澤道："黃蓋是東吳老臣，勸周瑜投降丞相，卻被周瑜毒打了一頓。他氣憤難平，想來投降。只是沒有機會。我和黃蓋是至交，所以替他來送信，不知丞相肯收留他嗎？"闞澤把黃蓋的信遞了上去。曹操見上面寫著"東吳跟丞相交戰，可謂自不量力。這裡大小官員都恨周瑜專橫，現在我決心投降丞相，倘蒙容納，願率本部軍馬，收拾軍器糧秣來降……。"曹操邊看信邊思慮，有人走進帳來，小聲地對他說了幾句，曹操吩咐："快拿信來我看。"那人便呈上書信。闞澤從旁偷窺曹操，見他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暗忖，這必是蔡中、蔡和密報黃蓋挨打的消息來。曹操看完信，就對闞澤道："勞你再回江東一趟，和黃蓋約好日子，我好派兵接應。"闞澤答應下來。當晚闞澤坐了原船，返回駐地，向黃蓋敘述面見曹操的情形。 曹操接到黃蓋的降書以後，躊躇滿志。十一月中旬他乘一條大船，巡視水寨。只見一排排戰船都已用鐵索連起來，扯起風帆，衝波激浪，非常平穩。兵士在戰船上操練武藝，就如在平地上一般。謀士程昱在旁說："戰船連鎖起來固然有好處，但是江東若用火攻，便難以抵禦，不可不防。"曹操呵呵大笑："火攻要靠風力，現值冬天，只有西北風，江東若用火攻，西北風一吹，豈不是自己燒自己！"眾謀士都佩服丞相見識好。再說周瑜，他定下火攻之計，黃蓋詐降也已成功，可整天刮著西北風，使得自己的計謀難以實現，不禁積憂成病，魯肅把周瑜病倒的消息告訴諸葛亮。諸葛亮微微一笑："子敬，都督的病，我是會醫的。"於是，兩人同去探望周瑜，周瑜嘆口氣說："正是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保不定的。"諸葛亮笑道："所以，天有不測風雲，人又怎麼能料得到呢？"周瑜吃了一驚，料定諸葛亮已經知道他的心事，便問他應該吃什麼藥。諸葛亮很快寫好秘方，遞了過去："這就是都督的病源了。"周瑜接來一看，紙上寫著十六個大字："欲破曹公，宜用火攻。萬事齊備，只欠東風！"周瑜嚇了一跳，覺得諸葛亮真是厲害。只得老老實實地向他求救。諸葛亮精通天文，測定這幾天會起東南風，卻故意哄騙周瑜，說他學過法術，有呼風喚雨的本領。他說："只要築起一座壇，我上壇作法，就可以借三天三夜東南風給你，你看怎樣？"周瑜心事一去，病完全好了，當即派人在南屏山上造一座七星壇。請諸葛亮作法。 諸葛亮穿著道士法衣，手執寶劍，上了七星壇，開始作法。周瑜和所有將士們都焦急地注視著外面的風向，聽聽風聲，雖然小了一點，卻依舊是西北風。周瑜對魯肅說："諸葛亮簡直在騙人。這個時令，哪有東南風呢？"魯肅嘴上不說什麼，卻也急得坐立不安。將近三更時分，只聽得營帳頂上，嘩拉嘩啦響了起來。外面的旗幟，也發出叭噠叭噠的聲音。周瑜忙拉著魯肅跑出帳去，見所有旗幟都向著西北方飄動，果然起了東南風，萬分高興。周瑜突然想起諸葛亮的本領實在了不起，留他不得，立刻派丁奉、徐盛二將帶兵到南屏山去，不用多問，殺了諸葛亮便來請功。他們趕到那裏時，七星壇上已空無人影，一問守壇兵士，才知道諸葛亮已經乘船過江而去。 周瑜得知這一情況後，更加吃驚。魯肅勸他破曹之後，再作計較，於是周瑜殺了詐降的蔡和，命令黃蓋立刻派人過江，去曹營約降，同時準備火船，定在三更出發。又命甘寧直取烏林、燒燬曹軍糧囤，讓降將蔡中做嚮導。黃蓋派出的人過江，見了曹操，呈上信件。曹操拆開一看，原來黃蓋約定今夜殺了東吳大將，帶了糧船來降，船上插青龍牙旗做記號。曹操大喜，便和眾將官到水寨大船上，向江南岸眺望，只等黃蓋的船隻到來。不久，曹操遠遠望見有一簇帆船，趁著風勢而來。船上都插著青龍牙旗，中間一面大旗上寫著"先鋒黃蓋"。程昱說："來船有詐，不許它近寨。船裏倘有糧，船一定穩重，現在看去，黃蓋的船很輕飄，又刮東南風，要防他詭計。"曹操一聽猛然省悟過來，命大將文聘去阻止來船，不讓近寨。那黃蓋帶領十艘大船，裏面裝滿浸上油液的幹柴草。每艘在船後邊拴上便於攻戰的小艇，向北岸急駛而來。文聘正立在船頭上叫喊，不讓來船近寨，不料弓弦響處，他左臂上中了一箭，倒在船中，黃蓋的船隻已經接近曹軍水寨，黃蓋用刀一揮，十艘船一齊發火。火勢立刻燒向曹軍的戰船。東南風愈刮愈猛。火借風勢，風助火威，頃刻間，曹軍的戰船都燃燒起來。船隻鐵鏈鎖住，無法散開。滿江的火，滿天的煙，上下通紅。水寨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周瑜，程普率領韓當、蔣欽、周泰等將分三路進攻曹軍水寨。曹軍哪還能抵抗，火裏水裏，亂鑽亂跳，燒傷的、淹死的和死在刀槍之下的，不計其數。曹操在大船上見水寨被燒，正在驚慌，不料岸上的旱寨也四處起火，原來甘寧偷襲了曹操的囤糧所在。曹操見情勢危急，正想逃上岸，忽然大將張遼駕著一隻巡船到來，忙把曹操扶下船去。黃蓋在火光中瞥見一個穿大紅袍的人下了小船，料是曹操，便駕著小艇追來。張遼忙拈弓搭箭，對準黃蓋射去。黃蓋因風聲大，沒有聽見弓弦響，肩窩上中了一箭，翻身落水，幸虧被兵士們及時救起。 張遼救得曹操上岸，江面上早成一片火海，旱寨也燒成一條火龍。張遼找來了一百多名騎兵，讓出一匹馬給曹操騎上。在東吳兵的喊聲中，碰到毛玠、文聘，便一起奔向烏林。一行人逃到烏林、會合了徐晃，張郃等將，急急向西奔逃。在烏林逃往華容的途中，連續遭到孫、劉聯軍的截殺，忽然大雨傾盆，幸得雨勢及騎兵力拼，曹操一行才得脫困。傾盆大雨中，道路泥濘，戰馬陷入泥淖中很難行進。曹操派兵到處尋找枯枝雜草填在路上，才勉強通過。敗逃的士兵爭先恐後，互相踐踏，老弱病殘的又死掉不少。劉備、周瑜率領聯軍水陸並進，一直追趕到南郡。曹操逃到江陵，才喘了一口氣，號稱八十萬的水陸大軍，還剩下幾百人馬。他讓曹仁、徐晃守江陵，樂進守襄陽，然後率領人馬北還。赤壁之戰是中國古代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著名戰例，從此而形成魏、蜀、吳鼎足三分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