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聊斋志异》的女性形象

论《聊斋志异》的女性形象摘要：蒲松龄赋予了《聊斋志异》女子诸多品质，她们身上集中体现了作者心中的理想与渴望，蒲松龄让她们尽可能真实自由地生活，表现他为对待爱情与亲情等多方面渴望。书中女子对待人生的态度与当时社会背景下所要求的女性表现的极大不同。关键词：聊斋志异女性美《聊斋志异》是我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其以女性为题材的作品,不仅数目繁多，为古代小说所罕见，而且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更是界彩纷呈，各有情致。打开这类作品，感受最深的便是她们对真实人生、真实感情，对自由、自主精神的最求和向往。具体讲，《聊斋志异》屮的女性对自己的感情“不虚美、不掩恶”，敢爱敢恨、爱恨有度、凭心而行。一、同样的美丽，迥异的风采蒲松龄笔下绘制的美人迷人妙曼，风姿绰约，各具神韵。《聊斋志异》的女性总体上涉及了仙、狐、鬼、妖、人五大类。如同化工赋物，各呈异彩。写仙多仙骨道风，写狐多狐媚聪黠，写妖多迷离莫测，写人多人情百味。仙狐人鬼妖，均穷形异态，多姿多彩，各具风神。(-)仙女一一超脱飘逸，端庄高洁仅从翩翩、嫦娥、神女、青娥、芳云五位仙女就可以看到她们身上都凝聚着一种超凡脱俗、出淤泥而不染的自由高贵的气质。她们身上有着不同于作者笔下其他女子的性格特征，仙女永远都是为人类着想，运用自己的仙术使浪子冋头，为书牛指点迷津。仙女多纯洁端庄，不像狐女更具灵活狡黠的特征；仙女是沐浴着仙风把爱的阳光洒向人间，而不同于鬼女的阴霾之气；仙女对爱的追求与妖有相通之处，离开爱人时时果断的，而与人间女子的生死缠绵决然不同。这些仙女高洁庄严，把爱给予人类却又匆匆离去，只留下美丽倩影和回忆。她们各自拥有独特的性格特征；翩翩多宽容和风趣；嫦娥拥有领袖群芳的大家风范；神女贤惠得体如同沐浴春风；青娥多童稚真情，脱俗高洁；芳云夫妻情浓而口齿尖刻，是 淑女学者型的仙女。这五位仙女的不同特点又聚合成一股虽不食人间烟火，超脱自在，却又蕴含一丝世俗的人情味，不同以往构筑的仙女形象。（二）、狐女——聪慧勇敢，善良多情蒲松龄塑造的狐女形象大都是和蔼可亲的，与人的联系甚为密切，有的成为人的良师益友，有的成为人的亲密爱侣。她们大多热情奔放、诙谐聪颖、善良多情，对爱情的追求也是主动而且大胆，蔑视封建纲常礼法，生活无拘无束。虽说狐与妖同为妖物，可在这里却要把她们分类开来，因为她们身上虽有共同Z处,可是在她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秉性却是不同的。狐女多感情用事，她们的情感既丰富、乂敏锐，对书生往往是一见钟情，同时身上的人情味十足；而妖女是比较理智的，对男子的追求要求很高，要知趣相投，方能相许终身。《婴宁》中，作者刻画的婴宁天真无邪、娇憨可爱，她总是充满朝气。笑声与鲜花是狐女婴宁的代言体。狐女小翠娇媚如花且刚强坚韧、豪爽坦荡，她聪慧过人，独自上演一幕幕家庭戏剧：报恩一除害一挚情。《莲香》中的狐女莲香是个典型的贤妻形象，面对李氏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与情郎恩断义绝，而是千方百计寻回情郎的真心,味救爱人性命主动上山采药。她身上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修养深厚、宽容大度、深谋远虑，为争取自己的幸福勇于付出。《鸦头》中的鸦头性格更为刚烈，不屈服与现实残酷折磨的反叛性格，极力抗拒狐母为她安排的卖淫生活。她大胆追求真诚的爱情，向往自由的生活，鞭笞、诱惑她都不为所动。她身上最突出的特点是聪慧果敢、意志坚强、不屈不挠、用于反抗。作者在塑造这些狐女的时候都赋予她们狐的灵性，在她们身上述凸现了人性中的真情，这是不同于传统写狐的方式。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形彖，大都以她们内心的善良和正直感染人、陶冶人的性情的美的力量。（三）、鬼女一一阴柔脆弱，幽怨自卑《聊斋志异》中这些女鬼由于长期牛活在阴霾的环境里，天牛带有一种幽怨自艾的心理，因而都有一颗自卑、脆弱的心，在她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让男子忍不住地疼惜、呵护她们。仙女自身带有高贵的身份而显得自信,狐女天生聪颖和乐观自然比鬼女多一份坚强。文屮塑造的妖女都是很理智的，她们清处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感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受到的感情挫折就会比鬼女少，受的伤害程度也轻；人间女子比鬼女多一份坚毅、柔情和人间气息。虽说 鬼女们如同易碎的水晶，可她们倔强、执著，她们仿佛就是为爱而“生”。《公孙九娘》屮女主人公公孙九娘是含冤而死，因此，她总是含冤带恨，刚烈而且敏感。九娘唯一的愿望就是魂归故里，“千里柔魂，蓬游无底，母子零孤，言之怆恻。幸念一夕恩义，收儿骨归葬墓侧，使百世得所依栖，死且不朽。”由于莱生的失误，这一小小的愿望化为泡影，看似柔弱的九娘却与莱生决绝，“下骑欲语，女竟走，若不相识。再逼近之，色作怒，举袖自障。顿呼'九娘'，则湮然灭矣。”《聂小倩》屮鬼女聂小倩就像是甜美的诱饵，吸引好色者上钩。由于她的软弱，无法摆脱夜叉的控制。当遇到自己的挚爱吋，她变得很勇敢，努力摆脫控制，争取自己的幸福。由于聂小倩的温柔、善良、真诚、执着、善解人意，最终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同为俏丽的女鬼，然而她们的性格特征却是迥然不同的。（四）、妖女一一风姿迷离，理智果断《聊斋志异》中草木虫鱼所幻化的妖精美人是不少的。这些女妖都是才貌双全，识人体，对爱情的追求也是大胆热烈，彼此之间建立一种“知己之爱”，但是感情并不是她们牛命的全部意义，对待感情问题她们更加理智，对于爱情的背叛，她们却是果断而迅速。在这些女妖身上会时常浮现妖物的特征，同时兼具人性的真、善、美和神性的迷离莫测。白秋练风姿绰约，但她更爱才，所以倾心于满腹才华的慕生，“为郎憔悴却羞郎”，只有听到情郎朗读白己心爱的诗章，身体才会痊愈。荷花三娘子、花姑子与男子的遇合并非彼此有情。荷花三娘子吋代人作妇，花姑子时替父报恩，她们都是在于势子结合后才日渐牛情成为恩爱夫妻，虽说是恩爱情深，但离去时却是毫无依恋、毫无牵挂，这显然是妖与人不同之处吧！黄英蕴含菊精之意，她不但有着高洁的秉性，而且依靠菊花致富，发展家族产业，是现代女性经营者的楷模。这些妖女身上有着共同的妖气，但并不是千篇一律的，而是各具风采。（五）、凡女一一纯洁忠贞，刚烈痴情蒲松龄笔下的人间佳丽并不逊色于这些仙狐鬼妖。她们虽说没有仙狐鬼妖的神异功能，可她们用情之深有时是这些仙狐鬼妖比不上的。她们身上没有仙女的仙风道骨，但比仙女多一分柔骨侠畅；没有狐女的灵活狡黠，但比狐女多一分痴情刚毅；没有鬼女的幽怨自闭，但比鬼女多一分自信执著；没有妖女的大智若愚，但比妖女多一分无怨无悔。作者寄予这些佳丽以厚望，在他们身上闪动着作 者的希望与理想，也透露出作者对封建社会现实的不满与批判。岀身于富贵之家的阿宝“娟丽无双”、才华横溢，流露出富家小姐的贵气与傲气。面对想、孙子雉的追求，阿宝只是戏弄于他，女戏H："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孙虽照办，但阿宝仍未动心。直到孙子楚魂化鹦鹉，“振翼可达女室”，一片痴情终于打动阿宝芳心。通过写阿宝从“心界之”到“骇极”、“大骇”、“心益异之”的微妙心理变化，展示了这个少女纯洁、善良、痴情的内心世界。阿宝的“痴情”也是日益深厚。“女又祝曰'君能复为人，当誓死想从'。”这已是热烈的向往，忠诚的誓愿。此乃“以痴报痴，至以身殉。”孝廉之女连城“工刺绣，知书”。自作“倦绣图”，征诗择婿。连城与乔牛以文相识，以意相会，以情相合。二人的感情是建立在“知己”的基础上。连城虽为名闺才女却好情多义，性格细腻且富有牺牲和斗争精神。《王桂庵》中的孟芸娘是一个美丽、端庄、聪慧、多情的少女，她鄙视世俗的婚姻，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她把爱情看得很高贵圣洁，不允许爱情有任何的亵渎和玷污。当王桂庵戏言“我家中固有妻在，吴上书女也”口寸信以为真,投江自尽，以维护爱情的真挚和尊严，突显了芸娘刚烈的性格和高洁的自尊心。这些人间美女在自己的情路上走的都很坎坷，既有共同的特点，又各具其性。二、“三性合一”的审美形彖《聊斋志异》中塑造的一大批女性形象，有的虽为异类，但却平易可亲，充满人情味，而使人不觉其实为异类。她们能穿越吋空，超越生死，便有了变幻无常迷离莫测的神性。有的虽未人类，却有一种神异的力量落入其身上，呈现离奇怪诞的艺术效果。这些女性形象是物性、人性、神性“三性合一”的综合体。《聊斋志异》中的女性形象本质上是社会上的人，但蒲松龄在这些形彖作为人得社会特点屮又复合进化花妖狐媚的自然属性和神异性。物性只不过是作者表现其思想感情的载体，神性是物性的附属物，是物性和人性转换的手段。人性才是《聊斋志异》中的核心思想。作者运用这一创作方法对读者造成陌生化效果，和社会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既让读者感到平易可亲，又让读者感到神秘飘渺。作者这种复合性描写增加了这些女性艺术的美感。（一）、人格之美蒲松龄塑造的这些女性身上吋吋散发出一种人格之美，包含着勇于反抗的、封建礼教，追求爱情和自由的意志美。如《青梅》中蒲松龄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地 位低下，但见识过人的婢女青梅的形彖。她对贫寒书生张介受深为钦慕，在自己小姐因懦弱不敢追求自己所爱的人时，她大胆主动地把自己的爱情献给张介受。面对张介受的质问，她讲：“妾家良子，非淫奔者；徒从君贤，故愿自托。”当别人提醒她没有自主的权利时，她说：“不济，则以死继之。”表现得真挚深厚，义无反顾。青梅不屈服于卑微的地位，勇于讲出自己的爱，是对封建纲常的蔑视，突现了青梅身上不卑不亢的意志美。《鸦头》中作者所刻画的狐女鸦头有着自觉与恶势力抗争，“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人格魅力。鸦头是为了争取白觉的新生活矢志不渝，刚毅决断，她的性格特征深层次地揭示了其所体现出来的意志美使人物性格更为突出，人物内涵更丰富。《聊斋志异》众女性的爱心之美正是作者想要表现的人格光芒。《小翠》中狐女小翠是替母报恩嫁入王家，在王家无微不至地照顾元丰，并与他嬉笑玩耍，天真自然之性随之流露出来。而对公婆的斥责和怒骂，小翠只是以笑对Z,并未放在心上。她努力地为公公排除别人对他的伤害，还医治元丰的痴疾。小翠的内心是纯洁质朴的，她不贪图荣华富贵，吋时为他人着想，小翠身上所呈现出来的爱心之美使其更具人情味，更接近现实生活中的女性美。（二）、真情之美《聊斋志异》屮连接书生与美人的只一个“情”字。她们不惜以牺牲生命来追求自己的真爱。她们对待爱情更加理智，两个人的爱情要产生于心灵的相知相赏相敬相爱。这正是追求“知己之爱”的真情美得体现。《连城》中连城于乔生为情而死，为情而生，她们的爱情正是建立在“知己”的基础上。冯镇峦在论及《连城》时说：“知己是一篇眼目”；但明伦则认为“知己”是“一篇主意”。（见上海古籍出版社，会校会注会评本第一册，363、364页）这样的说法也是不错的。小说也是借人物之口对此进行反复强调，例如，连城假借父亲的名义向乔牛“赠金以助灯火”之举，曾使得乔生十分感慨，叹曰「'连城我知己也！”乂如，连城病危，乔生不惜割肉，为的是“聊以报知己耳，岂货肉哉”！强调爱情双方的“知己”之感，是小说中最闪亮的一点，突破了传统的“一见钟情”和“门当户对”，真情Z美跃然纸上，使读者为文中女性纯真高尚的情操所折服，沉浸于作者所营造的女性之美的氛围中。（三）、人性之美 《聊斋志异》中表现出来的最高形式的美是返璞归真的人性自由之美，笑仙婴宁就是自由Z美的典型代表。这位佼佼脱俗、了无脂粉气的少女來自一个“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的地方，这样i处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使得她的个性自由发展，同时也熏陶出了自然的木性，也就形成了健康乐观而又爽直的性格。婴宁爱花成癖，花甚至决定了婴宁的命运。婴宁郊游遇上了王子服，王子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于是婴宁“遗花地上，笑语自去”。婴宁在芳华鲜美的桃花下与王子服进行妙趣横生的爱情对话，婚后婴宁“窃典金钗，购佳种”。花与婴宁的命运休戚与共，婴宁自己就是远离尘器的深山中自由开放的山花，是王母娘娘御花园中露天栽种的天上碧桃，是超凡脱俗的天上仙葩贬到人世来了，婴宁是花之精灵的化身，花是婴宁自然美的象征。婴宁爱笑，小说开头写王子服正月十五郊游时偶遇婴宁。婴宁的一抹动人之笑，一枝绚Z花便将王子服深深吸引住了。当王生寻婴宁到深山与婴宁再次相遇,作者又写婴宁“户外嗤嗤笑不已，婢推之以入，犹掩其口，笑不可遏”。与王生在后花园相见时，“闻树头苏素有声，仰视，则婴宁在上，见生来，狂笑欲堕”,甚至在新婚之礼上放声大笑。婴宁无拘无束的笑、自由自在的笑，一切封建礼教的繁文耀节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作者正是用婴宁的笑声来传达自己的人生态度，追求自然和谐与无拘无束。笑是婴宁自由精神的宣言。赋予人物这种理想化的性格正是表现了作者对于返璞归真人性自由的向往，也是作者塑造女性没达到了最高境界，使女性之美内外相济，神形兼备，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女性之美的标准。一部《聊斋志异》其实就是一部明末清初的断代史，在这部断代史中描绘了女性的生命进程史。蒲松龄怀着满腔挚爱塑造了这样一类既美且真的具有理想性格的女性形象。作者从这些女性身上印证了一种纯洁善良、返璞归真的人性之美、人格之美、真情之美及与之相融合的和谐之美。这些清新可人的女性身上因为笼罩着一个时代的光环而熠熠生辉；因为女性具有自我觉醒的意识而璀璨夺目。止是它所蕴含的丰富价值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了《聊斋志异》的美之所在。参考文献：[1]炉今.聊斋志异名篇赏析[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3.⑵张捻穰.中国古代小说艺术教程[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73-79. ⑶马瑞芳•从《聊斋志异》到《红楼梦》[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4:105-108[4]乐云.《聊斋志异》男女情爱透视[J].蒲松龄研究，2001,(2).[5]马瑞芳.《聊斋志异》的男权话语和情爱乌托邦[J].文史哲，2000,(4)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