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形象塑造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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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形象塑造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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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简介
《聊斋志异》形象塑造艺术摘要:《聊斋志异》作为古典古怪灵异小说的范本,具有精湛的艺术造诣和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内容,历来被称为“谈狐说鬼第一书”。作者继承了志怪、传奇、史传等文学形式,以其独特的思想和审美观,在形象塑造艺术上堪称一绝:以怪诞的艺术形式,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典型而具有个性的形象。或天真无邪或个性鲜明或痴心成性,绝无雷同。关键词:聊斋志异形象分析塑造艺术作为蒲松龄的代表作,《聊斋志异》题材广泛,内容丰富深刻,这些都是依靠人物形象加以体现的。有感染力的形象,是决定作品深刻与否的关键,这也是小说的一大特色。作品中的人物,亦物亦人,亦人亦妖,既有人的个性,又有生灵的物性,都在特定的环境中产生,具有社会共识性又具有人的自然性。如同是女性,有笑靥如花的婴宁,亦有冷艳仗义的侠女,也有风雅又凄苦的林四娘。德国伟大文学家歌德宣称:“艺术的真正生命正在于对个别特殊事物的掌握和描述上”。雷群明.聊斋志异写作艺术鉴赏[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2月第一版.41页.小说正做到了这点,读罢,林林总总的形象,融于脑海,可见作者在人物塑造上手法之独特,见解之独到。一、人物形象分析。蒲翁笔下数以百计的艺术形象,有的浓墨重彩,有的简单勾画,但都各能尽其相,独具风格。纵观全文,作者笔下的男女形象,与故事环环紧扣,人物塑造逼真,引人入胜,如其笔下聪慧机灵的狐女,痴心成性的书生等,都具有超前的典范性。(一)女性形象分析蒲翁笔下的女性形象主要有人鬼狐妖四类,风格迥异,各放光彩:有机智聪慧、天真多情的狐女,阴柔自卑、惹人怜爱的鬼女,果断坚毅、风姿卓越的妖女,高洁痴情、忠贞不二的凡女。她们大多拥有美丽的外表,是真善美的化身。同时她们也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坚毅自强,为自由的爱情不惜牺牲自我,彰显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这种魅力一是表现为品格美上。她们身上拥有一种冲破封建世俗的勇气,一种善良纯洁,不为世俗所染的的高洁品质,一种有主见,机智过人的大智慧。如《青凤》中的狐女青凤,其生长在一个典型的封建制家庭中,从小就受严格的封建礼教教育,但在初遇耿生传情,不抗不拒,二见时不惧与其相抱,三见则与他结合,她身上虽有封建礼教打上的烙印,却更有追求爱情所具有的反叛精神,难能可贵。在幽会时被叔父撞见,她“嘤嘤啜泣” 到最后巧妙得说服耿生,力主救叔,则体现她善良纯真机智的本性和她不因怨忘恩的宽广胸怀。又如《婴宁》中爱笑爱花的女子婴宁,在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久违的自然,纯真。笑是婴宁的本性,她笑得灿烂,忘我,笑得洒脱自然,一笑倾人心,更解人烦恼,笑也是她对世俗偏见的歧视。她的笑给她带来爱情也让她看到世俗的鄙陋,而后的不笑,是对世俗的藐视,体现她直率的个性,心灵的清澈和一尘不染。开始诉说真情,体现了她有把握自己未来的能力,有主见,有尺度,是一位纯洁而有大智慧的女性形象。二是表现在真情美上。蒲翁的作品中,有很多篇幅描写爱情婚姻题材,表达自己的婚恋观,同时也塑造出一系列追求真爱的女子形象。这些女性崇尚一种坦诚的真挚爱情和婚姻,在爱的面前忠贞而又理智。如《孟桂庵》中的芸娘,她从小受良好的家庭的影响,追逐一种纯洁高贵的爱情,不允许爱情中有背叛不忠,以至于在王桂庵开玩笑说家有娇妻时,要投江自尽,以此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对爱情的真诚,又如荷花三娘子,她代人作妇,与丈夫是日久才生情,可当恩爱情深时却悄然离开,无一点留恋与不舍。还有牡丹花妖葛巾,她大胆追求爱情,在常大用无端的怀疑她时,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捍卫自己的尊严,她具有独立的人格,不同于一般女子,有把握自己命运的勇气。这一形象打破了传统婚恋观,使真情之美得以体现。这些女性身上表现出一种人情至上的达观态度,她们虽出身于封建社会,却有一种大胆追求自由爱情,追求真善美的勇气和坚毅的信心,着实不易。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这也是作者塑造这些形象的意义所在。(二)男性形象分析在蒲松龄塑造的人鬼狐妖的世界中,其男性形象虽无女性形象那样绚丽多彩,亦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在这些形象中,有书生、儒商、江湖人侠士等,其中最突出的有这么一类人,他们或痴或狂,或为书生或为江湖人士,这就是他笔下的“痴男”徐峰.《聊斋志异》中的“痴男”形象解析[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50页.形象。小说中的“痴男”抑或是物痴抑或是情痴。对于痴,本意是“不愚而迟钝”。在对《阿宝》的评论中,作者是如此定义“痴”的:“性痴则其志淡定,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且如粉花荡产,卢雉倾家,顾痴人事哉!以是知慧黠而过,乃是真痴,彼孙子何痴乎!”张友鹤辑校.聊斋志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第一版.《阿宝》篇在蒲松龄看来,痴是一种自然感情的流露,不拘小节,不受压制,自由奔放,喜怒由人。更是一种自信,一种执着,是一种不合时俗、追求自我价值的性格特征。 情痴,顾名思义,就是对爱情至死不渝,为爱痴狂者。最典型的就是《阿宝》中的孙子楚,其对爱情的痴狂、痴迷表现在于他对阿宝的迷恋到了忘我的境界。例如:在他提亲被拒绝后,立刻忍痛截指,不怕断指的疼痛,表现他对阿宝的爱坚定不移。一个人能在被爱情拒绝时断指以示决心,在当今社会有几人能做到,孙的举动是对爱痴迷的典型,展现他对爱情热烈的追求和对自由爱情的渴望。在踏青之时,再次遇到爱慕已久的阿宝,神魂颠倒,自己的魂随之而去,可见其对阿宝的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并且魂落阿宝家中,再次展现了他失魂落魄的心理。在这种如醉如痴的精神状态下,又想着将自己化为鹦鹉,这种寄情于物的意识情感的流露,是作者传达了人世间的自由恋爱,到达了不可超越的境界。这样的痴情郎不胜枚举,还有《婴宁》中的王子服,《胡四姐》中的尚生等等。为了爱情,他们大胆追求,不为世俗所羁绊。这是作者在现实对他的打击与他积极入世的人生理想冲突时,寄希望于这些理想的人物和故事之中,以浪漫的爱情展现人性的美好,表现了对至死不渝的爱情,男女平等,个性解放的渴望。所谓“物痴”,是指那些嗜物成性之人。他们为了追求一物,可以不顾生死,视物高于一切,达到一种与物共存亡的境界。如《石清虚》中的邢云飞,他偶得奇石,嗜石如命,甚至不惜以减寿为代价留石,誓与爱石同生死。之后其妻献石救他,他却辱骂,死时,还叮嘱其子将他与石合葬,可见他爱石如命的特征。又如《书痴》中的郎玉柱,其一生的追求就是科举,把追求功名凌驾于一切之上,不娶妻,不理家务,将整个身心都浓缩在书本之中。还有沉醉于科举的王子安,他渴望功名又不敢面对现实,只是用酒精麻痹自己,躲避落第的事实。蒲翁笔下塑造这类人,体现了他对人民疾苦的关心和对黑暗现实的痛心。作者当时生活的时代,科举制尤为盛行,他本身也是一个受害者,在经历了科场的失意之后,对科举制及整个社会的痛心疾首,愤愤不平。这些都反映在男性形象中,“痴男”形象则独具代表意义。二、《聊斋志异》形象塑造艺术特色作者笔下能有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这与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独特手法是分不开的。其人物,无论是现实中的怪人还是幻化的鬼狐,都具有鲜明的个性和特征,读罢,人物音容笑貌亦在眼前,人物思想清晰可见。(1)对人物性格的描写无雕饰,使人物的天性得以释放。 作者所处的社会,动荡慌乱,对人的思想、个性都有所压制,他内心渴望回归自然,渴望一种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状态,所以在很多形象身上,灌注了自己的这一期望。其中最突出的婴宁,她生长在一个世外桃源式的地方,深受鬼母宠爱,不受外界的影响,因此她无忧无虑,内心单纯,没有世俗社会女性的特征,如水般清澈透明,如山花般天真烂漫。当她在初遇王子服时说:“个儿郎目灼灼似贼”,遗花自去,行为语言爽朗不羁,没有世俗女的那种矫揉做作。此后她那不分场合得笑,正是自然,真实,爽快,发自内心的笑,是人性最初的那种自然美的展现。在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封建社会环境下所没有的品质,那就是纯真,自然,这才是真实的美。又如《青梅》中青梅的形象,她地位低微,是个婢女,在爱情来临之时,她不像她的小姐那样唯唯诺诺,而是主动追求意中人张介受,还说:“妾良家子,非淫奔者徒从君贤,故愿自托”。她没有传统婢女身上的那种忍气吞声,甘为下人的卑微,相反,在受到世俗的鄙夷时,她却说:“不济,则以死继之”。在爱情面前她义无反顾,在恩情面前她亦大义凛然,所以在之后小姐遇难之时,连丈夫也一并让出,在常人看来无法理解,实为她善良本性的促使。在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大胆、自主追求幸福的现代女性形象,这也是压制已久的自然人性的释放。当然像此类形象还有很多,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与当时那个社会不搭调的思想行为,虽然有时候荒诞不羁,但这反而正是被压制,束缚已久的自然人性的解放,是一种毫无掩饰,纯天然的个性美。(2)注重细节,使人物个性形象有血有肉。塑造人物的细节描写,是指刻画人物性格,表现文章主题的具体、生动、细腻的描写,包括人物的语言、动作、神态、心理、肖像等。细节往往是一篇文章的血肉雷群明.聊斋志异写作艺术鉴赏[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2月第一版.77页.,细节的准确性决定文章的真实性和感人性,细节的构思,是文章主题表现的重点,是文章的灵魂,更能使读者随着故事的情节深入惯出,情不自禁的进入了作者的思想情怀之中, 《娇娜》一文中,娇娜的几番言语虽简短,却颇有意义。为孔生治病时,她是这样说的:“宜有是疾,心脉动矣。然症虽危,可治;但肤块已凝,非伐皮削肉不可。”这段话,带有一种戏谑的韵味,自此可以看出娇娜性格中的那种调皮和贪玩,同时也暗含对孔生的一种爱怜。在们各自成家之后,“娇娜亦至,抱生子掇提而弄曰:‘姊姊乱吾种矣。’生拜谢曩德。笑曰:‘姊夫贵矣,创口已合,未忘痛耶?’”这两句写出了娇娜对姐姐现在生活的羡慕,也表达了她不能与意中人厮守的一种遗憾,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正如文中所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孔生为救他牺牲后,她大哭道:“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焉!”这一声“孔郎“的呼唤,冲破了禁锢,前几次的语言平静无波澜,我们只能隐隐约约从中感受道娇娜对孔生感情的流动,而这次,她的感情终于如一泻而下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只因错过了时间,她只能在回忆中重拾初恋。她的语言在情节变化中一步步升华,个性随之愈发鲜明。而小说中对人物行为、心理的细节的处理也颇具典型。如《花姑子》中花姑子面对安幼舆时的细节描写:父亲的恩人安幼舆到来时,她“秋波斜盼,频来行酒,嫣然含笑,殊不羞涩”这是花姑子把感恩之情表现于色,表现出她的淳朴、热情,作者把这一人性固有的感怀表露于外表,体现出人本性的善良。安生欲同花姑子答言,此时的花姑子背而不答,她对社会,世俗还不了解,呈现出少女原有的羞涩和单纯,也是人性化的细节写照。再者,故事随人的心理变化而升温,恰到好处得显现出人类正常的心理需要和特征。安生进入花姑子的房间,此刻的花姑子厉声言其出去,“狂郎人闼,将何为!”对安生的这一举动,属于常人的情感表达范畴,故事情节随人物细节演变高潮,安生欲抱花姑子,花姑子“颤声急呼”,而在其父追问下,却坦然处之,这一灵机沉着的应对心理,是文章的心理细节处理的关键,作者的这一心理细节描述,是对花姑子真实、纯洁、聪慧、沉着应对事物的心理特征的体现。安幼舆的心理行为变化,影响了花姑子的心理变化,这一连锁的心理反映,体现出作者在细节处理中的独到之处。 从以上两例可以看出,细节的准确性可以使人物形象更具真实性和人情味,她们虽非人类,却处处凸显人情,没有了那种虚无缥缈之感,给人感觉最多是触手可及的真实。当然,作者对人物奇幻的经历写得亦有根有据,如对席方平在阴间受到阎王的残酷折磨的描写,形式虽是荒谬的,但精神却是存在于现实中的,这是黑暗现实的一面镜子也表现了广大劳动人民善良的一面,其中所写的人物都具有社会共性,且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总之,无论是何种细节描写,或荒诞或虚幻,都是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细节的积累,这类细节描写,让读者很容易在感官上寻找自己的位置,感受生活的苦乐、酸甜,从而更好理解作者所刻画的形象的深意。(3)将人物置于矛盾冲突之中,使人物性格自然展现。小说总是将人物置于尖锐的矛盾冲突之下,随着故事情节的不断发展,人物的形象也得以升华和全面展示,从而使文章的生命和人物形象得到提升。这一迂回的手法让人物更具体的表达出故事的真实,故事的发展使人物改变的如此具体,使故事得以发展的连续,更加完美。在我国封建社会,礼,束缚着女性的思想行为,她们不自觉得成为牺牲者。《珊瑚》中的沈氏和珊瑚就是作者利用情与礼的冲突塑造的封建妇女的形象。珊瑚是一个贤惠,孝顺的儿媳妇,想方设法讨婆婆沈氏的欢心,沈氏非但不领情,还总是谩骂,虐待,“终不快触物类而骂之意皆在珊瑚。”最后将其赶出家门,在得知她因伤心而受伤时,并无悔过,还一味的“怒诣王恶言诮让”,显得尖酸刻薄,毫无人情可言。面对婆婆的刁难,珊瑚自始至终“无怨色”“奉事惟谨”,在被赶出去后,非但不计前嫌,还恪守贞节,以德报怨,得知她卧病不起,暗中托人给她送食。她始终如一的贤惠,善良,视贞如命的性格,是常人无法比拟的。最终修得正果,感化沈氏,与她和好。在尖锐的家庭矛盾中,沈氏对珊瑚的态度发生变化,也正是她自身性格变化的过程。起初她一手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着实不易,是位良母,但过分疼爱儿子,以至于在媳妇面前凶悍刁钻,冷酷无情。对待儿媳妇的恶劣行径引起公众不满,小儿媳妇对她的忤逆,还有姐姐对她的劝告,更重要的是珊瑚以德报怨的美德,让她逐渐清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明辨了是非黑白,说“我何以见我妇矣”于是乎“泣数行下”、“惭痛自挞”。 作者对这两个形象的塑造,并未刻意去描绘,而是让她们的性格在冲突中一点点展露,随矛盾的发展而发展。沈氏对珊瑚态度的转变,以及珊瑚身上一成不变的孝顺,善良,突出了珊瑚与众不同的人格魅力,我们从中呀可以看到沈氏这一人物并非只是凶悍冷酷,还要善良仁义的一面,其形象就变得丰满起来,从而更接近生活,贴近读者。作者这一塑造人物的方式还体现在多处,如在封建伦理道德观与自由爱情观冲突下生活的青凤,她婉转地反抗封建伦理同时对爱情表示服从的过程中,她恩怨分明,知恩图报,富有人情味的性格毫无掩饰的展露在我们面前。又如《席方平》一文,其为夫申冤的过程,实为正义与邪恶斗争的过程,从而映射出封建官僚制度的腐朽和人民受欺压的社会现实,席方平这一人物也在这种矛盾冲突中渐渐成长,从不暗世故到圆滑处世,从愚莽到斗智斗勇,无疑是一大进步,也是他成熟的标志,其性格发展顺其自然,是情节需要又推到情节的发展。可见,情节的冲突波折和多变,对人物的塑造有十分重要作用。(4)对比衬托手法的运用。在一篇文章中,往往会出现一个或多个不同的形象,而作者就是运用对比衬托的手法,来表现不同人物的不同个性,以展示社会人对那种真诚的渴望,同时表达达了自己对道德真善美的追求。《小谢》一文中塑造的两位鬼女,小谢和秋荣的形象,她们年纪相仿,性格相似,又一起玩弄陶生,如“长者翘一足踹生腹,少者掩口匿笑。”“女近以左手捋髭,右手轻批颐颊作小响,少者益笑。”等这些细节描写,充满着一种活泼,温馨的生活意蕴,在这一系列调皮的动作中,二女天真烂漫,贪玩好动的性格展现在我们眼前。后来,陶生教她们一起写字,她们一起陪伴陶生,其中都带有一种可爱的孩子气。当陶生被囚于狱中时,她们又全力相救,与邪恶势力斗争,表现出一种正义之气。她们最终都与陶生结合。文中总是形影不离,这两个形象相互映衬,却亦有小的差异,小谢年岁较小,在秋荣捉弄陶生时,她只是偷偷的笑,略显稚气和胆小。 诸如此类还有《香玉》中香玉和绛雪,都为花精树妖,美丽多情,对爱情针织执着,性格却有所不同,一个稳重好静,一个则热情好动,两个形象互相辉映,给人印象深刻。小谢和秋荣,香玉和绛雪,都属于双美并写,同中有异,相得益彰又各具情态。而《鸦头》中的妮子与鸦头,《梦狼》中的白甲和白翁之外甥,却是美丑的对比映衬。《鸦头》中的鸦头是一个误入风尘的女子,为了追求爱情自由,敢于抗争,态度坚决,虽出身低贱,但品性清高,出淤泥而不染,着实不易。而她的姐姐妮子愚昧无知,奉命抓她,并对她施以暴力,表现得冷酷,麻木,自甘堕落,却浑然不知。这与鸦头形成鲜明的对比,体现出鸦头作为一个风尘女子的难能可贵之处。《梦狼》中,以白翁的梦展开,写到白翁之外甥那清正廉洁,严肃公正的公堂,与白甲残暴横行,贪婪卑鄙的恶狼行径形成鲜明对比,作者对白甲的形象浓墨重笔,意在展示他的虎狼心性,而对白翁之外甥的政治清廉只是简单勾勒,这由此可以让恶更恶善更善,也表现出作者对清正廉明的朝政的向往和期盼。以上都是通过两个人物的对比映衬展现人物个性的,而《司文郎》等篇中,涉及到三个人,《司文郎》写了王平子,余杭生,宋生三个读书人,从他们三个互讥的语言中,展示出不同的性格特点,互相对比之中,品行高低拙劣一目了然。小说中运用映衬对比的手法塑造人物的例子比比皆是,作者运用这一手法的形式多样,技艺精湛,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三、剖析作品在形象塑造上的独特性。从以上形象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小说中无论是狐女婴宁,还是鬼女小谢,又或是獐子精花姑子,都描写得惟妙惟肖,富有灵气,这就是其形象塑造的成功之处,这些鬼狐花妖不仅有她们作为生灵的物性,而且还具有一定的社会性,正所谓“花妖狐媚多具人情”。张稔穰.聊斋志异艺术研究[M].山东:山东教育出版社,1995年12月第一版.38页.这具体表现为作品中“人”和“物”相统一的形象塑造艺术上,也是区别于以往传统非现实形象的最主要的地方。在这些花妖狐媚身上,我们不难看到作品在形象塑造上的独特性。 《聊斋志异》继承了传统的史传,志怪小说,神魔小说等文学形式,追溯到上古,传统的非现实形象主要有以下表现: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22篇.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年8月.首先是对史传小说影响深刻的上古神话,其中的形象多为半人半兽,与人的形象机械的连接,而且只具有神性,怪性,缺乏人特有的社会性。如《山海经》中的四方之神,分别是:兽面人身,左耳有蛇,人面鸟身,鸟面人身;再到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及此后出现的传奇、拟话本小说,在神话的基础上有所提升,其形象不再是人和动物的衔接,都以人的形象出现,但此类形象加进一些宗教意蕴,意义不在于反映社会,只倾向于对表达作者自己想象力,突出物之怪,神之神,而绝少社会性,又或是只突出物的社会性而忽略了其本性;神魔小说《西游记》中塑造的形象是人、神、物的统一,其形象虽有人的社会性,也有神怪的奇异性,但是他们缺乏现实特征,只是将物更加神化而已。只有在蒲翁的作品中,我们才能看到“人”与“物”的完美结合,无论是物的人化,还是人的异化,都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表达了作者的愿望理想,具有独特的艺术生命力。作品中“人”和“物”相统一的形象塑造艺术,主要表现于“物的人化”这一特征,即是,小说中的鬼狐形象既有他们作为物的本性又有人性,物性融于人性之中。这样这些花妖狐媚的形象就显得更加亲切,贴近现实生活。首先看小说中狐女的形象,狐狸的本性就是机灵狡猾,神秘善变,因而狐狸精成为美丽风骚的女子的代名词。而在蒲翁的小说中将她们幻化成狐仙,当她们这些本性转换为善举之时,就显得别具一格了。她们聪明机灵,诙谐幽默,善良机智,这是在狐狸的特征基础之上发展的,同时她们又具有人的自主性,如《小翠》这一形象,小翠出身贫寒,因报恩而成为人妇,在她身上没有普通贫苦女子的悲哀和酸楚,最多的却是善谑,憨直,总是出现在不符常规的情景之中,虽已为人妇,却不受伦理纲常的束缚,她可以自己用布做圆球,当足球踢,甚至将球踢在公公头上,她可以扮男子,让丈夫扮宰相、皇帝,在公公责骂时,她只是以笑相对。这些行为,表现出小翠作为一个狐女的天真和顽皮。但在这些戏谑的背后,却充满着智慧和真情,她几次看似的玩笑行为,却救了公公,救了一家人。当王夫人杖责公子时,她“色变,屈膝启宥”,将公子拉进屋里, 替他掸掉衣裳上的尘土,用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泪痕,又拿红枣、粟子给他吃。这些描写,体现了小翠的善良,对感情的真挚,更具有人性美。此外,小翠性格上又有一种自主性,当因打碎玉瓶受骂时,愤然出走,显现出她的刚毅的一面。小翠在一出场就被赋予了人性,“报恩”这一主题决定了她身上具有人的美德。诸如此类形象还有婴宁、娇娜、青凤等,作者在对这类形象的塑造中,在写物的本性时融入人性,在写它们的人性时又加进物的灵性,她们身上既有社会性又具有理想性,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美善、丑恶的态度,对一种理想的社会道德的向往和追求。《聊斋志异》写了百余篇鬼故事,其中女鬼形象亦别具一格,美丽善良的苦命女鬼形象往往备受关注,在她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真善美,她们的遭遇也是对封建制度的一种控诉,最后她们追求的爱情以悲剧结局,显现出她们力量的弱小,抗争还不够强烈,而《画皮》中的恶鬼却不同于此类形象,她是美与丑的化身,她美得惊艳又丑的令人毛骨悚然,是人内外不一的丑恶性的写照。作为鬼,她有鬼的特点,行径神秘,独自出现在荒凉无人之处。起初,她作为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出现,与王生相好,在被发现真面目后,她的本性暴露,显出恶的本质,“面如翠色,齿如锯”,美丽的外表不过是一张皮,从一个惹人怜爱的姝女变为一个恶鬼。而来这的目的是吃掉王生的心,“取拂碎之,坏寝门而入,径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妪仆,人皮划然而脱,化为厉鬼,”这些描写体现她行径之恶,内心之歹毒。这一女鬼的形象是对人的形象的超越,是作者对社会本质的放大描写,展现了这个社会虚伪的本质,讽刺了当时社会善恶不分,道德沦丧的现状。同时也展现了社会对人性的摧残,作者以此形象表现自己对旧制度的不满和愤慨,这一形象也就具有她特定的社会意义了。除了狐女和鬼女的描写,还有其他富有人性的生灵。如《香玉》、《葛巾》中的牡丹花妖,作为花,她们具有美丽的容颜,香气四溢,体态妖娆,其言行举止和人又无什么区别,重情重义,机智聪慧。又如鼠精阿纤,其“窈窕秀弱”“寡言少怒”与鼠的特点相符,但在她嫁入奚家后,勤俭持家,使其家业日丰,既有鼠性又具有劳动妇女勤劳,善良的美好品质。还有青蛙神十娘,她有青蛙的习性:“虽谦驯,但含怒”,“甚讳言‘蛙’”“最恶蛇” 。她不仅性格好强,而且身上具有人性的温情,她对丈夫的爱真诚帜热,在与丈夫生活期间,出现的小吵小闹,有一种小夫妻之间的温馨,浪漫。体现了人世间凡人那种幸福满足的情形。此外,作品中还存在“将人异化”王光福.人化、自然化与异化—《聊斋志异》人物塑造谫论,2012年3月.35页.的艺术手法,如前面的“痴人”身上痴物,痴情的特点都是作者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扭曲的心理本质的体现,当达不到自己的理想时,他以异化的手法将其幻化成实现理想的这一过程,铸成了塑造异化艺术。异化的本质是虚幻的,通过虚幻的描写把自己的理想和愿望过渡到他期望的现实中来,也就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异化艺术形象。《聊斋志异》中以人物为中心,将“人性”与“物性”相统一的独特艺术手法,特别是与古代小说和传统的文学相比,其填补了古代小说形象中没有的“人性”与”物性”完美结合的塑造艺术的空白,对拓展文学小说作品做了重大贡献。结语:《聊斋志异》中各种各样的人物形象,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狐仙都是作者本人在对社会深刻的认识之后,让未达到的人生理想在异化和刻画中完成,表达自己的社会理想和情感价值观。蒲翁以他丰富的阅历,独特的艺术思想以及精湛的艺术手法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个性独特鲜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将狐鬼妖“人化”的形象塑造的艺术,填补了古代小说中残缺的一页,从而使他的《聊斋志异》在形象塑造上起到承古启今的作用,为文言志怪小说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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