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与《围城》讽刺艺术的浅析[摘要]((1林外史)>}城>}古典和现代讽刺小说的巨著，在中国小说史上都达到了其它讽刺小说难以比肩的高峰;分析了二者讽刺艺术的共同点和鲜明的独特性，借以阐释其讽刺艺术上存在的继承和创新的关系，同时从文学接受的角度探讨二者在讽刺艺术上的缺憾。[关键词]((1林外史>?,城决讽刺艺术[中图分类号}12oz4[文献标识码l}[文章编号X1671-4733(2007)02-0116-03((1林外史薪口烟城>}l}视为古典和现代讽刺小说的巨著，在中国小说史上，达到了讽刺艺术的高峰((1林外史》这卷浮世画廊，堪称古典讽刺文学的丰碑，经典之作。鲁迅先生在(((}国小说史略>}指出:“从有了((1林外史次中国小说乃始有足称讽刺之书”又说，以后少有“公正讽世之书，如((1林外史>Y-}',城>?现代小说中的讽刺杰作，在讽刺艺术上被评论界认为是((1林外史》的继承和发展，被誉为“新儒林外史”。作为古今讽刺小说的两部经典力作，在讽刺艺术上，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各具鲜明个性特色两部作品在刻化人物形象，表现人物内心世界时都使用了讽刺的艺术手段，讽刺艺术构成了两部作品的主要的艺术特色，其诸多相似之处，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而:“喜剧形式，悲剧人生”的讽刺艺术((1林外史》中许多人物都具有喜剧性，作者通过对这些人物身上喜剧性因素的展现，多层次、多角度地描写他们变态的心灵，在“毁灭了给人看”的悲剧中，可以看到他们迂腐、荒唐等一系列喜剧性的成分。却又在戏剧性情节之后深藏着触口惊心，令人深思的悲剧意蕴。如六十多岁的周进，未曾进学，不得不卑躬屈节，替王举人打扫了一早晨的鸡骨头，鸭翅膀，鱼刺，瓜子壳....一见到贡院号板，就一头撞去他们这些被视为的“正常”行为，原本应该受到崇敬的，而我们从中体会到却是浓郁的悲剧，进一步对这种悲剧产生的根源进行追问和探索，顺理成章地突出了封建科举制度对仕途人群心灵的找害和摧残，揭示了人生和社会的悲剧根源《围城>}-}作品主人公方鸿渐的人生经历为线索，通过他喜剧性、流浪汉式的命运揭示了现代中国某一类人的共同命运。在戏剧性的情节之下蕴藏着浓浓的悲剧意蕴，从而促使人们对人性和生存环境的深深的思索。穷形尽相，惟妙惟肖的讽刺手法。首先，利用被讽刺对象的相互攻奸，在自鸣得意之时，因意外干扰而大煞风景从而将人物心灵深处的丑恶揭露出来，造成强烈的讽刺效果如((1林外史>}四回“荐亡斋和尚吃官司，打秋风乡绅遭横”中:张乡绅道:“总因你先生为人有品望，所以敝世叔相敬，近来自然时时请教。”严贡生道“后来到也不常去，实不相
目茜，小弟只是一个为人率直，在乡里之间，也不晓得占人寸丝半粟的便宜。所以历来的父母官，都蒙相爱……”一个蓬头赤足的小厮进来说:“老爷，家进而请你回去”严贡生道:“回去作什么?”小厮道:“早上关的那头猪，那人来讨了，在家里吵哩”严贡生道:“他要猪，拿钱来!”小厮道:“你说猪是他的”严贡生道:“我知道，你先去罢，我就来”……通过张乡绅对严贡生的谬赞和严贡生自我吹捧得意之际，突然出现的突发事件发生了干扰，导致自塑的形象轰然倒塌。通过这种自相矛盾的手法，强烈的讽刺了严贡生丑恶的嘴脸和丑陋的灵魂。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烟城》中作者也运用了这一讽刺手法。如:赵辛嵋和汪太太在外而散步，被高松年和汪处厚撞见，汪处厚大发脾气，高松年愤怒得两手握拳，在高松年正在为了找到辛嵋的痛处而自鸣得意之时，汪太太哈哈狂笑说辛嵋“你的胆识只有芥菜这么大—”大拇指掐在食指尖上作个样子—“害怕到这个地步:今天你是洗不清了，哈哈!高校长，你又何必来助兴呢?吃醋也没有你的份呀。咱们索r}打开天窗说亮话，思?高先生，好不好?”[收稿日期]2007-4-02[作者简介1王永军(1976-)，男，安徽霍山人，讲师，教育硕士，主要从事教育教学研究，电话:130830773590正处在兴奋头上的高松年，没有想到汪太太把矛头指导向他，而被击中要害，手足无措。通过这一手法的运用，讽刺了高松年的虚伪和内心的雄凝其次，利用言行前后矛盾刻画人物形象，揭露其虚伪的而口烟城>}作者对李梅亭的刻画主要是通过其言行前后矛盾来实现的。讽刺最为突出的体现有:“说中国文学系同学今晚七时半在联谊室举行茶会，欢迎李梅亭先生。”李梅亭喜得直说:“讨厌，讨厌!我累得很，今天还想早点睡呢!……忙什么?今天的欢迎会你代表我去，好不好?我‘j‘可睡觉”茶会后且看李梅亭的表现:“梅亭一言不发，向椅子里坐下，鼻子里出气象待开发的火车头。……”。通过李梅亭的言行前后矛盾，充分揭示了李梅亭的虚荣名利之心。((1需林外史》对胡屠夫这个人物的刻画也主要采用了这种手法。在第三回中，范进去乡试，没有盘缠，去同胡屠夫商量，被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道:“不要失了你的时了!你自己觉得中了一个相公，就癫哈蟆想吃天鹅肉来!……这些中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一顿夹七夹八的话骂得范进摸门不着等到范进中了举以后，胡屠夫对他女儿道:“我早拿了钱来，你那该死行瘟的兄弟还不肯，我说，姑老爷今非昔比，少不得有人把银子送上门来给他用，只怕姑老爷还不稀罕。今日果不其然!……千思万谢，低着头，笑眯眯的去了”胡屠夫的言行前后形成了强列的反差，在这反差中，作者运用对比手法，酣畅淋漓的勾勒出胡屠夫的趋利附
势的心态。再次，善于运用细节的雕琢表现人物的心理，实现讽刺的艺术效果《围城》中作者对于细节的描写也精心雕琢，匠心独运，尤其是具有讽刺意味的细节更是生动传神，在人物的刻画中往往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如:褚慎明自称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视不配眼镜是因为怕看清女人的脸，但是一和苏文执交谈，却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到牛奶杯里”，这一细节的生动描写，传神地描绘出褚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除此之外，对高松年、孙柔嘉、李梅亭等众多人物都有细节上的雕琢，对人物形象的刻画起到了补充和强化作用。真切传神的细节描写，也是((1林外史》诉辣」艺术的一大特色。如嘲讽严监生的吝音，写他因为心痛灯盏里点了两根灯草费油，以至临死还伸着两个指头不肯断气;范进在家守孝期间跑到汤知县家打秋风，在丰盛的宴席前，虚情假意的拒用银杯、牙筷，当汤知县正为这个“孝子”不能享受关味佳肴而感到为难时，范进的筷子却径直伸向燕窝碗里，拣了一个大虾圆子送入口中;胡屠夫推辞女儿女婿送的银子时的动作等等细节的刻画使得人物的形象穷行尽相，入木三分正如鲁迅先生指出的:“无一贬辞，而情伪毕露”((1林外史)>}-}城榷讽刺艺术的运用的确有诸多相同，使我们清楚的看到了后者对前者的承继关系，然而彼此在讽刺艺术上又各具鲜明的个性特色。首先，((1林外史》的讽刺效果主要通过情节的发展逐步自然流露，“感而能谐，婉而多讽”，把辛辣的讽刺融化在不动声色中，似乎无动于衷的客观描绘里，而不是那种泄露的讽刺正如浴血先生在((U!、说从话》中所说:“社会小说，愈含蓄愈有味读((1林外史》昔盖无不比其用笔之妙，如神禹铸鼎，魅魅烟莫遁其行。然而作者固未尝落一宇褒眨也”，“意为醒世计，非为骂人也”而烟城徽钟书先生则借鉴和运用了希腊“曼尼匹安式”的讽刺，即不以情节曲直取胜，而专事以百科全书的文采知识。尽情逆转嘲讽时人时事中的缺憾，荒诞不经的冒险，千奇百怪的人物列传，似是而非的论争，皆是其引人入胜处至于对宗师大儒、典章经籍的挪榆，则更是为精华所在品读烟城》之时始终有这样一种感觉，在描写一个新人物、描绘一种场景，哪怕是刻画一个细节时，作者便站出来运用一个或几个褒贬之词(通常都是贬义词)来表达作者鲜明的爱憎情感，充满戏虐、调侃。如对高松年的描写:“高校长肥而结实的脸像没有发酵的黄而馒头，谗嘴的时候，咬也咬不动他，一条牙齿印或皱纹都没有”小说中像这样大段大段充满睿智、哲学意味的议论很多，作者总是先于人物表演前表明态度。其次，讽刺艺术在作品中的价值不同《儒林外史》中
主要还是依靠小说情节的发展丰富人物性格，突出人物形象。讽刺仅是作为作品中刻画人物的表现手法之一烟城>}}讽刺艺术是作品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而存在的。不仅仅是塑造人物的表现手法，更是构成了作品的独特的艺术特色它是全书的有机组成部分，决不是游离于情节和人物性格之外的，无论是叙事，还是写人，写人物的肖像、心态、性格、思想感情，写人物的矛盾、纠葛，甚至写外部环境均充溢着强烈特有的讽刺味。无法从作品中将其剥离。如对老朽贪婪的李梅亭每写到他几乎笔笔含讽:李梅亭悄悄贩药到内地卖而又露馅;与寡妇言语勾搭又假正经等，时时事事都具有讽刺意味，从头至尾以人物自己的言行描述自己的内心和灵魂再次，讽刺手法上，((1林外史>}J善于用夸张和对比的艺术手法对人物进行嘲讽;《围城》更注意的是运用许许多多的比喻进行讽刺。鲁迅所说:“讽刺的生命在于真实”夸张是讽刺艺术的一种手段，((1林外史》在真实生活的基础上运用夸张，使得讽刺显得犀利而深刻，也更具生命力作者这样描写范进看报贴的表现:“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P,a,!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跤倒，牙关咬紧，不醒人事……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夸张的艺术表现手法的运用，成功地描绘了这位秀才因为中了举人而喜欢发了疯的丑态。对比手法的运用在(N需林外史》也是比比皆是。再以范进为例，在范进中举前后，邻居对他及他家的态度;丈人胡屠夫对他中举前后的态度;乡绅们对他的前后态度;以及家庭前后的环境等，这些都是巧妙的对比。作者运用这一表现手法，生动具体地描绘了范进中举前后的人情变化，从而深刻地揭露和批判了在八股考试盛行的时代，儒林人士追求功名的根本原因。《围城狈J是运用比喻手法最多的作品之一，全书共有700多处比喻作为一部讽刺杰作，比喻并不仅是语言修辞上的一个特征，在很大程度上是利用比喻对对象进行批判或者讽刺，是作为讽刺的一种表现手法出现的，最主要的特征当属讽喻结合了《围城》巧妙的借助许许多新颖而独特，同时也很贴切的比喻进行讽刺，令人拍案叫绝。例如:鸿渐等看定房间，洗了脸，出来吃饭找个桌子坐下。桌而就像((1林外史》里范进给胡屠夫大了耳光的脸，刮下斤把猪油。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唇抹一抹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的把嘴唇碰一碰怪经次至多像那些圣女们吻西藏活佛或罗马教皇的大脚趾，一种近而远之的亲近烟城>h}喻合一的表现手法笔者认为是对((1林外史》
那种客观冷静和严肃的白描式的讽刺手法的发展。通过比喻揭示对象的本质，这是《围城>h}刺艺术鲜明的特色之一此外，二者的讽刺对象的广度及批判的力度也有所区别。(N需林外史》中讽刺的对象几乎遍及了社会的各个阶层有皓首穷经的腐儒士人;有沽名钓誉的假名士;有将礼仪廉耻弃置如敝履的豪绅恶霸;有受八股科举制度茶毒的普通百姓。作者根据对象的不同批判讽刺的力度也有所区别。如对腐儒士人是“含泪的讽刺”，对假名士和豪绅恶霸则是一针见血，无情的批判;对受茶毒的百姓则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无奈。烟城肥讽刺的矛头直指“中国近代史产生的新型的知识分子阶层”。作品中70多个人物都是批判讽刺的对象，批判讽刺辛辣、毫不留情。讽刺艺术在((1林外史>?}口烟城>}的运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受到了评论界高度的评价。诚然，这些评价都是恰当的，然从文学接受的角度而论两部作品讽刺艺术以笔者浅见，也有不足之处。其一，由于小说的“视点”导致批判讽刺的模式化和人物形象的类化，从而导致读者审关疲劳和期待视野的下降。((4林外史>}}“视点”是揭露批判封建科举制度的丑恶及其产生的社会根源。虽然讽刺批判的矛头指向了社会的大部分阶层，但为了追求批判的整体性(封建科举制度的批判)，批判性通过情节的发展自然流露，却忽略了对人性层而的、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人物的立体感不强，各阶层人物存在“类化”的倾向。揭露的手段主要是通过“批判讽刺对象一树立理想对象的模式”来实现的。这些缺憾的存在直接导致了阅读者的审关疲劳，降低了的读者的期待视野《围城》的“视点”是文化的批判。人物都是讽刺批判的对象，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读者的期待视野的下降其二，《围城))’’曼尼匹安式”的讽刺弱化了小说情节的作用，也提高了对读者的要求。情节作为小说的要素之一对人物性格的发展，立体化的展现人物形象有着重要的作用。然而，“曼尼匹安式”的讽刺恰恰不追求情节曲直，而是以主人公的经历为线索，以“蒙太奇”式的方法将主人公生活的场景、交往的人物组合起来。人物的性格自始至终没有多大的变化同时，作品中大量运用各种知识，如哲学、宗教、社会学、生物学、教育学等，以示博学，增强说服力但在无形中加高了入门的门槛，提高了对读者的要求，要读懂、理解作品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而，否则，无法洞悉作者的真正的意图，那么关于作品的种种争议也随之产生了。对“围城”多种理解便是明证了。参考文献: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谢昭新.中国文学名作欣赏【M].北京:北京科学出版
社，2000余秋雨.形象与韵律【M].上海:上海百家出版社，1997.李春社.《围城)>}-}((9林外史>h}刺艺术比较[J].西北成人教育学报，2001,(1):78陈彪.《围城);}((9林外史》诉辣」艺术比较[J].安徽农业大学学报，200015(5):99[lj[2j[3j[4j[5j作为学贯中西的大学问家，((州城》中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用典、比较、推理等手法中处处见锋芒，达到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在州城》的讽刺语言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比喻州城》用喻之繁富令人叹为观庄，随手拈来即妙语成珠，益人神智据有人粗略统计，书中的比喻多达七百余条钱钟书的比喻别出心裁，超出常人的想象令人叹服佃城》中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析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如“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r的尾巴，猴r蹲在地而的时候，尾巴是看小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r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午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本性进行彻底的嘲弄与讽刺这种新颖独特的比喻随处可见，让人耳日一新，又带给人深深地思考朴}城》还擅长用讽刺性的比喻进行评点的技巧，生动风趣，使人忍俊小禁，显示出作者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例如力鸿渐经小起父亲和丈人的两而夫攻，‘懂得文凭的重要，文章评到:‘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姓卜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力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自己没有文凭，好象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裹”，这一精辟的评点，新颖深刻，含蓄幽默的力式注入了作者强烈的喜怒哀乐的感情，起到画龙点睛的功效在州城》中作者还能把彼此没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比喻，表而看风马牛小相及，可又合巧的很，能找出别人难以发现的共同点，这样由此及彼达到了很高的讽刺效果例如写国统区物价上涨，物价象断了线的风筝，又象得道成仙，平地直升”力鸿渐一行在泥泞中艰难的行走，把众人刮的鞋泥比作贪官的地皮”物价”和‘风筝”，‘鞋泥”和她皮”，这些小相关的比较对当时那样一个恶浊的刹一会以曲折的力式表达了他的僧恶和鄙视，虫并未直接抨击时局，但其讽意以溢于言表品味之余，我们会从钱先生的幽默讽刺的比喻中，增加对人生刹_会的领悟和认识二、运用活用词语进行讽刺调述说人生无奈的笑而悲剧钱钟书他以锋刃的笔法高超地概括出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使人未见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三、运用文言文词语进行讽刺
钱钟书先生接受过良好的中国古典文学的熏陶，有着丰富功底，在佃城》中，钱先生灵活地运用了文言词语对人物进行刻画与讽刺，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文言词语是指文言文中所使用的词语，在古代曾经作为基本词语来用，但在现代文学中一般少用然而，在现代汉语中有意恰当使用文言词语能更好的突现人物性格，增强语言的感染力作者在塑造力遁翁这个形象时就找以使用了文言文，如:‘女人留洋得了博卜，只要洋人取要她，否则男人至少是双料博卜，鸿渐，我这话没说错罢?这跟嫁女必须胜台家，娶妇必须小若台家’，一个道理”这里的‘嫁女必须胜台家，娶妇小若台家”是一句文言文，作者通过这一句话，就讽刺了力遁翁的男尊女卑的思想，也讽刺了他卖弄学问的本质再如谈到力老爷给孙儿取名‘阿丑”时，也要引经据典一香:‘人家小儿要易长育，每以贱名为小名，如犬羊狗马之类，又知道司马相如小字犬r，桓熙小字石头，范哗小字砖儿，慕容农小字恶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兽、秃头龟儿、猎朗等等，才知道儿r口}I阿丑’还算有体而的”从中看出力遁翁父r的迂腐、是典型的封建憧老”、位少”还有点金银行周经理的这样一段话:‘贤婿才高学富，名满五洲，本小须以博卜为夸耀然令尊大人乃前清孝廉公，贤婿似宜举洋进卜，遮几克绍箕裘，后来居上，愚亦有荣焉这段话整段都是文言文周经理本来是想在力鸿渐而前抬高自己的身份，希望力鸿渐感恩图报这段话本来使用自话文是显浅易‘懂的，但是现在文约约的，这样使读者阅读时也产生麻烦，同时产生厌恶感作者就利用这样的力法让读者与自己产生共鸣，一同来嘲讽他总之.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了卜转第25R页、倒城》中以方鸿渐为人物串联线索，叙述乒便。人与事随写随弃，视其与人物关系而定，毋,,r顾及首尾，如对鲍小姐、汪太太、李梅亭、顾尔谦粤人物形象的塑造。作者抓住人物的本质进行漫匿式的夸张，从而展现其静态的性格，讽刺其人性郎缺陷。作品中的人物一出场，就暴露其性格本质.以后只不过在与此相关的事件中进行一场场的才演而已。作品中的方鸿渐，是一个不愿随波逐流颇显清醒的人，但他思想远胜于行动的特点决益了他的多余人的立场。从他买假文凭始，到与苏唐二人的恋爱，三间大学的风波，成家后的生活.一切都为他安排好。从开头到结尾，他的性格没羊发生任何变化，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种静态郎人物性格。在佃城》中，众多的知识分子是其讽刺的中心。懦弱无能，处处受气的方鸿渐;满腹男盗女娟，满口仁义道德的李梅亭;外形木纳，内心耀u}，招摇撞骗的假洋博士韩学愈;一心攀龙附凤、专事吹拍、浅薄狠琐的势利小人陆子潇与顾尔谦;混迹学
界，却在情场上施展手段，争强斗胜的大家闺秀苏文纵……作者对这一特定人群的表现，是想讽刺他们作为人的空虚、无聊，人性的悖论在作品中显而易见。讽刺艺术哲理思索的差异作品的哲理思索是讽刺艺术一个很重要的力面，可以增强作品的厚度。缺少哲理思索的讽刺尸能流于暴露、谴责之列。在烟世同堂》与佃城)中，作者再现了自己的哲理思索，但却是从不同力面进行的。钱钟书在佃城》讽刺艺术建构的过程中，n}入了自己深刻的形而上的思考，从而表现作品旷哲理思索。对现代性主题的思索是倒城》的中心意蕴，同时也是十九世纪特别是五四以后中国文学的一个伯;占。古去中围需尊振奋图祸而耗人，当年这位爱国诗人曾任竺间大夫”，然而三间大学里却是一片乌烟瘴气。校长高松年，道貌岸然、老奸巨滑、口称维护教育尊严，其实却是酒色之徒，他手下的知识分子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作为近代文明产物的大学现已完全机关化、官场化、江湖化，剑桥导师制的中国版，无疑是对现代文明之遭遇中国的绝妙讽刺。钱钟书在佃城》中对于现代化途中中国的现代文化与传统文化的对立与冲突、文化价值的混乱与尴尬，予以了深切的关注与深广的表现。处处失落的万鹤渐，充满于小知所措的尤奈，他田重庆之行也是茫然不可预知，悲剧意识的基调策罩全篇。方鸿渐的悲剧是当时无数知识分子共厉的心路历程的悲剧，是一种人类无奈处境的悲剧在当时，无数西洋留学生回国，但历史注定了他仃不能挽救中国，一个生长在充满了悲剧时代的办物，他们的先知先觉只能给他们带来深深的痛苦钱种书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在现实社会中，他灌到人类的无奈与渺小，因此，他思索着人与客观仕界的关系，在这种思索之中，客观世界的力量始}G}压倒着人的力量，他看到了人的无可避免的最}G}的悲剧，因此，他将自己的这种人生悲剧体验转科为写作时的悲剧意识。悲哀，是中国所有文化!1f底色，但在这个底色上，中国文化建立了自己的牙感文化，这种乐感文化通过抑制激情，抑制悲剧释神的方式建立起来的。在这种方式之下，中国的竹家们通常将自己的悲剧体验以喜剧的形式表现挂夹相斤直剧音bl ,却成了艾犬作晶的幸尊男调。m[4](P292、中国文学的大团圆结局最能说明这一
点。钱钟书没有落入这样一种思维定势，他虽然对于中国古代文化有相当的造诣，但对于西学，他更是深入其中，在他的小说中承袭的是西方现代主义对世界的认识与西方的悲剧精神。作者在作品中怀着理性的态度，通过对方鸿渐命运的关照，在讽刺中进行着悲剧性的体验。思想感情，写人物的矛盾、纠葛，甚至写外部环境均充溢着强烈特有的讽刺味。首先，小说的书名“围城”本身就有着非常深刻的寓意，它凝聚着作家对爱情、婚姻以及社会人生的独到认识。表面上，它是代用一句外国名言象征爱情婚姻这一世人永远也识不破、跳不出的怪圈，实质上远非这些。作品中方鸿渐曾有一段话点到了其实质含义:“我还记得那一次褚慎明还是苏小姐讲的，什么围城，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是啊，在局外人的眼里，留学生的招牌，专家教授的头衔、阔商政客等社会名流，是多么让人艳羡!”翻开《围城》，我们看到作者用他那支无情的笔，把那些诱人光环卜笼罩着的东西，赤裸裸地展露在光天化日之卜。作品里向我们展示的那些与普通人的理想极不相宜的人和事，正是《围城》要向人们揭示的深层含义，人生社会有多少事，都是“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方鸿渐几经恋爱波折，最终和他并不深爱、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的孙柔嘉一年的最后一个学期，在父亲和岳父的双重夹攻卜，他从一个爱尔兰骗子手中买了一张假博士文凭回国。接着作者在小说中设计了这样几个颇具讽刺意味的情节:其一，作者安排方鸿渐到真正的博士苏小姐面前，使他立刻觉得自己是“冒牌货”。其二，作者在方鸿渐回家的第二天，安排了两名记者对他进行采访，并带来了刊登他照片的报纸。方鸿渐觉得这照片“可怕得自惭形秽，蓝眼镜拉自己右臂的手也清清楚楚地被照进去了，加上自己侧脸惊愕的表情，宛如小偷给人捉住的摄影。”这段心理描写是对方鸿渐买假文凭后心里不安的潜意识的揭示。第三，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方鸿渐在县中的那场演讲给他带来了尴尬的后果:由于他在演讲中大谈“梅毒”和“鸦片”，那些原准备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家纷纷怀疑他在国外花天酒地，“便借口时局不对，婚事缓协，向方家把女儿的照相、庚帖要了回去。”“出国留学热”受到了作者的无情嘲讽，然而，作者嘲讽的并不是方鸿渐一个人。那些混迹学界的文化人在作者俗，以俗喻雅，以丑喻美，以庄喻谐，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
理。例如“我(汪处厚)在华阳大学的时候，他们有这么一比，讲师如通房丫头，教授比夫人，副教授昵，等于如夫人。”运用了封建旧社会男权世界里的女h}角色来比喻现代社会教育界的教师角色，教授、副教授、讲师是学识水平的标志，也是崇高神圣职业的代称，却用夫人、丫头作比，形成高贵与低贱、神圣与卑俗的鲜明对比，显示了那个动荡的现代社会对教育事业的轻视。再如写方鸿渐对苏小姐敷衍的吻:“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有个外国评论家说，没有西方文化修养的读者，无法领略《围城》里讽刺的妙处。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借鉴和运用了希腊“曼尼匹安式”的讽刺，即不以情节曲直取胜，而专事以百科全书的文采知识。作品中大量运用各种知识，以示博学，增强说服力。但在无形中加高了入门的门槛，，理解作品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面，否则，无法洞悉作者的真正的意图，那么关于作品的种种争议也就随之产生了厂(作者简介:何莉，广西财经学院文传系讲师)见，作者运用讽刺艺术揭示丑恶现象，具有一定的严肃性和积极的社会内容。正如张环评价《围城》，其讽刺是“嘲笑中含着辛涩，挪榆中具有深思，快感中夹杂着痛感。”钱钟书是个主体意识极强的作家。《围城》通篇采用全知观点进行叙述，同时兼以人物视角来展现心理现实，展现人物的心理和意识的流程，从而增强了心理描写的力度。叙事和叙事话语无不体现着作家的个性。《围城》的叙述话语机敏、尖刻。叙事者的主体意识十分突出，具有万能的权威性。他对自然社会、中外古今无所不知，善于利用一切机会，采用各种于段进行议论，或嘲讽人物，或阐发哲思，或说明事理，充溢着作者的思想感情。在古典小说中，叙事人也在作品中发一些议论，或赞叹或惋惜。但这议论是单一的，往往具有一种固定的模式，比如用诗词的形式劝戒读者等等，因此有游离作品之嫌，很难说与作品叙述话语水乳交融在一起。钱钟书的小说则与古典作品不同，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小说，他能总它的丰厚与扎实为讽刺文学创造了多方而的业绩。不仅讽刺.恩想是深刻的，在讽刺技法上，《围城》也体现了多样性的艺术景观，并具有鲜活的文体感。《围城》机智、俏皮、犀利、辛辣的讽刺风格的确立得益于《围城》绝妙的讽刺语言，讽刺技法的多样，语句的安排，语言运作，独特的心理讽刺，可以说《围城》是讽刺艺术的集人成者。它即继承了传统的写实呈现的讽刺技巧，同时更具有它独特的讥请、戏谑、嘲弄、挖苦等，一应俱全。在中国现代讽刺长篇中，《围城》无疑是伟人的创造，独特的存在。它以自己鲜明独特的讽刺品格高标于世，显示了不可代替的存在价值和独特意义。
参考文献:[1]柯灵.钱钟书的风格与魅力.读书.1983年第1期.f21温儒敏.怎样读围城.华艺出版社2001年.[3]李洪岩，范旭仑.为钱钟书声辩.百花文艺出版社2000年.[4]张环.围城讽刺艺术初探.文艺论丛20辑，上海文艺出版}Ifsl曾耀农.围城的讽刺艺术初探.宜春师专学报.19ss年1期.d‘《围城》一书既没有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也没有古怪荒诞的蹊跷构思，更没有扑朔迷离的传奇色彩，但它却能扣人心弦，引人渐入佳境，牵动中外千万读者的思绪与情感。究其原因，文学语言的出色运用是小说成功的第一要素。一位文学史家曾经说过，综览五四以来的小说作品，若论文字的精彩、生动，《围城》恐怕要数第一。的确，《围城》幽默讽刺的最大特色就是语言讽刺。他注重在人物的心理性格、言谈举比、表情肖像上面寻找着喜剧的“节骨眼儿”，用既精到又诙谐的“评语”，电光石火般地照出人性的弱点，同时造成作品的幽默讽刺意味。如他写孙柔嘉初次在船上亮相时，作者颇具匠心地描写道:“灯光照着孙小姐惊奇的眼睛张得象“吉沃画的‘0’一样圆”。这里“吉沃画的圆圈是意大利画师加在圣像头顶的光环，它硕大、浑圆”。作者把它挪到孙柔嘉身上，既漫画般地刻画出她当时故作大真的情态，同时又“挪榆她心机深沉又假充圣洁”。从而，把她矫揉造作的情态突现出来，产生强烈的幽默讽刺效果。又如:作者在描述洋行买办张吉民时写道:“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所以他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全无用处”。这句话精彩地把张吉民那种炫耀卖弄，以当洋奴为荣的丑态表现得活灵活现，挖苦椰愉得痛快淋漓。还如:写哲学家褚慎明“危坐不说话，像内视着潜意识深处的趣事而微笑，比了他那神秘的笑容，蒙娜丽萨的笑算不得什么一回事”。而当他看见苏小姐时，却“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弹出的子弹’，险的突破眼眶，迸碎眼镜”。这生动地把一个伪君子的丑态活灵活现地展示在读者的面前。在描写韩学愈未老先秃时，说他“脑子里的学问多得冒上来，把头发都挤掉了”。这里将学问拟为有形的东西，化静为动，对于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冒牌博士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在描绘汪处厚的肖像时说:“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麦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作者在描绘这位汪大人可笑的容貌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也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就给人留下了滑稽、迂腐的印象。钱钟书在客观描写、叙述的同时，往往也夹进精彩的如同“画外音”般的议论，展现了他对生活独到的发现、认识和评价，显示了他的真知灼见，透彻地表达了其全方位的批判意识。议论是直接表达对客观事物的见解或判断的表现手法，主要为论说文所采用。在文学作品中也常常用到议论的手法，但却处于次要地位。可钱钟书却反其道而行之。他常常巧妙地抓住时机，情不自禁地“抛头露面”，直接发表议论，语言精辟犀利，一针见血地揭示了事物的本质，暗示了自己的态度。当然，这种议论是一种艺术化的议论，是同作品整体艺术相统一、相和谐的。这类作者出面的议论剖析，与对人物的言语、行为和心理活动的描绘揉合
在一起的，不仅没有累赘之感，而且成为了作品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它有点像相声中捧眼儿的语言，把隐藏在人物言行思想活动深处不易为读者看出的东西，加以评点，能引导读者去思考此中的丰富内涵;或者由此作适当的引申，引导读者去联想类似的其他现象和事物。如:当赵辛媚和方鸿渐辩争，说高松年因为地位高了，“会变糊涂”时，作者发表了这样一番议论:“事实上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家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高了的新标识”。这形象地刻画出高身居高位，露出丑态，自己却洋洋得意的情态。再如:方鸿渐对唐小姐的一般话，“出洋好比出痘子，出瘩子，非出不可。小孩子出过,}i}'痘，就可以安全长大，以后碰见这两种毛病、不怕传染。我们出过洋，也算了了一桩心愿，灵魂健全，见了博士硕士们这些微生虫，有抵抗力来自卫。痘出过了，我们就把出痘这一回事忘了;留过学的人也应该把留学这事忘了。像曹元朗那种人念念不忘是留学生，到处挂着牛津剑桥的幌子，就像甘心出天花变成麻子，还得意自己的脸像好文章加了密圈呢”。整段文字辛辣深刻地讽刺了当时留学生以曾经留洋而沾沾自喜的洋奴心态。又如:“当系主任和结婚一样，‘先进门三日就是大”，，“讲师比通房丫头，教授比夫人，副教授呢等于如夫人”，把高高在上的教授、讲师的地位关系讲得通俗而准确。在《围城》中这样的例子俯首皆是，极为精辟，幽默，辛辣，三言两语，就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这样，一面叙述描写，一面加以评论，就使得描写情节、刻画性格依靠议论得以深化和发展。这些融汇着作者对世事人情透彻省察的精辟议论，使作品的主题意蕴突破了故事情节本身的思想容量，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进而将哲理融入了艺术之中，并使之成为有机的整体，从而使作品的意蕴变得更深邃、更丰富，更耐人寻味。总之，钱钟书的幽默讽刺小说基本是写实的。他追求的是一种主观说明的叙事方法，最大的特色为精妙语言的出色运用。他证明了知识分子的书面语具有一定的生命力。他的文字是一种纯正的精致的，使人会心地笑的书面讽刺语言，它绝对和那种插科打浑式的东西不能同日而语。它给读者的是永久的鉴赏价值，是心灵深处的启迪和快慰。2、智慧柯灵曾经这样评价钱钟书:钱氏的两大精神支柱是渊博和睿智，二者互相渗透，互为羽翼，浑然一体，如影随形。他博览群书，古今中外，文史哲无所不窥。睿智使他进得去，出得来，提得起，放得下，开堂入室，揽天一「奇珍入我怀抱，神而化之，不蹈故常，绝傍前人，熔铸为卓然一家的“钱学”。渊博使他站得高，望得远，看得透，撒得开，灵心慧眼，明辩深思，热爱人生而超然物外，洞达世情而不染一尘，水晶般的透明与坚定。他的这种立身处世的独特风格，反映在他的幽默讽刺小说中，就表现出了一种来自学者式的智慧，独特的机智语言。钱先生自己曾经说过:“人生据说是一部大书”[7A]。他就是这样，徜徉在智慧树下。其实，钱钟书本身就是一部书，读他的作品就仿佛读一本百科全书，作家作品信手拈来，哲理诗文随口而出。从荷马到柏拉图，从古典到近现代，甚至于物理、美术无不涉及，使读者在一笑之余，无不惊叹作者的睿智。这智慧，博采古今中外文化之长，有着种种对人生社会的独特见解。这语言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语言，带有浓厚的书卷气，但毫不凝滞，中西合璧，古今融合，涉及了文学、艺术、哲学、社会学、心理学、民俗学诸多方面的知识，处处显露出钱钟书的机智。在钱钟书幽默讽刺小说中，他的智慧发挥得淋漓尽致。海外学者夏志清在他编写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认为《围城》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和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亦是最伟大的一部。《围城》通篇充满了智慧的语言，构成了独特的语言讽刺，把警世的议论、深刻的哲理引入了作品，“以突然或意外的方式揭示事物之间的雷同或对立”
[79]，到处都是格言警句，真可谓八面来风。钱钟书凭此鲜明地确立了机智的幽默讽刺风格。这成了他个人特有的独一无二的风格，使其幽默讽刺小说放射出耀眼的智慧之光。“每一对话，每一况喻，都如珠矶似的射着晶莹的光芒，使读者不敢逼视而又不得不上去，不相干的引典，砌在棱刺毕备的岩石缝里，则又不觉得勉强。作者的想像力是丰富的，丰富得不暇采撷，于是在庸凡的尘寰剪影里挤满了扮掇不尽的花果，随意地熟堕在每一行，每一章”[AU]。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智慧而新颖的幽默。钱钟书在幽默讽刺时，善于将两种常人所想不到的事物比在一起，运用其渊博的知识，进行联系性的观察和思考，找到他们之间的某些相似点，然后顺势一击，给人以一个意外。如:他在描写唐晓芙时说，“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原本是对唐小姐眼睛的描写，他却信手拈来了政治家讲的大话的大而无当，连带抨击了以假大空为能事的资产阶级政客。义如:写苏小姐错过了恋爱季节时的伤感:“宛如做了好衣服，舍不得穿，锁在箱里，过一两年忽然发现这衣服的样子和花色都不时髦了，有些白怅自悔”。形容方、苏二人不能增进的亲谊关系:“好比两条平行的直线，无论彼此距离怎么近，拉得怎么长，终合不拢来成为一体”。此时，他还往往好运典隶事。他在年青时，曾去英国、法国留学，精通英、法、意、德、拉丁、西班牙等多种语言，并且精通各国文化，所以在《围城》中，我们可以见到钱先生顺手拈来的来自各国各朝的典故。如:写方鸿渐给苏小姐的一个不经意的吻时的联想:“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唇一抹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的嘴唇碰一碰《圣经》，至多像那些信女们吻西藏活佛或罗马教皇的大脚趾:一种近而远之的亲近”。二是锐利而俏皮的讽刺。钱钟书在对那些丑恶的事物和肮脏的灵魂奚落时，总是饱含着尖刻、辛辣的意味，往往是一语中的，产生了极为强烈的讽刺效果。他经常只用三言两语的讽刺描写或者顺手牵羊式的一句椰榆，就几乎置否定对象于死地。这些讽刺语言刻薄，不留余地，深刻得到了近乎冷酷的程度，“恰似夏季阵雨，扑面打来，又象万箭齐发，穿石而过”，令人“栗立危惧，仿佛自己就是他的‘靶子’，甚至产生遍体鳞伤的感觉”fey)。如:他在小说中写“李梅亭的‘先秦小说史’班上偏偏笑声不绝’，。这里的讽刺很容易被一般读者轻易放过，真的以为李梅亭毕竟“教授有年”而堪称善教之良师呢!但稍具中国文学知识的读者当对此忍俊不禁:先秦之时，中国哪有什么“小说史”!其学术之价值，学生之盲目皆可想而知矣!三是深刻而富有哲理。如果犀利是相对于语言来说，那么深刻则相对于思想而言。犀利而俏皮的语言和深刻的思想是机智必不可少的两个方面。这首先表现在作品真挚地关注人类精神境遇，观察人生，洞见人性，对现代人在爱情、婚烟、职业乃至人生万事的“围城”现象作了富有哲理的、具有警世作用的揭示，这个伟大的发现，其意义并不亚于鲁迅的“精神胜利法”。同时，作品极为深刻地反映了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的困境，具有震撼人心、发人深省的思想力量。其次表现在作品中充满了精辟的哲理。这些哲理是作者思想、学识、智慧和灵感在语言中的结晶，既有对生活辩证法的揭示，也有着人性讽刺的意味。如:对汪处厚二婚的叙述:“汪处厚运气好的更不用说。譬如他那位原配的糟糠之妻，凑趣地死了，让他娶美丽的续弦夫人……死掉老婆还是最经济的事，虽然丧葬要一笔费用，可是离婚不要赡养费吗?重婚不要两处开销么?好多人有该死的太太，就不象汪处厚有及时悼亡的运气。并且悼亡会有人送礼，离婚和重婚连这点礼金都没有收入的，还要出诉讼费”。这叙述既包含了通达的人情世故，又有着对某类人深入骨髓的针贬。又如下面一段文字:“西洋赶驴子的人，每逢驴子不肯走，鞭子没有用，就把一串胡萝卜挂在驴子眼睛之前，唇吻之上，这笨驴子以为走前一步，萝卜就能到嘴，于是一步再一步继续向前，嘴愈要咬，脚愈会赶，不知不觉又走了一站，到时候它是否吃得上这串萝卜，得看驴夫的高兴。一切机关里，上司驾驭下属，全用这种技巧;譬如高松年就允许方鸿渐到下学年升他为
教授”。作者用赶驴人、驴子和胡萝卜的相互关系比喻“上司驾驭下属”，写尽了赶驴人和上司的奸诈以及驴子和下属的愚笨，并由此推及现实世界“一切机关”“全用这种技巧”，表达了作家尖锐的眼光和当时社会的辛辣讽刺。总之，钱钟书是一位学者型的智慧作家，丰富的学识，l‘博的见闻，独特的感悟，帮助他形成了一种睿智通达的人生智慧，其幽默讽刺小说中也处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的幽默讽刺小说给人带来的是“别有会心”的“欣然独笑，冷然微笑”，是“要在儿百年后、儿万里外，才有另一个人和他隔着时间空间的河岸，莫逆于心，相视而笑”‘日幻的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3、理性钱钟书毕生都致力于文史研究，进行文学创作只是偶尔为之。所以，他首先应该是一位学者，其次才是一个作家。在其幽默讽刺小说里，我们看不到鲁迅那种与黑暗现实抗争的热情，老舍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始终高举理性的大旗，以淡淡的笔墨、客观的进行描写。钱钟书是贺拉斯所说的“含笑谈真理”的那种人。他的幽默都是从肺腑中流出的、极浑成、极自然，没有一点矫饰造作，不是刻意穿凿出来的。他的幽默使我们享受“清扬”，他的情感含蓄、敛束而不外放，讲究平和节制。由于对理性的过份追求，使钱钟书形成了一种俯视的审美观照。他站在人生边上，高扬主体精神，居高临下，笑看人间，评论人生，欣然独笑。这种理性在其幽默讽刺小说中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多发议论。钱钟书超然的人生态度，使他始终与讽刺对象保持着一定的审视距离，表现出某种优越感，很难把自己的情感全部融注到作品和人物之中。所以，他采用评点的方式，多发议论。嘲讽的对象无边、普泛而无处不在，嘲讽的深度贬人肌骨而入木三分。“这种批判不再是激烈而直露抗议，也不再以寓言漫画的方式来表达，而是体现在对一个现代人的个人命运及其精神状态、存在体验的具体描写之中”[83]，有着相当的深度。他总是尽情地挥洒着那种引经博典，融贯中西，联类无穷，超越具体描写对象，驰向更广阔思维空间的幽默讽刺笔墨，创造出一个由博识、，睿智、谐趣构成的审美世界。他的联想流动四溢，叙述以一带十，议论风生，非情节性的插语往往令我们目不暇接。但是，小说原本是应该以形象和情节取胜的一种文体。像钱钟书这样在小说中，大发议论，谈道说理是一个特例。即便这些议论或是通过人物的语言、心理描写来表现，或是就情景气氛来夹叙夹议，同作品整体艺术风格相统一，是作品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为其小说增添了“智”的成分，确立了其机智的幽默讽刺风格。但仍不免会使人稍觉得枝蔓过多，减弱了作品的形象性，延宕了故事情节的推进。如《猫》中，马中用在李家茶话会上对形势的一番看法:“我想战事暂时不会起。第一，我们还没充分准备。第二，我得到消息，假使日本跟我们开战，俄国也许要乘机动手，这消息的来源我不能公布，反正是顶可靠的。第三，英美为保护远东利益，不会坐视日本侵略中国，我知道它们跟我们当局有实际援助的默契。日本怕俄国，也不能不顾忌到英美，决不敢真干起来。第四，我们政府跟希脱勒、墨沙里尼最友善，德国和意国跟我们同情，断不至帮了日本去牵制英国。所以，我的观察，两三年内还不会有战争。可是，天下常有意料不到的事”。这段议论若孤立地看，纯然是政治讲演或形势报告，虽然对于马中用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有着一定的功用，但也显得过于A}嗦，使情节缓慢拖沓。而在《围城》中，精妙的议论更是纷至沓来，常常让我们有些应接不暇，往往专注于此，而忽略了人物和情节，甚至于主题。
第二、追求哲理。在((围城》的序言中，钱钟书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创作心态及意图:“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所以，他在写作的过程中，力求超越意识形态的束缚，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展示人性的弱点，关注整个人类的生存困境，着力于哲学意义的揭示，有着浓厚的哲理意味。钱钟书在《围城》中所形成的那种苍凉的人生困境主题在整个二十世纪中国文学里都是一个独响!他曾经长期游学欧洲，深谙西方现代文艺，对现代思潮的感应，对现代文明和现代人生的感受和观察是强烈而深刻的。《围城》那种超越了感性道德层次的观照，通过对现实的文化历史的审视进而上升到对人的自身存在的形而上的探究问询，正是感应了西方现代派文艺对人生这个“伟大的苦闷，伟大的哑谜”的思考。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指出《围城》里不仅仅表现了方鸿渐个人的悲剧命运，更包含了许许多多人物悲剧命运，从而构成了一部“大”的命运悲剧。在这个大的命运悲剧里，不仅仅是表现了人生旅途的悲剧性遭遇，更重要的是表现为人的理想与价值观念的彻底毁坏与精神的萎缩。钱钟书正是在对这样一种生命悲剧意蕴的本质把握中，推出了“围城”—这一超越时空具有巨大普遍概括性和高度本体象征性的人生状况，不仅是现代人生的写实，更是整个人类生存状况的写照。《围城》中那个虚伪、荒唐、R恶、无聊的现实环境便是异己社会的缩影。在这个环境中每一个要超脱世俗寻求自我价值与理想信念的人都不可避免地陷入无可奈何的困境。他在小说里把“围城境界”大而化之:爱情如此婚姻如此，整个社会、整个人生莫不如此!因此，钱钟书在创作的过程中，必然会更多的将思维的重心由形象性转向哲理性。他的创作意图不是像一般的小说那样用形象来传达情感，而是用境遇来给予警醒，即力图通过主人公方鸿渐的个人命运，揭示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的困惑，反思人类存在的基本状况、人类的本性。正是因为，钱钟书把这种哲学意图作为一种自觉地艺术追求，所以，他的小说理性色彩浓烈，情绪平和节制，情感含蓄敛束。这样一来，他虽然赋予了其作品哲学品格，但减弱了作品的艺术品格，即便由于其酣畅、诡奇的幽默讽刺语言，我们能一次读完，可也使其人物并不丰厚，叙述稍显粘滞，结构略显松散。第三、情理相扰。由于钱钟书在创作过程中，对哲学品格的自觉追求，对议论手法的过多运用，“因此，在钱钟书身上才会出现一种奇特的信息:他的作品每在片段或篇章结尾是陡然出现前所未有的情感抒发，这时情感浓度达到饱和，从而形成极富感染力的抒情”阳引。这是其艺术情感对哲学思维的反弹，是其哲学思维对艺术情感抑制的必然结果。因为，文学创作终究是以抒发情感为主体的，不能过多的阐发哲思。作家的感性和理性必须是和谐的，理性不能抑制管束情性，感性也不能弱化冲淡理性。钱钟书作为一位出色的文艺批评家，对此是深察的，但在创作过程中作为作家的他也常常是身不由己，这就造成了他小说哲学理性与艺术情感的相互制约:哲学理性抑制了艺术情感的自由抒发;艺术情感弱化了哲学主题的充分阐释。这种状态的产生是源于他自身的艺术追求，无法根本克服。这种冲突在其小说的前半部表现得还不是很明显，但在后半部随着主题的逐渐深入，越发明显，难免留下了一丝遗憾。总之，钱钟书在他的幽默讽刺小说中，一直努力平衡着哲学理性与艺术情感的关系，力图以豁达而宁静的心境观照人间的困顿，以恬淡闲适的笔触抒写人世的纷扰，以戏谑的心态脾晚社会的弊端，在嘻笑中针贬人性的弱点。由此可见，钱钟书是以精妙的语言、智慧的手法、理性的格调作为中国现代幽默讽刺小说的准则的。他追求的是幽默讽刺的机智性、哲理性、现代性。钱钟书的这种观点，在当时那个急风暴雨的时代，被看作了一个“偏见”。但是，如果将它和一般幽默讽刺的标准进行比较的话，钱钟书所提出的要求是最为合理的。他既提高了机智在中国幽默讽刺中的地位，也未忽略笑声中地批判意识，实现了中国幽默讽刺艺术与世界幽默讽刺艺术的衔接。可是，
由于中西民族性格、传统的差异及其对哲理性的过份追求，钱钟书的小说中还是缺乏欧美幽默讽刺小说中常见的怪诞情节、玩笑的心态。钱钟书被称为文坛“狂人”，是一个学者型的作家，同时又是一个作家型的学者。他的小说创作始于20世纪40年代。1946年6月出版短篇讽刺小说集《人·兽·鬼》，内收《上帝的梦》、《灵感》、《猫》、《纪念》等4篇。这些作品以奇特的构思和犀利、诙谐的语高，鞭挞I人的虚荣心和劣根性，其中大多是揭露现代都市社会欧化的高级知识分子、庸庸碌碌的小职员等的各种人生。作者或从闺中琐事，或从家庭纠纷，或从官场倾轧等角度，对那些空虚、伪善、酸腐、颓丧的人生初步做出了文化批判。《人·兽·鬼》以其浓郁的书卷气，丰富的知识性，深刻的哲理意味，以及幽默、讽刺的笔墨，显示了与大多数作家不同的创作风格与特色。钱钟书的文化讽刺小说主要以知识分子为题材而又以文化人为主人公，侧重对其文化意识、道德观念、复杂心理，尤其是阴暗心理进行文化反省和文化批判，常用讽刺笔法而不是一般描述的笔调，展示现代知识分子的人性弱点和在中西两种文化冲击下的困惑。他用两年时间完成的长篇小说《围城》是他的代表作，也是他惟一的一部长篇小说，人们称它是20世纪40年代的“新儒林外史”。全书9章，23万字。书名《围城》，取自法国的一句古语，含义是:爱情、婚姻或某一种人生，好像一座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而城里的人却想逃出来，如此往返，没有了局，表达了一种“忧世伤生”的情绪。作品以抗战初期从海外留学同国的方鸿渐为中心，描绘了在战火弥漫的年代里，一群远离时代和人民的知识分子在恋爱、婚姻、职业、生活上的挣扎苦斗，尔虞我诈，揭示了他们内心的贫乏、空虚与卑微，抨击I国统区的黑暗现实和世态众生相，揭示I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的困境。作者在《围城·序》中说:“在这木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木根J胜”。川小说像一而X光镜，透视出那些“无毛两足动物”的畸形性格和丑恶灵魂，并剖析I造成这些“最新式”文人畸形性格、丑恶灵魂的文化根基。《围城》的思想意蕴十分丰厚，大体可分为三个层而:一是社会批判层而。作品通过主人公方鸿渐的人生历程，信手拈来，涉笔成趣，对20世纪三四十年代国统区的国政时弊和众生相进行了抨击，包括对上海洋化商埠的腐败堕落，对内地农村的落后闭塞，对教育界、知识界的腐败现象的讥讽。_是文化批判的层而。这一点，主要是通过对“新儒林”的描写和对一批归国留学生或高级知识分子形象的塑造来实现的。《围城》中的人物，大多患有崇洋症，但骨子里还是传统文化起主导作用。方鸿渐是“新儒林”中尚有止义感的人物，他的出国留洋，目的是“光耀门嵋”，“好比前清时代花钱捐个官”。他的懦弱的
J胜格，悲剧的结局止是传统文化所致。李梅亭、韩学愈、高松年等人的庸俗、卑琐、无聊、虚荣、争斗等劣根性，也是传统文化影响的产物。封建遗老方豚翁不用说了，就是于柔顺之下深藏心机的孙柔嘉，在她身上仍然可以看到旧式女性的而孔。作品通过这些人物病态性格的剖析，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批判。第三个层而则是对人生、对现代人命运的哲理思考，深入到人木的形而上的层次，诸如人的基木生存处境和人生的根木意义的探讨，对人的基木根性和人际间的基木关系的探讨。小说中也多次点明了“围城”的含义。它告诉人们，人生处处是“围城”，“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存在养永恒的困惑和困境。作家在《围城》中所提出的问题，涉及到整个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的困境。方鸿渐是《围城》中的主人公。这是一个虽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却愿老老实实生活而偏偏被社会现实逼得浑浑噩噩的知识分子形象。方鸿渐木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才”，但在那个社会却“全无用处”(赵辛嵋评方语)，成为一个“多余者”，成为中国现代文学人物画廊中“多余者”家族中以其令人啼笑皆非、可笑而又可怜的鲜明个性而熠熠闪光的一员。方鸿渐是一个典型的“围城人”，是现代文明病态的产儿。他的经历是不断陷入“围城”的经历，他的归宿，最终也逃不出“围城”。在婚姻这座“围城”里，方鸿渐处处寻找感情的归宿，又处处失意、落魄，爱情的困惑始终折磨养他年轻的灵魂。出国前，他与“点金银行”周小姐的婚约，是情愿与不情愿的困惑:同国船上，他与鲍小姐厮混、偷情，鲍小姐在船到码头后扬长而去，使他大为失望，这是性爱得而复失的困惑;他与苏文纵的感情若即若离，这是爱与不爱的困惑;他与唐晓芙的相爱，彼此可谓实心实意，然而在苏文纵的离间下，又陷入了爱而不得的困惑;他与孙柔嘉的姻缘，是结而又离的困惑。在职业这座“围缄”里，是得与失的困惑，这困惑无时不扰乱了他的神经。同国初，在岳父的关怀下，在“点金银行”挂名作临时工。由于他的浪荡，惹怒了岳父母，被岳父母赶出家门，丢掉了饭碗。在失恋、失业的双重困扰下，跟赵辛#}等人离开上海这座繁华喧闹的大“围城”，历经坎坷，又进入另一座大“围城”—鸟烟瘴气的三间大学。任教一年中，受尽了冷遇、歧视和排挤之苦，事业又无成，只好逃出这座知识分子成堆的大“围城”，重返上海。重新同到上海的方鸿渐，不但仍有职业这座小“围城”的困惑，又增添了家庭这座小“围城”的烦恼。他找到工作又辞掉工作，建立了小家庭，小家庭又在争吵中破裂。孤独、饥饿、失业的痛苦迫使他不得不另寻出路。他打算去重庆，然而等待养他的仍将是大大小小的“围城”。从上述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方鸿渐的人生追求和人生旅程，是一个充满痛苦的历程，一个全部失败的历程。他的痛苦与失败，深刻地揭示t病态社会里现代人的困惑和现代人的人性弱点。方鸿渐形象典型意义异常深刻。他作为中国现代知识分
子的一类代表，充分揭示出那一部分人在动荡社会里的追求与奋斗，失望与幻灭。方鸿渐的一生始终不断地从这一座“围城”走进另一座“围缄”，在似乎永不满足的人生追求中，终于陷入无可奈何的“围城’，情结。他想摆脱困境，困境始终伴随养他;他想走出危机，危机始终等待养他;他想走出“围城”，可他的人生处处是“围城”。这样，他的“围城”命运也就不仅蕴含养中国传统文化的劣根性，西方现代文化思想在中国的破产，也提出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应该走向何方等深刻的社会现实命题，而且从更为深广的哲学层次上显示了作者对整个现代文明的危机和现代人生困境的批判与思考。赵辛嵋是《围城》中的重要人物。曾任外交官、新闻编辑和大学教授，是一位貌好才高的纵终子弟，也是一个思想敏锐而又颇富人情味的亦官亦学的知识分子。他对生活也有较深刻的观察，对中国的社会与中国的人生有许多接近木质的认识。赵辛嵋同方鸿渐一样，在一个好的社会环境里，完全可以是一个大有作为的人。可是在当时的社会里，由于自己游离于生活主潮之外，只能虚度自己的年华，浪费自己的青春，他大体上乐天地，也并非无益于任何人，也没失去自己大部分人性地活养，但他对整个社会来说，对整个社会前进运动来说，作为一个可以说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他，也是一个以“多余者”的身影出现在中国现代文学人物画廊中。与方鸿渐稍有不同的是，少一些悲苦，多一点孟浪。苏文纵是一位矜持自负、自作多情，以致使人感到俗不可耐的官宦小姐，是一位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洋博士。像苏文纵这样的虽受过良好教育却俗不可耐的女性形象，在中国现代人物画廊中尚属少见。这是《围城》作者所做出的杰出贡献之一。在人物刻画上，《围城》显示了作者深厚的艺术功力。全书共写t7}多个人物，而主要的则有十多个。除t方鸿渐和上述几位女性形象以外，又如心狠手毒的冒牌博士韩学愈，道貌岸然的哲学家褚慎明，哈巴狗一样趋炎附势的教授顾尔谦，倒卖药品的学者李梅亭，灵魂狠琐、拼命往上爬的校长高松年，满口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娟的主任江处厚，等等，形成t中国现代儒林中那一类“无毛两足动物”的系列形象。在表现手法上，作者也有养高超的讽刺艺术，这也是作者在文化反思、文化批判中对丑恶人生作出的艺术处理。止如有的评论家称赞的那样，作者“既能有声有色地绘出人物的可笑可悲的行为，以透视其五脏六腑;又能以自己的博识，设计精巧、超拔的比喻，对人物作挪榆、嘲弄，笔酣墨饱，无不淋漓尽致”。纵观《围城》的讽刺艺术，大致有如下几个特色:首先，以夸张手法进行讽刺。例如描写老处女范小姐赴宴相亲，因为想讨得男子欢心，所以打扮得格外起劲。作者写道:“范小姐今天赴宴擦的颜色，就跟美洲印第安人，上战场的颜色同样胜利地红”。I?I(??R)夸张而不失实，透过范小姐超于常人的胭脂红，可看到老处女的心理变态。
其次，以渊博的学识进行讽刺。如描写道貌岸然而又贪图女色的所谓“哲学家”褚慎明，他一见到苏小姐，“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射出的子弹’，险些突破眼眶，进碎眼镜”I?I(sa)钱钟书是一位学者，其丰富的知识往往使他涉笔成趣。以哲学家的“绝对观念”作比进行讽刺，既符合被讽刺者的性格特征，也是作者对“绝对观念”的一个小小的嘲讽。再次，把讽刺艺术同心理描写结合起来。例如描写倒卖药品的所谓“学者”李梅亭止与孙小姐同行，孙小姐忽感不适，想吃人丹。李梅亭觉得如果一包人丹打开后，便不能再卖出了，便打开一瓶鱼肝油取出一颗给孙小姐吃。他明知这解救不了孙小姐的病，但对她也无害，而鱼肝油仍可出售。这般细腻的心理描写，饱含养强烈的讽刺，揭露了李梅亭自私、吝音、丑恶的无耻嘴脸。复次，把讽刺同巧妙的比喻相结合。如写方鸿渐很不情愿地吻苏小姐的时候，作者写道:“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唇抹一抹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把嘴唇碰一碰《圣经》，至多像那些信女吻西藏活佛或罗马教皇的大脚趾，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I?I(}s)这一连串的比喻，贴切、生动、新颖，把一个小小的生活细节及人物的微妙心理表现得惟妙惟肖。有人统计，《围城》一书中的比喻多达7多条。最后，在对人物的讽刺中又不时地抨击时弊。例如，作者在叙述方鸿渐出国留学的过程时，不无感慨地写道:“学国文的人出洋‘深造’，听来有些滑稽。事实上，惟有学中国文学的人非到外国留学不可。因为一切其他科目像数学、物理、哲学、心理、经济、法律等等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己洋气扑鼻;只有国文是国货土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止好像中国官吏、商人在木国剥削来的钱要换外汇，才能保持国币的原来价值”。IzI(s)这段议论深刻、精辟，讽刺了当时社会上崇洋媚外的风气，使得这些人等毫无藏身之地。总之，钱钟书的《围城》以我国传统的讽刺艺术手法为基础，汲取了西方文学中讽刺艺术的某些长处，加上作者丰富的学识，哲理性的思考，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在我国现代讽刺小说发展史上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参考文献1川钱钟书.围城·序高LMl.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版.L2l钱钟书.围城LMl.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版.(责任编辑:宁沈生)《围城》的讽刺面也是相当广阔的。生活放浪，软弱怯儒，不学无术的方鸿渐;封建遗老方i}翁，自鸣清高而最终当了国民党政客的民主个人主义者赵辛嵋，靠三、四十封“西方学者”回信吓倒了无数人的“哲学家”褚慎明，向反动统治阶级卖身投靠的曹元朗，冒牌博士韩学愈，失意政客，伪君子汪处厚，半封建遗老，假道学家李梅亭，卑鄙无耻的大学教授陆子潇，封建性与洋奴性集于一身的官僚小姐苏文统……。凡此种种，作者都进行了无情的讽刺。在讽刺整个病态知识阶层的同时，把笔触伸到了社会政
治的深度，无情地讽刺了整个国统区的黑暗统治和蒋介石的靠山英、美帝国主义。书中写道:“物价象断了线的风筝，又象得道成仙，平地飞升。公用事业的工人一再罢工，电车和汽车只恨不能象戏院子和旅馆挂牌客满。铜元镍币全搜刮全了，邮票有了新用处，折作辅币，可惜人不能当信寄，否则挤车的困难可以避免。……贫民区逐渐蔓延，象市容上生的一块癣。政治性的恐怖事件天天发生，有志之士被压迫得慢慢象西洋大都市的交通线，I}1地一『发展，地底下原有的那些阴毒暖味的人形爬虫、攀附了他们自增声价。”有声有色地写了国统区的物价飞涨，工潮四起，民不聊生，一片混乱不可收拾的黑暗局而。在那里，有志之士惨遭迫害，政治丑类得意犯狂。从)‘’阔的幅度上，揭示了国统区的腐朽统治和社会的黑a。作者对鼓吹中立，妄图坐收渔利，祸水东引的英、美帝rii主义，也进行了辛辣的讽刺。作者嘲弄道:英丈 时候只想保守中立;中既然不，卜，="r:也根本立不住，结果这‘中一u:’变成只求在中国有个u:足之地。”伪本了英、美帝国主义那时本行“绥靖政策”，搞远东慕尼黑阴谋，妄图牺牲中国，保全他们自己的丑恶面日。可见，就其讽刺态度来说，吴敬梓和钱钟书都对各自生活时代的整个病态知识界，并进而对整个黑暗社会进行沉痛机智的讽刺。就这一点，《围城》继承了《儒林外史》。就这种继承来说，不是偶然的，而是由于螺旋式发展的社会历史过去和近代有某些相似之处造成的。作家的创作态度，无论是对黑暗的揭露还是对光明的歌颂;对邪恶的诅咒还是对良善的赞美;对庸俗虚伪的嘲讽还是对真理正义的崇仰，其实都饱合着il寸代、环境对作者的影响，是作家从实际生活感受中积淀的意识的表现。文学创作上的继承实际上是一种共振。也就是说，是现代的作家和前代的作家有大体相同的生活感受，当这种感受在意识上还处于朦胧的阶段，还没有形成明确的意识，还不知道怎样表现出来，，在这种时候，当他看到前人表述这种生活感受的作品，他就会起强烈的共鸣。形成心灵上的共振，使他的这种感受从朦胧中而形成清晰的意识，用一定的形式表现出来;或者是他先看了前人表述这种生活感受的著述，然后自己在生活中产生了相同的生活感受，这时也能在心灵上和前人产生共振，把这种感受表现出来。这两种情况，才是文学创作上的继承。这种继承不管作者是自觉的还是被动的，意识到了还是根本没有意识到，总是一种继承关系。而对古人的东西照抄照搬，不能算是文学创作上的继承。从讽刺态度上看，《围城》在某些方面对《儒林外史》有继承关系，可能是钱钟书和吴敬梓对他们各自生活的那个黑晤的社会，对那些被社会摧残变态了的知识分子，有大体相同的生活感受。另一方面，由于两书作者所处的时代不同，他们在讽刺整个知识阶层、整个黑暗的社会时，其态度也有不同。就吴敬梓来说，他是处在封建末世，腐朽的封建制度虽已是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但那时吴敬梓还看不到社会的光明的前途。所以他的讽刺是有一种无可奈何，聊以自慰的情绪。到后来只能以“添四客述往思来，弹一曲高山流水，”幻想出现市井奇人来挽救颓败的世风。作者着力讽刺的儒林群丑既然已不可救药，而作者着力烦扬的真贤人名士也凄凄惨惨，烟消云散。”泰伯祠的大殿，屋山头倒了华边。”作者借恶整个腐烂发臭了的知识界和黑暗的封建社会，而他又无法从现实中寻找一条光明可行的道路。所以只好转到幻想上来，而这种幻想无补于现实的改革。《围城》所反映的时代，却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那正是抗日战争时期。那时中国的社会性质，虽然总的说来还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但是，社会已开始向新民主主义社会转变.，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氏，建立了敌后抗日根据地，建立了人民民主政权，特别是陕甘宁边区，己经是红旗飘扬，艳阳高照，在中国整个黑晤的大地上开辟了一块崭新光明的天地。这是整个社会量变过程中的部分质变。找钟比是处在这样的时代，他是感受到了时代革命新气息的。他讽刺的是处于行将就木的国民党反动政
权统治下的病态知识阶层。是有一种怒其,l木，怒其可耻、怒其不争的态度。他揭露讽刺那些知识分子的逐步堕落，走向反动，如曹元朗、赵辛帽当了反动政客，孙柔嘉甘心当“资本家走狗的走狗，”方鸿渐四处碰壁，毫无出路。客观上告诉人们:知识分子只有走上别样的道路一一一条崭新的革命之路，才有出路。必须把自己的前途和整个民族的利益，和人民的解放结合起来，才有出路。吴敬梓和钱钟书同是讽刺整个黑暗社会的同时，前者却竭力要写出几个正面人物，几个真贤士，真名人。仿佛作者忍耐不住那漫漫的长夜，要在黑暗之中添上一点点可怜的荧火。作者尽力描绘杜少卿不图功名，慷慨助人;迟衡山要恢复礼乐，修“泰伯祠”;庄绍光的才学，品行，不妄交一人……，这表明作者看不到知识分子的出路，讽刺的目的不过是希望社会改良。而在《围城》中，却几乎没有人能够逃出续钟书讽刺的笔锋，仿佛作者是在黑暗中告诉人们，这是黎听前的黑暗，分外的黑，是漆黑一团糟。告诉人们这个黑暗的社会已经烂掉了，再也投有挽救的余地。作者是以一种愤愤然的态度，晤示lLI知识分子应该走向光明，要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讽刺的效果是变革。《围城》中的主人公方鸿渐，作者在尽情地奚落他的放荡、怯儒，不学无术的同时，也写他具有正义感，有一定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心。当“华美新闻社”被敌伪收买了，便毅然向报馆辞职，饿着肚子也不肯做“资本家走狗的走狗。”对国民党政客深恶痛绝。正是由于这些，才使我们对他产生的更多的不是愤恨而是同情。作者的讽刺，使读者发出会心的微笑，但并不损害作品主人公的塑造，并不把他打扮成戏台上画了脸的小丑。《围城》对方鸿渐等留学生自我追求的破产做了精湛的描写:方鸿渐留学四年，游历三国，回国后却处处碰壁。物质生活上，他一直寻找职业，然而最后却连一个挣饭吃的工作也不可得;精神生活上，他永远在一寻找精神依附，然而却和自己的恋人、同学、同事以致自己的家人和妻子一一疏离。苏文统这个颇有雄心的的女留法博士竟堕落为走私的商贩，曹元朗这个成天挂着“牛津”“剑桥”招牌的新诗人，却卖身投靠，……正是通过这些，作者宣布了黑暗的国统区不觉醒的知识分子自我追求的破产。《围城》继承了这一艺术特色。《围城》中写靠着三、四十封“西方名人”的信吓倒了无数人的“哲学家”褚镇明。自己标傍“他最恨女人，眼睛近视得利害而从来不}r-.配眼镜，因为怕看清楚了女人的脸”。可是，就是他，心里却装满了女人，“研究数理逻辑的时候，看见aposterriori(从后果推测前因)那个名词会联想到Posicror(后臀)，看见X记号会联想到kiss,”以至于年轻貌美的苏小姐跟他谈话时说到“心”，他就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在牛奶杯子里，溅得衣服上桌布上都是奶。I}1}如，写假道学家李梅亭，在去三间大学的路上楷寡妇的油，在鹰潭镇_L缥土娘，到了二闻大学当了训导长后，却居然提议:没结婚的男先生不能当女学生的导师，以避免师生恋爱的嫌疑。因为师生恋爱是不合师道尊严的。无怪方鸿渐讽刺他说:“假设不结婚的男先'f:-}JU导女生有师生恋爱的危险，结婚的男先生训导女生更有犯重婚罪的可能”。“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检讨，”慌乱中忘了带讲稿，只好硬着头皮乱讲道:“……海通儿百年来，只有两件西洋东西在a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这两件东西orl然流毒无穷，可也不能一概抹煞。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梅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读到这里，读者不免要笑出声来。这既是讽刺方鸿渐的不学无术，同时也是借他9w时抓来应付塌面的实际生活感受讽刺了所谓“西洋文明”给中国社会造成的部分多果。作者让我们看到，在腐败政府的统治下，我们的所谓高级知识分子，游历三国的留学生，竟是那样的昏昏噩噩，我们向西方找寻救国救民的真理，然而西方却给我们带来了灾难的后果，读者真要为我们国家民族的命运而落泪叹息了。再如，赵幸媚到了三阁大学，找不到正常的消遣，便把感情在汪太太身上滥施。恰被校长高松年和汪处厚遇到，四个所谓
名人文士演了一竭闹剧。身为三阁大学校长的高松年早就对汪太太垂涎三尺，心怀鬼胎，这时却假正经地骂幸媚:“岂有此理!不堪!”文学系主任，伪君子汪处厚“扭住太太不放，带着喘，文绪给地骂，“好!好:赵幸相，你这混帐东西!无耻家伙!引诱有夫之妇。·一”并拍桌子畔汪太太快坦白和幸嵋的关系。汪太太却平静地说:“你要我老实说，好。可是我劝你别问了，你已经亲眼看见。心里明白就是了，还问什么?反正不是有光荣，有面子的事，何必问米间去，自寻烦恼?真是:”而幸嵋却搓手恳求汪太太道:“汪太太，你别胡说，我请你一一汪先生，你不要误会，我跟你太太全没有f卜么。……”“汪太太哈哈狂笑道:‘你的胆只有芥菜子这么大一一’大拇指在食指尖上做个样子一一‘就害怕到这个地步卜··…哈哈!高校长，你何必来助兴呢?吃醋没有你的份儿呀。……”几个人的一t};带有喜剧色彩的闹剧，把这些所谓高等大学校长，教授的虚伪、庸俗、卑鄙、怯懦揭露无遗，对他们一个个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其次，《濡林外史》和《围城》还都运用在基于生活真实的基础上进行夸张的讽刺手法。鲁迅先生说:“‘讽刺’的生命是真实;不必是曾有的实事，但必须是会有的实情。”(《且介亭杂文二集·什么是“讽刺”》)。《濡林外史》中写严监生的吝音。“话说严监生临死之时，仲着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些家人都来让乱着问，有说为两个人的，有说为两件事的，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只管摇头不是。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灯盏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活活勾画出了一个吝音鬼的本质特征。临死还念念不忘点两茎灯草费油，因而不能咽z(，虽是夸张，但却抓住了齐吉鬼的特点，真是讽刺得恰到好处。《围城》也用了这一艺术手法，如我们前面举的方鸿渐到省立中学演讲的例子。又如作者描写“欧亚大旅社”的桌子脏时写道:“桌面就象《儒林外史》里范进给胡屠户打了耳光的脸，刮得下斤把猪油。”再如写西贡的西菜馆:“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象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象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除醋以外，面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这些夸张的描写，都起到了很好的讽刺效果。讽刺了抗战时期国统区旅馆卫‘胜之差，写出了方鸿渐和鲍小姐胡闹以后两人不佳的《围城》更注重于巧妙地借助许许多多新颖独到而又贴切的比喻进行讽刺。书中讽刺封建遗老方巡翁避难上海时的卑鄙心理:“方老先生因为拒绝了本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并没给他什么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大有青年守节的蠕妇不见宠于翁姑的怨抑。”把方老先生这个海上寓公的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维妙维肖。再如，作者讽刺在美国花旗银行里做买办的张吉民说话时爱夹些无所谓的英文字。“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所以他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111}}}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个无用处。”无情地嘲弄了那些崇洋媚外的洋奴。再看作者讽刺殖民者的比喻:“船又过了锡兰和新加坡，不日到西贡，这是法国船一路走来第一个可夸傲的本国延民地。船上的法国人像狗望见了家，y势顿长r举动和声音也高亢了好}L}”活画出了茄民主义者的丑像。如上所述，《儒林外史》的讽刺用的是中国传统的白描、夸张等手法。而《围城》却较多地吸收了西方文学中心理分析的技巧，深入揭示人物内心深处的思想活动，以达到讽刺的目的。这是《围城》的一大特点。如书中写方鸿渐受到父亲和岳父的两面夹击，要买张假文凭来遮盖包丑。书中写方鸿渐那时的心理活动:“……自己买张假文凭回去哄人，岂非也成了骗子?可是一一记2}，方鸿渐是进过哲学系的一一撒谎欺骗有时
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兵士对敌人，医生对病人，’言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圣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儒悲、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父亲和丈人希望自己是个博士，做儿子女婿的人好意思教他们失望么?买张文凭去哄他们，好比前清时代花钱捐个官，或英国殖民地商人向帝国府库报效几万镑换个爵士头衔，光耀门嵋，也是孝子贤婿应有的承欢养志。”看，本来自己知道是无耻的欺骗，偏要在自己心里找出许多理由来为自己的欺骗行为辩护。讽刺了这些知识分子自欺欺人的虚伪。展示了知识分子灵魂深处的卑污。再如，《围城》中写苏文统希望方鸿渐爱她，但是我们看她是怎样想的:“苏小姐理想的自己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让方鸿渐卑逊地仰慕而后屈伏地求爱。”苏文}L是政务院参事苏鸿业的女儿，既是封建闺秀，又是留洋 士”，所以自命清高，装腔作势。自己爱人家反想让人家先卑逊地仰慕而后屈伏地求爱，表现了她的高傲自负的心理。她在恋爱上也要显出官气，霸气。难怪“气候虽然侮天华氏一百度左右，这种又甜又冷的冰淇淋作风全行不通”。《儒林外史》的讽刺，更偏重于客观地、冷-Ir..}y}F地、严肃地描述。《围城》却把客观《围城》却把客观描述和作者的议论巧妙地结合起来，达到更好的讽刺效果。写方鸿渐向爱尔兰人买假文凭，原协商好是一百美金，可文凭到手后，方鸿渐却回信道!”经详细调查，关国并无这个学校，文凭等于废纸，姑念初犯，不予迫究，希望悔过自新，汇上十美金聊充改行的本钱。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醉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作者写到这里议论道:“这事也许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这是一句痛心的讽刺，讽刺了中国近百年来政府的积弱和无能。又如，方鸿渐一行刚到三间大学，早已抢了李梅亭文学系主任宝座的汪处厚就乘“敌人喘息未定，即予迎头痛击”。为李梅亭安排了“欢迎会”。不明真相的李梅亭欢喜得得意忘形，同来的顾尔谦也来巴结奉承，点头叹道:“念中国书的人，毕竟知礼，我想旁系的学生决不会这样}f师重道的”。说完笑咪咪地望着李梅亭。写到这儿作者议论道:“这时候，上帝会懊悔没在人身上添一条能摇动的狗尾巴，因此减低了不知多少表情的效果”。这一句议论，大大增强了讽刺效果，}}l出了顾尔谦阿诀奉迎的奴才相。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围城》既不是不顾民族风格一味追求时髦的洋腔洋调的洋而孔，也不是只囿于中国传统的土壤上土生土长的土八股，而是我国讽刺文学发展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新成果。钱钟书既不受五、四新文化运动初期对中国古典文化一概否定，割断传统，全盘西化的影响;也不被所谓“国粹主义”，闭关自守及三十年代“左”的文艺思想所左右。他无论在讽刺态度还是在讽刺的艺术手法上都继承了中国古典文学，特别是《儒林外史》的优秀传统，在这种继承的基础上又吸收了新文学和外国文学的长处，并凭着自己渊f'}的知识和对生活独特的感受，造成了许多独到的讽刺效果，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讽刺风格。在讽刺艺术上又发展了《儒林外史》。《围城》一书取得的成就告诉我们，搞文学既不能割断历史，又不能盲目排外，中外古今的文化都要收-代所长，这样刁‘能促成文学的成功和发展。在中国文学史上就讽刺而言，鲁迅是辛辣幽默，老舍是深切温婉，沙汀是沉毅浑厚，张天翼是冷峭尖刻，而钱钟书的讽刺艺术有独到之处。他的古今中西文化的教养，机敏、跃动的个人气质，周密、丰盈的书斋思考，使他的讽刺小说具有极其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锋芒毕露，脱颖而出;有时运用譬喻，奇趣
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马克·叶温式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围城》中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而:一语言诙谐幽默、尖锐泼辣《围城》中的语言独具特色，无处不闪烁着幽默、智慧的火花，幽默可以说在《围城》贯穿始终，无论是叙述还是评论，都在真实的基础上不作空泛的指责，在讽刺可笑的人和事中让人悟出深刻的道理。如对学国文要出洋深造的分析其它学科“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可掬，只要国文是土货国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这里的“洋气可掬”和“外国招牌”，语言尖锐泼辣，对于新学科的内涵，对于一些留学观念，再没有比这样的讽刺更彻底的了，方鸿渐从爱尔兰人手中买到廉价的假文凭后，回信反劝这个骗子改邪归正，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书中戏言这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用喜剧性的语言发出悲剧性的感叹，讽刺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贫穷落后导致外交的失败。在讽刺之外，我们更可看到作者的深心和忧虑。对于分析那些自以为有名的人用笔名时说“只怕一个名太大，负担不起了，化了好几个笔名来分”，“化了好几个避免”，只是不负责任或是做坏事的表示，作者对三十年代笔名泛滥的恶劣现象，在尖锐刻薄的语言中进行嘲弄。又如方鸿渐同赵辛嵋斗一口，书中写道:“方鸿渐也许像这几天报上战事消息所说的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这句话本来是国民党报纸为摘要讽刺艺术一直是《围城》的一大亮点，《围城》以人物的活动为线索讽刺了社会生活的方方而而，而且它的入骨的讽刺意味是通过情节的发展，以精雕的细节来自然流露，没有给人一丝做作的痕迹，同时，它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
用典、比较、推理等处处见锋芒，讽刺的语言更是诙谐幽默、尖锐泼辣，令人赞叹关键词:《围城》讽刺艺术细节描写中图分类号:工207.425自己在日寇进攻而前狼狈逃窜所挂的遮羞布，这里通过人物的口点出，就为读者撩开了这块遮羞布，暴露出里而的肮脏东西，巧妙地揭露了国民党的反动政策。像这样的例子随处可见，可以说《围城》的语言处处是幽默，时时有讽刺二在人物和社会生活的各方而展开讽刺描写《围城》并没有贯穿始终的主要情节，而是以方鸿渐的活动贯穿全篇。通过方鸿渐不断地从被围困的城堡里逃出来或冲进去，展现他留学回国后所遭遇的人和事。作者对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讽刺。方鸿渐不通事务、无能懦弱，苏文执装作冷若冰霜孤芳自赏，而不顾廉耻、惟利是图。高松年撒谎老练、作假超真，对属下的妻子不怀好意，以生物学原理治校。李梅亭表而道貌岸然，实际男盗女娟、贩卖药材、搭妓女。这里而也有专门背后骂人，擅长用各种借口来博取男人情感，包括采用假冒作家题宇赠书的女生指导，也有由教员蜕变成“资本家走狗的走狗”的女大学生，有自称为“老古董”而打扮得妖形怪状，所写东西搬来搬去，几十篇如同一篇，宣言不问政治却随同已受伪职的丈夫离职遁去的报馆女编辑，也有认为机会要自己找，快乐要自己寻，换情人像换衣服一样随便，出洋学医而学到了不致怀孕的性开放女郎，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围城》中应有尽有，确实达到了作者想要写出某一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的口的。在人物的展示过程中，作者对官场腐败、政府无能、学术虚伪、社会落后等都不失时机的进行嘲弄讽刺，钱钟书的笔触及了那十里洋场的政界、银行界、新闻界、和工商界的丑陋，还描写了寓公们的可笑可鄙生活。小说又揭露
了所谓自由区国立大学内的种种黑幕，学校条件差，教学质量低，学生意识落后，教育界的败类、投机政客、伪君子充斥了校园，写出了“为人师表”们逐利倾轧、蝇营狗苟的肮行径与丑恶灵魂所有这些反映的社会生活是相当广阔的。钱钟书更站在哲理的高度讽刺这些社会现象，他的讽刺早已远远超出那个社会，超越了那个时代三讽刺手法灵活多样钱钟书在自序中说:“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而这一类人物，就是当时的病态的知识分子《围城》中常用诙谐的锋刀刺向这些所谓的“无毛两足动物”。博学广识的钱钟书先生以一种平心静气的客观笔调写出这篇作品。在流畅的行文中，大量使用了精妙、新奇的比喻，风趣幽默《围城》中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如“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而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Ilk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本性进行彻底的嘲弄与讽刺。这种新颖独特的比喻随处可见，让人耳口一新，又带给人深深地思考。再如方鸿渐经不起父亲和丈人的两而夹攻，‘懂得文凭的重要，文章评到:“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自己没勾又有文凭，好象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裹”，这一精辟的评点，新颖深刻，含蓄幽默的方式注入了作者强烈的喜怒哀乐的感情，起到画龙点睛的功效《围城》中还采用了重复手法，增强
了讽刺的艺术性。对于一些司空见惯的事情，人们往往熟视无睹，但经过作者反复地描写它的状态，就使它犹如笨重的机械一样，屡屡重复着一个动作，造成一种滑稽感。《围城》中的重复手法别有特色，含有几分机智的俏皮劲。留学归来的鲍小姐，袒胸露背，扭捍造作。小说就反复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紧接着小说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轻薄、肉感、放荡不羁的习惯，写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在《围城》中作者还能把彼此没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表而看风马牛不相及，可又合巧的很，能找出别人难以发现的共同点，这样由此及彼达到了很高的讽刺效果。例如写国统区物价上涨，“物价象断了线的风筝，又象得道成仙，平地直升”。方鸿渐一行在泥泞中艰难的行走，把众人刮的鞋泥比作“贪官的地皮”、“物价”和“风筝”，“鞋泥”和“地皮”，这些不相关的比较对当时那样一个恶浊的社会以曲折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憎恶和鄙视，虽并未直接抨击时局，但其讽意以溢于言表四讽刺意味的细节描写钱钟书还善于抓住讽刺意味的细节，褚慎明自称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视不配眼镜是因为怕看清女人的脸，同时声称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性，但一和苏文执交谈，却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在牛奶杯里”，这一细节的生动描绘，无疑传神地描绘出褚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高松年和方鸿渐的初次对话，高松年出尔反尔，以政治手腕耍弄教师，先是利用抗战时期邮政混乱的情况，大胆撒谎，并配之以勇敢的口光，使方鸿渐惶7起来，反而觉得都是自己的错。食言者变成了办事认真，只讲真才实学，善于体恤人的正人君子，而受害者却羞愧异常。曹元朗对新诗的评价说:“去求不必诗的意义，诗有意义是诗的不幸”，这几
句话对某些新诗作了尖锐的讽刺既不必追求诗的意义，它又不必有意义，所以就根本没有意义，这对当时新诗的讽刺是相当刻薄的。这些细节都取得良好的讽刺效果。总之，《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在小说那对社会不容情而的蹊落、挖苦的背后，又蕴涵着作者那样多的对人生的热望，通过方鸿渐的命运，剖析当时灰暗社会的丑陋，更重要的是想唤醒在”围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因此，钱钟书独特讽刺艺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参考文献:C1]钱钟书.围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到温锁林.喻海明珠一一《围城》比喻研究}J7川I西大学学报，1994,(3):55-57.[3]谢昭新.中国文学名作欣赏[M].北京:科学出版社，7000.[4]吴秀明.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评}M1.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5.作者简介:翟云峰，男，1956一，河南沁阳人，讲师，研究方向:书法艺术及中国占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工作单位: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围城》是一部以旧中国中上层知识分子病态畸形生活为描写对象的幽默而辛辣的讽刺小说，作者以幽默诙谐的笔法讽刺时弊，描摹人情世态，调侃芸芸众生，在貌似平易之中予以淋漓尽致的嘲讽。夏志清教授在《中国近代小说史》中这样评价《围城》:“《围城》比任何中国古典讽刺小说优秀”，“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和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亦是最伟大的一部”。《围城》的讽刺艺术达到一个很高的艺术层而，其妥帖而独特的比喻、辛辣冷峻的讽刺、机智诙谐的幽默，无不显示了作者广博的知识和高超的艺术技巧，从而构成了小说独特的风格，它所表现出来的是钱钟书学者式的幽默讽刺。一、含蓄而又挖苦的漫画式笔法《围城》中的每个人物，钱钟书几乎都对其肖像进行了一番讽刺性的描绘，这种描绘采用的是既含蓄而又挖苦的漫画式笔法，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随即被勾勒出来，使人未见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苏文执一一“那个戴太阳眼镜、身上摊本小说的女人，衣服极斯文讲究。皮肤在东方人里，要算得白，可惜这白不太新鲜，带些干滞。她去掉了黑眼镜，眉清口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红还不够丰厚。假使她从帆布躺椅上站起来，会见得身段瘦削，也许轮廓的线条太硬，像方头钢笔划成的。”人物的身份、性格以及作者的好恶在这几笔勾勒之中尽显无遗顾而谦一一“他虽是近五十岁的干瘪男人，绰有天真妩媚小姑娘的风致，他的笑容比他的脸要年轻足足三十年，口内两只金门牙，使他的笑容尤其辉煌耀口。”一个干瘪的老头，却有着少女般的扭妮，其作态令人发笑，这也正像他的胜格，哈巴狗一样馅媚巴结，更令人作呕高松年一一三间大学校长，一位老科学家。“高校长肥而结实的脸像没发酵的黄而粉馒头，‘馋嘴的时间’咬也咬不动他，一条牙齿印或皱纹都没有。假使一个犯校规的女学生长得非常漂亮，高校长只要她向自己求情认错，也许会不尽本于教育精神地从宽处分。”在这个自称是一位研究生物的老科学家身上，我们却看不到他的科学家风范。他其实就是一位心术不正的学界官僚，就是那所黑暗腐败的大学的化身沈太太一一“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芸芸众生，在钱钟书的笔下都化作了一幅幅讽刺性极强的漫画，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品尝到漫画式的幽默二、讽刺的智性品格钱钟书先生妙语连连，宇宇珠巩，中外典故层出不穷，汪洋悠肆，令人高山仰}卜。其讽刺艺术智慧超迈，知识密集，充分体现出智性品格及忧时伤世、博闻多识的学者本色小说的书名《围城》本身就有着非常深刻的寓意，它凝聚着作家对爱情、婚姻以及社会人生的独到认识。表而上，它是代用一句外国名言象征爱情婚姻这一世人永远也识不破、跳不出的怪圈，实质上远非这些。作品中方鸿渐曾有一段话点到了其实质含义:“我还记得那一次褚慎明还是苏小姐讲的，什么围城，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是啊，在局外人的眼里，留学生的招牌，专家教授的头衔、阔商政客等社会名流，是多么让人艳羡!”翻开《围城》，我们看到作者用他那支无情的笔，把那些诱人光环下笼罩着的东西，赤裸裸地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品里向我们展示的那些与普通人的理想极不相宜的人和事，不正是《围城》要向人们揭示的深层含义吗?人生社会有多少事，都是“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小说的结尾，作家又意味深长地提到了那只“老钟”:“那只祖传的老钟从容自在
地打起来，仿佛积蓄了半天的时间，等夜深人静，搬出来一一细数:‘当、当’。这个时间落伍的永动机无意中包涵对人生的讽刺和万事俱备，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方鸿渐几经恋爱波折，最终和他并不深爱、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的孙柔嘉结合。事业的屡败、志趣的不投、经济的拮据，不时地蕴积为一次次家庭矛盾冲突的爆发。然而，他们都处在这一围城中，既识不破、更跳不出，或识破了，也跳不出，只得永无休}卜地继续着这无味的人生游戏:冲突一一和好一一再冲突一再和好……那只老钟不正象征着人生日复一日的生活吗?作品对人生的讽刺从而更加带有了普遍的意义，留给读者对人生和社会的无尽思考再如方鸿渐从爱尔兰人手中买到廉价的假文凭后，回信反劝这个骗子改邪归正，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书中戏言这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钱钟书先生用喜剧性的语言发出悲剧性的感叹，讽刺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贫穷落后导致外交的失败。在讽刺之外，我们更可看到作者的深心和忧虑。《围城》中诸多佳句妙语，不可一一列举，也只有在文中才能体会它的妙处。如“外国科学进步，中国科学家进爵”，“以前的愚民政策是不许人民受教育，现代愚民政策是只许人民受某一种教育。不受教育的人，因为不识宇，上人的当，受教育的人，因为识了宇，上印刷品的当……”联系时局，自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三、妥贴而独特的比喻幽默讽刺是《围城》语言的基本特色，而比喻则是构成这种艺术风格的重要方而。小说中各类比喻或通俗或深沉，纷迭而至，妙趣横生，发人深省，无处不闪烁着幽默、智慧的火花，给作品的语言增添了无穷的关感。这些脱口而出的比喻，看似漫不经心，实质包含着作家对那些人无情地鞭挞和批判，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更加体现出钱钟书先生非凡的知识容量与智慧弹性，表现出丰富的文化信息和明显的学者化特色例如写方鸿渐对苏小姐敷衍的吻:“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唇抹一下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的把嘴唇碰一碰《圣经》，至多像那些信女们吻西藏活佛或罗马教皇的大脚指，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吻，虽是男女唇欢，但方鸿渐并没有用心，因为他对苏小姐无心，所以这一吻是没有感觉的，是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这一比喻十分贴切地写出了方鸿渐的心理行为，同时也表现了他屈求圆滑软弱的性格缺点。文章在讽刺高松年时说“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而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
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其恶劣本性进行了彻底的这些巧妙而生动的比喻，在文中可谓俯拾皆是。如写乡村小旅馆里肮脏的桌子:“就像《儒林外史》里范进给胡屠夫打了耳光的脸，刮得下斤把猪油”;写堂堂的三间大学系主任宴请宾客的清淡如水的鸡汤:“这不是煮过鸡的汤，只像鸡在里而洗过一次澡”;“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期伏在水里;除醋以外，而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这一串不相宜的事物写的是方、鲍二人一整天“什么都别扭”的倒霉相。如果说以上各例是作家撷取人生中富有喜剧色彩的片断，设色画像、渲染加工而进行的轻松幽默的话，那么，下而各例则是作家用他那只战斗一的笔进行讽刺与谴责，对当时社会上的政治群丑、无聊文人所制作的活画像:“这辆车倚老卖老，修炼成架鹜不驯怪僻难猜的性格，有时标劲像大官僚……”用车象征抗战时期国民党上层人物口头上高喊抗战，实际消极不战、压迫民众的丑态。“可是方鸿渐也许像这几天报上战事消息所说的‘保持实力，人造战略上的撤退”，，借方鸿渐的表现批判了国民党投降卖国的政策。书中还对那些道貌岸然，整日挂着牛津、剑桥的幌子招摇过市，实则不学无术的无聊文人进行了尖利的讽刺，“据说曹元朗在十五岁时早下定决心不结婚，一见了苏小姐，十五年来的人生观像‘大地震的日本房屋”，;标榜为“全是天性”的褚哲学家“害馋疡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睛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弹出的子弹’，险些突破眼眶，进碎眼镜。”微妙的比喻，勾勒出群丑的嘴脸;轻松的幽默，化为无情的批判。品味之余，我们会从钱先生的幽默讽刺的比喻中，不仅得到情感的娱悦，而且增加对人生社会的领悟和认识总之，《围城》这部小说无论是在人物的塑造，还是寓意的凸现上，都体现了钱钟书先生运用语言艺术的高深、精致，表现出极高的讽刺艺术。《围城》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创举，被世人称为现代的《儒林外史》，当之无愧。.《围城》是以作者的学识、智慧及生活经历而写成极富幽默与讽刺特色的长篇小说。作者犹如一位冷静超远的旁观者，运用各种机智的反语、双关、象征等手法，巧用典故、逸闻，以及形象巧妙的譬喻，极简约生动地描绘了一幅近代文人的生活u卷，勾u出文人的精神状态，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讽刺效果。一、象征性讽刺艺术小说的标题本身就是一个象征，“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堵墙把人性隔开，有很多人对自己进入的密小透风的围墙小满足，生怕别人看透自己，看清自己的迂腐无能，于是围墙上贴满了羞缩缄默，楚楚可怜，满腹经纶的伪现象，如买假文凭，娶假洋太太，对其他人的阿诀奉承，为自己大肆吹嘘等丑恶行为小胜枚举。人生如围城，婚姻亦如围城，在归国途中，方鸿渐与鲍小姐相染，回国后在苏小姐与唐晓芙的错位追逐中终也难成眷属，最后与精明、柔韧、工于心计的孙柔嘉成婚。开始，方鸿渐以为孙柔嘉只是个单纯柔弱的女孩子，事事都要请教自己，待到订婚时才发觉，她在羞缩缄默的外表下有着“专横的意志和多疑善妒的敏感”，小但很有主见，而且主见很卑阖，所以订婚一个月，方鸿渐“仿佛有了女主人”，结婚之际，经赵辛相提醒方才醒悟。此时却已深陷“围城”。在传统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孙柔嘉日益成为方鸿渐的精神囚笼。最后方决定逃离到重庆去。而重庆未必小是另一个围城。“围城”小仅象征了方鸿渐、赵辛相等人在爱情、婚姻、事业上的追求、挣扎与幻灭的艰难历程与矛后心态，更象征了国民党统治下的中国现状。人们总是摆脱小了外在束缚的境遇，蕴含着重大的社会意义和丰富的人生哲理。《围城》中反复描写方家那座老钟。“这个落伍的计时机无意包含着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与一切语言，一切}}帝笑。”它慢而小准，老而无用，象征着以方逐翁为代表的一代人的陈腐观念。他们的特点是因循守旧，墨守成规，小思进取。而方鸿渐等继续保留着老钟供人瞻仰，表现了新一代知识分子的迷惘，缺乏生活的目标和活力，在思想、生活、爱情上进退维谷，无所适从，就像“围城”一样永远处于矛后境地。二、精妙的譬喻作者常用半是讽刺半是悲怜的日吻调侃“芸芸众生”，有时一言小仅能知人物的品行，而且了然作者的态度，
如沈太太:“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暗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连用几个想象奇特的比喻，小仅给人物u了像，而且使读者感到而前的人物令人恶心至及。孙柔嘉的两个怀孕的抽鲤:“现在的身体像两个吃饱苍蝇的大蜘蛛，都到了显然减少屋子容量的状态”。形象而生动地刻u了两个女人把自己当成传宗接代的机器后，那种令人作呕的得意之态。文中的比喻智慧幽默。鲍小姐“只穿纬霞色抹胸，海色贴肉短裤，漏空自皮鞋里边露出涂红的指甲”，有人说她是“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列陈;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摊小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真理”，写出了鲍小姐的衣着打扮，同时借回国途中船上男人的嘴调侃了她的放荡行为。作者的比喻小仅为人物u形，而且为这类人绘神，揭示出人性的丑恶。“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而的时候，尾巴是看小见的，自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本性进行了彻底的嘲弄与讽刺。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作者在描绘人物时还有闲来之笔。“(唐小姐)眼睛并小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作者把大而无当的女人的眼睛比作政治家的大话，意图是借题发挥，讽刺那些政治文人的无聊与虚伪。日本飞机来投弹，“飞机接连光顾，大有绝世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风度”。把轰炸的飞机比作绝世佳人，少有，再反用成语典故，把日本飞机的疯狂及炸后的惨状简练地描摹出来。有人
统计，《围城》中精妙的譬喻多达数百条，这些譬喻，运用得是那样的自然妥帖，尽显作者的才智与学识，表明了作者的讽刺态度。三、漫画式的笔法钱钟书常用漫u式的笔法勾勒“众生”，他以锋刃的笔法高超地概括出一副副神情毕肖的漫u形象，使人未见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作者小但对“知识分子”进行尽情调侃嘲弄，就连没有生命的机器—方鸿渐一行从宁波到金华乘坐的那辆破车也要调侃:“这辆车久历风尘，该庆古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机器是没有脾气癖性的，而这辆车倚老卖老，修炼成某鹜小驯，怪僻难测的性格，有时标劲像大官僚，有时别扭像小女郎”，这里作者把老旧的汽车比成摆架子的官僚，闹别扭的女郎，想象奇妙，新鲜别致，既把汽车的残破小堪形容得淋漓尽致，又把官僚、女郎丑态挪偷得入木三分，嬉笑怒骂之中别有一番愤世嫉俗之情。钱钟书以他洒脱幽默的文笔，述说着一群知识分子的快乐与哀愁。作品通过对方鸿渐及其周围的一群人，从热闹的}一里洋场到闭塞的三1J大学，用漫u夸张的手法嘲弄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揭示了人生如“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城》作为钱钟书唯先生一的一部长篇小说，讽刺艺术在其中表现的最为集中、突出。对“人生的讽刺和伤感”是《围城》的立意，也是它的思想内容所在。同其他讽刺小说相比，《围城》的一个突出特点是讽刺面广且很有深度。段，使作品的叙述语言机智、用了以下几种手法:幽默，充满讽刺意味。作者主要采小说通过方鸿渐的经历，为读者展现了丰富的社会画卷。另一个特点是讽刺真实而尖锐。整部小说利用方鸿渐这个知识分子处处失败的经历，将矛头直接指向当时国民党统治下的黑暗、腐败和荒唐，
揭示出方鸿渐的失败在那个社会是必然的。本文试从讽刺对象和语言表达技巧两个方面加以阐述。一从讽刺的对象角度分析，作者站在一定的历史高度，对当时的社会百态进行了无情的嘲讽，而作者笔墨集中最多的是当时的“出国留学热”和冒牌的知识分子和所谓的文化人。首先，作者讽刺了当时的“出国留学热，’:“出洋好比出痘子、出疹子，非出不可。’，’l这听起来有些滑稽。事实上，惟有学中国文学的人非到外国留学不可。因为只有国文是国货土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正好像中国官吏、商人在本国剥削来的钱要换成外汇才能保持国币的原有价值。”这股“出国风”把方鸿渐刮到了国外，他在国外四年，换了三所大学，在最后一年的最后一个学期，在父亲和岳父的双重夹攻下，他从一个爱尔兰骗子手中买一张假博士文凭回国。作者对方鸿渐回国后引起的种种“喧闹”给予了无情的嘲讽:首先，作者安排方鸿渐到真正的博士苏小姐面前，使他立刻觉得自己是“冒牌货”，从而产生自卑感。其次，作者在方鸿渐回家的第二天，安排了两名记者对他进行采访并带来了刊登他照片的报纸。方鸿渐觉得这照片“可怕得自惭形秽，蓝眼镜拉自己右臂的手也清清楚楚地被照进去了，加上自己侧脸惊愕的表情，宛如小偷给人捉住的摄影。’这段心理描写是对方鸿渐买假文凭后心里不安的潜意识的揭示。第三，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方鸿渐在县中的那场演讲给他带来了尴尬的后果:由于他在演讲中大谈“梅毒”和“鸦片”，那些原准备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家纷纷怀疑他在国外花天酒地，向方家把女儿的照相、庚帖要了回去。“出国留学热”受到了作者的无情嘲讽，然而，作者嘲讽的并不是方鸿渐一个人。那些混迹学界的文化人在作者讽刺的笔下纷纷露出丑态，从“苏家圈子，’g」三间大学，无一不是如此。二从语言表达技巧的角度来看，作者巧妙地运用了多种语言手(一)故意混淆了语言的感情色彩，看似褒扬，实为贬抑。如作品开头描写了一群留学生:“他们夭涯相遇，一见如故，谈起外患内乱的祖国，恨不得立刻就回去为他服务。船走得这样慢，大家一片乡心，正愁无从寄托，不知哪来的两副麻将牌。麻将当然是国技，又听说在美国很风行;打牌不但有故乡风味，并且也是和世界潮流。”这段话表面是赞扬，实质是讽刺。作者用反语的手法讽刺了留学生们口头上爱国，行动上醉生梦死的生活态度口(二)利用谐音转换造成强烈的讽刺效果。作者善于在人命的解释上做文章。例如李梅亭白命不凡，在名片上将“李梅亭教授”译成英文:professorMayDinLea(五月、吵闹、草地)，作者借赵辛相的心理活动，将“梅亭”与“mating"(交配)联系起来，“赵辛相狠命把牙齿咬嘴唇，因为他想着‘Mating’跟‘梅亭’也是同音而更有意义。”这就一针见血地揭出了李梅亭性格中的劣性，使读者产生丰富的联想，收到了强烈的讽刺效果。(三)利用不协调类比，造成强烈的讽刺效果。从嘲讽谐谑的角度出发，作者善于将貌似庄严高雅的对象与渺小、粗俗的事
物，社会政治、军事与外交领域的大事与日常生活的琐屑之事相提并论，寄讽刺于这种庄与谐、雅与俗、大与小的不协调之中。例如文人写悼念文章为千古流风，在世人眼里不失为高雅之举，作者却将其与殡丧生意并列类比:“文人最喜欢有人死，可以有题目做哀悼文章。棺材店和殡化馆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会向一年、几年、几十年的陈死人身上生发。”再如换座位本是生活中最常见的小事，作者却将他与政府迁都相类比，方鸿渐被刚从法国回来的沈太太身上的孤臭薰得反胃，不禁想到:“政府可以迁都，自己倒不能换座位。”(四)将人物的语言与行为、身份与举止相观照，使两者产生巨大反差，增强讽刺效果。例如李梅亭一面嘴上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大学教授”，一面在公共汽车里和苏州寡妇磨磨蹭蹭，在旅馆里与妓女调情。总之，《围城》以它的机智、俏皮、犀利、辛辣的讽刺艺术，以它自己鲜明独特的讽刺风格显示了不可代替的存在价值和意义。那么，在围城的内外，我们应该以守望的姿态伫立着，抑或是以突围的心态时刻准备着?口夏志清在他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中称钱钟书先生的小说《围城》:“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和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亦是最伟人的一部”。的确，《围城》以其鲜明的讽刺艺术特色，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优秀的作品之一，它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出现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也是我国讽刺小说发展史上的又一个里程碑，甚至被人们称为“新儒林外史”。这本小说于1947年初版后，一时间洛阳纸贵，1948年再版.1949年三版。此后，作品被翻译为俄、日、英、法、德等十多种语言在国外发行。小说以主人公方鸿渐的生活道路为主线，牵扯出了一批形形色色的知识分子，精心描绘了抗战环境下旧中国中上层知识分子的士林世相。作者以幽默的笔法针硬时弊，描摹人情世态，调侃芸芸众生，其讽刺艺术之高超，独具一格，充分体现了一代讽刺人师的风范。那么让我们来感受一下钱先生是如何在《围城》中挥洒他那管横扫众生的锐笔的吧，下文打算从以下三个人的方而，即讽刺对象的选择、讽刺艺术的表现于法、讽刺艺术本身的特征，来展开具体论述。首先，从讽刺对象的选择上来看，小说的讽刺具有相当的广度，儿乎所有人、事、物，都在作者讽刺笔锋之内。比如就人物来说，在小说中，不论男女，儿乎没有任何人，即使是是唐晓芙一一书中最美丽的女孩，都成为作者讽刺的对象，作者不光拿人物的外貌来开玩笑，举凡人物的谈吐、思想、心理都成为其讽刺的对象。如作者讥讽董斜川论诗:“‘当然是陈散原第一。这五六百年来，算他最高。我常说唐以后的人诗人可以把地理名词来包括，叫‘陵谷山原’。三陵:杜少陵，工广陵一一
知道这个人么?梅宛陵;二谷:李昌谷，黄山谷;四山;李义山，工半山，陈后山，元遗山;可是只有一原，陈散原。’说时，翘着左于人拇指。鸿渐懦怯地问道:‘不能添个坡么?’‘苏东坡，他差一点”，。再如事物方而，钱先生的幽默天赋使得他连一张普通的桌子也不会放过:“桌子就像《儒林外史》里范进给胡屠夫打了耳光的脸，刮得下斤把猪油”。再如“出洋好比出痘子、出痴子，非出不可”，作者就辛辣地讽刺了当时的出国留学热，在整部小说中类似的例子真是举不胜举。总之钱先生的嘲讽是全方位，多角度的，涉及到人生、人性、社会、时事各个方而，真可谓林林总总。其次，从讽刺艺术的表现于法来看，作者采用了诸如夸张、比喻、象征、错位、用典等修辞于法以及语言讽刺、漫画式勾勒、调侃式的行文等多种于法。修辞于法如夸张:“那孩子年纪虽小，打扮得脸上颜色赛过雨后虹霓，三棱镜下日光或妮紫嫣红开遍的花园，她擦的粉不是来路货，似乎泥水匠粉饰墙壁用的，汽车颠动厉害，震得脸上粉粒一颗颗参加太阳光里吃舞的灰尘”，作者有意采用夸人事物本相的方式，来加深接受者感知事物的新鲜感与奇异一滋《围城》是钱钟书的一部幽默而辛辣的讽刺小说，最能体现他机智隽永、才情横溢的艺术风格。作品以留法回国的青年方鸿渐为中心，描绘了一群留学生和大学教授的生活、工作、婚姻恋爱等方面所遇到的矛盾和纠葛。作者用漫画夸张的手法，嘲弄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揭示了人生如“围困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在中国文学史上，就讽刺而言，钱钟书先生贯通占今中西文化的教养、机敏、跳动的个人气质，周密、丰盈的书斋思考，使他的讽刺小说具有极其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锋L毕露，有时运用譬喻，奇趣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马克·吐温式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围城》的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卜几个方面:一、幽默的讽刺手法灵活多样钱钟书在自序中说:“在这木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木根性;}m}。而这一类人物，就是当时的病态的知识分子。《围城》中常用诙谐的锋刀刺向这些所谓的“无毛两足动物”。这主要表现在:(一)漫画式的笔法钱钟书常用漫画式的笔法勾勒“芸芸众生”，他以锋利的笔法，高超地概括出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使人未见行藏，便己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第七章开头对汪处厚的肖像描写:“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一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麦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II角两旁。既不
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卜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嘴上的是眉毛，根木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一但是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一这也许还是那一线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底。vPl}}看到这段惟妙惟肖的肖像刻画，一幅活灵活现的漫画就形象地浮现在读者脑中了。作者在描绘这位汪大人可笑的容貌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也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就给人滑稽、迂腐的印象。可以说，在《围城》里的“芸芸众生”中，几乎每个人物出场时，作者都对其肖像常常采用既含蓄而又挖苦的漫画式笔法，进行了一番讽刺描绘。令其形神毕露。例如:那位出场一次的“析学家”，他的名气是靠同外国著名析学家通信和会面猎取来的。当他沾沾自喜，吹嘘他同罗素会面的对话时，其实是在揭露自己的空虚和无聊。再如三间大学校长高松年，自称是一位研究生物的老科学家，人们却看不到他的科学家风范，其实是一位心术不正、好色贪杯玩弄权术的学界官僚，他木身就是那所黑暗腐败的大学的化身。·一像这样的例子，在《围城》中随处可见。每一个人物，在钱钟书的笔卜都化作一幅幅讽刺性极强的漫画，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品尝到漫画式的幽默。(二)调侃式的行文作者常用半讽刺半悲怜的II吻调侃“芸芸众生”，他联想特别丰富，思维敏捷，卜笔不能自休。他总是尽情地挥洒着那种博引经传，融贯中西，联想无穷的、超越具体描写对象、驰向更]’一阔思维空间的讽刺幽默笔墨，创造出一种由博识、睿智、谐趣构成的巧喻迭出、纵横悠意的独特文体。在调侃方鸿渐购买假文凭时，作者引用《圣经》里的故事作比:“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卜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m}。在嘲讽他的自我解嘲时，又拉来了中西占代析人柏拉图和孔子作陪衬:“撒谎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例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儒悲，孟子甚至对齐宣土也撒谎装病。父亲和丈人望自己是个博士，做儿子女婿的好意思教他们失望么?买张文凭去哄他们，好比前清时代花钱捐个官，或英国殖民地商人向帝国府库报效几万镑换个爵头衔，光耀门相，也是孝子贤婿应有的承欢养志，反正自己将来找事时，履历是决不开这个学位。;}}ii)如此调侃，活画出主人自欺欺人的阿Q相。正如作者所说“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虚、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哪lO)在谈到方老爷给孙儿取名“阿丑”时，作者也要引经据典戏谑一番:“人家小儿要易长育，每以贱名为小名，如犬羊狗马之类。又知道司马相如小字犬子，桓熙小字石头，范哗小字砖儿，慕容农小字恶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兽、秃头龟儿、罐朗等等，才知道儿子u}阿丑’还算有体面的。vpl}}z}r从中看出方避翁父子的迂腐，是典型的封建
“遗老”、“遗少”。(三)微妙至极的心理讽刺作家善于用敏锐的眼光、尖锐的笔法去刻划人物心理，其犀利精微的心理讽刺，使人物形象更具有立体感。首先，《围城》的讽刺幽默大胆借鉴西方心理描写的技巧，对人物的心理进行细腻的观察和分析，深层次地进行艺术挖掘。《围城》中对老处女范赘装腔作势的心态描绘格外细腻，十分传神且深刻。如范赘听说汪太太给她做媒，求之不得，但又故弄玄虚，强自矜持，经过一番自我克制，还掩盖不了胸中的那点猴急的心情。汪处厚夫妇请吃饭，她五点钟才过就到汪家。见过辛相以后，“像画了个无形的圈子，把自己跟辛相围在里面，谈话密切得泼水不入’}m}o。而且处处随II凑趣。“辛相说这儿闷得很，没有玩儿的地方，范s说:‘可不是吗?我也觉得很少谈得来的人，待在这儿真闷。”，辛相说曹禺是个伟大的戏剧家，范s快乐得拍着手掌说:“赵先生，我真高兴，你的意见跟我完全相同。;}mo高校长进来，辛相乘机把首席让出来。高校长想了想后不同意，仍旧要辛相坐，辛相不肯，“高校长让给范s，范小姐只是笑，身子像一条怡糖粘在椅子里。a}pl(PZSp回去的路上，她几次设法要把同行的方鸿渐、刘小姐支开，留卜赵辛相和她两个人走。她一会儿说桥太窄，让辛相陪她走河底;一会儿说忘了手提包，让辛相陪她回汪家去取。这样的描绘，逼真如画。既不失幽默，又颇具讽刺色彩。其次，他还善于透视人物言行举i1=的心理基础，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揭露出讽刺对象内心世界的丑陋之处，戳穿和嘲笑对象在言行举i1=上的虚假性。[?)(P263李梅亭在赴三间大学就职的路途上所表现出的吝尚心理就很有讽刺意味。启程时，他抢着买低等船票，明明是为了自己省钱，却偏要撒谎骗取别人的好感。路途中，他因为舍不得用自己的新雨衣，便找借II用别人的伞。他带了一术箱药品，准备在内地的学校卖个好价钱，但是一包仁月一开封后就卖不到好价钱。因此当孙柔嘉身体不适时，他却不愿意让她服用一些仁月一。但不给药，又显得过于小气。左思右想，灵机一动，拿出前些天己打开的一瓶角肝油丸，给孙柔嘉服卜，弄得她又一次呕吐。虽然角肝油丸比仁月一贵，但己开封的药“好像嫁过的女人减了市价”。李梅亭这种吝尚鬼式的怪诞心理就这样暴露出来，给人们以厌恶之感，其正人君子的假面具也就被一层层撕卜来。这样的讽刺，不同于疾言厉色的抨击，而是平淡中却有讽刺，达到幽默的效果。二、语言幽默诙谐，尖锐泼辣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围城》作为一部带有浓厚讽刺意味的作品，它必须有高度的语言技巧。博学]’一识的钱钟书先生以一种平心静气的客观笔调写出这篇作品。在流畅的行文中，大量使用了精妙、新奇的比喻，风趣幽默。[3](PSS)而且他还运用词语活用、英语词语、文言文进行讽刺，读罢令人心生敬佩。(一)精辟新奇的比喻
《围城》中的比喻，来源]’一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析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如“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木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v}W4>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木性进行彻底的嘲弄与讽刺。再如方鸿渐一行坐车从宁波到金华，一路颠簸难受，作者把那辆破车写得妙趣横生:“这辆车久历风尘，该庆占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机器是没有脾气癖性的，而这辆车倚老卖老，修炼成果赘不驯、怪僻难测的性格，有时标劲像大官僚，有时别扭像小女郎，汽车夫那些粗人休想驾驶。它开动之际，前头咳嗽，后面泄气，于是掀身一跳，跳得乘客东倒西撞，齐声uy唤。··。·一II气走了一二十里，。·一前面路还走不走昵?它生气不肯走了，汽车夫只好卜车，向车头疏通了好一会，在路旁拾了一团烂泥，请它享用，它喝了酒似的，摇摆地缓行着。;p7pss这里作者把老旧的汽车比成摆架子的官僚，闹别扭的女郎，想象奇妙，新鲜别致，既把汽车的残破不堪形容得淋漓尽致，又把官僚、女郎丑态挪榆得入术三分，嬉笑怒骂之中别有一番愤世嫉俗之情。(二)英语词语的运用在《围城》中，英文真是大放异彩。一般来说，现代汉语能表达清楚的，就不需要再借用外来词语了，胡乱使用会有反效果。然而，钱钟书先生在小说中运用的英文，却是达到了讽刺人的效果。如张吉民接待方鸿渐时所说的一段话:"Hello!Doctor方，好久不见!'x`Sure!havealooksee!'}`Sure!值不少钱AP,Plentyofdough。并且这些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astepapero磁器假的，至少还可以盛菜盛饭。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那就用那个康熙窑‘油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dish，他们都觉得占色占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o"}}r'2}这段描写，作者大量运用了英文，生动形象地刻划了张先生那种崇洋媚外的丑态，讽刺了他善于卖弄自己、炫耀自己的洋奴才身份。又如在曹元朗与苏文纵的婚礼上，一个男槟相说的一段话。他撇着英国腔向曹元朗说道:"DashitfThatgirlisfor-get-me-notandtouch-me-notinone,aredrosewhichhassomehowturnedintotheblueflower.'"`曹元朗赞他语妙天卜，他自以为这句话会传到唐小姐耳朵里。a}pl}}m>这段英文出自男槟相之II,看上去很有学问。因为他是曹元朗在留学时的朋友，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追求唐小姐，希望得到唐小姐的青睐。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正暴露了他那种“外国的月亮特别圆’，心态。作者通过这段英文，讽刺了男槟相、曹元朗等一大批留洋知识分子的不学无术、崇洋媚外的虚伪嘴脸。(三)文言文的运用
钱钟书先生接受过良好的中国占典文学的熏陶，有着丰厚功底。在《围城》中，钱先生灵活地运用了文言词语，对人物进行刻画与讽刺，收到良好效果。如写方避翁说的话:“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要洋人娶要她，否则男人是双料博士，鸿渐，我这话没说错罢?这跟‘嫁女必须胜昔家，娶女必须不若昔家’一个道理。’)[l]邪绳之里的“嫁女必须胜昔家，娶女必须不若昔家”是一句文言文，作者通过这句话，讽刺了方避翁男尊女卑的思想，也讽刺了他卖弄学问的木质。(卜转80页)总之}C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小说中那对社会不容情面的奚落、挖苦的背后，又蕴含着作者那样多的对人生的热望。通过方鸿渐的命运，剖析当时灰暗社会的丑陋，更重要的是想唤醒在“围城中徘徊、扎挣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Hl}}b}因此，钱钟书的讽刺艺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一席重要位置。钱钟书是一位讽刺艺术大师，他常通过针硬时弊，揭露黑暗的现实，通过讽刺人物批判人性的劣根h}，而小说《围城》是钱钟书讽刺艺术的集中体现。在小说《围城》里，作者用幽默的语言、讽刺的手法对传统社会的制度、文化、道德伦理等各种社会弊端进行了批判，对丑陋的社会现实以及人性的缺点等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同时，钱钟书运用机智幽默的讽刺语言，推进了讽刺艺术表现手法的创新，因而《围城》被人称为现代讽刺奇书。一、《围城》的讽刺特点《围城》被人们称为新时代的《儒林外史》，在这部小说中作者对留学生的生活与感情经历进行了描述，揭示了在现代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冲突中对文化价值体系的混乱。此外，《围城》在讽刺的内容、讽刺的手法等方面有许多独特的地方。(一)讽刺具有相当的广度在小说《围城》中，讽刺贯穿小说的始终，无一句话不带讽刺，讽刺的内容涉及世态万象、人情冷暖，涉及人性、生活、社会、文化等各个方面，可以说反映了历史转型期的众生相和世态相。例如“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嘴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用风趣幽默的语言对词语进行了超常规的组合，这种巧妙的讽刺增加了语言的幽默感，描绘出了一幅令人啼笑皆非的人物漫画图。再如“肥肉原是红烧，现在是红人倒运，又冷又黑”。作者用红烧肉来比喻人的处境，红人一旦不红，可能会备受冷遇，甚至被人落井卜石，从而处于一种红不红、黑不黑的尴尬境地。通过对红与黑这两个字的巧妙运用，表达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人回味无穷。
(二)讽刺语言犀利、很有力度钱钟书总是用尖刻而辛辣的语言对丑恶、黑暗、肮脏的现实进行讽刺和奚落，而且是一针见血、一语道破，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讽刺效果。例如“留洋好比出痘子、出疮子，非出不可”，将中国传统医学上的刮疮与出国留学联系起来，可谓是寓意深刻。一方面借出痘后刮疮可以获得终生免疫功能来比喻出国留学镀金，另一方面也借此比喻留学生曹元朗有名无实、腹中空空，喜欢卖弄才华，拿着牛津、剑桥的幌子招摇撞骗。再如“猴子蹲在地上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他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家瞻仰”，作者用猴子上树来比喻高松年随着地位的升高缺点不断暴露，拙劣的演技最终掩盖不了世故、虚伪、圆滑等缺点。(曰讽刺具有机智的风格钱钟书是一位富有睿智且知识渊博的学者，他总是用机智幽默的语言表达富有哲理性的思想，因而他的作品总是妙趣横生，令人赏心悦目，使人得到心灵的启迪。例如“(校氏)呵呵大笑，喝了一口酒，刮得光滑的黄脸光亮像擦过油的黄皮鞋”，用巧妙的比喻将假装正经、表里不一、阴险毒辣、欺软怕硬的校长高松年生动地刻画出来。再如“她满腔都是肥腻的营养，小孩吸着以为是加糖的溶化猪油。”这样简单的一句就将胖女人的胖、肥、腻等外形特点形象地展现出来，这种机智幽默的语言让人心领神会的同时又忍俊不禁。二、《围城》中讽刺的艺术特色中国现代讽刺小说开始于鲁迅，鲁迅常用白描、写实、细节描写等多种手法描述人物的言行，揭露各种矛盾冲突。而在《围城》中钱钟书在继承传统小说的讽刺手法的基础上，进行了讽刺语言的创新，他将讥俏、比较、用典、嘲弄、推理等应用到了讽刺小说之中，大大丰富了讽刺语言，达到了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一)比喻手法的运用比喻是文学作品中必不可少的修辞手法，也是增加作品艺术魅力的重要手段。在《围城》中就运用了大量的比喻，这些比喻往往是丰富多彩并富有哲理的。如“韩太太虽然相貌丑，红头发，满脸雀斑像面饼上苍蝇卜的粪”。作者用风趣、幽默、滑稽的语言，将对象形象化、动态化，使韩太太的形象好像一幅漫画展现在人们面前。在钱钟书的比喻中体现了一种创造性思维，如在对出国留洋进行比喻时，钱钟书写到，出洋就好似小孩子长了水痘，一心想出洋的人就
是想把天花变成麻子。通常人们用比喻将陌生的事物熟悉化，将抽象的事物具体化，将复杂的道理简单化，但在《围城》中作者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例如作者将鲍小姐赤身露肉的打扮比喻成“局部的真理”，“大眼珠”好像哲学家谢林的“绝对概念”，等等。这种比喻方式使人感到喻义于深刻、富有哲理性。再如“带着孝，可是嘴唇和眼皮擦得红红的，纤眉细眼小鼻子，五官平淡得像一把热手巾擦脸就可以抹而去之的”，这一比喻极具想象力，使人物形象动态化，比喻中蕴涵着一种批判和嘲讽的意味。(二)议论方法的运用钱钟书知识渊博、通古博今、思想深刻，在写作中他总是利用各种方法发表议论，阐发自己的思想，嘲讽作品中的人物，在幽默诙谐中讲述人生的道理。在《围城》中作者将议论融入人物描写之中，使两者融为一体。例如在“高松年身为校长，对学校里三院}一系的学问，样样都通过”这一段中，描写之后作者就发表了议论，“这个通就像肠胃通顺的通气，几句门面话从耳朵里进去直通嘴巴出来，一点不在脑子里停留”，对高松年这个不学无术、油滑奸诈的官僚评论了一番。有时作者通过议论提升思想深度，实现从特殊到一般、具体到抽象的飞跃，从而使议论有了一种画龙点睛的作用。如对顾尔谦的神态进行描写之后，作者进行了这样一番评论，“上帝懊悔没有给人添一条狗尾巴，因而降低了许多表情效果”。在《围城》中，有许多发人深省、鞭辟入里的议论，这些议论总是和人物的描述结合在一起，使表达显得自然圆融，同时也增加了整个作品思想深度与讽刺效果。C-7(三)心理描写的运用在《围城》中有很多人物心理活动的描写，作者总是用犀利的语言、细微的描写对小说中的人物进行讽刺，揭开了含情脉脉、温文尔雅背后的虚伪和丑陋，通过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描绘揭露小说中人物的虚伪、自私。例如在对李梅亭吝C^7心理进行描绘时，作者将谐趣寓于平淡之中，用幽默风趣的语言表达讽刺的意蕴。描写褚慎明的丑态时作者写道:“褚哲学家看着苏小姐，大眼珠像手枪里弹出的子弹，险的突破眼眶。”这一传神的刻画将人物好色的行为和卑劣的行径展露无疑，对人物进行了辛辣的讽刺。三、《围城》中讽刺的思想内容《围城》有着丰富的思想内容，总是让人们百读不厌，让人每次阅读都会有一些新的认识和人生感晤。从表面上看，《围城》写的是方鸿渐和四个女性之
问的爱情以及他的婚姻故事，描述方鸿渐世俗的、虚假的、理想的爱情故事和他与孙嘉柔世俗的婚姻故事，并且这一爱情故事线索贯穿于整个小说的始终。从深层次上看，《围城》描写的是中国社会以及某一类人的性格特质和精神世界，写留学生和旧知识分子的物质与精神生活，写旧中国的愚昧、落后、不开化。从最深层次讲，《围城》揭示了人性的劣根性，将方鸿渐的懦弱、孙嘉柔的阴柔等缺点一一展现，进而展现了人类生存中面临的精神困境，描述了人类面临的成功与挫败、理想与幻灭等永恒的人生话题，从而揭示了“围城”般的人生困境。(一)《围城》讽刺了中国的日常事态在中西文明的冲击卜，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显现的空虚、堕落、颓废，许多知识分子才疏学浅、崇洋媚外，没有理想追求和人生抱负，面对国难当头的社会现实，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缺少社会责任感和民族使命感，成为社会中的“多余人”，甚至堕落成为“无毛的两足动物”。作者以方鸿渐的生活经历为主线，对病态社会中的知识分子进行了调侃和讽刺，堪称是一部“新《儒林外史》”。在《围城》中，作者将中国的人际关系进行了精辟的分析:中国人表面上客气、奉迎、热情，其实相互之问却在猜忌、揣摩，话说得是满嘴唾沫星，那只是饭场上的话千万不可当真，这是中国特色厂同时作者对中国的教育进行了批判，认为抗战时期的中国高等教育是中国高等教育的怪胎，只是打着民族主义的特色来进行限制人们的行为、控制人们的思想，对外国一切好的东西到中国没有不走样的，“来一件，毁一件”，而将外国的糟粕、短处学得非常透彻、非常彻底。[3〕在小说中，作者对不学无术的留学生进行了挖苦讽刺。不少留学生将留学变成了镀金和游学，甚至靠假文凭蒙混过关。这些人中有方鸿渐、苏文纵、曹元朗等，他们沾染了崇洋媚外的浮华习气，学到了西方的糟粕—享乐主义，是一批不懂批判的、不会辨别的“拿来主义者”。(二)讽刺了人性的劣根性《围城》深深刺痛了人性的虚荣心，在该小说中对虚荣心的辛辣讽刺到处都是，从买假文凭的方鸿渐到签名售书的范小姐，再到三间大学的教授们，虽然人物不同、性格各异，但是虚荣心却惊人地一致。在描写汪处厚对自己以前生活的夸大式回忆时，作者详细地展现了“借远去的灾难夸大自己辉煌的从前”这种人性的劣根性。人们总是通过夸大自己拥有的车子、票子、房子等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种思
想从古到今人人有之，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就像人们污蔑敌人、给敌人泼脏水一样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在小说中，作者讽刺了一种现代人的精神危机。[4」正如方鸿渐所言，结婚前把恋爱看得那样郑重，真是幼稚。不管你跟谁结婚，结婚以后，你总发现你娶的不是原来的人。借方鸿渐之口表达出了人与人之问的隔膜和思想沟通的困难。《围城》就像一朵色彩斑斓的奇葩，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就会有不同的收获，然而其中最具特色最有价值的无疑是它的讽刺艺术。《围城》的讽刺艺术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它突破了传统讽刺小说的局限性，形成了诙谐幽默而又寓意深刻的讽刺风格，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可以说是现代讽刺艺术的一座高峰厂「参考文献」[1]钱钟书.围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342.[2]杨绛.记钱钟书与《围城》[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78.[3」周锦撰.《围城》研究[}M.台北:成文出版社，198023.[4」高雪.钱钟书人生妙语[[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1:32.「作者简介」李喜仁(1963-)，男，河南辉县人，新乡学院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厂「责任编辑李佳怡1摘要:《围城》精彩的语言艺术往往令人叹为观止，形式多变的比喻、老辣精髓的讽刺和发人深省的幽默语言成就了小说文字的独特之美，文章就《围城》中讽刺特色做以研究，从几个角度谈出了《围城》中独特的讽刺艺术〔关键词:围城，讽刺，特点中图分类号:I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111(2012)11-0094-02讽刺即用艺术的手法对某些错误、弱点进行揭露、批评、攻击，以使大家对这些错误、弱点有更鲜明，深刻，清楚的理解和认识。《围城》被誉为“新儒林外史”的原因无外乎在其嬉笑怒骂式的讽刺。钱钟书博占通今，以其机智、诙谐、跳跃、锋锐的视角和周密丰富的线索塑造了极具独特个性的小说作品。冷嘲热讽无所不在，妙语连珠更是让人敬佩。把讥讽之意味隐匿于行云流水之间，穿插在闲聊胡侃之中，使得作品呈现超乎想象的自然生动，同时也让读者有感于作者的意味深远、西装袖口遮没手指，光光的脸上没胡子也没皱纹，而看来像个幼稚
的老太婆或者上了年纪的小孩子一个气概飞扬，鼻子直而高，侧望像脸上斜搁了一张梯，颈下打的领结饱满齐整的使方鸿渐绝望得企羡”除了对人物的刻画充满了讽刺意味，在环境描写时，作者也添入了讽刺的成分让作品读起来更是新颖奇特。“这是暮秋天气，山深日短，云雾里露出一线月亮，宛如一只挤着的近视眼镜少顷，这月亮圆滑得什么都贴不上，轻盈得什么都压不住，从蓬松如絮的云堆下无牵挂地浮出来，原来还有一边没满，像被打耳光的脸肿着一边”“那年春天，气候特别好，这春所鼓动得人心像婴孩出齿时的牙跟肉，收到一种生机选芽的痛痒〔公园和住宅花园里的草木，好比动物园里铁笼子关住的野兽，构束、孤独，不够春光尽情的发泄’，“这些花的香味，跟葱蒜的臭味一样，都是植物气息而有荤腥的肉感，像从夏天跳舞会上头发里发泄出来的”1漫画勾勒众生相钱钟书以漫画的笔法勾勒芸芸众生相，高超而精巧的概括出一幅幅神情毕现的人物肖像图，同时突出的讽刺也让读者在第一时间能抓住人物的主要特点。在人物描写中，例如在第一章，作者便运用了大量的笔墨在人物刻画上，甚至连孩童也未逃脱。在苏小姐的出场时，“皮肤在东方人里，要算的白，可惜这白色不顶新鲜，带些干滞她去掉了黑眼镜，眉清目秀，知识性的嘴唇嫌薄，擦了口红还不够丰富……假使她从帆布躺椅上站起来，会见得身段瘦销，也许轮廓的线条太硬，像方头钢笔画成的……不过新派女人的年龄好比旧式女人婚帖上的年庚，需要考仃学家所谓外证来断定真确性〔”这些语言将苏小姐的些许刻薄和老派连同美貌一起表现出来。再如“孩子不足两岁，塌鼻子，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活像报上讽刺画里的中国人的脸〔”以苏小姐的视角来评论孩童可见其对孩子的厌恶。对鲍小姐的“熟食谱子”和“局部的真理”的比喻虽然一方面点名了这位鲍小姐作风的开放，另一方面也讽刺了这些留学生将所学皆用在了如此方面而非励志报国。对唐小姐的外貌，作者还比较客气。但是对于文中那些虚伪的留学生和所谓的自以为是的大人物，无一例外地全部进行了全方位的挖苦讽刺。例如对陆子潇的描写，以样貌为取笑对象:“陆子潇这人刻意修饰，头发又油又光，深恐为帽子埋没，与之不共戴天，深冬也光着顶鼻子短而阔，仿佛原有笔直下俩的趋势，给人迎鼻孔打了一拳，阻止前进，这鼻子后退不跌，向两旁横溢〔”对汪处厚的描写更直接:“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翩然而袅”对诸慎明和董斜川的描写:“一个躬背高额，大眼睛，苍白脸，戴夹鼻全丝眼镜，穿的2文言文与英文的出现平添讽刺意味在《围城》中，英文出现的次数也不容小视。钱钟书将这半中半洋的话看似多余的表达，却正是起到了讽刺的作用。例如在第一次
相亲到张吉民家中时，方鸿渐没有听清其女儿的名字而以你我他小姐代指就是很大的讽刺。张吉民接待方鸿渐时说的话:"hello,doctor方，好久不见!""sure!Havealook!""Sure!值不少钱呢并且这些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ritepaper磁器假的，至少还可以盛菜盛饭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那就用那个康熙窑‘油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dish，他们都觉得古色古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o”作者大量运用了英文，生动形象地刻画了张先生那种崇洋媚外的丑态，讽刺了他善于卖弄自己、炫耀自己的洋奴才身份。仿佛在洋式工作，嘴里不冒几句英文就贬低了自己的身份。又如在曹元朗与苏文纵的婚礼上，一个男槟相说的一段话，他撇着英国腔向曹元朗说道:"Dashit!Thatgirlisfor-get-me-notandtouch-me-notinone,aretherosewhichhassomehowturnedintotheblueflower."曹元朗赞他语妙天卜，他自以为这句话会传到唐小姐耳朵里。大大体现出一个不学无术，只知拾人牙a}的虚伪丑恶的色态嘴脸。在作品中同样出现了很多文言文。一方面体现了钱钟书良好而深邃的文学功底，另一方面，灵活运用文言词汇对人物进行描写和讽刺也具有了良好的效果。例如方鸿渐欲休妻时所写的家书就讽刺了他自以为是，自认为以文给给之言语就可以做出如此违背道义之事。“迩来触绪善感，欢寡悉殷，怀抱剧有秋气每榄镜自照，神寒形削，清痕非寿者相、窃恐我躬不阅，周女士或将贻误终身、尚望大人垂体下情，善为解铃，毋小不忍而成终天之恨”而其父亦以文给给之言语终i1=了他这一念头。“吾不惜重资，命汝千里负岌，汝埋头攻读之不暇，而有余闲照镜耶?汝非妇人女子，何须置镜?帷梨园子弟，身为丈夫而对镜顾影，为世所贱〔吾不图汝甫离漆下，已渝染恶习，可叹可恨!且父母在，不言老，汝不善体高堂念远之情，以死相吓，丧心不孝，于斯而极!当是汝校男女同学，汝(下转第103页)(上接第97页)睹色起意，见异思迁;汝施词悲秋，吾知汝实为怀春，难逃老夫洞鉴也〔若执迷不悔，吾将停止寄款，命汝休学回家，明年与汝弟同时结婚细思吾言，慎之切切!”看到这里不免会心一笑，既无奈于父子两人的迂腐死板，也气愤于方鸿渐的背信弃义。还有方豚翁说的话:“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有洋人娶要她，否则男人是双料博士，鸿渐，我这话没说错罢?这跟‘嫁女必须胜吾家，娶女必须不若吾家’一个道理”这一嫁女必须胜昔家，娶女必须不若昔家讽刺了当对留学生女性的低视、3对女性的讽刺作品虽然讽刺了留学生颓废的精神状态和虚伪的人生行为，但是通过他们的视角和话语也体现出对女性的讽刺。首先，从外貌描写上，对女性的讽刺可谓是直露锋L。除了最明显的描写外，还有诸如“方鸿渐生平最恨小城市的摩登姑娘，落伍的时髦，乡气的都市化，活像那第一套中国裁缝仿制的西装，把做样子的外国人旧衣服上两方补丁，也照示在衣袖和裤子上做了、”还有对其他事物的比喻却也会涉及到女性上如“旁边一碟馒头，远看也像站污了清白的大闺女全是黑斑点，走近了·……原来是
苍蝇”“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真是，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年轻女人的地方，话多”“讲师比通房丫头，教授比夫人，副教授呢，等于如夫人”等等。其次，在潜在意识里，作品中的男性对女性都是一种低看的姿态。例如开篇对鲍小姐“熟食铺子”和“局部的真理”的形容，以及方鸿渐认为自己作为留学生不屑与同乡间女子结为秦晋而欲休妻的描写，到回国后住在岳父家却只是对亡妻有一点魄疚而更多的是图舒适的环境，方鸿渐和各种女性角色之间的暖昧关系以及他轻薄的心理和行为，对年龄大的女性的厌恶和不尊重等等，都体现着作品对女性的讽刺意味。尤其是当方鸿渐从你我他小姐家中出来，赢得了牌钱而失去了妻子的他居然用《三国演义》中“女人如衣服”的理论来安慰自己，更是把女性的价值踩在脚卜。还有，文中体现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点。苏小姐的博士学位遭到调侃和远离，方鸿渐两个弟媳不识文学和孙小姐大学毕业的对比，以及文中不时出现的女子结婚后在家中而不应外出工作的思想，都是对女子欲追求同男人平等地位的不满和讽刺。总之，讽刺比较完整的突出了《围城》的主题。这种文笔卜蕴含的反讽、}h}论和滑稽模仿，构成了讽刺艺术的主线。通过这种嬉笑怒骂无所不讽的笔触，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充满否定的世界，一无所取的人群和毫无希望的生活。这种讽刺、否定和怀疑正是表达出一种人生缺少终极之源和存在毫无道理的虚无。这种讽刺解构了人h}和文化的各种价值，发人深思，令人警醒。参考文献:fll钱华.《围城》语言修辞初探[fJl>}肃高师学报，Zoos年第i期.f21张雁《围城》比喻论析[fJl，文学长廊.f31张彩霞《围城》比喻修辞手法研究团，语言理论研究>200}年第7期.《围城》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讽刺艺术的运用达到了非常高的境地，显示出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在中国现代讽刺小说里，鲁迅是辛辣幽默式的、老舍是深切温婉式的、沙汀是沉毅浑厚式的、张天翼是冷峭尖刻式的，而钱钟书的讽刺艺术则有独到之处，可谓包罗万象，涉及社会、政治、人性、心理、文化、历史等方而，构建了丰富的讽刺世界。这主要是因为钱钟书学贯中西、学识渊博、机智灵敏，具有深厚的文化修养和文学功底，成就了他更高层次的讽刺艺术。本文主要从人物、语言、细节、手法、心理等方而探讨《围城》的讽刺艺术。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从这简短的描写中，我们能感受到作家漫画式的笔法。并且，作家通过描述汪处厚的滑稽外貌时，也一起讽刺了他的历史、心理、思想等方而，给人一种迂腐、滑稽的感觉。像这样的例子在《围城》中通篇都是，作家基本上对每个人物都进行了讽刺性
描述，这在现代文学史上是较少见的、)二、细腻的心理描写独特的讽刺形象钱钟书在“自序”中说:“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这类人物就是当时病态的知识分子。《围城》的创作背景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时期，很大一部分知识分子没有树立远大理想，过着浑浑噩噩、空虚无聊的生活，他们怯懦、卑鄙、自私、虚伪，有的甚至堕落成“无毛两足动物”。而对这种现象，作者以沉重的心态创作了《围城》，可以说《围城》是作家独特的人生体验和人性思考的结b，是对“人生的讽刺和伤感”的体现。《围城》没有贯穿始终的情节线索，主要是以方鸿渐的活动为主线，用漫画式的笔法勾勒出病态社会里一幅幅形神毕露的上层知识分子形象。作者对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极尽讽刺之能事，这里有不学无术、懦弱无能的方鸿渐;有冷若冰霜、孤芳自赏、唯利是图的苏文执;有道貌岸然、实则男盗女娟的大学训导长李梅亭;有撒谎老练、口是心非的大学校长高松年;有内心狡诈、招摇撞骗的大学教授韩学愈;有混迹学界、结党营私的旧官僚汪处厚;有自私势利、浅薄狠琐的老光棍陆子潇;有故作姿态、不J借一切手段讨好男人的老姑娘范氢等，形形色色的人物应有尽有，作家用漫画式的笔法对这些人物的肖像进行了讽刺性的描述，使人未见其行藏，从中就能看出作者的情感态度和人物的性格特征，从而产生震撼人心的艺术感染力。如文中第七章开头对汪处厚的描写: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边，像新式标点里的逗号，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钱钟书大胆借鉴西方心理描写技巧，在《围城》中对人物心理进行细腻的分析，逐层剖开人物的内心世界，揭示灵魂的丑恶，戳穿其虚假的外衣，使人物形象更为鲜明，讽刺意味更浓。比如对老姑娘范氢的心理描写可谓非常的细腻精微。范氢是三间大学的女生指导，僻处山谷，年华渐老，未找到合适的意中人，最终无人问津，性格也变得非常的古怪。闲得无聊之际，她喜欢探听消息，四处张扬，搬弄是非，更为急切地想找到意中人。她喜欢上刚到三间大学的赵辛嵋，常以借书为由套近乎。一听说汪太太要给她做媒，她心里非常高兴，但是表而上又故弄玄虚，强自矜持。虽尽量克制自己，但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急，早早地就去赴宴。一见到赵辛嵋，就和他形影不离，“像画了个无形的圈子，把自己跟辛嵋围在里而，谈
话密切得泼水不入”。赵辛嵋说这闷得很，没地方玩，范氢就凑趣道:“可不是吗?我也很少有谈得来的人，呆在这真闷。”高校长进来后，赵辛嵋趁机让座，高校长不愿坐，让给范氢坐，“范小姐只是笑，身子像一条怡糖粘在椅子上”，就是不肯和赵辛嵋隔开。宴席结束后，回家的路上，她为了和赵辛嵋单独在一起，一会说忘记拿手提包了，一会说桥太窄了，总之想方设法支开同行的方鸿渐和刘小姐。作家用幽默的笔法描述了人物的多重心理，极富讽刺色彩。同时，在心理描写方而，作家还善于通过人物的言行举比，揭示人性的丑恶，戳穿其虚假而口。比如李梅亭在赴三间大学就职的途中，展示出的吝音心理很具有讽刺意味。启程时，他抢先买了低等舱船票，只是为了省钱，但却撒谎骗取别人的好感;遇雨时，他不舍得穿自己的新雨衣，就找借口向别人借伞;他带了一箱子的药品到内地倒卖，却不愿意拿一粒给正在生病的孙柔嘉用。主要是因为一包仁丹开封后，就不能卖好价格了。但如果不拿药出来，又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他挖空心思，突然想到可以用已打开的一瓶鱼肝油丸给孙小姐吃，虽然鱼肝油相比较来说贵了点，但是开封过的药本身已经打了折扣。孙柔嘉吃了鱼肝油丸后又一次呕叶。就是通过捕捉这样的心理瞬间变化，暴露出李梅亭令人厌恶的吝音心理，一层层揭开了他的虚伪而口。这样的描述于平淡中见诙谐，充分展示了钱钟书细腻的心理描写和讽刺艺术、)国古话，说结婚仿佛金气的鸟笼，笼子外而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苏小姐也说:“法国也有这么一句话，不过，不说是鸟笼，说是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关于“城堡”“鸟笼”的说法，暗示了主人公方鸿渐的婚姻在错位的追逐中难成眷属、)三、独具特色的语言五、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围城》的语言独具特色，诙谐幽默、尖锐泼辣，处处表现出幽默、智慧的火花，又不失讽刺意味。在《围城》中幽默是贯穿始终的，通过讽刺可笑的人和事，暴露出人物的丑陋灵魂，让人悟出其中的深刻道理，从而达到较强的戏剧效果。比如张吉民接待方鸿渐时，中英文掺杂着用，起到了讽刺人物的作用。再如分析学国文要出洋深造，认为其他学科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可掬，只要国文是土货国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所用的“洋气可掬”和“外国招牌”，语言幽默尖锐，再没有比这更彻底的讽刺了。方鸿渐买到便宜的假文凭后，又劝这个爱尔兰人改邪归正，惹怒了这个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然后作
家用喜剧性的语言道出:“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讽刺了鸦片战争以来的外交失败。这样的例子在《围城》中随处可见，处处显示出语言的诙谐幽默、尖锐泼辣、)四、灵活多变的讽刺手法《围城》中采用精妙的比喻，标新立异，哲理意味深刻。如“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上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比喻讽刺了高松年爬上校长位置后暴露出的丑恶本性。这种新颖的比喻，带给人新奇意，引人进入深刻的思考。《围城》中采用广泛的典故。《围城》用典比较广泛，涉及中国先秦的《诗经》、清代的同光体诗，古希腊的《伊索寓言》、阿拉伯的《天方夜谭》、法国的名句等中外文化、文学典故。同时，典故的内容而广，涉及文学、哲学、医学、生物等方而的知识。如机关上司驾驭下属的技巧，就采用了法国《列那狐》中的典故:“尽学西洋人赶驴子，在驴子眼前，唇吻之上挂一串胡萝卜，引诱驴子向前拼命。”方鸿渐买假文凭时，借用柏拉图《理想国》和孔孟之道为自己辩解，用假文凭来哄父母，是“孝子贤婿应有承欢养志”，写出了方鸿渐自欺欺人的心理，产生较强的讽刺效果。《围城》采用大量的象征，最具有特色的是关于“围城”的:“关于结婚离婚的事，我也和他谈过、)他引用英在《围城》中，钱钟书运量大量的具有讽刺意味的细节描写，通过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流露出讽刺意味。比如褚慎明标榜自己一生最痛恨的是女人，眼睛近视也不配眼镜是为了不看清女人的脸，并吹嘘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性。但是他和苏文执交谈时，非常的激动，以至于夹鼻眼镜掉到了牛奶杯里。作家通过这样的细节描写，无情地揭露出了褚慎明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鲍小姐抛弃方鸿渐后，方鸿渐又和苏小姐关系紧密，两人同居时被侍者阿刘敲诈索钱，因未成功阿刘怀恨在心，看到两人的亲密，便‘啤’地一声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唾液。从“啤”和“射”宇可以看出阿刘的怨恨之深，淋漓尽致地表现了阿刘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形神兼备。再如高松年和方鸿渐初次见而时的会话，钱钟书用直观的语言讽刺了高松年出尔反尔的心理。“一般人撒谎，嘴跟眼睛不能合作，嘴尽管雄赳赳地胡说，眼睛’}需弱不敢平视对方”，但是高松年的表现却与众不同，他运用了西方人的智慧:“假如你的眼睛能与狮子或者老虎的眼光相接，彼此怒口对视，那野兽给你催眠了不敢扑你……”如他所料，方鸿渐被他的“三百瓦特的眼睛射的不安，感觉到内疚”。高
松年用老辣的眼光表现出了阴险狡诈、世故练达的心理，在这里，食言者变成了正人君子，原来的受害者却感觉到羞愧。从这些细节，我们能体会到辛辣的讽刺意味。总之，《围城》创作的基调是讽刺，钱钟书通过几近完关的讽刺艺术，向我们展示了一幅”社会群丑图”。小说以方鸿渐的活动为中心展开，对社会人生进行无情的揭露和讽刺挖苦的背后，又体现了作家”忧世伤生”悲剧情怀。钱钟书正是以其广博的知识与精湛的技艺，把讽刺艺术推到了更高层次，形成了自身独特的讽刺艺术，成为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创举、)[参考文献]fll钱钟书.围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2〕车永强.试论《围城》的讽刺艺术【Jl.学术研究，1999Los}.[3]徐瑶.试论《围城》的讽刺性【Jl.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07(03).f41刘亚萍.谈《围城》的讽刺艺术「Jl.小说评论，2oio}o2>.〔作者简介〕欧松华(1976-)，女，广西柳城人，柳州城市职业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围城》是一部以旧中国中上层知识分子病态畸形生活为描写对象的讽刺小说，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被誉为“新《儒林外史》”。《围城》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就，与它独特的讽刺艺术是分不开的。作者以幽默的笔法讽刺时弊，描摹人物世态，神形毕肖地描绘出各色男女在特定的场合下的所思所想，传达出人物瞬间所萌发的心思和微妙的情绪。整篇小说将讽刺艺术上升到一个非常高的艺术层而。本文拟从描写社会环境、人物世态和修辞手法等方而，探讨《围城》的讽刺艺术一、站在哲理的高度讽刺畸形的社会钱钟书在《序》中说:“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忘记他们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某根性。”由此可见，《围城》不仅仅是旧中国知识分子精神危机的写照。从哲学意蕴层而来说，《围城》是对现代人类的命运及悲剧的思考。作为特定时代环境与社会心理表征的“围城心态”，已不}卜限于方鸿渐和他的同辈人了，而是具有人类整体感的哲学意味，即人类社会充满着无法摆脱的悲剧式的困扰和痛苦，而这困扰和痛苦又是人自己造成的。《围城》展示了处于中西文化撞击、合流后的畸形社会中知识分子的不同命运。在人物的展示过程中，作者对官场腐败、政府无能、学术虚伪、社会落后等都不失时机的进行嘲弄讽刺，作者的笔触及了那十里洋场的政界、银行界、新闻界和工商界的丑陋，还描写了寓公们的可笑可鄙的生活所有这些反映的社会生活是相当广阔的，钱钟书深刻地讽刺
了“这群”人在情场、官场、商场里所表现的心理丑态，更站在哲理的高度讽刺这些社会现象二、通过细节描写进行讽刺1.肖像描写《围城》常用漫画式的笔法勾勒“众生”，几乎每个人物(唐晓芙例外)出场时作者都对其肖像进行了一番讽刺性的描绘。他以锋刀的笔法高超地概括出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使人未见其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例如:第七章开头对汪处厚的肖像描写:“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看到这段惟妙惟肖的肖像刻画，一幅活灵活现的漫画就形象地浮现在读者脑中了。作者在描绘这个人物可笑的容貌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也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就给人滑稽、迂腐的印象2.语言描写《围城》善于抓住具有讽刺意味的语言细节，通过对人物或事件细致而惟妙惟肖的勾勒，暴露出人物堂皇外表下的卑劣灵魂，使作品收到良好的喜剧效果。一般来说，行文中，现代汉语能表达清楚的，就不需再借用外来词语了，胡乱地使用会有反效果。然而，作者在小说中运用了英文，却是达到了讽刺人物的效果例如:张吉民接待方鸿渐时所说的一段话:"Hello!Doctor方，好久不见!”"Sure!havealooksee!”"Sure!值不少钱呢，Plenyofdough并且这些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astepaer磁器假的，至少还可以盛菜盛饭。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那就用那个康熙窑‘油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dish，他们都觉得古色古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o”在这里，作者生动形象地刻画了张先生那种崇洋媚外的丑态，讽刺了他善于卖弄自己、炫耀自己的走狗身份3.心理描写《围城》的讽刺幽默大胆借鉴西方心理描写的技巧，对人物的心理进行细腻的观察和分析，深层次地进行艺术开掘。同时，还善于通过透视人物言行举}卜的心理基础，挑开蒙在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关系上而的温文尔雅的而纱，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揭示出讽刺对象灵魂的丑陋，戳穿和嘲笑对象在言行举}卜上的虚假性例如:李梅亭在赴三间大学就职的路途上不愿意给孙柔嘉一些仁丹服用，因为一包仁丹开封后就卖不到好价钱。但不给药，又显得过于小气，左思右想，忽然灵机一动，记得前些天已打开一瓶鱼肝油丸。虽然鱼肝油丸比仁丹贵，但已
开封的药“好像嫁过的女人减了市价”。于是拿鱼肝油丸，给孙柔嘉服下，弄得她又一次呕叶。李梅亭这种吝音鬼式的怪诞、好色的心理在描写中被暴露出来，其正人君子的假而具也就被一层层撕下来三、活用修辞手法进行讽刺1.精妙绝伦的比喻如果说讽刺是作者手中一杆枪，那么，一个个精彩的比喻就是枪中不可获缺的子弹了。钱钟书的比喻别出心裁，超出常人的想象。他利用喻体和本体在价值等级上的强烈反差，达到对对象的嘲讽贬抑，使作品显得更加机智、诙谐、幽默例如:说“鲍小姐那类女人”是不“伤春”的，“一切衣服在她身上像只软木塞之于酒瓶口，不需要酒的时候才需要瓶塞”，一个生动的比喻就能使读者对鲍小姐的生活作风了然于胸。又如对沈太太的描写:“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这里连用几个奇特的比喻来铺陈渲染，读之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厌恶至极2.机智俏皮的反复德国哲学家柏格森在一篇谈《笑》的文章中说:“喜剧就是模仿人的机械动作。”对于一些司空见惯的事情，人们往往熟视无睹，但经过作者反复地描写它的状态，就使它犹如笨重的机械一样，屡屡重复着一个动作，造成一种滑稽感。《围城》中的反复手法别有特色，含有几分机智的俏皮劲。例如:留学归来的鲍小姐，袒胸露背，扭捍造作。小说就反复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紧接着小说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轻薄、肉感、放荡不羁的特点，写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可以说，《围城》章章有讽，句句带讽，节节蕴讽，构建了一个无比广阔的讽刺艺术空间。它的讽刺不像同时期“左联”作家那样的长枪大戟，勇猛直前地同恶势力作战。钱钟书先生是冷眼旁观，忽而冷嘲，忽而热讽，以幽默、辛辣的笔法讽刺时态弊端，出尽了那些庸俗知识分子的洋相。总之，《围城》中的高超讽刺艺术是以我国传统的讽刺艺术为基础，又汲取了西方文学中讽刺艺术的某些特长，再加上钱钟书丰富的学识，由此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围城世界”。无论在人物的塑造上，还是凸现寓意上，都极具讽刺性。它把现代主义思想与讽刺艺术有机地运用在一起，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创举，难怪被世人称为是现代的《儒林外史》，这就是它独特的讽刺艺术的魅力所在(谢金汉，广东省博罗县广东省高级技工学校)
摘要:《围城》的成功是多方面的，但最独特之处是讽刺艺术。融东西方文化之长，《围城》的讽刺艺术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以冷潮见长，二是善于把矛盾的两个方面集中在同一人物的身上，使描写对象处于自我暴露、自我潮讽的地位，三是大量知识性、讽刺性融为一体的比喻的运用。关键词:围城讽刺艺术特色在20世纪中国文学中，钱钟书先生的小说《围城》以其鲜明的艺术特色彪炳于文坛，堪称“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和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亦是最伟大的一部，’(美籍华人学者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如是说)[‘〕。评论未免过誉，但起码说明《围城》有其独特之处。《围城》的独特之处是什么呢?我认为《围城》的独特之处就是它的讽刺特色。本文试图对《围城》的讽刺特色作些肤浅的分析。讽刺是喜剧门类中极为重要的艺术形式。喜剧，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就是“将人生中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2〕。笑，作为喜剧的特征和武器，它来自骇人听闻地违背社会公理。讽刺作家总是在不协调中寻找笑声，举凡目的与手段、动机与效果、现象与本质、内在与外在，只要让他们处于矛盾状态，笑就会破壳而出，喜剧性的讽刺也就露出了锋利的针尖。讽刺艺术有其特定的创作规律，亦有一些为大家普遍采用的表现手法。但是，作为一位成熟的讽刺艺术家，主要运用哪些讽刺艺术手法，他是如何运用这些手法的，他的讽刺作品又具有怎样特殊的艺术效果，这就构成了这位讽刺艺术家的艺术特色或风格。钱钟书在《围城》中，顺应艺术规律，同时博采东西方文化之长，异常娴熟地采用不同的手法，使讽刺效果无往不至，无所不在，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一、小说的描写以冷潮见长，所谓不着一字褒贬、是非自见。这种通过客观准确的描写将人物言行中荒谬之处揭示出来，令读者意会的“白描”手法，可以说是小说《围城》讽刺艺术的一大特色。作品以抗战时期的社会生活为背景，真实地反映了旧中国一群高级知识分子的生活和命运。围绕着方鸿渐这个悲剧人物在婚姻、事业上的成败，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系列喜剧场面，像围城一样，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想冲进去，同时也像金丝雀，笼内的想飞出来，笼外的想飞进去，形形色色的人既当演员又当看客。这些场面不是用荒诞、变形、夸张的手法，而是用真实的细节描写。如方鸿渐被唐晓芙“甩了”之
后，作者写他失神落魄，“惘惘不甘地”上了电车，“看见邻座一对男女隅隅情话……女孩子的书都用电影明星照相的包书纸包着。那女孩子不过十六七岁，脸化妆得就搓油摘粉胭脂捏出来的假面具。鸿渐想上海不愧是文明先进之区，中学女孩子已经把门面油漆粉刷，招徕男人了，这是外国也少有的’，[3〕，这在作品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一方面把当时上海“文明先进”的世风对青少年一代的毒害作了辛辣的嘲讽，另一方面又反衬了当时上海的社会，唐晓芙却不施脂粉、朴素自然的难能可贵，从而更加深了方鸿渐失却唐晓芙后精神上的痛楚。再比如，小说对方鸿渐留学归乡后，在本县省立中学的演讲的描写，也极富有讽刺意味。演讲题目为“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检讨”，由于慌急中穿错了衣服，讲稿不在身上，只好硬着头皮讲起了“海通几百年来，只有两件西洋东西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mf41。虽然句句是实话，但满场听众却膛目结舌，一个曾留学西洋的留学生在谈论对中国有影响的西洋文化时，只提其消极之处，作者对西洋文化弊端的批判不言自明。二、善于把矛盾着的事物同时表现在一个人物身上，使描写对象处于自我暴露、自我嘲讽的地位，这是小说《围城》调刺艺术的又一特色。例如作品着墨不多的名士董抖川，他的父亲是个“老名士”，“虽在民国作官，而不忘前清mf51，在20世纪的30年代，还要大发“不须上溯康乾世，回首同光已惘然”0〕的感慨;董抖川本人也是早已被历史淘汰掉的清末民初落后的封建文学流派“同光体”的崇拜者，他不仅瞧不起黄遵宪、龚自珍等诗人，而且连唐以后所有的重要诗人的诗也不放在眼里，而他自己写的诗又是怎样的呢?却是诸如“数子提携寻旧迹，哀芦苦竹照凄悲”、“秋气身轻一雁过，鬓丝摇影万鸦窥,}o〕等胡编乱造、不成名堂的东西。青年哲学家褚慎明，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视不配眼镜是因为怕看清楚女人的脸，并标榜他的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性。但是和苏小姐交谈时，却激动地“夹鼻眼镜泼刺一声掉在牛奶杯子里，溅得衣服上、桌布上都是奶”。[8〕三、融古今中外文化教养于富含讽刺意味的比喻之中，通过风趣诙谐而又意味深长的比喻，对现实生活中的荒谬、可鄙、可笑的人和事进行鞭辟入里的剖析和讽刺，成为小说《围城》讽刺艺术的一大特色。有人统计《围城》这部23万字的文学巨著运用比喻多达七百多处[9〕，由于比喻的形象性和巧妙性，特别
是作者学贯中西，想象力充沛，这就使得《围城》的语言具有一种急智，“几乎每写一人一事，瞬息之间与此相类的万种思念，中外典故，理论学识，生活印象会一齐奔集笔下。n[n]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讽刺艺术效果。作品写方鸿渐和鲍小姐在澳门吃西餐“谁知道从冷盘到咖啡，没有一样东西可口;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川这里把鱼比做已经登陆了好几天的海军陆战队，言其捕捞上岸时间长，早已不新鲜，把肉比做长时期伏在水里的潜艇士兵，说明了肉长时间泡在水里，以防腐烂，比喻辛辣地讽刺了生活中的丑恶现象—西餐馆的饮食恶劣无比。在提到高松年是位“老科学家”时，作者讥讽地写道:“这‘老’字的位置非常为难，可以形容科学也可以形容科学家。不幸的是，科学家跟科学不大相同，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贵;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f}zl当赵辛嵋和方鸿渐辩争，说高松年因为地位高了，“会变糊涂”时，作者写道:“事实上，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高了的新标识”。fX31这个比喻中，我们不难看出高松年身居高位、露出丑态，而自己却洋洋得意，自我倾倒的情态。钱钟书先生在评论苏轼的诗歌艺术时说“他的风格上的大特色是比喻的丰富、新鲜和贴切，而且在他的诗里还看得到宋代讲究散文的人所谓‘博喻’或者西洋人所称道的沙士比亚式的比喻，一连串把五花八门的形象来表达一件事物的一个方面或一种状态。’，[‘4]又在((管锥编》中说:“说理明道而一意数喻者，所以防读者之囿于一喻而生执着也。’，[‘5]可见作者对连用若干比喻以表达某一事物的一种状态的写法是十分赞赏的。小说《围城》中有许多需要着重予以表现的地方用了一连串的比喻，比如方鸿渐对唐小姐的一般话“出洋好比出痘子，出'%子，非出不可。小孩子出过'%痘，就可以安全长大，以后碰见这两种毛病、不怕传染。我们出过洋，也算了了一桩心愿，灵魂健全，见了博士硕士们这些微生虫，有抵抗力来自卫。痘出过了，我们就把出痘这一回事忘了;留过学的人也应该把留学这事忘了。像曹元朗那种人念念不忘是留学生，到处挂着牛津剑桥的幌子，就像甘心出天花变成麻子，还得意自己的脸像好文章加了密圈呢。,}}m这段话连用几个精彩的的比喻，先将“出洋”比为小孩子“出疹痘”，又将念念不忘出过洋
的人从比为“甘心出天花变成麻子”;再将炫耀留过洋比为“得意自己的脸像好文章加了密圈”。一喻比一喻辛辣，一喻比一喻深入，整段文字辛辣深刻地讽刺了当时留学生以曾经留洋而沾沾自喜的洋奴心态。以上就《围城》讽刺艺术中三个主要的特色作了肤浅的论述，需要说明的是钱钟书在《围城》中对讽刺艺术的采用无论是讽刺的方式，还是讽刺程度的轻重，都能够严格地把握因人而异，区别对待的界限，具有较强的分寸感。《围城》成功是多方面的，本文只是简略地探讨了它的讽刺艺术特点，但仅仅据此，我们也完全有理由说，《围城》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讽刺艺术杰作。小说佃城》写就并发表于一九四七年，一出版就深受读者欢迎，在那动乱的岁月里，出版界一派萧条而唯有佃城》却在短短二年中再版三次，笼是一棵人生道旁历尽春秋，枝繁叶茂的智慧树，锤灵毓秀，满树的玄想之花，心灵之果，任人随喜观赏，i卜息乘荫。”时至今日，这部小说已被翻译成多国文字，被推崇为也部近代中国经典”。对它的研究已有很多，本文在此仅就其讽刺艺术作几点粗浅的分析。佃城》有新糯林外史》之称，作者在无情地剥掉那些留学生、学者、名流、作家、教授的高贵华丽的外衣的同时，还极其逼真地写出了银行家、地主、买办、工厂老板、店主、兵士、脚夫、妓女等多类人物，给那特定的时代—半殖民半封建社会绘制了一副生动的百丑图，从他们身上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那个社会。小说的主人公方鸿渐是个留欧学生，他出国留学的目的是为了冼宗耀祖”。‘留学跟前清的科举功名一样。……留了学可以解脱这种自卑心理，并非为高深学问。出洋好比出痘子、出'i>子，非出不可。小孩子出过'i>痘，就可以完全长大，以后碰见这两种毛病，不怕传染。我们出过洋，也算了了一桩心愿，灵魂健全，见了博士硕士们这些微生虫，有抵抗力来自卫。……’夕更有讽刺意义的是，不但学自然科学的学生要出国留学，象方鸿渐这位专学中国文学的也务必出国:学国文的人出洋深造’，听来有些滑稽。事实上，惟有学中国文学的人非列外国留学不可。因为一切其他科目像数学、物理、哲学、心理、经济、法律等等都是从外国灌输出来的，早已洋气扑鼻;只有国文是国货土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正好像中国官吏、商人在本国
剥削来的钱要换外汇，才能保持国币的原来价值”。这一切中要害的交待，使得人们可以通过方鸿渐这个‘中国文学留学生’夕对社会上那些留学镀金、挂羊头卖狗肉的人有样板性的认识了。留欧四年的方鸿渐实际上是个聪’夕学生，四年中换了三个大学，在三年大学里‘随便听几门功课，兴趣颇广，心得全无”。但是，他深深懂得一张博士文凭肪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于是他回国前花了三十美金从一个在纽约的爱尔兰人手里买了一份伪造的博士学位证书，并回信教训了那个制造假文凭并想以此发财的爱尔兰人一番，使他`}T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作者无比尖锐地指出，位事也许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以来唯一胜利”。近百年来，腐败的封建统治者，干尽了种种丧权辱国的勾当，唯一的胜利，还是用三十美金买来一张假文凭。这强烈的讥讽是作者代表人民发出的抗议和控诉。方鸿渐学成”回国后，爱情、事业、婚姻家庭)等无一成功。爱慕的唐晓芙，经苏文纵的一个挑拨便远他而去没有下文。在交通闭塞、人才短缺的三间大学他又理所当然成了权术、阴谋的牺牲品。那位心计颇多、主意全无，‘千方百计”嫁给了方鸿渐的孙柔嘉，最终与之感情破裂。心高志远的他，短短二年人生价值便彻底破灭和失落，成了这社会的哆余人”。时人生万事，都有围城之感”，现在想结婚以前把恋爱看得那样郑重，真是幼稚。老实说，不管你跟谁结婚，结婚以后，你总发现你娶的不是原来的人，换了另一个人。早知道这样，结婚以前那种追求、恋爱等等，全可以省掉。’夕他以自己的悲剧性表现，完成了对社会的批判和揭露。在小说中，作者对不学无术的留学生的刻薄讽刺并不限于方鸿渐一人，他的讽刺可以说是横扫一切:功架十足的留美学生赵辛嵋竟分不清曹禺和李健吾的剧作;得到里昂大学博士学位的苏文纵原封不动地剿窃了一首德国民歌来四处玄耀;剑桥留学的新体诗人曹无朗写的诗是许多中外典故的杂烩……钱钟书先生自己是留学回国的学者，熟悉洋派的知识分子，所以讽刺其丑态就能格外详细。同时，作者又出身于书香门第，对老派知识分子的保守、迂腐、虚伪、自负也有相当的了解，讽刺起来也极其准确、生动。方鸿渐的父亲方逐翁是江南的乡绅，前清的举人，他和其所居的阶层的所有人物一样，希望儿子光耀门嵋，继承家学渊源”。他给方鸿渐读的
尽是伺子堂集》、化经楼集》之类的线装书，因孙子长得丑，就根据荀子·非相篇》说古时大圣大贤都相貌奇丑，给孙子取学名非相”、小名y儿”。真是偏执透顶。他还用礼教约束儿女，反对媳妇在社会上做事，主张女人的责任是管家”。这种思想上的封建和保守决定了他行为上的虚伪和投机，中日战争爆发后，他‘因为拒绝了本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没给他什么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大有青年守节的蠕妇不见宠于翁姑的怨抑。’夕作者对他的深刻揭露是对那些身居二十世纪思想还是遗老的乡绅们的概括。讽刺艺术，是一种含有作家理智的艺术。钱钟书把自己的爱憎和人生理想渗透于作品的字里行间，他似乎不能容忍那些民族的败类、社会的蛀虫存在，对他们的讽刺和批判是最辛辣和无情的。这主要体现在对三间大学校长高松年及其同僚的刻划上。如果说方鸿渐是不学无术的洋博士的代表、方逐翁是前清遗老的样板、高松年是无聊政客的典型的话，作品中作者着墨不多，却有精彩’夕表演的张吉民足可以看作是西方买办的活标本了。作者对近代史上西方列强侵华的走狗—洋奴买办们的生活背景，文化内涵和骨子里的奴性掌握得深刻而透彻。作品假方鸿渐相亲’夕一节，对这些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滋生出来的怪胎进行了切中要害的剖析。这位张先生是浙江沿海人，名吉民，但他喜欢人唤他Jimmy。为附风雅，他家玻璃橱里放满碗、瓶、碟子，他对这些收藏价值的解释是:lure，值不少钱呢;plentyofdough。并且这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astepapero磁器假的，至少还可以盛茶盛饭。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就用那个康熙窑油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dish他们都觉得古色古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o这位在美国人花旗洋行里做了二十多年事的买办对方鸿渐的结论是，德国货总比不上美国货呀。什么博士!还算在英国留过学，我说的英文，他好多听不懂。欧战以后，德国落伍了，汽车、飞机、打字机、照相机，哪一件不是美国花样顶新，我不爱欧洲留学生。’夕方鸿渐的婚事当然难有结果。张吉民先生的几段声容并存的‘台词”实在是对他自己和他所处那个阶级的思想、灵魂的赤裸裸的供状。人们不难想象产生这种怪胎的母体的原样。佃城》是一本‘以小说风才学”的作品，作者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学问家，他不仅继承了祖国古代文学的优秀遗产，而且吸取了西文文学的丰富养份。两
者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讽刺手法的独特个性。柯灵说他y想琼思，宏观博识，妙喻珠联，警句泉涌，谐虐天生，涉笔成趣。”，这是很精辟的概括。讽刺就是揭露形式上的虚伪，暴露内容上的真实，鸽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但同样是讽刺，一般作品总是需要用较大的篇幅来展现人物的兴趣、习惯、行为，从而在人物与人物的关系揭示出对象的虚伪性。而我们的作者却往往只需短短几百字或几十字就把人物的讽刺肖像画勾勒出来，而且总是从最能反映灵魂实质的地方作为讽刺口，适度夸张，达到极其节俭、精炼的地步。像对那位心术不正、一心想着女人，并专门探听他人隐私大做文章的陆子潇的交待:笼人刻意修饰，头发又油又亮，深恐为帽子埋没，与之不共戴天，深冬也光着顶。鼻子短而阔，仿佛原有笔直下来的趋势，给人迎鼻孔打了一拳，阻比前进，这鼻子后退不迭，向两旁横溢。因为没有结婚，他对自己年龄的态度不免落时代的后而，最初他还肯说外国算法的十足岁数，年复一年，他偷偷买了一本翻译的}.iftBeginsatForty))叭生从四十岁开始)，对人家干脆不说年龄，不讲生肖，只说小得很呢?还是小弟弟呢?同时表现出小弟弟该有的活泼和顽皮”。真是一幅极生动、形象的喜剧演员肖像画。作者曾说‘比喻正是文学语言的根本”。在佃城》中作者就苦心编织出了无数的比喻来作为讽刺手段，大大增强了语言的形象性和生动性。他的比喻贴切、幽默、新奇、广博。深刻性和通俗性并重，知识性和趣味性同在。纵观全篇，作者对世道、时政几乎不作一处直接的议论评价，却又无不体现出作者的批判和揭露。这在作者的喻体”中是得到了最好的体现的。在作品序中作者写道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指杨绛)。不过，近来觉得献书也像致身于国’，还政于民’等等佳话，只是语言幻成的空花泡影，名说交付出去，其实只仿佛魔术家玩的飞刀，放手而并没有脱手。’夕这似乎给国民党当局那些空头政治家绘出了肖像。作品第五部分写方鸿渐一行人坐车从宁波到金华时，把老旧的汽车比成摆架子的官僚，闹别扭的女郎来揭露抗战时期国民党上层人物口头上高喊抗战，实际消极不战，倚老卖老，欺压民众的罪行。佃城》中讽刺性比喻还大量采用西方文化和中国文学的典故来进行，作者的知识极其广博，心中似乎有用不完的书卷，从诗经》、兵法》到同光体，从古希腊神话、希伯莱的竖经”到英国轶事、法国的名句、葡萄牙的谚语。确是俯拾皆是，目不暇接。在运用时随
手拈来，兹毫不露斧凿的痕迹和卖弄的风姿。方鸿渐私买博士文凭，欺世盗名，为自己的荒唐行为辩护的论据是:撒谎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兵士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圣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儒悲，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连用几个中西古代典故把方鸿渐自我解嘲的心理刻划得入木三分。象征手法，是作品的又一个重要讽刺手法，作者运用得娴熟老到，内涵深刻丰富，那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笑容越亲密，礼貌越周到，彼此的猜忌恨越深”的三间大学就象征着庸朽没落的国民党政府。小说中还常常插入一些象征性叙述，很耐人寻味，例如方鸿渐的父亲方逐翁是江南的乡绅，保存着一只仿府三代祖传之宝”的老式时钟，冒着战火的风险从故乡运到上海，又当作方鸿渐的结婚礼物，宝贝似的送到新房挂起来，在很多场合，他都嘱咐儿子保护祖物。说笼只钟表走得非常准……每点钟只走慢七分”。小说最后，方鸿渐失了业，又和妻子孙柔嘉感情破裂，饿着肚子独自丧魂落魄地在马路上游荡到深夜，回到家里，他万念俱毁累得倒在床上，堕入一种被痛苦浸透了的麻木境界，役有梦，没有感觉，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时也是死的样品”。正当这时候，那只祖传的老钟从容自在地打了六下，报的是五个钟头前的时刻，那时方鸿渐的职业生活和感情生活还存在一兹好转的希望，此时，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随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包涵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这只慢条斯理，错乱颠倒的老钟正是旧中国历史步伐的绝妙象征。「参考文献1[1〕叶雪芬，舒其惠中国现当代文学教程[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f2l柯灵钱钟书的风格与魅力—读佃城》、叭曾鬼)),((i在人生边上》[J]读书，1984.4)[3]孔庆茂钱钟书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2[4]李明生，王培元文化昆仑·钱钟书其人其文【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责任编辑:黄素华1摘要:钱钟书的小说《围城》继承发展了五四以来的讽刺传统，开创了现代意义的讽刺小说.钱钟书从社会现实和人生角度出发选择讽刺的对象剖析人性与社会，引领读者进入了一个丰厚、独特的艺术天地，展现了其作为一个学者的幽默特质，具有深远的意义.木文从《围城》表现的讽刺艺术的审美感受入手，探析其审美意蕴，以讽
刺的语言为木位，走进其悲喜剧融合的围城世界.关键词:《围城》讽刺审美心理构成讽刺艺术《围城》是《亚洲周刊》评选的20世纪loo部最优秀的中文小说之一，20世纪中国to部影响深远的小说之一，其以犀利的语言，妙语连珠，喜剧中透出悲剧效果的艺术手法剖析出知识分子灵魂，描绘出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生百态图.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评价《围城》是中国近代文学最有趣和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亦是最伟人的一部.作为讽刺文学，它令人想起像《儒林外史》那一类的著名中国占典小说;但它比它们优胜，因为它有统一的结构和更丰富的喜剧性.“幽默具有某种释放性的东西;但是，它也有一些庄严和高尚的东西……幽默不是屈从的，它是反叛的”.’《围城》通篇充满了机智的语言，构成了独特的语言讽刺，它既机智俏皮，又辛辣犀利，其讽刺剃肌析骨，淋漓尽致.因此，《围城》不愧为现代讽刺的奇书，它在现代讽刺小说及整个中国讽刺文学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木文从《围城》中讽刺的审美心理及其构成入手探析钱钟书先生的讽刺艺术.一、悲也可，笑也可，哭笑不得—审美感受五四以来，鲁迅开创了社会讽刺小说的先河，其以《阿Q正传》开创了“含泪的笑”的悲喜剧，京派以沈从文为代表的小说家在追求人性自由的人文精神中让人读来“笑中有些悲哀”.而钱钟书也自成一家，他的《围城》建立起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世界，或者说让人觉得可笑又笑不出来的世界.鲁迅笔卜的世界是黑暗的，希望是或有或无的，人们的思想是麻木不仁的，因而鲁迅讽刺的主要目的是揭露和批判;沈从文笔卜的湘西世界是纯美的、未开化的、理想的，因而沈从文讽刺的主要目的是对比与批判.而钱钟书《围城》中的世界是混乱的、乌七八糟的，一个知识分子堕落的世界，钱钟书却没有批判，不是揭露，而只是优哉游哉地展示.他像一个冷静的描述者，而读者的心己不再平静，从中观照、参悟，因而“想笑又笑不出来”.“他们天涯相遇，一见如故，谈起内患外乱的祖国，都恨不得立刻就回去为它服务.船走得这样慢，人家一片乡心，正愁无处寄托，不知哪里忽来了两副麻将牌.麻将当然是国技，又听说在美国风行;打牌不但有故乡风味，并且适合世界潮流.妙得很，人数可凑成两桌而有余，所以除掉吃饭睡觉以外，他们成天赌钱消遣”.怀着一腔报国热情回到祖国，却悠闲地打起了麻将，其思想与行为形成了巨人的反差，读来可笑又可悲.“‘析学家’褚慎明他常翻外国析学杂志，查出世界人析学家的通信处，写信给他们……那些虚荣的老头子拿了他第一封信向同行卖弄，不料彼此都收到他这样的一
封信，彼此都是他认为‘现代最伟人的析学家’……褚慎明靠着三四十封这类回信，吓倒了无数人，有位爱才的阔官僚花一万金送他出洋”.标榜为“全是天性”的褚析学家“害馋傍地看着苏小姐，人眼睛仿佛析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弹出的子弹’.险些突破眼眶，迸碎眼镜.”这位出场一次的“析学家”，他的名气是靠同外国著名析学家通信和会而猎取来的.当他沾沾自喜吹嘘他同罗素会而的对话时，其实是在揭露自己的空虚和无聊.令人尊敬的“人析学家”却是靠着如此卑劣的手段欺世盗名，不禁让人怀疑这些自诩甚高的文人有多少真才实学.《孔乙己》里谈的是“茵香豆”的学问，《围城》里谈的是“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木根性”>ZC(C围城》序)从这个角度来说，钱钟书的“讽刺”与鲁迅的“讽刺”一脉相承(讽人讽世).只不过鲁迅笔卜的知识分子一类人物多是奋斗挣扎在茫茫的希望中前行的独行者，即使是孔乙己也让人怜爱、心酸，而钱钟书笔卜的知识分子却似乎让人感到一丝身份认同，可恶甚至可怕，引不起人任何同情之感.二、间隔与虚实—审美构成《围城》讽刺艺术的审美意蕴来源于《围城》用陌生化与反讽的艺术手法，漫画式地勾勒了一个幽默滑稽的世界.这个世界使观者与作品之间间隔，仿佛完全是一个旁观者，毫无戒备地走进人物卑卜狠琐的内心世界，体会其中的戏谑、挖苦、嘲弄、热讽;随着对人物的了解，钱钟书式的语言又使读者不知不觉地把握、发现当时社会及政治的真实存在.什克洛夫斯基在《作为手法的艺术》等文章中认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陌生化”就是力求运用新鲜的语言或奇异的语言，去破除这种自动化语言的壁皇，给读者带来新奇的阅读体验.如《围城》中的比喻往往刻意拉开木体和喻体的距离，营造一种陌生新奇的氛围.钱钟书先生正具备这种天才的创造力，他根据表达的需要，善于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事物中，找到别人未曾发现或难以发现的相似点，用新鲜贴切的喻体，去表现描绘木体，使之形肖而神似.两件看似全然不相干的事物经他的生花妙笔一连，直叫人击掌叫好.他为避免平凡，尽量在貌似不伦不类的事物中找出相关联的特征，从而把相隔最远的东西出人意外地结合在一起，达到无理而妙的境界.而反讽旨在通过对立两项的悖逆冲突，两极互动达到揭露真相的目的.即在文木的叙述过程中，叙述者
为读者提供了至少两套代码，一套是表而的、显在的，在字而上提供了貌似正确的道理，而另一套代码是内在的、隐藏的，通过叙述者在语言上的婉转周旋，利用历史语境的差异或逻辑的思考谬误，让读者心领神会.反讽是隐喻式的，意味着作者可以说一回事但表达的是另一层意义，用一种符5}深层语码)替代另一种符5(表层语码)表达的意义.无论是陌生化还是反讽，作者都试图在造成间隔效果的基础上达到一个虚实相生、主客交融的世界.如描写鲍小姐时，除了把她比喻成熟食铺子外，还把她比喻成真理，“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的真理”’，逼真地烘托出鲍小姐的放浪形象.“鸿渐要喉舌两关不留难这]II酒，溜税似地直咽卜去，只觉胃里的东西给这]II酒激得要冒上来，好比己塞的抽水马桶又经人抽一卜水的景象”.“方老先生因为拒绝了木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并没有给他什么名义，}Ju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人有青年守节的蠕妇不见宠于翁姑的怨抑”.当时口军人举侵华，方老先生身为德高望重的乡绅，维护国家与民族的利益是理所当然的，而他因为“政府没有给他什么名义”而有所“怨抑”，作者用“青年守节的蠕妇”作比，一针见血地讽刺了方老先生爱国是图虚名.教授、副教授、讲师是学识水平的标志，也是崇高神圣职业的代称，而作者用夫人、如夫人、通房“‘头作比逼真地展示了当时教育事业不受重视，知识人才人为贬值的社会状况.堂堂的三间人学系主任宴请宾客用的是清淡如水的鸡汤;“角像海军陆战队，己经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期伏在水里;除醋以外，而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又借方鸿渐的表现批判了国民党投降卖国的政策:“可是方鸿渐也许像这几天报上战事消息所说的‘保持实力，人造战略上的撤退”’.又如把方鸿渐一行人在泥泞路上鞋底上沾满的泥巴比作“抵得贪官刮的地皮”.在《围城》里的“芸芸众生”中，几乎每个人物作者都对其肖像、心理、行为进行了一番讽刺性描绘，常常采用既含蓄而又挖苦的漫画式笔法，令其形神毕露，让人耳目一新、哭笑不得.人物、社会、政治在钱钟书的笔卜都化作一幅幅讽刺性极强的漫画.三、美与丑的人性透视—审美价值用丑来透视美，钱钟书独辟蹊径，避免了陷入常规思维的寞门，他敢写人性中狠琐卑卜的东西.鲁迅认为要如实地反映丑、表现丑，“讽刺小说是贵在旨微而语婉的，假如过甚其辞，就失了文艺上底价值”.3讽刺的生命就是真实，非写实绝不能成为讽刺.同样，钱钟书也是反对为说笑而说笑的，钱钟书在《说笑》中谈道:“一般人并非因有幽默而笑，会笑而借笑来掩饰他们的没有幽默;又说真
正的幽默是能反躬自笑的，它不但对人生是幽默的看法，它对于幽默木身也是幽默的看法.一个真有幽默的人别有会心、欣然独笑，冷然微笑，替沉闷的人生透一]II气.”夏志清评论道:“现代中国文学的讽刺作品，通常是对社会罪恶的一种抗议方式;而钱钟书则看法独特，把作家木身看作社会文化堕落的一个重要成分.……这是现代精神的一种特征，一种悲剧性的特征.钱钟书创作的中心目的其实并非去挪榆知识分子及作家，而是要表现陷于绝境卜的普通人，徒劳于找寻解脱或依附的永恒戏剧. a苏小姐结交的新派知识分子，三间人学里偏执狭隘的教授和讲师，上海的旧派绅士，政府的官员，客栈的老板和妓女，这些人物不都是战争中在时局动荡不安的情况卜普通人真实的生活吗?愚昧、自私、狭隘、争权夺利就是人性的一方而，讽刺家就是要透过高度的智慧和素养把这些众生相刻画出来.他们都是在一个丑恶的世界里扮成一个个小丑:方鸿渐、赵辛媚、董斜川、汪处厚、陆子萧、韩学愈、李梅亭……他们自私狠琐、损人利己、当而一套背后一套.钱钟书用讽刺的笔法撕卜了人物对象温文尔雅的而具，让读者直视其丑恶的、虚假的、伪善的灵魂.钱钟书的讽刺就是把人物放在一种真实的情境之中，因而虚构的人物反倒具有了真实性，虽然他坚持声明他写的都是凭空捏造的人物，但《围城》中的人物还是让人可以与现实中的对n5入座.因而，讽刺的审美价值就在于它揭示了一个荒诞、异化的真实世界.这个世界是如此真实，它展示了人的“基木根性”，人性的弱点及其阴暗而在其中都有精微、细致、准确的把握，让人无法接受又志忑不安.钱钟书笔卜的男男女女并非至善，也并非至恶，他们是美与丑交织而把丑显现于外的人物，这种“丑”与我们木身又是何其相似.“《围城》中没有一个英雄，所有的人物均是自目的寻梦者，是为命运所玩弄的失败者.主人公方鸿渐的基木经历是不断渴求冲出‘围城’，而每一次的走出‘围城’又等于落入另一座人生的‘围城’.这个笼罩全书的象征性结构所要道出的，正是现代人对自己生命处境的析学思考”.5}}围城》的讽刺艺术以陌生化与反讽的语言为媒介，处处迸射着人性的光辉，蕴含着丰富的审美意蕴、参考文献:[1〕张唤，陈伟奇译.弗洛伊德论美文选「M].知识出版社1987:143.[2〕钱钟书.围城「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1(文中引文皆参考木书).[3]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265.
[4〕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中文人学出版社，2001;376.[5〕钱理群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人学出版社，1998;387.《围城》是一部独具风姿的作品，成功运用了从容俗如，隽智婉妙的讽刺笔法，无论写人状物，抒情议论，其幽默讽刺几乎无所不至。作者的讽刺笔法灵活多变，有时如绵里藏针，含蓄隽水;有时随机触发，于谈笑风生中脱颖而出;有时如一把灵活犀利的手术刀，剖析剔透;有时借题发挥，妙趣横生。其次，作者学识渊博，善于化用中外文化，历史典故，擅长以丰富新颖的比喻描绘人事，行文中常能出入经史，融汇古今，构成了作品的艺术特征在中国文学史上就讽刺而言，鲁迅是辛辣幽默，老舍是深切温婉，沙汀是沉毅浑厚，张天翼是冷峭尖刻，而钱钟书的讽刺艺术有独到之处。他的古今中西文化的教养，机敏、跃动的个人气质，周密、丰盈的书斋思考，使他的讽刺小说具有极其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锋芒毕露，脱颖而出;有时运用比喻，奇趣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马克·吐温式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围城》中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灵活多样的讽刺手法纵览五四以来的小说作品，若论文字的精彩生动，《围城》恐泊要数第一。单凭《围城》这部唯一的长篇小说，这部被赞誉为“新《儒林外史》”，“机锋所向，尤在士林”的讽世之作，钱钟书就成为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大师。读《围城》，我充分体会到了“语言的魔术大师”那贴切而出人意料的比喻，辛辣冷峻的讽刺，其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用典、比较、推理等手法中处处见锋芒，达到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围城》中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例如文中对沈太太的描写:“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这个比喻很巧，喻中有喻，“黑袋”和“圆壳行军热水瓶”都是生活中常见之物，眼袋跟行军热水瓶在形状上是相似的，用行军热水瓶比喻眼袋无疑让人联想到沈太太眼袋长得大，比喻沈太太的肿泡眼，沈太太脸部的丑态无不被扩张了。同时连用几个想象奇特的比喻来铺陈渲染，浓胭脂在牙齿上染成的红痕，被想成是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确实令人愕然，读后令人忍俊不禁。一些普通的事物在钱先生的笔下是极端丑陋的，饱含着钱先生讽刺挖苦的情感。这些喻体是出人意料的，荒诞的，然而幽默讽刺始终蕴含其中。外快又如作者在嘲讽李梅亭时说他“脸上少了那副黑眼镜，两只大眼睛像剥开壳的煮熟鸡蛋”。又挖苦他“本来像冬蛰的冷血动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耳，蠕蠕欲活”。暴露出李梅亭贪图虚荣，一顶“高帽”就使其飘飘然。在描写以缥婚与赚“外快”为其能事的“侯营长”
的长相时则形容他“有个桔皮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尽应有，并未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像未熟的草毒。”尖酸刻薄地讽刺侯营长那丑陋的嘴脸。文章在讽刺高松年时说“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志”，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本性进行彻底的嘲弄与讽刺。巧妙而生动的比喻，仿佛一枚枚辣味十足的野山椒、俯拾皆是地散布在作品的情节、肖像、人物心理、细节、性格以及自然景物等各类描写中，令人目不暇接。既大大地提高了作品的讽喻性，又增强了读者的阅读趣味。这种绘声绘色地刻画人情物态，确实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二、通过精雕的细节进行讽刺在《围城》中描写最多的无非是谈话，吃饭，交友，恋爱，工作，家庭等等事情。观其所有，全是极其普通的琐事和生活中的小细节。但正是在这些零零散散的琐事中，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描写中，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一颗颗近乎裸露的心灵，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了读者的眼前，是那样生动，鲜活，逼真钱钟书善于抓住讽刺意味的细节，桔慎明自称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视不配眼镜是因为泊看清女人的脸，同时声称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性，但一和苏文纵交谈，却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在牛奶杯里”，这一细节的生动描绘，无疑传神地描绘出桔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方鸿渐被鲍小姐抛弃后，又和苏小姐亲近。侍者阿刘因方鲍同居时索钱不成，怀恨在心，看到此景，不禁诧异，便“‘啤’的一声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吐沫”。一个“啤”字表明怨恨之深，一个“射”字，表明速度之快且有力量。把阿刘久蓄的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动作表现得淋漓尽致，形神兼备。高松年和方鸿渐的初次对话，高松年出尔反尔，以政治手腕耍弄教师，先是利用抗战时期邮政混乱的情况，大胆撒谎，并配之以勇敢的目光，使方鸿渐惶邃起来，反而觉得都是自己的错食言者变成了办事认真，只讲真才实学，善于体恤人的正人君子，而受害者却羞愧异常。这些细节都取得了良好的讽刺效果三、通过出色的肖像描写进行讽刺钱钟书常用漫画式的笔法勾勒“众生”，他以锋刃的笔法高超地概括出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使人未见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第七章开头对汪处厚的肖像描写:“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L}，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
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看到这段惟妙惟肖的肖像刻画，一幅活灵活现的漫画就形象地浮现在读者脑中了。作者在描绘这位汪大人可笑的容貌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也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就给人滑稽、迁腐的印象可以说，在《围城》里的“芸芸众生”中，几乎每个人物(唐晓芙例外)出场时作者都对其肖像进行了一番讽刺性描绘。常常采用既含蓄而又挖苦的漫画式笔法，令其形神毕露。例如，那位出场一次的“哲学家”，他的名气是靠同外国著名哲学家通信和会面猎取来的。当他沾沾自喜吹嘘他同罗素会面的对话时，其实是在揭露自己的空虚和无聊。再如三间大学校长高松年，自称是一位研究生物的老利一学家，人们却看不到他的利一学家风范，他其实是一位心术不正，好色贪杯玩弄权术的学界官僚，他本身就是那所黑暗腐败的大学的化身。像这样的例子，在《围城》中随处可见。每一个人物，在钱钟书的笔下都化作一幅幅讽刺性极强的漫画。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品尝到漫画式的幽默，漫画式的讽刺《围城》是一部读来回味无穷的书。读《围城》，不但可以感受到沿途邂逅的惊喜，体会到妙趣横生的比喻，更能咀嚼蕴含深意的象征。它时而让你笑，时而让你哭，在妙趣横生、妙语迭出的幽默外表下，深藏着令过来人低回轻叹，令少不更事惘然若失的悲剧底蕴。《围城》所表现出来的进步的思想倾向和高超的艺术技巧，不仅奠定了它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的重要地位，也同时奠定了钱钟书在中国现代小说作家群中不可忽视的地位。正如钱夫人一杨绛女士所说，钱钟书的“稚气”，使《围城》更富于真实性和戏剧性钱钟书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都包含在《围城》之中(魏存礼:河南商丘职业技术学院，讲师。喜剧从来离不开讽刺，而讽刺离不开对象及注视对象的眼睛。讽刺对象在讽*}}J者的眼睛里从来都是不和i皆(僵硬，不灵活，丑)存在。这种不和谐不是对象本身，而是产生干对象的被观照之中。一句话，不和谐来自主客体双方的差异。对这种差异的感受，对客体低于主体的状态表示的轻蔑，便形成讽刺。“恶”(这个“恶”，当然不是因恶)的讽刺是主体执著于这种高于客体的优势感，朴而难以自拔，“善”的讽刺来自于主体提升一客体的愿望中。“善”的讽刺，执著于自身，希望通过对对象的不和谐与僵硬的讽刺，来达到对象向主体靠拢与提升的愿望。因此，它必然是有限性的讽刺。如同父母痛打孩子，打得再狠，也不是要将他打坏，而是要他进步。这是好心肠的讽刺灵魂，是讽刺的人情味的集、}，体现。
这个好心肠的讽刺的灵魂，存在于大多数的讽刺作品中，并常化身于叙述者。而讽刺的效果常产生于叙述者对作品中对象的讽.刺性态度。即通过揭露对象的不和谐、僵硬(严重点的为“几)，)，)f:在笑的心理效应‘}，，达到这个讽刺灵魂的社会功利目的。中外文学史中许多讽刺名著皆如此。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莎士比亚的《亨利四世》，甚至果戈理、契河夫的作品亦如此。他们间的差别只在于讽刺对象的不和谐程度上及讽刺态度的和善与尖刻_匕有的是针对不和谐、僵硬，这常常仅仅引起阵阵开心的哄笑;有的是针对“丑”，这会使人们在笑声中加重深思与严肃的表情。在中国文学史中，在《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及现代沙打.、老舍及当代高晓声、刘震云、李晓等的作品中，这个讽刺的灵魂一直活跃于叙述者本人的灵魂中，显示着强大的生命力。但是，“恶”的讽刺，却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径。它打破了讽刺对于对象的依附性，而超脱了出去。当主体执著于这种差异的优越感而难以自拔时，便形成了对客体对象的否定。这时的主体希望将这种优越感维持下去，他想不断地玩弄对象，将这否定的趣向保持长久一些。但是，这是一种危险，一旦对象奋起反杭而加强自己的力量，推翻这强加的否定感，这时主体不但难以保持优越感和否定意识，他还会在对对象的持续的否定意向中达到真实地否定自身。这是讽刺灵魂的逆转效应，是“恶”的讽刺的报应。这个讽刺灵魂为了维于i1:优越而不惜采取无所不讽的危险策略，恰‘l’fr达到了讽刺的双刃剑效应—否定了自己。}}l此，我们似乎可以下一个大胆的结论:古典讽刺喜剧(姑且这样措词)多半具有好心肠的讽刺灵魂，是与讽刺的有限性、人情味、社会功利性联系紧密的产物，是叙述者的灵魂。而真正赋有“现代”意味的讽刺，在中国是以鲁迅、钱钟书为代表的。这当然不是“善”的讽刺，而是“恶”的讽刺，不是好心肠的讽刺灵魂，而是无所不讽的灵魂。(一)功利性及非功利性对它的超越;
(二)无所不讽与讽刺灵魂的转移;(三)讽刺中的“有”与“无”，“笑”与“非笑”。现代讽刺喜剧区别于古典讽刺喜剧的这三个特征，是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以致笔者无法将它们三者拆开来分头论述。这三个特征是从对古典讽刺喜剧的论述中直接引发出来的。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现代讽刺的灵魂是直接孕育于古典讽刺中，同时又获得了独立品格，并在本世纪发扬光大的。它是伴随着喜剧本身的发展一与地位的逐步提高，;仁真正由现代讽刺的确立，从而使喜剧终于获得了与悲剧同等地位的。鲁迅是中国现代讽刺艺术的开创者，同时也是现代讽刺品格的引进者。鲁迅的讽刺艺术是“痛打落水狗”而不留情面的，代表鲁迅这种现代讽刺精神的，除了他的小说，还同样应注视他的杂文和散文诗。在散文诗《野草》中，他概括了他的讽刺对象:无物之阵;而他独特的讽刺品格是:】绝望中的抗战。当鲁迅将讽刺的匕首与投枪，投向敌方n」·，发现碰上了无物之阵。讽刺因无对象而失去依托，举着投枪的战士便双双衰老，以至死亡。这种讽刺对象的“无”便达成讽刺自身的“有，，i讽刺的锋芒从对象转向自身。鲁迅这一象征性的讽刺图景，包含现代讽刺的),lea内涵。钱钟书的《围城》与海勒的《二十二条军规》同为二次大战中、后期的产物。对于钱钟书这样一个有世界眼光的人来说，绝非偶然。在时间_匕《围城》甚至还要略早于《第二十二条军规》。本文将偏重于分析《围城》。关于讽刺艺术的现代品位及《围城》，可以有三个层次或称三个要素:丈学史上，喜剧的世俗性与人情味特才II:最早来自苏格拉底的传统，是苏格拉底将折学带入人一世的领域。阿里斯托芬只是苏格拉底在艺术上的直接表现者而已。然而，柏拉图却深刻地批判了苏格拉底的这一传统，J}}重新将哲学引回理性的绝对神秘性之中。这两个传统形成了古希腊悲剧艺术与喜剧艺术的繁荣。而悲剧传统压倒喜剧传统，是柏拉图的胜利。在艺术史上，喜剧的应有地位-直没有得到确认，虽后经塞万提斯、莫里
哀、莎士比亚的喜剧作品的开拓，喜剧的传统存在下来，但其地位在艺术史上仍无法与悲剧精神相抗衡。关于“孔”的进人美学领域，正如同弃剧之于艺术史的地位一样，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直到英国美学家鲍桑癸才将“丑”正式引人美学的研究对象中，作为与美、崇高并列的审美对象因素存在。当“丑”进入美学领域之后，“丑”的性质与存在特性，经受了许多哲学家与美学家的审视与批判。“丑”天然带来的喜剧色彩、讽刺色彩与世俗性也同样受到严格的审视。“丑”的世俗意义在这种严格审视中虽未被全部丢弃，但作为美学的对象，它的单纯的社会功利性终于被突破，而添加了非功利性，这是喜剧从卑下地位上升到与悲剧的崇高精神相匹敌地位的标志。然而，真正在艺术中彻底贯彻一与实现这一确认，不得不期待于20世纪的喜剧讽刺性作口川10山此J凭们看到，现代讽刺的真正确,.及笼学地位的提高，是受益于它的两大特点，一是它的功利性与作功利性的结合，二是它的脱俗可能上升到"s学的思考性。而这两个特性恰是笔者总结现代讽刺喜剧三要素的第一和第三要素。而第二要素无所不讽与对讽刺灵魂的转移，是现代讽刺喜剧获得另两个特性的中介特性与形式特性。没有这个要素的中介作用与形式确定的保证，其它两个特性则无法实现。下而结合《围城》来具体谈谈这三要素及其相互关系。讽刺对于世俗的关注是讽刺的功利性得以确定的条件。《围城》的序言中写道:“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这是对世俗社会的关注与功利性的自白。但下而笔锋一转:“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这便是力求超脱世俗与功利性，而达到哲学层次的有力表白。《围城》正是实现从世俗到哲学的转化与超越的现代中国讽刺文本的成功表现。无所不讽与讽刺灵魂的转移，恰是实现这一意图而运用的中介与手段。
《围城》的方鸿渐与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尤索林一样，是一个无所不讽的讽刺灵魂。方鸿渐与尤索林并不是作者精心塑造的讽刺对象。但他们的确是有可讽的一面。方鸿渐如赵辛嵋所论:“你不讨厌，而全无用处”。尤索林是一个反英雄的形象，贪生怕死，追求享乐。但是，他们主要不是被讽刺的对象。讽刺来自于一个差异的感觉，即“大而化小的过程”，即如里普斯所论，一个顶期的理解力的大，而实际结果小，这个差异，构成笑。他们都是真诚的。方鸿渐真诚地开玩笑，游戏，心地善良，有良知，真诚地“毫无用处”。他本身的喜剧色彩有一些，但却被他所接触到的所有人比了过去。他不是如吉诃德先生那样本身是一个“真诚”的喜剧对象。方鸿渐接触到的所有人都列人1他嘲笑与讽刺的射击圈。同船的法国人、鲍小姐、苏小姐;回乡后的父亲、弟妹、乡校里的酸绅;买办家r的先生与小姐;-起吃酒的哲学家、艺术家;还有曹元郎这个it人;去-__i0}大学路上的司机、妓女、军人、教育局长、公路办事员、老板娘，同路的李梅亭、顾尔谦，三阁大学上至校长，一下至家眷，无一漏网。方鸿渐所遇到的所有事也列入了他的嘲讽对象:留学、西方教育、政治、女人、爱情、友谊、情敌、文化交流、中国教育、婚姻介绍、婚姻等等。这是无所不讽的灵魂。讽刺的客观意义本有提携后进之意，这是前文论述过的“善”的讽刺。这种好心肠的讽刺会直接带来社会效益，这也必然是有限的讽刺。但方鸿渐的无所不讽，便是一种“恶”的讽刺。他执著于某种优越之中c方鸿渐的优越很大程度上是他的真诚与良知)，希望这种讽刺与否定的快感永远持续下去。这是一个悲观的灵魂。以讽刺与否定为生的灵魂必定是一个悲观的灵魂。方鸿渐的洒脱，他的玩世不恭，他的无可奈何，他的毫无用处，终难掩饰他的悲观的』白灵。无所不讽，并不能直接促进社会的进步。“无”便失去了限度。“无”必然要“空，，，讽刺不是作为一种目的和社会效益，而是自我生存本身，这必然使讽刺失去它所有的对象，而步入空的领域。现实在无所不讽面前
并没有丝毫的改观，而是更加强大起来，它要反抗这个否定的力量，它要报复。方鸿渐便在“观念”上否定一切的同时在“现实”中否定了自己。他从一个悲观人物(观念上的)逐步过渡到一个悲剧人物(现实上)。第一个起来反抗的是苏小姐，之后是唐小姐，两人联手将方鸿渐的爱情理想破毁;再之后是高校长，使方鸿渐的教育理想破灭;再之后是孙小姐，使方鸿渐的婚姻理想破灭;还有赵辛相与苏小姐共同将彻底失望加于方鸿渐的友谊观上。由否定到否定，方鸿渐射出所有的箭，都绕了一个圈子又射回他白己身上。这是一个有趣的转化过程，使喜剧脱离了简单的世俗功利意义而上移到哲理的高度。方鸿渐如s}迅般遇上了“无物之阵”，他的讽刺没有刺中任何物，他失去了对象目标，他徒然地举起了投枪而不知投人何方。他只有在“投”的命运中衰老，死亡。鲁迅在《野草》中表现出来的内容，在《围城》中表达出了。从这种意义看，《围城》作为鲁迅的现代思想的继续并不为过。同时，也自然是鲁迅讽刺艺术的发展。这样，我们已经从无所不讽这个中介及讽刺灵魂的转移达到了现代讽刺艺术“有”与“无”的哲理高度:即讽刺主体在对讽刺对象的讽刺中达到了自身真心的丧失(无)，，j讽刺本身躯壳的存在(有)。此时在这“有”与“无”的转换中，我们必然脱离了一开始因无所不讽带来的淋漓尽致的心理快感。笑，进人了更深人的恐惧与忧虑的思考中，即“非笑”。“有”与“无”的转换是直接决定着“笑”与“非笑”的心理转移的。这一心理历程的转变，是现代讽刺艺术巨大的心理力量与艺术魅力的集中体现。综上所述，我们认识到，现代讽刺艺术到了钱钟书手中，真正达到了成熟的程度。现代讽刺艺术在全面出击中，射光了手中所有的箭，且自身也如孔明的草船一样，载满了回射的箭，最后自身陷人讽刺的漩涡和怪圈。这便是现代讽刺艺术的最深刻处。这里，我们甚至看到了唐·吉诃德先生骑着马英勇地冲向风车的形象。这个形象便是现代讽刺艺术
的最后形象。从这}k!.,我们似乎更深刻地理解到现代讽刺艺术异T又源于古典i}},ail的这一问题。讽刺艺术的现代.r1Ir格的确立，从内在的lilll质上，同它的三要素紧密·融和，而从外在lnIlr.质_L，又在同现代悲剧精神的鼎足而立共同组建了艺术精}If1的现代lntill格，井构J现代文化的基本精神。中成从古希腊始，悲剧首先是命运悲剧。亚，且士多德总结说，悲剧的产生，不能源自人物的偶然失误，或外在的偶然性，而定是一种必然性，人类无法克服的必然性。从命运悲剧转至性格悲剧，表现的虽仍是人类无法克服的必然性，但已从人之外的外部构Il.l，转至自身的构成上来。从莎士比亚、席勒到托尔斯泰，都用力于从人类自身开掘自身悲剧性因子。现代悲剧，则从更深的层次，探索人自身无法克服的源于人性的必然性悲剧因素。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是一个隐喻式的现代悲剧。老人要，}屯存，就要打大鱼，打大鱼的方式是靠投枪，刺，】，，勾回。然而，刺，卜就必然引起流血，流血的血腥又势必召全鳖鱼群。老人绒与众in鱼展开殊死搏‘}一，终于败北。大鱼被鳖鱼吃光，仅剩骨架。老人的卜切辛苦与英勇仅得到f这一战斗遗迹。这是个必然的链条。故事的悲剧意味显示1乞老人试图同这一链条的斗争中。老人的矛刺，!，了这一链条，J卜力图扭断，然而无效。老人所要挣脱的这一链条，恰是他自己建构的。他在刺ILl大鱼的刹那，这个链条便运转起来，而他为生存，也只能去“刺”。他又必需开动这个链条。必需开动，又要挣脱，又难以挣脱的三步曲式，便是现代人的悲剧命运所在。而这一命运，又是人性的。人在同他自身搏斗。卡夫卡的《城堡》中人的命运也是如此。虽不是以悲剧形式表现，但显示了人类同样的悲剧命运。人在同人的异化物开战。当鲁迅将他的讽刺的矛刺向阿Q时，他也就刺向了他自身，刺向了人类本身。刺的“有”同时即宣布了刺的主体的“无”。这是一个环形的回返方式。既是现代悲剧，又是
现代讽刺喜剧的共同主题。《围城》也同样以讽刺的手法表现这同一个主题。由此我们发现，现代讽刺喜剧，不仅同现代悲剧一样具有现代品格，而且表现了一个共同的现代主题，这一主题，又共同构成了现代文化精神。喜剧及讽刺精神的发展，使人类在投入人生的沉沦之后，能提升自身，返观自身，在笑声中埋葬自身，同时，在对人性的洞烛中，面对自身无可摆脱的可笑境遇，发出尴尬同时也是深刻的笑。这笑，是人类精神健康的标志，是人类得以继续向前的心理动力与护卫。【摘要」在《围城》中，钱钟书以我国传统的讽刺艺术手法为基础，汲取西方文学中讽刺艺术的长处，对现代知识分子的文化意识、道德观念、复杂心理，尤其是阴暗心理方面进行了深刻的文化反省和文化批判。《围城》运用比喻、夸张、象征手法、心理描写和戏剧性的语言等手段进行讽刺，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在我国现代讽刺小说发展史上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关键词」夸张比喻象征心理描写讽刺艺术冲图分举号〕1207.4陀献标识码〕A钱钟书被称为文坛“狂人”，是一个学者型的作家，同时又是一个作家型的学者。长篇小说《围城》是他的代表作，这是一部反映20世纪30年代中国社会现状和知识分子生活情态的讽刺小说，人们称它为20世纪40年代的“新儒林外史”。在《围城》中，钱钟书以我国传统的讽刺艺术手法为基础，汲取西方文学中讽刺艺术的长处，对现代知识分子的文化意识、道德观念、复杂心理，尤其是阴暗心理方而进行了深刻的文化反省和文化批判。在小说中，钱钟书宛若一个全知全能的智者，在目睹人事万物诸相的时候，随意地调试着讽刺光圈，或放纵或约束，既有在世间芸芸众生存亡生死中对人类本能无助的烯嘘与无奈，更有远距离地抽身世外对人性本质的调侃和宽容，由此形成了钱钟书特有的讽刺心态。《围城》的讽刺正是这一心态最有力的表现，为了充分地释放这一心态，作者采用了多种表现手法，特别是比喻、夸张、象征和心理描写的手法，展示出了讽刺艺术特有的风采和魅力。一、运用修辞手法进行讽刺(D运用夸张手法进行讽刺夸张手法是讽刺作家惯用的技巧，有夸张才会有幽默，有幽默才会有讽刺品格。夸张的本质就是
言过其实，是作者有意不按生活的真实，甚至有悖真实的方式对事物进行描写，由于真实物象在现实生活中为大家所熟视无睹，平淡得没有生气，作者不得不采用有意夸大事物本相的方式，来加深接受者感知事物的新鲜感与奇异性，以揭示讽刺对象的丑陋和荒谬，这样喜剧性色彩陡增，从而达到对事物本体进行讽刺的目的。如方鸿渐乘法国船回国，船到了西贡，作品这样描写到:“这是法国船一路走来第一个可夸耀的本国殖民地。船上的法国人像狗望见了家，气势顿长，举动和声音也高昂了好些。”作者以夸张的笔调、犀利尖刻的语言，寥寥几笔就把殖民主义者的丑态刻画得入木三分。又如方鸿渐在去轮船码头的路上，意外地碰见了自己同船来上海的法国巡捕，“本来苍白的脸色现在红得像生牛肉，两眼里新织满红兹，肚子凸得像青蛙在鼓气，法国人在国际上的绰号是‘蛤蟆’，真正名副其实，可惊的是添上了一团凶横的兽相。”这些描写交融在情节发展之中，讽刺的深意通过情节发展客观地、自然地流露出来。《围城》第五章写方鸿渐等五人去三间大学途中历经弹尽粮绝，举步维艰。李梅亭拉拢讨好暗娟王美玉结识了兵痞侯营长，想搭军队的顺风车。侯营长一口应承却先要去旅馆“看看”。作品写了这位侯营长到旅馆时的尊容:侯营长有个桔皮大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有尽有，并没有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像未成熟的草暮，高声说笑，一望而知是位豪杰。鼻子本是脸上的一个器官却被作者说成是“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这种叙述是有悖真实的，但却把喧宾夺主的鼻子之大活现给了读者，夸张得真实。要命的还在鼻头上长出了酒刺，鲜红带绿，“像未熟的草暮”，调动了读者的视觉向嗅觉冲击:酒糟的腐臭迎而而来。“高声说笑”往往是目中无人，闻其声而见其人，“一望而知是一位豪杰”。这种由夸张引导来的感觉游戏冲掉了一般意义上人对事物的直观认知，有意模糊情感倾向，不无戏谑和调侃之意。崭新的视觉、让人恶心的嗅觉和充满想象的听觉形成了三位一体密不可分的感觉印象:一个“草莽英雄”式的“豪杰”人物跃然纸上，这种人物不免让我们和程咬金联系起来，但是又让我们遗憾于他在后而事件的表现:一个发国难财的除了一身痞气外就一无所有的兵痞形象出现在我们而前。
夸张的事物是作为事物本体的对立而而存在的，读者在两者的相互比照中能够看出反差，甚至荒谬。纸老虎一本正经地走进角斗场，不是自不量力的问题，而是荒唐，是滑稽。方鸿渐留学欧洲回来作一次中西文化的演讲，其能力本不必夸张。但方鸿渐毕竟是一个“游学生”、“兴趣颇广，心得全无”的假博士。小说从他准备演讲稿遵父命以显“家学”，到忘记带讲稿而赤膊上阵;从讲演时的夸夸其谈、自命不凡，到信口胡说引得男学生的起轰，女学生的羞赦、前排教师的不屑、吕校长的指斥……等等，无不夸张。于是，衣锦还乡的方博士被乡人彻底地夸张了—他“公开地提倡抽烟押妓”。这种由夸张形成的对立，机智风趣，让人啼笑皆非。(2)运用比喻进行讽刺《围城》中的讽刺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钱钟书特别钟情于比喻，他认为比喻是文学语言的根本，他曾经说过:“比喻是文学词藻的特色。”由于他对比喻的嗜好，因而他运用起来灵活自如、得心应手。有的比喻是刻画人物的点睛之笔。如把风流性感的鲍小姐比作“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的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比作“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最后比作“局部的真理”，因为“鲍小姐并未一兹不挂”。这种比喻既诙谐滑稽，又有极强的讽刺性。写方鸿渐回乡的感触，作者只用了“出国这四年光阴，对家乡好像荷叶上泻过的水，留不下一点痕迹”，一语道破了20世纪30年代中国社会的停滞不前、缺乏变革与活力的现状，这种比喻可谓精到奇绝，使作者要表达的思想直中靶心、直击要害。描写汉奸沈太太“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暗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得像侦探小说谋杀案的线索。”以人们不熟悉或根本联系不到一起的事物设喻，而又真切地写出了事物间的相似点。再次，作者还对时政取譬，针贬时弊。如写唐晓芙，“她的眼睛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的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空话，大而无当。”描写一家旅馆的肮脏，半生不熟的红烧肉就用“现在像红人倒运，又冷又黑。”这样奇橘独特的比喻，可真算是钱钟书的“专利”，讽刺效果强烈，充满了思想的力量和艺术的光华。二、运用象征手法进行讽刺
象征能揭示文章主题，用象征进行讽刺更能深化主题。题目《围城》的意义应是小说中众多象征中较突出一个。“关于Bertie结婚离婚的事，我也和他谈过。他引一句英国古话，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而的鸟想进去，笼内的鸟想飞进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法国也有这么一句话。不过不说它是鸟笼，说是被围困的城堡的fortresseassiegee，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钱钟书选在一个诗酒会上，让“罗素的老朋友”“哲学家”褚慎明不经意的请罗素出场，然后说出这段话。诗酒之雅、慎明之玄、罗素之哲，钱钟书可谓煞费苦心。这段话的意思不但暗示着方鸿渐与孙柔嘉的婚姻破裂，而且用方鸿渐的化身和赵辛嵋的政治背景来暗示中国第一个被迫走出封建“围城”的政府一中华民国的基本命运，这个政府最终将寿终正寝。《围城》的象征在小说中处处有迹可寻，如在小说中反复提及八次之多的“每小时只走慢七分”的老式自鸣钟，大家都知道这是钱钟书苦心经营的，最后替《围城》送终的老爷钟，象征的内涵浅白，暗示方鸿渐自我迷离，没有出路。再如“子爵号”、“三间大学”和赴三间大学途中的“长途汽车”象征封闭性，“欧亚大旅馆”和那扇“破门框”象征开放的有名无实，这些都带有强烈的讽刺，同时也带有作者的忧虑和无奈。三、从心理学的角度运用心理描写进行讽刺人物的心理是内在的，人物的言行举比要受制于内心，做人要表里如一，说的就是“外在”与“内心”的二唯存在可以构成人格的两而性。因此，心理描写在讽刺小说中的作用，可以人为地揭示或夸大这种两而性，在人生荒诞的透视中见出人性的缺失。“船走得这么慢，大家一片乡心，正愁无处寄托，不知哪里忽然来了两副麻将牌。麻将当然是国技，又听说在美国风行;打牌不但有故乡风味，并且适合世界潮流。”虽只寥寥数语，但留学生们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有盲目媚外的卑怯心态却已跃然纸上，如在眼前了。主人公方鸿渐因买皮外套缺钱，便在相亲的牌桌上“较真儿”，与阔绰的张小姐的婚事自然夭折，但“他记得《三国演义》里的名言:妻子如衣服。当然
衣服也就等于妻子。他现在新添了外套，损失个把老婆才不放在心上呢。”这段内心独白，恰到好处地突现了方鸿渐的急功近利、玩世不恭的心理。作者对方鸿渐的父亲方老先生着墨不多，但却将他爱国图报、沽名钓誉、自怜自艾的狭隘刻画得入骨三分、惟妙惟肖:“方老先生因为拒绝了本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并没有给他什么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大有青年守节的蠕妇不见宠于翁姑的怨抑。”这些病态的心理引出读者会心的微笑在所难免。方鸿渐一生最羞赦、最不光彩的一件事，就是假博士文凭事件。尽管此后的事实一如当初的决心一样，只是用来应付老爹和未婚丈人的，在他的个人履历上决不使用，说明方鸿渐不是沽名钓誉的弄虚作假之徒。但作为一个玩火者，想要抽身事外“忘掉这事”，却未必能如愿以偿。苏文纵、唐晓芙等人的奚落、回母校“讲学”带来的屈辱，在他的内心形成了一道暗影，萦绕于心，挥之不去。作者的讽刺态度极其的鲜明，让方鸿渐不得不接受他自己设置的假现实而疲于应付。四、运用极富戏剧效果的人物语言进行讽刺塑造人物形象离不开人物语言的描写，《围城》中的人物语言既具鲜明的个性，又富有讽刺的情调。方鸿渐从爱尔兰人手中买到廉价的假文凭后，回信改劝这个骗子改邪归正，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书中戏言这是“中国自有外交或定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作者用这种戏剧性的语言发出了悲剧性的感叹，讽束」了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贫穷落后导致外交的失败。又如:他说“verywell”二字，声音活像小洋狗在咕噜一“vurrywul"o"Sure!值不少钱呢，Plentyofdough。并且这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astepapero瓷器假的至少还可以盛饭。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就用那个康熙窑‘油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dish,他们都觉得古色古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o”上述都是张吉民与方鸿渐的谈话，在这里作者通过用洋径洪的英语，塑造了一个生活在上海大都会的买办的形象。张吉民在话中夹些无谓的英文字，自以为时髦，殊不知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作者的用意就是借此讽刺他附庸风雅却俗不可耐，甘当洋奴才的丑态。除此之外，小说还运用了钱钟书式的独具一格的细节描写进行讽刺。真实、生动、独特的细节描
写，能实现人物鲜明的个性，而且作为讽刺小说，典型的细节还富有独到的幽默感和讽刺感。总之，《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它开辟了一种另类的钱钟书式的讽刺艺术模板来供未来作家学习和借鉴。不管怎样，这种独特的艺术手法将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责任编辑:罗孟冬)[参考文献〕[1]钱钟书围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2]陈平原东西文化夹缝中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一兼论四十年代讽刺文学[叫1987[3]汪坚强试论《围城》的讽刺艺术田西华大学学报2004(4)[#]鸿耀辉论围城的讽刺艺术创新田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2(1)钱钟书的(}}城》众所周知，杨绛所言(}I城》的:`州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这已广为流传杆}城》高超的讽刺幽默手法、大量的奇语妙喻、深刻的心理刻划也早已被川_人津津乐道杆}城》的作者钱钟书，主要是一个学者，他写出来的作品，有种智者的风采，也有种好象文明人的懒惰这种创作心态决定了杆}城》与众小同的艺术特色—讽刺艺术一、以方鸿渐为活动线索讽刺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城》以力鸿渐的行动为线索，大致出现了三大矛后冲突;-是情场冲突，_是学校冲突，三是家庭冲突情场冲突中第一次涉及的人物有力鸿渐、赵辛嵋、苏文纵、唐晓芙、曹元朗、鲍小姐等人，他们彼此之间展开了一场颇为滑稽的爱情游戏;第_次则是力鸿渐与孙柔嘉、刘小姐之间，以及赵辛嵋与范小姐、汪太太之间的情感纠葛学校冲突比较复杂，从力鸿渐等人动身去三间大学到力鸿渐与孙柔嘉离开三间大学，其中涉及的人物颇多，主要是三间大学的教员，他们勾心斗角、丑态百出作者通过描写这些大大小小的明争暗斗，充分暴露了人性中的弱点，无情地嘲讽了当时那些所谓为人师表的知识分r，揭露了当时的教育界乃至刹_会的混乱与腐朽至于家庭冲突，书中先后有两次描写，力鸿渐结婚前主要表现为力鸿渐与家里其它成员之间，以及力鸿渐与记名岳父家的矛后;力鸿渐结婚后，则变为孙柔嘉与两个弟媳之间，以及孙家与力家之间的矛后作者以这三大矛后冲突将各个人物有机地联系起来，而幽默、滑稽和讽刺也在其中得到了充分发挥幽默与滑稽增强了作品的趣味性，而隐含于其中的讽刺则增强了作品的思想性杆}城》中隐含着许多ar理，这些ar理，作者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隐含于幽默、滑稽和讽刺之中，让读者笑过之后才品出味来，这就更加含蓄、更有深度的表现了力鸿渐小通事务、无能懦弱，苏文纵装坐冷若冰霜孤芳
自赏，而小顾廉耻、惟利是图;高松午撒谎老练、作假超真，对属卜的妻r小怀好意，以生物学原理治校;李梅亭表而道貌岸然，实际男盗女始,贩卖药材、勾搭妓女等性格特征钱钟书的批判确实有它的特色，他的批判对象都是新式的知识分r他写知识分r的困境、弱点，他通过这知识分r的‘新”，来看他们身上最旧的、最可怜的东西主要通过人物的文化心态来剖析人物性格，第一号人物就是力鸿渐力鸿渐小见得是一个坏蛋或者小好的人，他本性善良但也骗人，但骗人也有限度;他本性老实但小切实际;本性聪明但没勇气有句话口}I博闻识浅，用来形容力鸿渐挺冶当的，他知道的东西太多、能侃，但是没有自己的见识;能言善到，但没有自己的主见，碰到什么事都优柔寡断，所以很多人都可以批评他总之，在生活而前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怯懦，碰到事总拿小定主意，喜欢乱说，所以他小断的失去#JL会二、讽刺意味通过情节发展和精雕的细节自然流露(}}城》通过人物可笑嘴脸惟妙惟肖的勾画人物形象，从而暴露出人物卑卜的灵魂，使作品收到良好的喜剧效果如书中对主人公力鸿渐流洋归来后的一段描写就I一分精彩:力鸿渐留洋归来，‘衣锦还乡”，颇为‘凉动了家乡那个小小的县城，先是报上新闻，继则应邀回母校作关于‘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学术报告”力鸿渐是这样说的:‘海通几百午，只有两件东西在整个中国刹_会里长存小火，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都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在遗传上产生自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对力博卜这一宏论，作家未作任何品评，但力博卜小学无术、满口荒唐的形象却跃然纸上，使人感到滑稽可笑钱钟书就是通过力鸿渐那通篇荒唐可笑的宏论，尖刻而犀利地讽刺了所谓的”西洋文明”，即帝国主义宣扬的”文明”无非是些鸦片、梅毒之类罢了从整篇看，文章并未对力鸿渐有很多评价，通过情节发展，自然把矛头指向了力鸿渐这一类人的性格弱点指向那种文化环境和刹_会政治环境钱钟书还善于抓住讽刺意味的细节，格‘h}明自称一生最限女人，眼睛近视小配眼镜是因为怕看清女人的脸，同时声称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性，但一和苏文纵交谈，却激动得”夫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在牛奶杯里”，这一细节的生动描绘，无疑传神地描绘出格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r形象力鸿渐被鲍小姐抛弃后，又和苏小姐亲近侍者阿刘因力鲍同居时索钱小成，怀恨在心，看到此景，小禁诧异，便”’啤’的一声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叶沫”一个”啤”字表明怨恨之深，一个‘射”字，表明速度之快且有力量三、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杆}城》中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用典、重复、等手法中处处见锋芒，达到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杆}城》中运用了丰富的比喻，风趣幽默，大大增强了作品的讽刺艺术效果比如作者在嘲讽李梅亭时说他‘脸上少了那副黑眼镜，两只大眼睛像刹开壳的煮熟鸡蛋”又挖苦他‘本来像冬蛰的冷血动
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耳，蠕蠕欲活”暴露出李梅亭贪图虚荣，一顶高帽’就使其飘飘然在描写假ar学家褚慎明时:‘褚ar学家害眼馋痔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珠仿佛析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乎枪里的弹出的r弹’，险的突出眼眶，迸碎眼镜”生动地勾勒出褚慎明卑鄙卜流的丑相，揭示出其肮脏的灵魂诸如此类显示出作者丰沛联想力的巧妙而生动的比喻，仿佛一枚枚辣味卜足的野山椒、俯拾即是地散布在作品的情节、肖像、人物心理、细节、性格以及自然景物等各类描写中，令人日小暇接既大大地提高了作品的讽喻性，又增强了读者的阅读趣味，对于绘声绘色地刻画人情物态，常能收到画龙点睛之效杆}城》还采用了反语的手法，如作者对力鸿渐出国留学的论述:‘事实上，惟在学中国文学的人非到外国留学小可因为一切其它科日像数学、物理、ar学、心理、经济、法律等等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扑鼻;只有国文是国货土产，还需要外国招牌，力可维持地位，正好象中国官吏、商人在本国刹削来的钱要换外汇，才能保持国币的原来价值”这段话运用了反语，很有鲁讯先生的那股辛辣味，虫然小骂一个字，却把那些崇洋媚外的人说得无地自容一个‘正好象”，顺便又给那些贪官和奸商敲了一锤，而且也揭示了当时国币价值小稳定的混乱现状，真可谓一石三鸟再如作者对力鸿渐向爱尔兰人买博卜文凭的评论:‘这是中国外交史上第一次取得的胜利”作者把‘中国人同外国人的私人交涉”与‘巾国政府同外国政府的外交活动”两个互小相干的概念，在读者意识中互相交叉，既讥讽了力鸿渐的荒诞行为，又揭露了旧中国外交无能的可悲历史杆}城》中还采用了重复手法，增强了讽刺的艺术性德国有-位析学家柏格森，在一篇谈(}》的文章中说:‘官剧就是模仿人的机械动作”对于一些司空见惯的事情，人们往往熟视无睹，但经过作者反复地描写它的状态，就使它犹如笨重的机械一样，屡屡重复着一个动作，造成一种滑稽感杆}城》中的重复手法别有特色，含有几分#JL智的俏皮劲留学归来的鲍小姐，袒胸露背，扭捏造作小说就反复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冈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紧接着小说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轻薄、肉感、放荡小羁的习惯，写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小禁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在小说那对刹_会小容情而的蹊落、挖苦的背后，又蕴涵着作者那样多的对人生的热望，通过力鸿渐的命运，剖析当时灰暗刹_会的丑(;i},更重要的是想唤醒在‘9}1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I}}城，去走自己的新路”因此，钱钟书独特讽刺艺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作者单位系邯郸广播电视大学开放学院)《围城》是钱钟书上世纪40年代创作的一部现实主义讽刺小说。作品中高超的讽刺幽默手法、大量奇妙譬喻、丰富的知识容量，构成了小说独特风格。作者}分谙熟地掺入讽喻的喜趣，在热辣的喜剧高潮之中仍能酿成足够的悲凉气氛。他集道
德、风俗、人情的批判于一炉，使一种睿智的幽默得以确立，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又一位优秀的讽刺作家。《围城》的含义就是: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出去，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愿望大都如此。讽刺是《围城》重要的审美特征，具有以下特点:一，讽刺的对象相当广泛，主要是知识阶层;二，概括性、集中性、典型性，讽刺效果强;三，新意迭出，善用比喻和典故。《围城》的讽刺艺术特点之一:讽刺的对象广，主要是知识阶层。小说着力描述方鸿渐命运历程，同时又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知识分子世界。有李梅亭满日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妇的半旧遗老，也有韩学愈外形木呐，内心崛LrAC招摇撞骗的假洋博士，有高松平道貌岸然，称维护教育尊严，其实是酒色之徒的伪君子，也有汪处厚依附官僚，终于自蹈复辙的恶劣分子，还有陆子潇、顾尔谦一心攀龙附凤，浅薄狠琐的势力小人等。《围城》小说的主题从社会意义上可以转化为中国知识分子的“围城”。《围城》的讽刺艺术特点之二:具有概括性、集中性、典型性，讽刺效果强。《围城》通过幽默、辛辣的讽刺，表现作者对犹如“围城”社会的失望和小满，行文中充满一种排山倒海、痛快淋漓的韵味，下而略举两例:1.小幸的是科学家跟科学大小相同，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爱，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小值钱。2.方老先生因为拒绝了本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并没有给他什么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小爱他，大有青年守节的蠕妇小见宠于翁姑的怨抑。例1讽刺高松年是“老科学的家而非老的科学”，例2讽刺方豚翁的爱国图名，一针见血毫小留情。《围城》的讽刺艺术之三:机智、妙语连珠，善用比喻和典故。《围城》以丰富的比喻、多变的形式，显示了作者运用语言文字非凡的才能。《围城》的比喻多样性表现在以下几个方而:一、喻体融入了科学、文学、历史、宗教、艺术、民俗等知识。阅读此书，像进入一个繁茂的花园，令人目小暇接。作者以非凡的想象力和广博的知识把喻体、本体结介起来，使《围城》闪烁着智慧的火花。下而略举两例。1.他们虽然亲密，方鸿渐自信对她的情谊到此为I卜，好比两条平行的自线，无论彼此的距离怎样近，拉得怎么长，终究介小拢来成为一体。2.有人叫她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子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
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未挂，所以修正为“局部的真理”。这些形象、通俗、生动的比喻显示了作者观察生活的深刻性，运用语言的灵活性、多样性。二、从形式方而讲，作家知识广博，联想能力胜人一等。《围城》比喻的结构形式小仅有明喻、暗喻、借喻，而且博喻、曲喻、排曲等也占了很大的比例。三、从比喻同主句的关系上看，《围城》中的比喻大多数是独立于主句之外，比喻作为一个短语充当主句的某种成分，如:小知怎样，清闲之俞会牵起唐小姐，忙把念头溜冰似地滑过，心也虚闪了闪幸未发作的痛。作者有时一反比喻常规，用抽象的事物比喻具体的事物，例如:1.褚哲学家害馋疥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睛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弹出的子药，险的突破眼框，迸碎眼镜。2.她眼睛并小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的话，大而无当。这两个例子都是以眼睛为主体的，分别采用了“绝对观念”和“政治家的话”为喻体，超出常人的想象，新奇且贴切幽默。还有一些比喻，单独的本体、喻体，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二者之间联结成一个比喻就}一分新了，用“谋杀案的线索”来比喻“胭脂唾沫带进嘴里后的牙齿上留下的红痕”。这些比喻机智、尖新、奇橘，其味厚重，愈品愈浓。《围城》所提供的虽小是轰轰烈烈的大场而，但通过辛辣的讽刺、奇特的比喻，它是高度凝炼化了，看似平淡实则浑厚的生活一角。这一角好比是一个正在坏死的机体上取下的一块活体，虽只是“一点点”，却可以断定国民党统治下的整个社会已患了小治之症，走过漫漫长夜的古老中国，经过火的洗礼，才能获得新生。这是本睿智的书，它的有趣源自一位智者对人性的洞察与调侃，人生处境实质上的尴尬与窘迫，人对此的浑然小知，洋洋自得，或虽有所知却也无奈，偶尔也被它深深刺痛。既触到痛处又有某种宽容，如此便在晒笑之时，会让人叹为观}卜，这是多么振聋发耽，发人深省的艺术。《围}h})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钱钟书在抗战胜利以后，痛定思痛，深刻地反思日寇侵华期间，中国知识分子的痛苦历程的作品，这部小说描写了一九三七年夏到一九三九年冬，“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围城·渤)，由上海孤岛写到了东南半个中国，由三间大学透视整个大后方。这部小说的突出成就是讽刺，讽刺小说本是中
国现代小说的一个大家族、大种类。我们在鲁迅辛辣的笔墨中，看到了对社会和人类的无比深刻的剖析;从老舍的轻松的诙谐里，看到了对世态人情的洞达底里;钱钟书则以他渊博的学识，汲取中外讽刺手法的营养，形成了一种机智、俏皮，但并不油滑轻松的独特的艺术风格。《围撇最后一句话是:“这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包涵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作者正是以这种“讽刺和感伤”之笔，描写了以留学生为主的一群知识分子的苦闷和镑徨，追求和幻灭。((}撇描写的是抗战前期，中国处在失土和溃退的防御阶段。小说一开头，就点明中国处于“外患内乱”的危急关头，“中日关系一天坏似一天”。方鸿渐逗留上海的四个月，耳闻上海撤退、南京陷落，方氏家园遭受战火的威胁，方氏父子亲蒙溃兵之劫。他与赵辛嵋赴三间大学途中，又闻“日本人进攻长沙，形势危急得很’夕，并从报上得知，日寇的狂轰滥炸使“长沙烧成白地”。当他重返上海时，又亲睹了英、美、法等“友邦”对日本侵略者的退让，日本人在两大租界里一天天的放肆，“发国难财和破国难财的人同时增加”。小说正是在这种民族灾难深重的背景中，写一群知识分子失恋、失业、流徙、浮沉，或者以沫相濡，或者因利反目。作者的讽刺手法略带感伤，他写的是一个悲剧时代的人间喜剧。钱钟书是学贯西中的学问家，他不仅继承了祖国文学的优秀遗产，而且摄取了西洋小说的丰富养分，融会贯通，独出机抒，从而形成自己讽刺艺术的独特个性。他学识渊博，中外典故随手拈来，仔细体味迁想妙得，妙趣横生。用典而不流于绮靡，俏皮更见机智，处处显出作者的才情。一、用典巧妙恰当贴切((}}h})是一本以小说见才学的作品。作者幽默性的讽刺，常常体现在灵活用典上，小说大量采用西方文化和中国文学的典故，从中国先秦的《诗经》，汉代的《乓法》到清朝的同光体诗，从古希腊的((}}索寓言》、希伯来的“圣经”，阿拉伯的写到高松年夸夸其淡的作风，“物理学会迎新会上，他那时候没有原子弹可讲，只可以呼唤几声相对论，害得隔了大海洋的爱因斯坦右耳发烧，连打喷嚏”。这里提到原子弹，绝非三十年代已有的事情;三间大学的演讲，也不可能使大洋彼岸的科学家耳朵发烧，但是作者故意这样写，造成明显的时间和空间的错乱，增加了小说的幽默感。二、类比奇特讽刺强烈奇特的类比，是《围lh})的又一个重要的讽刺手法。作者善于撷取两个看似无关的事物中的微妙的类似点，进行比喻、象征、衬托、对照，从而使这种类比显得奇特而贴切。远隔而新鲜，方鸿渐向爱尔兰骗子手函购“克莱登大学”博士学衔，讨价还价，证骗蒙混，终以三十美元就购得了标价五百美元的文凭，使爱尔兰人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小说写道:“他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这事也许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这里把肮脏的文凭交易和庄严的国家外交联系在一起，取得一箭双雕的艺术效果:既讽刺了方鸿渐的虚荣和庸俗，爱尔兰人的贪婪和愚蠢，又旁敲侧击地鞭挞了中国政治的腐朽无能—自有外交以来，屡次丧权辱国，从未取过胜利。又如方鸿渐一行人坐车从宁波到金华，“这车辆久历风尘，该庆古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机器是没有脾气癖性的，而这车辆倚老卖老，修炼成果鹜不驯，怪僻难测的性格，有时标劲向大官僚，有时别扭向小女郎，汽车夫那些粗人休想驾驭了解。”把老旧的汽车比成摆架子的官僚别扭的女郎，想象不凡，新鲜别致，既把汽车的残破不堪形容得淋漓尽致，又把
官僚，女郎的丑态挪榆得入木三分，幽默嘻笑之中别有一番愤世嫉俗之情。《围lh})还信手拈来日常生活知识进行比喻，趣味横生，深入浅出，又带有哲理性，如“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年轻女人的地方笑多’夕，“电话是偷懒人的拜访，吝音人的通信”等等，随处可见，颇有风趣。苏文纵回国后，自命不凡，在轮船上不屑搭理别人，有一种“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神情—大宴会上没人敷衍的来宾或喜酒席上过时未嫁少女常有的神情。”无情地嘲笑了苏文纵的假清高。三间大学校长高松年“在自己人之间，什么臭架子，坏脾气都可以，笑容越亲密，礼貌越周到，彼此的猜忌或怨恨越深。”辛辣地讽刺了高松年的事故阴险，也包含了作者对人生的深刻体会。《围lh})常以大事喻小事，以家情喻国情，以兽理喻人理，巧妙别致，发人深省。如今，我们已经突破了钱钟书所描写的“围城”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追求更伟大的真理，作者在一九八O年《围城·重印前}}J)中说过，他对这部小说“不很满意”。作者当时是专心于学术的学者，虽然具有爱国心和正义感，但小说对中国人民的民族战争和民主运动缺乏足够的正而描写，反映了某种政治观念的淡薄。个别人物如方鸿渐，性格也有一些不够完全一致的地方。但是，《围lh})以出色的才情描写我们民族一个灾难深重的时代，一群知识分子在“围城”中，奋斗与碰壁，追求与幻灭，给我们留下了一部真实生动的历史、社会、人生的记录。它的独特的艺术个性和圆熟的讽刺手法，启发着我们的理智和感情，给予我们以艺术的薰陶和美感的享受。参考文献:[1]钱钟书.围城}Nl].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2]张环.《围撇讽刺艺术初探[[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f=1]周锦撰.《围lh})研究「叫.台北.成文出版社，1980[4]杨绛.记钱钟书与《围lh})fMl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L5]田建民钱钟书.作品妙喻百例四.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2[6]辛广伟李洪岩.钱钟书的文学世界}Nl].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7]高雪.钱钟书人生妙语「叫.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1
L8」周振甫冀勤.钱钟书《谈艺录》读本fCl.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责任编辑:温去非)在20世纪中国文学中，钱钟书先生时围城》以其鲜明的艺术特色彪柄于文坛，堪称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和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亦是最伟大的一部’毛‘」。评论未免有些过誉，但起码可以说呢围城》确有独特、过人之处。其过人之处何在?无疑是他对讽刺艺术淋漓尽致的发挥，可谓每章、每页、每节含讽，讽刺之光直射病态的社会、政治、人生、文化、道德、心理等各个方面。几乎无所不讽，笑尽天下。本文就讽刺对象、讽刺语言两个方面略作浅显的分析。《围城》的主要讽刺对象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所说，:’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这一类人物，就是当时病态的知识分子。所以式围城》的讽刺艺术特点首先就体现在独特的讽刺对象上。在30年代，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里，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没有远大的人生理想，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国难当头，他们却沉浸在卿卿我我的个人小圈子里，空虚无聊、才疏学浅、崇洋媚外，失去了起码的社会责任感，成为社会的多余人”，甚至渣滓”，堕落成无毛的两足动物。”面对这种现象，作者以忧世伤生”的心境创作叉围城》，以方鸿渐的经历为主要线索，用讽刺、调侃、幽默的笔调刻画了在病态社会中的一群平庸无为的知识分子形象，展示了一部“新儒林外史”的生动画卷蕊围城》中的知识分子，可以说是中西文化汇流下的弱质知识分子，他们的空疏、虚荣、颓废、堕落等精神弱质是中西文明冲击下的畸形产物。作者对其病态的精神世界进行了入木三分的讽刺。首先，对虚荣心的揭示，从而揭示人性的颓败。钱钟书先生时围城》是扎在人性虚荣心上的一根刺，召围城》中虚荣心满街跑，如苍蝇灰尘，粘在每个人身上。买假文凭的方鸿渐，伪造剧作家签名赠书的范小姐等等，又如三间大学教授们谈起往日的荣光无不得意长叹，汪处厚挂念南京的房子，陆子潇说在抗战前有三个女人抢着嫁他，李梅亭在上海闸北补筑”了一所洋房，方鸿渐也把沦陷区的故宅夸大了几倍。无独有偶，当方鸿渐夫妇搬迁入新居时，女由嫂俩联袂名为道喜，实为侦察”时，都约好虚报当年的嫁妆，一个说家具堆满了新房，一个说衣服多得穿不完。这里形成很有意
味的对称结构，一是喝过洋墨水的大学教授，一是文墨不通的粗俗妇人，高雅与粗俗相差甚远，但虚荣心却具有惊人的一致，作者正是通过这种对称结构，通过揭示虚荣心这一普遍的人性弱点来揭示人性的颓败。其次，对崇洋媚外心理的讽刺。小说描写了西方文化对都市文明的冲击，作者毫不留情地对崇洋派学其皮毛，招摇撞骗的丑态进行挖苦讽刺。不少留学生外出留洋只为了镀金，留学变成了游学，甚至买假文凭哄骗他人，不仅学无所成，且学无所用。如方鸿渐说过借现在的留学跟前清科举功名一样，……出洋好比出'%，非出不可……”。连为人正直的方鸿渐，在家庭、社会的压力下也买了假文凭蒙混过关。正如他自己所ih"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苏文纵、曹元朗等人不远万里到西方求学，选学的偏偏是中国文学，曹元朗的白化诗采用西方十四行诗体，胡拼乱凑、内容庸俗，犹如东施效肇”;堂堂的留洋博士苏文纵竟抄袭别人作品;鲍小姐到西方学医，学到的却是西方文化糟粕—浅薄无聊的享乐主义;褚慎明借用与西哲通信炫耀自己，拿着几十封回信吓倒无数人”，大言不惭吹嘘自己是中国的第一哲学家;到三间大学推行“导师制”的部视学一口一个兄弟我在英国时”，似乎取得了西洋真经。再如第六章，写三间大学的学生崇洋媚外的风气也很浓，作者这样写道丫那些学生虽然外国文不好，卷子上写的外国名字却很神气。有的叫亚利山大，有的叫伊利沙白，有的叫迭克，有的叫小花朵，(英文)，有个人叫火腿'CBa-con)，因为他中国名字叫培根’。一个姓黄名伯仑的学生外国名字是诗火拜伦(Byron)，辛嵋见了笑道厂假使他姓张，他准叫英国首相张伯伦;假使他姓齐，他会变成德国飞机齐柏林，甚至他可以叫拿破仑，只要中国有跟拿’字声音相近的姓。”，在这群喝过洋墨水的知识分子”的熏陶下，连学生也沾染上了崇洋媚外的浮华气息。对待西方文化他们不是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的拿来主义”者，而是一群不加辨别、全盘西化的废物”。再次，是对中西文化碰撞产生的精神病态的讽刺。现代中国知识界，虽不断受西方资产阶级思想侵袭、浸透，但几千年封建传统思想在中国根深蒂固，决不是西方文明能够轻易取而代之的。因此，二者在中国知识界既激烈冲突，又互相妥协，这样国粹”写洋货”结合在一起，对知识分子的
双重腐蚀就不足为奇了。对这种精神病态，作者同样作了深刻的讽刺。例如第三章洋行买办张吉民，只生一个女儿，不惜工本地栽培，教会学校里所能传授熏陶的洋本领、洋习气、美容院理发铺能学到的洋时髦、洋姿态无不应有尽有，一家三口，每人都有一个洋名字，其崇洋媚外的心态可见一斑。可是就在这样的洋包装里，居然还潜藏一颗封建保守的心y这女儿刚十八岁，中学尚未毕业，可是张先生夫妇保有他们家乡的传统思想，以为女孩子到二十岁就老了，过二十没嫁掉，只能进古物陈列所供人凭吊了。”这种不洋不土、不伦不类的病态精神、这种自相矛盾的思想在作者不动声色、平实的语言下被讽刺得体无完肤。再如，张太太享受着西方先进的科学设备，却天天念十遍白衣观世音咒”求菩萨保佑。作者借方鸿渐的思想评价道借享受了最新的西洋科学设备，而竟抱这种信仰，坐在热水管烘暖的客堂里念佛，可见西学为用，中学为体’并非难事。”这是对表面上提倡中体西用，实际上顽固坚守中国文化中腐朽的守旧者的一种嘲讽，由此可见他们的崇洋媚外并不彻底，骨子里依旧充满了封建保守的酸腐气息。语言是小说的重要技巧，是作家艺术功力的体现。现代中国的讽刺语言，从30年代始，曾取得了大众化、民族化的巨大成功。老舍的北京市民语，沙汀的四川农民语，都被他们锻造得十分纯熟。张天翼的方言色彩虽不显著，但明快、短促、上口也是公认的。而钱钟书讽刺语言的独性特性在于，，’他证明了知识分子书面语具有一定的生命力。他的文字就很带书卷气，讲究文法修辞，并能吸收一些外国语言以弥补汉语词汇表达现代生活的不足，这是一种纯正的，使人会心发笑的书面讽刺语言，聪明、精辟、俏皮、尖刻、机智，充满趣味性、知识性’乞习。钱钟书先生的睿智、渊博和他超级的讽刺才能，使其讽刺语言具有机智的风格。一是言此及彼，旁敲侧击。钱先生在讽刺时，把彼此分离着的人和事，进行联系性的观察和思考，找到它们之间的某些相似点，然后顺势一击，一石三鸟、痛快淋漓!如借西洋赶驴子的人，每逢驴子不肯走，鞭子没有用，就把一串胡萝卜挂在驴子眼睛之前，唇吻之上。这笨驴于以为走前一步，萝卜就能到嘴，于是一步再一步的继续向前，嘴愈要咬，腿愈会赶，不知不觉中又走了一站。那时候它是否吃得到这串萝卜，得看驴夫的高兴。一切机关里，上司驾驭下属全用这种技巧，譬如高松年就允许方
鸿渐到下学期升为教授。”以驴夫、萝卜、驴子来比喻上下级的关系，看似荒诞可笑，实则合理浑成，既写了上司的奸诈，又寄寓着下属的愚蠢。再推及到整个社会，联系高松年聘孙柔嘉而不聘方鸿渐的技巧，既暴露了高松年老奸巨滑的政客手腕，又嘲笑了方鸿渐的天真软弱。可谓一柄多喻。二是锐利俏皮。作者在描写那些丑恶的事物和肮脏的灵魂时，总是饱含着尖刻和辛辣的意味，往往是一语道破而又剃肌硬骨，产生了极为强烈的讽刺效果。围城》经常采用三言两语的讽刺描写，甚至于顺手牵羊式的一句挪榆，就几乎置对象于死地。如:方鸿渐向爱尔兰人买了一张博士文凭后，就写信去教训对方，责令其停止出售文凭的勾当，弄得那个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不停，至此，作者顺笔讽刺道借这事也许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这个突然脱颖而出的一击，恰好击中要害。中国自有外交以来屡次失败，哪取得过胜利?真该封方鸿渐为英雄”了。在诙谐、锐利中露出俏皮的讽刺。三是深刻而富有哲理。如果幽默是相对于语言来说，那么深刻则相对于思想而言，幽默的语言和深刻的思想是机智必不可少的两方面。幽默是一种智力的溢出，一种理性的嘲弄。有些事物本身并不一定具喜剧性，而是作者赋予其幽默的语言描述，并挖掘出其中的深意。如吉安取汇款一事，方鸿渐他们旅费已经告罄，银行告诉他们钱已经到了好几天，但是，必须找到铺保盖章才能领走。于是为了这铺保他们折腾了六七天丫可怜他们这几天饭都不敢多吃，吃的饭并不能使他们不饿，只滋养栽培了饿，使他们不至于饿死了不再饿。”这滋味并不可笑，可笑的是导致这种窘境的那条章程，使旅馆与银行职员教育局长诸人的态度，反映的是社会体制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猜疑和刁难，鞋的空洞中隐含着无数精力的空耗和生命价值的流失。”作者不仅对这些琐屑事物进行幽默化的表现，挖掘其深刻的思想内涵，且进一步经过概括和提升使之具有丰富的哲学意味。如小说的书名围城”原是由结婚离婚话题引出，后来方鸿渐向赵辛媚感慨道借我还记得那一次褚慎明还是苏小姐讲的围城’。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作者通过方鸿渐入城的种种人生经历，对现代人在爱情、婚姻、职业乃至于人生万事的‘围城’现象作了富有哲理的、具有警世作用的揭示。这个伟大的发现，其意义不亚于鲁迅的精神胜利法”。
《围城》犹如一朵色彩斑斓、千姿百态的奇葩，欣赏的角度不同，所得所感也不同，可谓丫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作者凭着自己渊博的知识和对新生活的独特感受，取得了许多独特的讽刺效果，形成了独特的讽刺风格，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讽刺艺术作品。本文仅对其讽刺艺术作浅显的分析，此书的妙处当然非此篇所能言尽。附注:「1〕夏志清.钱钟书的围城.钱钟书、杨绛研究资料巢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136.「2〕钱钟书.管锥篇第一册).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礼，1986.13.“如果说，现代讽刺幽默小说在鲁迅手中开创，在老舍、张天翼、沙汀手中得到发展并初步成熟，那么，到了钱钟书才日臻完善，显示出更高的层次，具有更加丰富的内涵。”(《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中国现代讽刺幽默小说论纲》王卫平2000-5-77)在中国现代讽刺小说史上，继鲁迅的辛辣冷隽、老舍的深切温厚、张天翼的明快爽利、沙汀的沉郁浑厚之后，又增添了钱钟书的机智隽永。钱钟书学贯中西，知识丰富，见闻广博，学养深厚，这使他的讽刺小说具有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藏而不露、有时锋芒毕出，有时妙语连珠、关不胜收。在《围城》中钱钟书先生将讽刺运用到一个非常高的艺术境地，能够寓诙谐与智慧于文本中，能够在嬉笑怒骂中揭示深刻的社会哲理，显示出其独有的艺术魅力。《围城》的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而:一、运用精妙的比喻进行讽刺幽默讽刺是《围城》语言的基本特色，而比喻则是构成这种艺术风格的重要方而。《围城》中的比喻，不时地流露出幽默讽刺的风格，给作品的语言增添了无穷的关感。钱钟书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别出心裁，超出常人的想象，在比喻中掺入讽刺意味，或者说通过比喻来讽刺来揭露人生和社会病态，使作品显得更加机智、诙谐、幽默。这些脱口而出的比喻，看似漫不经心，实质包含着作家对那些人无情地鞭挞和批判，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例如:作者在嘲讽李梅亭时说他“脸上少了那副黑眼镜，两只大眼睛像剥开壳的煮熟鸡蛋”，又挖苦他“本来像冬蛰的冷血动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耳，蠕蠕欲活”。这些暴露出李梅亭贪图虚荣，一顶“高帽”就使其飘飘然的虚伪本性。在描写以缥娟与赚“外块”为其能事的“侯营长”的长相时则形容他“有个桔皮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尽应有，并未给鼻子挤去眉眼，鼻
尖生几个酒刺，像未熟的草蓦0”尖酸刻薄地讽刺侯营长那丑陋的嘴脸。文章在讽刺高松年时说“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而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本性进行了彻底的嘲弄与讽刺。作者说“鲍小姐那类女人”是不“伤春”的，“一切衣服在她身上像只软木塞之于酒瓶口，不需要酒的时候才需要瓶塞”，一个生动的比喻就能使读者对鲍小姐的生活作风了然于胸。还有方鸿渐在本县省立中学作报告时大谈鸦片、梅毒，“令那纪录的女生涨红了脸停笔不写，仿佛听了方鸿渐最后的一句，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失去了贞操”，形象而又俏皮，耐人寻味。又如描写一个丑孩子时写道:“塌鼻子，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将苏文执那种孤芳自赏、落落寡欢的神情比喻为:“大宴会上没人敷衍的来宾或喜酒席上过时未嫁的少女所常有的神情。”此类比喻，在《围城》中随处可见巧妙而生动的比喻，仿佛一枚枚辣味十足的野山椒、俯拾皆是地散布在作品的情节、肖像、人物心理、细节、性格以及自然景物等各类描写中，令人口不暇接。既大大地提高了作品的讽喻性，又增强了读者的阅读趣味，确实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难怪人们都说，《围城》的成功离不开大量妙趣横生、联篇缤至的新鲜比喻的创造和运用。二、通过精雕的细节进行讽刺钱钟书善于抓住具有讽刺意味的细节进行讽刺，让讽刺透过细节散发出迷人的光芒。褚慎明自称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视不配眼镜是因为怕看清女人的脸，同时声称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性，但一和苏文执交谈，却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在牛奶杯里”，这一生动的细节，无疑传神地描绘出褚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方鸿渐被鲍小姐抛弃后，又和苏小姐亲近。侍者阿刘因方、鲍同居时索钱不成，怀恨在心，看到此景，不禁诧异，便“‘啤’的一声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唾沫”。一个“啤”宇表明怨恨之深，一个“射”宇，表明速度之快且有力量。把阿刘早就蕴含的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动作表现得淋漓尽致，形神兼备又如高松年和方鸿渐初次见而时的对话，高松年出尔反尔的这段心理描写，钱钟书运用一些动作、直观性极强的描述来加以讽刺高松年那“心灵的窗户”里射出来的老辣的口光，“一般人撒谎，嘴跟眼睛不能合作，嘴尽管雄赳赳地胡说，眼睛懦弱不敢平视对方”，而高松年则不同，他知道运用西洋人相传的智慧，“假使你的眼睛能与狮子或老虎的眼光相接，彼此怒口对视，那野兽给你催眠了不敢扑你……”果然，方鸿渐被他“三百瓦特的眼睛射的不安，觉得这封信没
收到是自己的过失”。高松年老于事故的处世手段和阴险狡诈的心理活动，全集中在了他这“三百瓦特的眼光”里了，食言者变成了办事认真，讲究真才实学，善于体恤人的“正X工A7DA工YU芝]人君子”，而受害者却羞愧异常。这些细节描写读起来颇有讽刺意味，使人物形象真实可信，栩栩如生三、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进行讽刺《围城》的讽刺幽默大胆借鉴西方心理描写的技巧，对人物的心理进行细腻的观察和分析，深层次地进行艺术挖掘。如范郭这位“女生指导”僻处山谷，年华老去，无人问津，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她喜欢打听消息，搬弄是非，对女性的同事总是在背后攻击几句，决不轻易放过。听说汪太太给她做媒，求之不得，但又故弄玄虚，强自矜持，经过一番自我克制，还掩盖不了胸中的那点猴急的心情。汪处厚夫妇请吃饭，她五点钟刚过就到汪家。见过辛嵋之后，“像画了个无形的圈子，把自己和辛嵋围在里而，谈话密切的泼水不漏”，而且处处随口凑趣。辛嵋说这儿闷得很，没有玩儿的地方，范郭说:“可不是吗?我也很少有谈得来的人，呆在这儿真闷。”辛嵋说曹禺是个伟大的戏剧家，范郭快乐的拍手道:“范先生，我真高兴，你的意见和我完全相同。”高校长进来，辛嵋乘机把首席让出来，高校长想了想以后不同意，仍要辛嵋坐，辛嵋不肯。高校长让给范郭。“范小姐只是笑，身子像一条怡糖粘在椅子里”。回去的路上，她几次设法要把同行的方鸿渐、刘小姐支开，留下赵辛嵋和她两个人走。她一会儿说桥太窄，让辛嵋陪她走桥底;一会儿说忘了手提包，让辛嵋陪她回汪家去取。绘状心理，逼真如画，既不失幽默，又颇有讽刺色彩同时，作者还善于透视人物言行举}卜的心理基础，挑开蒙在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关系温文尔雅的而纱，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揭示出讽刺对象灵魂的丑陋，戳穿和嘲笑讽刺对象在言行举}卜上的虚假性。例如:李梅亭在赴三间大学就职的路途上所表现出的吝音心理就很有讽刺意味。启程时，他抢着买低等船票，明明是为了自己省钱，却偏要撒谎骗取别人的好感。路途中，他因为舍不得用自己的新雨衣，便找借口用别人的伞。他带了一木箱药品，准备在内地的学校卖个好价钱，却不愿意给一些仁丹于身体不适的孙柔嘉服用。因为一包仁丹开封后就卖不到好价钱。但不给药，又显得过于小气。左思右想，忽然灵机一动，记得前些天已打开一瓶鱼肝油丸。虽然鱼肝油丸比仁丹贵，但已开封的药“好像嫁过的女人减了市价”。于是拿鱼肝油丸，给孙柔嘉服下，弄得她又一次呕叶。李梅亭这种吝音鬼式的怪诞心理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吝音心理活动中暴露出来，给人们以厌恶之感，其正人君子的假而具也就被一层层撕下来。这样的讽刺，不同于疾言厉色的抨击，而是通过客观地揭示真相来达到幽默的效
果。可谓于平淡中寓谐趣，至拙而又至妙，不失讽刺意味通过对这些人物心理瞬间变化的捕捉和人物内心隐藏情感的揭示，以及对人物复杂感情的多层次展示，充分体现了钱钟书犀利而细腻的心理描写与讽刺艺术总之，《围城》中的高超讽刺艺术是以我国传统的讽刺艺术为基础，又汲取了西方文学中讽刺艺术的某些特长，再加上钱钟书丰富的学识，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围城世界”。行文中的比喻可谓处处妙语连珠，细节描写可谓画龙点睛，而心理描写更是栩栩如生。它把现代主义的思想与讽刺艺术有机的运用在一起，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创举，难怪被世人称为现代的《儒林外史》。钱钟书这种独创的讽刺艺术，对我国现代讽刺小说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参考文献:C1]钱钟书:《围城》.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2]温锁林:《喻海明珠一一》，中国和平出版社，1991年[2〕张环:《(围城>讽刺艺术初探》，《文艺论丛》，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年《围城》作为钱钟书先生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用幽默诙谐的笔调表现了一个知识分子在事业和婚姻生活中四处碰壁的悲剧式经历，尤其可贵的是《围城》包含着这位学者型作家对社会对人生的独特思考，使得这部创作于20世纪40年代的作品自问世起就备受瞩口，并且在40年后又能够重新引起轰动，这是我国现代文学的一大荣耀同其他讽刺小说相比，《围城》的一个突出特点是讽刺而广且很有深度。小说通过方鸿渐的经历，为读者展现了丰富的社会画卷。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对社会进行全方位的讽刺，对人性的各种弱点进行深刻透视，在整个现代文学史中是很少见的。另一个特点是讽刺真实而尖锐。整部小说利用方鸿渐这个知识分子处处失败的经历，生存空间逐渐被压缩的过程，将矛头直接指向当时国民党统治下的黑暗、腐败和荒唐，揭示出方鸿渐的失败在那个社会是必然的。《围城》的讽刺艺术不仅表现在讽刺的广度、深度，更重要的，这部讽刺作品体现出作家对于讽刺艺术的不懈探索，塑造了独特的讽刺形象，形成了独特的讽刺风格，显现出了独特的艺术魅力。一运用比喻进行讽刺
《围城》中那妙语连珠、涉笔成趣的比喻，证明了钱钟书不仅是天才，而且是奇才。诚然，在文学作品中，比喻都不足为奇，几乎所有的作家都运用过比喻。但是，真正以比喻显出成就，并成为比喻大师的，非钱钟书莫属。他的比喻机智俏皮，富于哲理;丰富多彩，出奇制胜;他的比喻常常含有讽刺与一般作品中的比喻相比较，《围城》中比喻的不同凡响主要从以下几点看出:比喻的基本口的，是依据“具体的逻辑”把描述的对象形象化。形象的比喻动态化，是钱钟书创制的比喻的一大特色。我们先从通常理解的“比喻”，即“甲如同乙”的明喻，“甲就乙”的暗喻说起。明喻、暗喻都是两项比并或对照。如:一个气概飞扬，鼻子直而高，侧望像脸上斜搁了一张梯，颈下打的领带结饱满齐整得使鸿渐绝望地企羡。李先生脸上少了那副黑眼镜两只大白眼睛像剥掉壳的煮熟鸡蛋侯营长有个桔皮大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有尽有，并未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像未熟的草毒，高声说笑，一望而知是位豪杰韩太太虽然相貌丑，红头发，满脸雀斑像面饼上苍蝇下的龚以上这些形象化的比喻，历历如画，使描摹的对象凸现眼前。钱钟书的比喻的特色不在静态，而在善譬巧喻的飞动传神说汪处厚的胡子像“逗号”，己然形象可观;但看小说接下来的比喻—谁知道没有枪杆的人，胡子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像新式标点里的逗号，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妥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嘴上的是眉毛，根本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逗号”的胡子转而同眉毛被隐喻为“植株”，一若橘生淮北终是橘，草长江南还归草，这形象就不是静态的了。钱钟书想象的自由奔放，可以从下而这拟比而非比的句子体现出来:“后而也像许大隆的墨迹，是首诗:‘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今朝有缘来相会明日你东我向西。’又写着:‘大爷去也!’那感叹记号使人想出这位许先生撇着京剧说白的调儿，挥着马鞭子，慷慨激昂的神气”一个感叹号可以引发钱钟书创造性的想象，其他标点符号又何独而不然?通过语言的陌生化来表达讽刺，来造成一种“普遍的滑稽化”是钱钟书擅长智慧讽刺的表现。一般比喻都把抽象的事物形象化，深奥的道理浅显化，陌生的事物熟悉化，形象的东西再通俗化。但钱钟书的比喻有时却与之相反，他
常用庄重、抽象的概念作喻体把庄严的东西滑稽化。比如，将鲍小姐赤身露体的打扮比喻为“局部的真理”，写唐晓芙“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话，大而无当。”这些抽象的概念，并不使人感到陌生、难解，反使人感到新奇、深刻，让人看到这里带有一种批判，“绝对概念”是一个抽象的哲学名词，非常深奥的，来比喻这个哲学家的眼睛，这里带有一种嘲笑。《围城》中的不少比喻，本体和喻体之间不同处很大，分得很远，同时又善于感知彼此之间的相同之处，因此，一旦构成比喻，必然使人感到新颖别致。比如小说写方鸿渐和鲍小姐在西菜馆吃饭，但却没有一样东西可口，“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这里的比喻，本体和喻体之间距离如此之大，鱼怎么能像海军陆战队，肉怎么能像潜水艇士兵呢?但从“已登陆了好几天”和“长时期伏在水里”，又确实写出了鱼、肉的不新鲜，于是读者服了，比喻真叫绝。再如，小说写方鸿渐回乡中学的演讲，却大讲鸦片和梅毒，使那“记录的女生涨红脸停笔不写，仿佛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丧失贞操”。这又是一个相反相成的比喻。读《围城》之所以能如柯灵先生所说“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就在于他的作品做到了雅俗结合，这在比喻的运用上也鲜明地体现出来。他的比喻既包含着中外古今的渊博知识。又体现出对日常生活的细致观察。比如，说鲍小姐的打扮是“熟食铺子”，是“真理”和“局部的真理”，一俗一雅，结合得巧妙写物价上涨，说“物价像吹断了线的风筝，又像得道成仙，平地飞升”。也是一俗一雅。写赵辛嵋，“他身大而心不大，像个空心大萝卜”。写韩太太，“虽然相貌丑，红头发，满脸雀斑像而饼上苍虫可下的粪，而举}卜活泼得通了电以的”。“方豚翁看完信，叫得像母鸡下了蛋”。这些比喻多么通俗，多么富有生活情趣。再如，方鸿渐知道文凭的重要，“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这些比喻又是那样的典雅，充满学问和书卷气。二利用议论进行讽刺利用议论进行讽刺是钱钟书常用的手法。钱钟书是个主体意识极强的作家。叙事和叙事话语无不体现着作家的个性，《围城》的叙述话语机敏、尖刻，充满深刻的讽刺意味，叙事者的主体意识十分突出，具有万能的权威性。他对自然社会、中外古今无所不知，善于利用一切机会，采用各种手段进行议论，或嘲讽人物，或阐发哲思，或说明事理，充溢着作者的思想感情。钱钟书的小说则与古典作品不同，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小说，他能总揽全局，具有广阔的艺术视野，能够把议论融化在叙述描写和人物刻画之中，而不是游离于其外，其
议论的方式也是灵活地由叙述者的解释构成精妙的议论。三间大学的中文系主任汪处厚原本也是不学无术，但却有好运气，当了系主任，他那原配的糟糠之妻也凑趣地死了，使他能够娶关丽的续弦夫人。这时作者借此之机议论道:死掉老婆还是最经济的事，然丧葬要一笔费用，可是离婚不要赡养费么?重婚不要两处开销么?好多人有该死的太太。就不像汪处厚有及时悼亡的运气。并且悼亡至少会有人送礼，离婚和重婚连这点点礼金都没有收入的，还要出诉讼费。何况汪处厚虽然做官，骨子里只是个文人，文人最喜欢有死，可以有题口做哀悼的文章棺材店和殡仪馆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会向一年、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陈死人生发“周年逝世纪念”和“三百年祭”，一样是好题口。由汪处厚的死老婆，引申出死老婆的最经济，由文人议论到文人喜欢有人死，做死人的文章，既不拘泥于就事论事，又不离题里可谓不即不离，万变同宗其议论的内容又是何等的深刻，令人叫绝在《围城》中，有时在写人叙事之后附带一句精彩的议论、深刻的嘲弄，由此及彼，由具体到抽象，由个别到一般，画龙点睛。比如在写顾尔谦的巴结奉承的表现之后，作者加一句议论:“这时候，上帝会懊悔没在人身上添一条能摇动的狗尾巴，因此，减低了不知多少表情的效果”。上帝没给顾尔谦添一条尾巴，钱钟书用语言给他添了一条尾巴，一句议论增添了多少讽刺的效果。苏小姐追求方鸿渐不成，这位女博士却嫁给了才疏学浅的曹元朗，令人难以相信，这时作者只淡淡的加了一句:“女人傻起来真没有底的!”由个别推到一般，可谓是“男人痴，痴一时，女人痴，没药医”。方鸿渐到欧洲游学4年，换了3个大学，于是痛骂博士头衔的毫无实际。经父亲在信中点拨，说要对丈人有个交代，方知文凭的重要。这时方鸿渐自我分析，“干脆骗家里人说是博士罢，只怕哄父亲和丈人不过;父亲是科举中人，要看报条也成了骗子了?”可又一想，丈人是商人，要看契据”“买张假文凭回去哄人，岂非也成了骗子”?可又一想，“撒谎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还证明自己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光耀门嵋，也是孝子贵婿应有的承欢养志”这是把心理分析与议论结合了起来。至于通过人物之口议论在作品中表现最多，比比皆是。《围城》象征性主题和象征性的暗示，都是通过人物之口揭示出来的。李梅亭是作者最为瞧不起，在作品中极尽挖苦的人物，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两而派。作者借赵辛嵋之口嘲弄他的装有卡片和药的大箱子，说:有了上半箱的卡片，中国书烧完了，李先生一个人可以教中国文学;有下半箱的药，中国人全病死了，李先生还可以活着。这样的议论在人物塑造中，起到了突出的作用。
钱先生在小说中还常用一些理性思辨式的语句，来进行嘲讽或增添意趣。例如:鲍小姐说方鸿渐长得像她的未婚夫，使方鸿渐又害羞，又得意。作者议论说:“一个可爱的女人说你像她的未婚夫，等于表示假使她没订婚，你有资格得她的爱。刻薄鬼也许要这样解释，她己经另有未婚夫了，你可以享受她未婚夫的权利而不必履行跟她结婚的义务”。又如方鸿渐在三间大学教授伦理学这门选修课，学生们一窝蜂似的选了这门课，因为这门课最容易—‘全是废话”。但“也因为这门功课容易，他们瞧不起它，仿佛男人瞧不起容易到手的女人”。作者议论说:“伦理学是‘废话’，教伦理学的人当然是‘废物”，。总之，钱钟书把理性的哲理思辨融于情节发展和人物塑造之中，融于对事物的调侃和议论之中，增加了作品的知识含量，教给读者思辨方法，丰富了作品的故事情节，突出了人物性格特点，造成新颖奇特而又诙谐幽默的效果三通过心理描写进行讽刺钱钟书在《围城》的描写中还很擅长对于人物心理活动的刻画，用犀利精微的笔触进行心理讽刺，透视人物言行举}卜的心理基础，而后挑开温文尔雅的而纱直揭讽刺对象灵魂的丑陋，戳穿和嘲笑对象的虚假性和伪善性。李梅亭在赶赴三间大学就职的路上表现出来的吝音心理就很有讽刺意味:启程时抢着买低等船票，明明是自己为了省钱，却偏要说是发扬风格;路途中因为舍不得用自己的新雨衣，便找借口用别人的伞;孙小姐在路上生病需要仁丹，“虽然仁丹值钱无几”，但李梅亭“以为孙小姐一路上对自己的态度还不够一包仁丹的交情;而不给她药呢，又显出自己小气”。于是将已打开瓶的鱼肝油冒充仁丹，“亲自服侍”孙小姐吃下去，原因很简单:鱼肝油虽然比仁丹贵，“但已打开的药瓶，好比嫁过的女人，减低了市价”。这种对于人物心理的细致描写，揭破了讽刺对象的假而具，使人有酣畅淋漓之感。剖析人物空虚、苦闷、颓唐的精神世界，也是作者塑造讽刺人物形象的重头戏。韩学愈不但用他的假文凭做事业的敲门砖，还把自己在国外登广告求职之类的东西当作“作品”开进学历，从而骗取了三间大学教授职位，荣任历史系主任。所谓的“哲学家”褚慎明，到处写信吹捧外国著名哲学家，骗得他们的回信称赞自己，于是拿着三四十封这类回信“吓倒了无数人，’;而方鸿渐本不愿拿洋文凭唬人，在父亲和丈人的一再催促下，也只得买一张假文凭搪塞他们。从这些人物的经历可见当时整个社会的崇洋媚外之风，而这种灵魂也存在于像褚慎明之流的许多知识分子身上在崇洋媚外的同时，现代中国知识界也没有能够剔除封建遗毒，“国粹”和“洋货”结合在一起，对一些知识分子造成了双重腐蚀如董斜川可以算作沾了“洋气”的遗少，崇
拜的是“同光体”，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进行精神上的自慰，捧着“同光体”的僵尸四处卖弄。这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和“坐在热水管烘暖的空堂里念佛”的张太太别无二致。又如对半旧遗老李梅亭和高松年等人在学校推行“导师制”的讽刺，来自西洋的“导师制”虽然也有一些导师与学生同桌吃饭，同上一间厕所的“民主开明”，但经过国民党教育部的政策改造和三间大学的具体改造，己经掩盖不了浓厚的封建色彩，如“未结婚的先生不得做女学生的导师”，打上了封建假道学的印记。而这种土洋结合、而口全非的“导师制”再由李梅亭等人来负责实施，更增强了作品的讽刺性《围城》的讽刺艺术魅力还在于其独特的讽刺风格“有时锋芒毕露，如锥之处囊，脱颖而出;有时运用譬喻，精妙机智，奇趣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肖伯纳、马克·叶温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钱钟书对文体和修辞有着深刻的研究和理解，体现在作品中，《围城》的讽刺笔法可谓千变万化，不拘一格如对褚慎明的一段描写:褚哲学家害馋房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弹出的子弹”，险的突破眼眶，迸砰眼镜这里先是对褚慎明的丑态进行了实写，又运用巧妙的比喻，对人物的眼神做出了传神的刻画心灵的窗户被作者一打开，人物的卑劣已经是展露无遗，作者短短的几句话，就将人物的好色与当时的心态讽刺得无可遁形在作品中，作者往往还不满足于对一人一事的讽刺，运用丰富的联想，对人生世态进行短平快的抨击，有一石数鸟之效。例如方鸿渐向爱尔兰人买文凭，不仅没有如数交钱，还写信教训了对方一顿，气得那个爱尔兰人只想找中国人打架。在这里，作者笔锋一转:“这事也许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的唯一胜利”。不仅将方鸿渐的小聪明挪输了一番，还将讽刺的矛头指向了中国外交的失败四结束语通过对《围城》讽刺艺术的分析，笔者发现，钱钟书先生没有拘泥于讽刺小说的传统，而是依靠自身高深的理论学识和对人生对社会的深刻洞察力，在《围城》创作中自觉地进行了讽刺手法的探索，形成了幽默诙谐而又寓意深刻的讽刺风格，和同时期的优秀讽刺小说作家相比，呈现出鲜明的个性。应当说，现代文学中的很多优秀讽刺作品都达到了相当高的艺术境界，但由于篇幅所限和讽刺对象的特定性，使得讽刺成就受到了很大制约《围城》这样一部具有鲜明特色的讽刺长篇，当之无愧地成为现代讽刺文学中的一座高峰参考文献:
fll钱钟书.围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2]顾之川.解读围城【M].北京:京华出版社，2001.[3]程帆.钱钟书—我听讲文学【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2.f41尤龙.论《围城》的讽刺艺术[Jl.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6[s}华论《围城》的讽刺艺术欣赏[J1.浙江工商职业技(l家术学院学报，2005,(7)鲁迅说:“喜剧就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钱钟书的《围城》撕破的是那些学历煌煌的虚伪面孔，作品通过对方鸿渐及他周围的一群人，从热闹的i.里洋场到闭塞的三间大学，从国外留学生活到国内游荡经历的描绘，用漫画夸张的手法嘲弄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揭示了人生如“围困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在中国文学史上就讽刺而言，鲁迅是辛辣幽默，老舍是深切温婉，沙汀是沉毅浑厚，张天翼是冷峭尖刻，而钱钟书的讽刺艺术有独到之处。他的古今中西文化的教养，机敏、跃动的个人气质，周密、丰盈的书斋思考，使他的讽刺小说具有极其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锋芒毕露，脱颖而出;有时运用譬喻，奇趣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马克·吐温式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围城》中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以方鸿渐为活动线索讽刺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围城》少十没有贯穿始终的主要情节，而是以方鸿渐的活动贯穿全篇。通过方鸿渐不断地从被围困的城堡里逃出来或冲进去，展现他留学回国后所遭遇的人和事。作者对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讽刺。方鸿渐不通事务、无能懦弱，苏文纵装坐冷若冰霜孤芳自赏，而不顾廉耻、惟利是图。高松年撒谎老练、作假超真，对属下的妻子不怀好意，以生物学原理治校。李梅亭表面道貌岸然，实际男盗女娟、贩卖药材、勾搭妓女。这里面也有专门背后骂人，又擅长用各种借口来博取男人情感，包括采用假冒作家题字赠书的女生指导，也有由教员蜕变成“资本家走狗的走狗”的女大学生，有自称为“老古董”而打扮得妖形怪状，所写东西搬来搬去，几i‘篇如同一篇，宣言不间政治却随同已受伪职的丈夫离
职遁去的报馆女编辑，也有认为机会要自己找，快乐要自己寻，换情人像换衣服一样随便，出洋学医而学到了不致怀孕的性开放女郎，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围城》中应有尽有，确实达到了作者想要写出某一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的目的。在人物的展示过程中，作者对官场腐败、政府无能、学术虚伪、社会落后等都不失时机的进行嘲弄讽刺，钱钟书的笔触及了那i.里洋场的政界、银行界、新闻界、和工商界的丑陋，还描写了寓公们的可笑可鄙生活。作品也涉及了江南小县和由浙江到湖南一路上的污泥臭水，又表现了旅途的艰难，抗战中的混乱，各种感人心的暴露，小说又揭露了所谓自由区国立大学内的种种黑幕，学校条件差，教学质量低，学生意识落后，教育界的败类、投机政客、伪君子充斥了校园，写出了“为人师表”们逐利倾轧、蝇营狗苟的肮行径与灵魂，“学校的图书馆倒像个惜字的老式慈善机关”，“馆里通共不上一千本书，老的、糟的、破旧的中文教科书居其大半，都是因战事而停办的学校的遗产”。所有这些反映的社会生活是相当广阔的。钱钟书更站在哲理的高度讽刺这些社会现象，他的讽刺早已远远超出那个社会，超越了那个时代。二、讽刺意味通过情节发展和精雕的细节自然流露《围城》通过人物可笑嘴脸惟妙惟肖的勾画形象地暴露出人物卑下的灵魂，使作品收到良好的喜居」效果。如书中对主人公方鸿渐流洋归来后的一段描写就i‘分精彩:方鸿渐留洋归来，“衣锦还乡”，颇为惊动了家乡那个小小的县城，先是报上登出新闻，继则应邀回母校作关于“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学术报告”。方鸿渐是这样说的:“海通几百年，只有两件东西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都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对方博上这一宏论，作家未作任何品评，但方博上不学无术、满口荒唐的形象却跃然纸上，使人感到滑稽可笑。钱钟书就是通过方鸿渐那通篇荒唐可笑的宏论，尖刻而犀利地讽刺了所谓的“西洋文明”，即帝国主义宣扬的“文明”无非是些鸦片、梅毒之类罢了。从整篇看，文章并未对方鸿渐有很多评价，通过情节发展，自然把矛头指向了方鸿渐这一类人的性格弱点，指向那种文化环境和社会政
治环境。钱钟书还善于抓住讽刺意味的细节，褚慎明自称一生最恨女人眼睛近视不配眼镜是因为怕看清女人的脸，同时声称自己人性里只有天性没有兽-N}，但一和苏文纵交谈，却激动得“夹鼻眼镜泼刺一声直掉在牛奶杯里”，这一细节的生动描绘，无疑传神地描绘出褚慎明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方鸿渐被鲍小姐抛弃后，又和苏小姐亲近。侍者阿刘因方鲍同居时索钱不成，怀恨在心，看到此景，不禁诧异，便“‘啤’的一声向痰盂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吐沫”。一个“啤”字表明怨恨之深，一个“射”字，表明速度之快且有力量。把阿刘久蓄的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动作表现的淋漓尽致，形神兼碑。高松年和方鸿渐的初次对话，高松年出尔反尔，以政治手腕耍弄教师，先是利用抗战时期邮政混乱的情况，大胆撒谎，少十配之以勇敢的目光，使方鸿渐惶遐起来，反而觉得都是自己的错。食言者变成了办事认真，只讲真才实学，善于体恤人的正人君子，而受害者却羞愧异常。曹元朗对新诗的评价说:“不必去求诗的意义，诗有意义是诗的不幸”这几句话对某些新诗作了尖锐的讽刺既不必追求诗的意义，它又不必有意义，所以就根本没有意义，这对当时新诗的讽刺是相当刻薄的。这些细节都取得良好的讽刺效果。三、讽刺手法灵活多样《围城》中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用典、比较、推理等手法中处处见锋芒，达到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作为学贯中西的大学间家，在《围城》中作者大量采用中外文化、文学的典故。从中国先秦的《诗经》兵法到清代的同光体诗，从古希腊的《伊索寓言》、阿拉伯《天方夜谈》到美国的轶事，法国的名句。典故的内容除文学之外，还涉及哲学、宗教、兵法、医学、生物等知识。如第八章机关上司驾驭下属的技巧，尽学西洋人赶驴子，在驴子眼前，唇吻之上挂一串胡萝卜，引诱驴子向前拼命，这是来自法国《列那孤》中的生花妙笔。方鸿渐买假文凭时引柏拉图《理想国》、孔子孟子之事为自己辩护，认为买文凭哄骗父母，“也是孝子贤婿应有承欢养志”这里连用几个中西典故细腻逼真地写出了方鸿渐自我解嘲自欺欺人的心理。增加了讽刺的力量和批判的力度。《围城》中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如“一个人的缺点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
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味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暴露恶劣本性进行彻底的嘲弄与讽刺。再如方鸿渐一行坐车从宁波到金华，一路颠簸难受，作者把那辆破车写得妙趣横生:“这辆车久历风尘，该庆古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机器是没有脾气癖性的，而这辆车倚老卖老，修炼成某鹜不驯，怪僻难测的性格，有时标劲像大官僚，有时别扭像小女郎，汽车夫那些粗人休想驾驶了解。它开动之际，前头咳嗽，后面泄气，于是掀身一跳，跳得乘客东倒西撞，齐声叫唤·····一口气走了一二i.里，……前面路还走不走呢?它生气不肯走了，汽车夫只好下车，向车头疏通了好一会，在路旁拾了一团烂泥，请它享用，它喝了酒似的，摇摆地缓行着。”这里作者把老旧的汽车比成摆架子的官僚，闹别扭的女郎，想象奇妙，新鲜别致，既把汽车的残破不堪形容得淋漓尽致，又把官僚、女郎丑态椰榆得人木三分，嬉笑怒骂之中别有一番愤世嫉俗之情。又如写妓女王美玉:“忽然发现顾先生的注意，便对它一笑，满嘴鲜红的牙根肉，块垒不平象侠客的胸襟”，“牙根肉”怎么能象“胸呢?但细一想，侠客不是爱打抱不平吗?原来这是比喻牙根肉不平，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又如“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笑多”，“电话是偷J懒人的拜访，吝音的通信”等等。这种新颖独特的比喻随处可见，让人耳目一新，又带给人深深地思考。《围城》还擅长用讽刺性的比喻进行评点的技巧，生动风趣，使人忍俊不禁，显示出作者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例如方鸿渐经不起父亲和丈人的两面夹攻，懂得文凭的重要，文章评到:“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自己没有文凭，好象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裹”，这一精辟的评点，新颖深刻，含蓄幽默的方式注人了作者强烈的喜怒哀乐的感情，起到画龙点睛的功效。《围城》中还采用了重复手法，增强了讽刺的艺术性。德国有一位哲学家柏格森，在一篇谈《笑》的文章中说:“喜剧就是模仿人的机械动作。”对于一些司空见惯的事情，人们往往熟视无睹，但经过作者反复地描写它的状态，就使它犹如笨重的机械一样，屡屡重复着一个动作，造成一种滑稽感。《围城》中的重复手法别有特色，含有几分机智的俏皮劲。
留学归来的鲍小姐，袒胸露背，扭捏造作。小说就反复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紧接着小说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轻薄、肉感、放荡不羁的习惯，写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在《围城》中作者还能把彼此没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表面看风马牛不相及，可又合巧的很，能找出别人难以发现的共同点，这样由此及彼达到了很高的讽刺效果。例如写国统区物价上涨，“物价象断了线的风筝，又象得道成仙，平地直升”。方鸿渐一行在泥泞中艰难的行走，把众人刮的鞋泥比作“贪官的地皮”。“物价”和“风筝”，“鞋泥”和“地皮”，这些不相关的比较对当时那样一个恶浊的社会以曲折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憎恶和鄙视，虽并未直接抨击时局，但其讽意以溢于言表。写餐馆的老板娘:“她满腔都是肥腻的营养，那样肥硕，表明这店里饭菜也营养丰富，她靠掌柜坐着，算是不落言诊的好广告。”饭菜的营养丰富和老板娘的肥硕毫无关联，但作者抓住其内涵的连接点，运用丰富的联想，由奇特的身体引喻饭菜的营养，一方面突出了老板娘身体的可笑，另一方面再联系他们叫的无法人口的饭菜，这样由此及彼在前后的对比映照中令读者捧腹大笑，啼笑皆非。四、语言诙谐幽默、尖锐泼辣《围城》中的语言独具特色，无处不闪烁着幽默、智慧的火花，幽默可以说在《围城》贯穿始终，无论是叙述还是评论，都在真实的基础上不作空泛的指责，在讽刺可笑的人和事中让人悟出深刻的道理。如对学国文要出洋深造的分析其它学科“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可掬，只要国文是土货国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这里的“洋气可掬”和“外国招牌”，语言尖锐泼辣，对于新学科的内涵，对于一些留学观念，再没有比这样的讽刺更彻底的了，方鸿渐从爱尔兰人手中买到廉价的假文凭后，回信反劝这个骗子改邪归正，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书中戏言这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用喜剧性的语言发出悲剧性的感叹，讽刺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贫穷落后导致外交的失败。在讽刺之外，我们更可看到作者的深心和忧虑。对于分析那些自以为有名的人用笔名时说“只怕一个名太大，负担不起了，化了好几个笔名来分”，“化了好几个避免”，只是不负责任或是做坏事的表示，
作者对三f‘年代笔名泛滥的恶劣现象，在尖锐刻薄的语言中进行嘲弄。又如方鸿渐同赵辛嵋斗口，书中写道:“方鸿渐也许像这几天报上战事消息所说的’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这句话本来是国民党报纸为自己在日寇进攻面前狼狈逃窜所挂的遮羞布，这里通过人物的口点出，就为读者撩开了这块遮羞布，暴露出里面的肮脏东西，巧妙地揭露了国民党的反动政策。像这样的例子随处可见，可以说《围城》的语言处处是幽默，时时有讽刺。总之，《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在小说那对社会不容情面的蹊落、挖苦的背后，又蕴涵着作者那样多的对人生的热望，通过方鸿渐的命运，音}J析当时灰暗社会的丑陋，更重要的是想唤醒在”围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因此，钱钟书独特讽刺艺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刘亚萍邯郸厂‘播电视大学今考文献:日〕衰行牢《中国丈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北京.f2]冯丈楼《四大奇书的丈本丈化学阴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loos丰北京.[3]岁宗强《中国文学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上海.日]章培恒《中国丈学史》，复且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上海.谈《围城》的讥刹艺术口山东省滨州学院中文系闰清学鲁迅说:“喜剧就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钱钟书的《围城》撕破的是那些学历煌煌的虚伪面孔，作品通过对方鸿渐及他周围的一群人，从热闹的十里洋场到闭塞的三间大学.从国外留学生活到国内游荡经历的描绘，用漫画夸张的手法嘲弄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揭示了人生如“围困城堡’一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在中国文学史上就讽刺而言.鲁迅是辛辣幽默.老舍是深切温婉，沙汀是沉毅浑厚，张天翼是冷峭尖刻，而钱钟书的讽刺艺术有独到之处。他的古今中西文化的教养，机敏、跃动的个人气质，周密、丰盈的书斋思考，使他的讽刺小说具有极其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锋芒毕露，脱颖而出;有时运用铃喻.奇趣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马克·吐温式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围城》中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以方鸿渐为活动线索讽刺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围城》并没有贯穿始终的主要情节，而是以方鸿渐的活动贯穿全篇。通过方鸿渐不断地从被围困的城堡里逃出来或冲进去.展现他留学回国后所遭遇的人和事。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围城》中应有尽有，作者对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讽刺。如方鸿渐不通事务、无能濡弱，苏文纹装坐冷若冰霜孤芳自赏，而不顾廉耻、惟利是图;高松年撤谎老练、作假超真，对属下的妻子不怀好意，以生物学原理治校;李梅亭表面道貌岸然.实际男盗女娟、版卖药材、勾搭妓女等，确实达到了作者想要写出某一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墓本根性”的目的。在人物的展示过程中，作者对官场腐败、政府无能、学术虚伪、社会落后等都不失时机的进行嘲弄讽刺，钱钟书的笔触及了那十里洋场的政界、银行界、新闻界和T商界的丑陋，还描写了窝公们的可笑可鄙生活。他的讽刺早已远远超出那个社会，超越了那个时代。二、讽刘t味通过愉节发展和粉雌的细节自然流尽《围城》通过对人物可笑嘴脸惟妙惟肖的勾画.形象地攀庵出人物卑下的灵魂，使作品收到良好的喜剧效果。如书中对方鸿渐留洋归来，“衣锦还乡”，颇为惊动了家乡那个小小的县城，先是报上登出新闻，继则应邀回母校作关于“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学术报告’·。方鸿渐是这样说的:“海通几百年，只有两件东西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_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都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对方博士这一宏论，作家未作任何品评，但方博士不学无术、满口荒唐的形象却跃然纸上，使人感到滑楷可笑。钱钟书还善于抓住讽刺意昧的细节。如方鸿渐被鲍小姐抛弃后，又和苏小姐亲近。侍者阿刘因方鲍同居时索钱不成，怀恨在心，看到此录，不禁诧异，便“‘啤’的一声向痰孟里射了一口浓浓的吐沫’，。一个“碎’字表明怨恨之深，一个“射”字，表明速度之快且有力量。把阿刘久蓄的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动作表现的淋消尽致，形神兼备。三、讽刹手法及活多样《围城》中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用典、比较、推理等手法中处处见锋芒，达到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围城》中的比喻，来饭广泛，标新立异，带有深刻的哲理意味，使人在频报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如“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狠子礴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给大众脆仰，可是这红俘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这种带有格言昧道的比喻对高松年爬上校长地位后就攀露恶劣本性进行彻底的嘲弄与讽刺。又如“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笑多”，“电话是偷徽人的拜访，吝告的通信”等等。这种新颖独特的比喻随处可
见，让人耳目一新，又带给人深深地思考。《围城》中还采用了重复手法，增强了讽刺的艺术性。《围城》中的t复手法别有特色，含有几分机智的俏皮劲。留学归来的鲍小姐，祖脚阵背，扭捏造作。小说就反复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腌:“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紧接着小说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轻薄、肉感、放荡不羁的习惯，写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在《围城》中作者还能把彼此没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表面看风马牛不相及.可又巧合的很，能找出别人难以发现的共同点.这样由此及彼达到了很高的讽刺效果。例如写国统区物价上涨，“物价像断了线的风筝，又像得道成仙.平地直升”。方鸿渐一行在泥泞中艰难的行走，把众人刮的鞋泥比作“贪宫的地皮”。“物价’.和“风筝”.“鞋泥”和“地皮”，这些不相关的比较对当时那样一个恶浊的社会以曲折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僧恶和那视，虽并未直接押击时局，但其讽意已滋于言表。写餐馆的老板娘:“她满腔都是肥腻的营养.那样肥硕，表明这店里饭菜也背养丰富，她靠掌柜坐着，算是不落言诊的好广告。”饭菜的营养丰富和老板娘的肥硬毫无关联，但作者抓住其内涵的连接点.运用丰富的联想，由奇特的身体引喻饭菜的营养，一方面突出了老板娘身体的可笑，另一方面再联系他们叫的无法人口的饭菜，这样由此及彼在前后的对比映照中令读者捧腹大笑，啼笑皆非。四、语官诙谙幽峨、尖锐泼辣《围城》中的语盲独具特色，无处不闪烁着幽默、智慧的火花.幽狱可以说在《围城》贯穿始终.无论是叙述还是评论，都在真实的基础上不作空泛的指责.在讽刺可笑的人和事中让人悟出深刻的道理。如对学国文要出洋深造的分析:其它学科“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可掬，只有国文是土货国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这里的“洋气可掬”和“外国招牌”，语言尖锐泼辣，对于新学科的内涵.对于一些留学观念，再没有比这样的讽刺更彻底的了。方鸿渐从爱尔兰人手中买到廉价的假文凭后.回信反劝这个骗子改邪归正，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书中戏言这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用喜剧性的语言发出悲剧性的感叹，讽刺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贫穷落后导致外交的失败。在讽刺之外，我们更可看到作者的深心和优虑。对于分析那些自以为有名的人用笔名时说“只怕一个名太大，负担不起了，化了好几个笔名来分’，，’·化了好几个避免”，只是不负责任或是做坏事的表示，作者对三十年代笔名泛滥的恶劣现象，用尖锐刻薄的语言进行嘲弄。又如方鸿渐同赵辛媚斗口，书中写道:“方鸿渐也许像这几天报上战事悄息所说的‘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这句话本来是国民党报纸为自己在日寇进攻面前狼狈逃窜所挂的遮羞布，
这里通过人物的口点出，就为读者撩开了这块遮羞布，暴露出里面的肮脏东西，巧妙地揭露了国民党的反动政策。像这样的例子随处可见，可以说《围城》的语言处处是幽默，时时有讽刺。总之，《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独特的新天地，在小说那对社会不容情面的蹊落、挖苦的背后，又蕴含着作者那样多的对人生的热望，通过方鸿渐的命运，剖析当时灰暗社会的丑陋，更重要的是想唤醒在“围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因此，钱钟书独特的讽刺艺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鲁迅说:“喜剧就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围城》作者钱钟书的讽刺艺术有独到之处，他的讽刺小说极具其鲜明的独特个性。有时锋芒毕露，脱颖而出;有时运用譬喻，奇趣横生，既有中国《儒林外史》式的冷嘲，又有马克·吐温式的热讽，形成既尖锐泼辣又诙谐幽默的讽刺特色。作品采用漫画夸张的手法，嘲弄方鸿渐及他周围的一群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深刻揭示了人生如“围困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彻底撕破了那些学历煌煌的虚伪面孔。《围城》中这种讽刺艺术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讽刺社会生活面面俱到《围城》以方鸿渐的活动贯穿全篇，对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讽刺。方鸿渐不通事务、无能懦弱;苏文执孤芳自赏，惟利是图;高松年撒谎老练、作假超真;李梅亭表面道貌岸然，实际男盗女娟、贩卖药材。这里面既有专门背后骂人，又擅长用各种借口来博取男人情感，采用假冒作家题字赠书的女生指导，也有由教员蜕变成“资本家走狗的走狗”的女大学生，有自称为“老古董”而打扮得妖形怪状，所写东西搬来搬去，几十篇如同一篇，宣言不问政治却随同已受伪职的丈夫离职遁去的报馆女编辑，也有认为机会要自己找，快乐要自己寻，换情人像换衣服一样随便，出洋学医而学到了不致怀孕的性开放女郎，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围城》中应有尽有。十里洋场的政界、银行界、新闻界和工商界的丑陋;一路上的污泥臭水;投机政客、伪君子充斥校园;“学校的图书馆倒像个惜字的老式慈善机关”;“馆里通共不上一千本书，老的、糟的、破旧的中文教科书居其大半，都是因战事而停办的学校的遗产”。作者从多方面、多角度地揭露了当时官场腐致、农村贫瘩、政府无能、学术虚伪、社会落后的社会生活，眼界相当广阔的。钱钟书的讽刺早已远远超出那个社会，超越了那个时代。二、讽刺意味自然流露《围城》通过人物可笑嘴脸惟妙惟肖的勾画形象地暴露出人物卑下的灵魂，使作品收到良好的喜剧效果。如主人公方鸿渐留洋归来，“衣锦还乡”，四方轰动。但应邀
回母校作关于“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学术报告代，却口出“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近代欧美诗人都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据说也能刺激天才”等诸多奇谈怪论，使方博士不学无术、满口荒唐的形象跃然纸上，正是通过方鸿渐那通篇荒唐可笑的宏论，尖刻而犀利地讽刺了所谓的“西洋文明”，自然而然把矛头指向了方鸿渐这一类人的性格弱点，指向那种文化环境和社会政治环境。三、讽刺手法灵活多样《围城》中讽刺手法灵活多样，比喻、用典、比较、推理等手法中处处见锋芒，达到近乎完美的讽刺效果。《围城》中既有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文学典故，也有古希腊的《伊索寓言》、阿拉伯《天方夜谭》和美国的轶事、法国的名句，内容涉及哲学、宗教、兵法、医学、生物等知识。《围城》擅长用讽刺性的比喻进行评点的技巧，生动风趣。如方鸿渐文凭风波“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自己没有文凭，好像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裹”，这一精辟的评点，新颖深刻，含蓄幽默的方式注入了作者强烈的喜怒哀乐的感情，起到画龙点睛的功效。《围城》中还采用了重复手法，增强了讽刺的艺术性。留学归来的鲍小姐，袒胸露背，扭捏造作。小说就反复把她比作熟肉店里的熟肉和熏火腿:“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颇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紧接着小说中又借用“真理是赤裸裸的”格言，把鲍小姐轻薄、肉感、放荡不羁的习惯，写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在《围城》中作者还能把彼此没有关联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表面看风马牛不相及，可又合巧的很，能找出别人难以发现的共同点，这样由此及彼达到了很高的讽刺效果。四、讽刺语言诙谐幽默，尖锐泼辣《围城》中的语言独具特色，无处不闪烁着幽肤、智慧的火花，在讽刺可笑的人和事中让人悟出深刻的道理。方鸿渐买完文凭后劝爱尔兰人改邪归正，爱尔兰人“气得咒骂个不停，喝了酒，红着眼要找中国人打架”，书中戏言这是“中国自有外交或订商约以来唯一的胜利”，用喜剧性的语言发出悲剧性的感叹，讽刺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贫穷落后导致外交的失败。又如方鸿渐同赵辛檐斗口，之‘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保持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这句话本来是国民党报纸为自己在日寇进攻面前狼狈逃窜所挂的遮羞布，这里通过人物的口点出，就为读者撩开了这块遮羞布，暴露出里面的肮脏东西，巧妙地揭露了国民党的反动政策。总之，《围城》的讽刺艺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厚
独特的新天地，在小说那对社会不容情面的蹊落、挖苦的背后，又蕴涵着作者那样多的对人生的热望，通过方鸿渐的命运，剖析当时灰暗社会的丑陋，更重要的是想唤醒在“围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因此，钱钟书独特讽刺艺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主要参考篇目:[1]《围城》面面观，周锦[2]试论《围城》的讽刺艺术，张丽丽[3]略论《围城》的讽刺艺术，吴国分、周少青[’]论《围城》的讽刺艺术，张如法[5]浅谈《围城》的讽喻艺术，张嘉敬《围城》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杰作，是现代中国文学史上一部新《儒林外史》。钱钟书以幽默的笔法描摹人物世态，调侃“芸芸众生”，在貌似嬉笔中对“围城”中的儒林予以淋漓尽致的嘲讽和揭露，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如果说《儒林外史》代表中国古代文学杰出的讽刺艺术，《围城》则是中国现代文学最杰出的讽刺艺术，它不仅继承而且在某些方而超越了《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围城》的讽刺艺术是多角度立体式的，它融古今中外为一体，体现了一种全新独特穿透时空的艺术创造，令后来者叹为观}卜。一、通过精彩入微的细节描写，暴露讽刺对象的种种丑态，婉而多讽，“无一贬词而情伪毕露，，“婉而多讽”，“无一贬词而J清伪毕露”，是《儒林外史》讽刺的一大特点，《围城》继承和发扬了这一风格。作者对人物的褒贬从不明白说出，而是通过描写人物活动，特别是通过细节描写表现对人物的爱憎。如描写方鸿渐一行去三间大学途中，孙柔嘉小姐患病，李梅亭带着半箱子药，方鸿渐、赵辛媚为孙小姐向他要仁丹时，他觉得孙小姐一路
上对他态度不够一包仁丹的交J清，况且打开了的药瓶，好比嫁过的女人，减低了市价。因而使用自己已打开吃的鱼肝丸假冒仁丹给孙小姐吃，吃后使孙小姐吐得更加厉害。再如作品中描写韩学愈这个不学无术的骗子，写他不但在美国花钱买了一张克莱登学校的假博士文凭，而且还硬把白俄老婆说成是美国人，因而在众人而前出了洋相。“讽刺的生命是真实。”由于作者通过许多真实的生活细节来暴露讽刺对象的种种丑态，使《围城》具有撼人的艺术力量。作为杰出的讽刺艺术，在《围城》中到处都可以看到钱钟书所特有的那种独特、辛辣的嘲讽。作者善于抓住事物的本质，或人物在一定条件下的心理活动特点，用形象的语言深刻地揭示出事物的本质或人物的性格及心理特征。而且在这种描写中，还充分地表现着作者驾驭艺术的高超技巧:一切看似毫不费力、信手拈来，却涉笔成趣、隽永无穷，“天机云锦用在我，剪裁妙处非刀尺。”如方鸿渐被唐晓芙“甩了”之后，作者写他失神落魄，“懊恼地”上了电车，“看见邻座一对青年男女隅隅情话，……女孩子的书都用电影明星照相的包书纸包着。那女孩不过十六七岁，脸化妆得就像搓油摘粉调胭脂捏出来的假而具。鸿渐想上海不愧是文明先进之区，中学女孩子已经殷门而油漆粉刷，招来男人了，这也是外国少有的。”这只是作品中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但信手拈来的几句话，既把当时上海的资产阶级风尚及其对青少年精神上的毒害作了辛辣的嘲讽，又衬托出唐晓芙不懂脂粉的难能可贵，从而更加
深方鸿渐失却唐晓芙后的失落懊恼心情。又如假道学李梅亭刚到三间大学时，听说文学系的学生要开欢迎会，心里乐不可支，心里早准备了一篇系主任的“训话”以备会上演说，却又故意伍妮作态说他不去，让别人代他去。后来去了，回来后“一言不发，向椅子里坐下，鼻子里出气像开发的火车头。……他拍桌大骂高松年混账，说官司打到教育部自己也不会输的;高松年身为校长，这时候还不回来，影子也找不见，这种玩忽职守，就该死。原来今天欢迎会是汪处厚安排好的，兵法上有名的‘敌人喘息未定。即予以迎头痛击。’……他知道高松年跟李梅亭有约在先，自己迹近乘虚篡窃，可是当系主任和结婚一样，‘先进门三日就大’。这开会不是欢迎，倒像新姨太太的见而礼。李梅亭跟了学生代表一进会场，便觉空气两样，听得同事和学生一两声叫，‘汪主任’，已经又疑又慌。汪处厚见了他，热烈地双手握着他手，好半天搓摩不放，仿佛捉栩了情妇的手，一壁似怨似慕地说:‘李先生，你真害我们等死了，我们天天在望你来。……不忙。我把你的功课全排好了。李先生，咱们俩真是神交久矣。……’李梅亭一篇主任口气的训话闷在心里讲不出口，忍住气，……只推头痛，早退席了。”短短一段文字，细画了两个假道学见而后的种种丑态，入木三分。钱钟书在《谈艺录》中说到艺术作品的思想(“理”)与艺术的关系时，曾说过:“理之在诗，如水中盐，蜜中花，体C性存，无痕有味。”在《围城》中，作者极出色地做到了这一点。
在具体的描写中，《围城》大胆借鉴了西方心理描写的技巧，对人物的心理进行细致的观察和分析，深层次地进行艺术开掘。如对老处女范郭装腔作势的心态刻划，就十分传神深刻。范郭这位“女生指导”如昨日黄花无人问津，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她喜欢打听消息，搬弄是非，对女性的同事总要在背后攻击几句。听说汪太太给她做媒，本来求之不得，却又故弄玄虚，强作矜持。虽极力自我克制，仍掩盖不了猴急的心情。汪处厚夫妇请吃饭，五点钟才过她就到了汪家。见过辛嵋后，“像画了个无形的圈子，把自己跟辛嵋围在里而，谈话密切得泼水不入”。而且处处随口凑趣。辛媚说这儿闷得很，没有玩儿的地方，范郭说:“可不是吗?我也很少谈得来的人，待在这儿真闷”。辛嵋说曹禺是个伟大的戏剧家，范郭J决乐得拍着手掌道:“赵先生，我真高兴，你的意见跟我完全相同。”高校长进来，辛嵋乘机把首席让出来，高校长想了想后不同意，仍旧要辛嵋坐，辛嵋不肯。高校长让给范郭，“范小姐只是笑，身子像一条怡糖粘在椅子里”。回去的路上，她几次设法要把同行的方鸿渐、刘小姐支开，留下赵辛嵋和她两个人走。她一会儿说桥太窄，让辛嵋陪她走河底;一会儿说忘了手提包，让辛嵋陪她回汪家去取。作者善于透视人物的心理，适时挑开人与人之间温文尔雅的而纱，揭示出讽刺对象灵魂的丑陋。李梅亭在赴三间大学就职的路途上所表现出的吝音心理也很具讽刺意味。启程时，他抢着买低等船票，明明是为了自己省钱，却偏要撤谎骗取别人的好感;路途
中，他因为舍不得用自己的新雨衣，便找借口用别人的伞;他带了一木箱药品，准备在内地的学校卖个好价钱，却不愿意给一些仁丹于身体不适的孙柔嘉服用。李梅亭这种正人君子的假而具在一次次的吝音心理活动中被一层层无情地撕落。这样的讽刺，平淡中寓谐趣，至拙而又至妙，幽默而又不失讽刺意味，细细品来，愈觉作者用笔之高。二、通过广泛新奇的譬喻对生活百态进行冷嘲热讽，令人捧腹开怀，回味无穷《礼记·学记》中“不学博依，不能安诗”、“博依，广取譬也”两句名言，钱钟书先生在他的著作中一再引用，目的是强调广泛的引类取譬能力是写出好作品的重要条件。《围城》出色地实践了这两句名言。据统计，一部《围城》中所用譬喻的数目就有好几百条。巧妙的譬喻多不胜数，美不尽收。譬喻的形象性和巧妙性，也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讽刺艺术效果。如在提到高松年是位“老科学家”时，作者讥讽道:“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贵;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当赵辛嵋和方鸿渐辩争，说高松年因为地位高了，“会变糊涂”时，作者写道:“事实上，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而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臂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标识。”作者写唐晓芙的自然美:“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着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古典学者看她说笑时露出好牙齿，会诧异古今中外诗人，都甘
心变成女人头发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践踏的鞋袜，可是从没想到化作她的牙刷。”写李梅亭则是:“李先生脸上少了那副墨镜，两只大白眼睛像剥掉壳的煮熟鸡蛋”。写假道学褚慎明对女人的态度:“他心里装满女人，研究灵符理逻辑的时候，看见aposteriori(从后果推测前因)那个名词会联想到posterior(后臀)，看见X记号会联想到Kiss(接吻)，亏得他没读柏拉图的太米蔼斯对话(Tnuaeus)，否则他更要对着X记号出神”，褚哲学家害馋瘩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态”，像手枪里弹出的子药，险的突破眼眶，进碎眼镜。”嘲笑当时中国文凭的作用，“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把人的空疏，愚笨“都掩盖起来”。写方鸿渐和鲍小姐在澳门吃西餐是“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是热的，鱼象海军陆战队，已登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曾长时胜伏在水里;除醋以外，而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如此巧妙生动的譬喻，仿佛一串串闪闪发光的玛瑙，令人赏心悦目。黑格尔《比喻的艺术形式》中所提到的“隐喻”、“显喻”等各种比喻艺术，在《围城》中几乎都有成功的典范，而且运用得巧妙自然，不仅大大增强了艺术描写的趣韵，而且大大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巧妙的引类取譬能力，得益于浑厚的素养。一要作者对所描写的对象烂熟于心，有“透彻之悟”;二要作者具有深厚广泛的文化知识素养。在现当代中国文学中，巧妙的譬喻在作品中运用得数量那么多，使用得那么自如，特色凸显，除《围
城》外，很难找到第二部作品与之匹敌。由于作品中大量地使用了西方文化和文学中的典故，所以斯本斯(Spence)先生在他的文章的结论中说:没有西方文化修养的读者是无法领会《围城》里的美妙的讽刺的。没有一定中国文化的修养的读者，同样如是。有人统计，《围城》中直接涉及到中国文化和文学的描写，从殷商的伯夷叔齐到当时的徐志摩，仅涉及到的作家就有陶渊明、苏东坡、龚自珍、黄遵宪、陈立三等二十多位，作者的中国文学和文化素养深厚的底蕴由此可窥见一斑。三、通过漫画式的笔法高度概括集中平常不以为奇的儒林丑态，淋漓尽致地勾勒一幅上层儒林的百丑图，在幽默的同时引发读者对社会和现实人生的思考鲁迅说:“讽刺的生命是真实”，“非写实决不能成为所谓讽刺。”《儒林外史》中的人物，多以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为模特儿，把日常生活中平常不以为奇的儒林丑态加以概括集中，生动、真实地描绘出一幅封建社会末期儒生的百丑图。《围城》发扬了《儒林外史》的这一特点，但作品中描写的人和事比现实生活更集中、更概括。作者善于把社会上层知识分子的种种丑态加以概括、集中，从而淋漓尽致地描绘出一幅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国社会上层儒林的百丑图:他们崇洋媚外，竞相出国“镀金”;他们庸俗无聊、道德沦丧，他们貌似风雅，实际虚伪下流。作者通过这些典型人物深刻地揭示出一代欧化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基本特点，从而使《围城》成为“现代文明”社会中的新《儒林外史》。
钱钟书常用漫画式的笔法勾勒“众生”，使人未见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第七章开头对汪处厚的肖像描写:“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麦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作者描绘这位汪大人可笑的容貌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等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就给人滑稽、迂腐的深刻印象。如对沈太太的描写:“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一一用想象奇特的比喻来铺陈渲染，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厌恶至极。可以说，《围城》的芸芸众生中，几乎每个人物出场时作者都对其肖像进行一番讽刺性描绘。令其形神毕露。如三间大学校长高松年，自称是一位研究生物的老科学家，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位心术不正、好色贪杯和玩弄权术的学界官僚，他本身就是那所黑暗腐败的大学的化身。在法
国取得文学博士头衔的苏文纵号称“才貌双全”的“女诗人”，但她的“得意之作”竟是抄袭的一首德国民歌。自称是“诗人”的曹元朗，其“杰作”《拼盘娇伴》，令人发嘘作呕。这两个人最后却结成秦晋，确是“珠联璧合”。……像这样的例子，《围城》中俯拾皆是。每一个人物，在钱钟书的笔下都是一幅讽刺性极强的漫画。读者会心一笑之时，总能领略到作者一剑穿心式的讽刺效果。作为一部充满尖锐讽刺的批判现实主义杰作，《围城》的社会讽刺是尖锐的，在讽刺中总带着一定的严肃性和社会责任感。我们时时都能感受到作者内心隐藏着的“忧世伤生”的入世心J清。对旧式大家庭一家之长方遁翁的描写，作者既讽刺了他的迂腐，又表现了他的某种可爱。如“方老先生因为拒绝了本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并没有给他什么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大有青年守节的寡妇不见容于翁姑的急抑。”对方鸿渐、董斜川、赵辛媚等的态度，作者尽管也采取讽刺态度，但和对待韩学愈、李梅亭、汪处厚等，却有着明显的不同。与左作家火样的政治讽刺相比，作者对知识阶层的嘲笑已经与整个中国的命运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并且熔道德、风俗、人情的批判于一炉，耐人寻味，具有深刻的历史透视度。钱钟书出色的讽刺艺术大大丰富了文学作品的表现用法和技巧，也使《围城》这部作品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百读不厌，时品时新。参考文献:[1]顾之川:《解读围城》，
京华出版社2001版;[2]昭新:《中国文学名作欣赏》，科学出版社2001版;[3」郑观年:《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评》，浙江文艺出版社;[4]郭志刚、孙中田:《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册，高等教育出版社。(作者单位:学院)编辑/何火权茂名职业技术校对/黎小田钱钟书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名家，被称为“文化昆仑”，其作品《围城》是一部以旧中国知识分子病态畸形生活为描写对象的幽默讽刺小说，作者以诙谐的笔法讽刺时弊，描摹人情世态，调侃芸芸众生，在辛辣冷峻的讽刺中彰显了作者广博的知识、聪颖的智慧以及高超的技巧，文中那些精妙绝伦的比喻和辛辣的讽刺耐人寻味。一运用比喻进行讽刺幽默讽刺是《围城》语言的基本特色，比喻则是构成这种艺术风格的重要方面。钱钟书说“比喻是文学语言的根本”。《围城》中各类比喻，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包含着作者对人、事无情的鞭挞和批判，使读者在嬉笑问体味出深刻的道理。首先，作者以天马行空般的想象随处设喻。在《围城》里有几百起用喻的句子，这些比喻如天女散花般，让你感到美不胜收。如作品对全盘西化和食古不化的新式人物和旧时人物都给予了某种讽刺，在描述方鸿渐买来的博士文凭时写到:“这一张文凭仿佛是亚当、夏娃卜身那片树叶的巧用，可以遮着包羞。”“文凭”本是庄重而神圣的，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人学识的标志，而作者却说“文凭”等于“遮身布”，看似滑稽可笑，实则强烈地讽刺了方鸿渐等当时一些留学生无真才实学，无报国之心，却拿着一张可怜的文凭招摇过市的丑恶行径，在嬉戏中进行了辛辣的挖苦和讽刺。不仅如此，作者在描述跟哈巴狗一样馅媚巴结、令人作呕的顾尔谦被聘为副教授时，用喻很独特，“一位顾尔谦，是高松年的远亲，好像没梦到会被聘为历史系副教授的，快乐像沸水似的洋溢满桌”。这个比喻，本体是顾尔谦被聘为历史系副教授大喜过望的快乐，喻体是洋溢满桌的沸水，两者本无形上的相似，但作者却抓住了二者的神似，即势不可挡之势，使读者看到了顾尔谦喜形于色之状，那种“绰有天真妩媚小姑娘的风致”，细细想来，不禁莞尔。这样的比喻不仅新奇独到，而且使讽刺效果来得更加委婉。作者在作品中用
比喻将这些知识分子的华丽外衣层层剥卜，把他们卑琐的灵魂一丝不挂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使轻松的幽默化为无J清的讽刺与批评，从而使人们增加了对当时人生、社会的领晤与认识。其次，同一事物，多方设喻。《围城》中，作者运用比喻的另一个特点就是设喻时，一个本体，几个喻体，即由一个本体发散至四面八方，连带出许多妙趣横生的喻体来，从而构筑了一座气象万千的比喻之城，以加强所讽之意。就连对一个女孩子的脸的描写，都足以见其比喻的讽刺功力。“那女孩子的年纪虽小，打扮得脸上的颜色赛过雨后虹霓—三棱镜卜月光或者万紫嫣红开遍的花园。”在这里，作者用“雨后虹霓”、“三棱镜卜月光”、“万紫嫣红开遍的花园”等色彩缤纷的景象比喻一张女孩的脸，可以使读者在联想和想象中勾画出一张多么滑稽、俗气与难看的脸庞。三个喻体同比一个本体，三管齐卜，反衬出女孩因不会打扮而显出的俗气、造作、令人发笑的丑态，在增强了视觉效果的同时，也加强了语言的讽刺性厂再次，比喻内容包罗万象。《围城》中的比喻可以说是建立在作者广博的知识背景上的，它交融了民族、政治、文化、宗教等因素，因此，比喻丰富多彩。钱先生在作品中决不放过任何可以展示讽刺的机会，常常顺势一笔，旁敲侧击，从而大大地增加了讽刺内容的力度和范围。如“鸿渐每见到她，自卑心理就像战时的物价又高涨一次。然而物价的高涨又像断线的风筝，又像得道成仙，平地飞升。”这里用“物价”和“风筝”作比，揭露了抗战时期国统区那种政绩破败，物价飞涨的现实，对当时恶浊的社会以曲折的方式表达了憎恶和鄙视，虽未直接抨击时局，但其讽意溢于言表。《围城》中巧妙而独特的比喻俯拾皆是。钱钟书以其渊博的知识，睿智的目光，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深刻冷静的哲学思考，用起喻来可谓联想奇特，得心应手，因此形成了他独特的幽默讽刺的艺术风格。二运用外语词汇进行讽刺钱钟书在《围城》中巧妙地运用外语词汇刻画了一类具有崇洋媚外性格的人的群体相，不仅揭示了他们一个个丑恶的嘴脸，更讽刺了他们肮脏的灵魂。就像作者所描写的在美国花旗洋行里做了二i一多年，并且升到了买办的张吉民喜欢别人叫他Jimmy，他四}一多岁胖夫人的外国名字则是小巧玲珑的Tessie，而且张先生在与方鸿渐交谈中时不时地夹杂洋文，而且给方鸿渐纠正:"headache”美国话指“太太”，不是“头痛”!这些外语词汇的使用，活灵活现地揭示了张吉民一家崇洋媚外的丑陋本性，同时对张吉民不学无术而又自命不凡的卑小灵魂进行了鞭挞与讽刺。不仅如此，作者还把讽刺的焦点集中在了仿佛是纷扰人世问一片净土的三间大学，通过对那里学生外文名字的
不厌其烦的罗列，揭示了学生们华而不实、哗众取宠、崇洋媚外的可悲可笑的心态。尤其对三间大学教务处主任李梅亭的印有花体英文字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名片这一细节的描写，嘲讽了特定时代背景中那些可怜的人以及可笑的世界，抨击了那个病态的、畸形的旧中国的社会现实。作为一部充满讽刺的批判现实主义杰作，《围城》的语言体现出嬉笑怒骂的特点，但嬉笑怒骂中的讽刺是尖锐的，在讽刺中总是带着严肃的社会责任感。钱钟书出色的讽刺艺术也大大丰富了文学作品的表现手法和技巧，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参考文献:[1]钱钟书:《旧书四篇》，《读拉奥孔》，上海古籍出版f21金志坚:《围城特色浅说》，《名作欣赏》,1994年4作者简介:于宏，女，1964-，吉林白城市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现代汉语语法修辞及教学研究，工作单位:白城师范学院。一位学者说过:“我个人认为，在中国小说史的长河中，称得起具有时代典型意义和高度艺术水平的讽刺小说只有三部:一是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二是鲁迅的《阿Q正传》，三是钱钟书的《围城》。 p1《围城》位列其中，也足以见它在讽刺小说中所占的地位和影响。它是一部以旧中国中上层知识分子病态畸形的生活为描写对象的幽默而辛辣的讽刺小说。作者以犀利而机智的笔法讽刺时弊，用戏谑而俏皮的语言描摹人情世态，调侃“芸芸众生”，使整部小说的讽刺具有犀利、机智、幽默的特点。一、语言讽刺的多样化语言讽刺是《围城》讽刺的最大特点。有人说:《围城》以语言讽刺为其精魂。语言讽刺是钱钟书运用的一个重要的讽刺手法，‘他以冷静超远的旁观者身份，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再运用喜剧的语言效果进行讽刺，随处可见作者或戏谑调侃，或夸张嘲讽的语言"Fl，其可谓“妙语连珠”，“语可惊人”。(一)哲理性的叙述语言叙述的哲理性，是说它在一段叙述中穿插一、二句带有哲理性的言语。如在写方鸿渐跟高松年谈选什么课目时，他穿插了这样的一句“叫化子只能讨到什么吃什么，点菜是轮他不着的。”这不但生动地写出方鸿渐所处的心情，同时也讽刺了当时社会人情的淡漠，这也好像告诉我们要明白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人没地位的话只能像叫化子一样随人施舍。又如在鸿渐和赵辛媚闲聊时谈到高松年的缺点随着他地位的提高，缺点也就越多，钱钟书在叙述完这些后，又穿插了这样的句子“事实上，一个人的
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睑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标识。”用这个比喻不但讽刺了高松年的虚伪，也说出他的本质劣根性是无法改变的。有的哲理是晦涩难懂的，但钱钟书的哲理是在戏笑之中不知不觉中娓娓道来的，这就是所谓的“钱氏语言”的独特性。(二)幽胶性的反讽语言曾有人这样评价:“反讽，在《围城》中构成了结构性的文化(话语)力量，在中国现代小说中发挥了前所未有的神奇力量。”国的确反讽在《围城》中是随处可见的，比如文章开头嘲讽鲍小姐在船上风骚放浪的神情的时候作者是这样写的:“……那些男学生……背着鲍小姐叫她‘熟食铺子’(Charcutirie)，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熟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真理”，。这是典型的《围城》式的语言反讽。其中既有戏谑的成份，又有讽刺的成份。“真理”本是严肃认真的，在这里钱钟书以幽默戏谑的语言扭曲它的本意，产生了强烈的喜剧效果，也达到了讽刺的意味。同时使读者在讽刺之外，看到作者的深思和优虑。(三)不协调性的修辞语言作品利用语言的习惯意义、特征、语义色彩等与描写对象之间的差异，形成词语与语境的不协调，以表达娜榆的态度。如描写中国留学生从国外归来在船上打牌赌钱时写到:“麻将当然是国技，又听说在美国风行;打牌不但有故乡风味，并且适合世界潮流”。麻将本来只是消磨时间的一种游戏，在此作者却把它说成是“国技”，并且“适合世界潮流”，这种不和谐的语言修辞，直接讽刺了中国留学生的游手好闲和不学无术，并且达到的预期的喜剧效果，使人笑过之后又会思考:为什么“麻将当然是国技”呢?从而使讽刺再进人到更深的层次:人性和国民性。钱钟书就是在这种或反讽或不协调的语言修辞中，运用诙谐、轻描淡写的笔调，将不相干的事物通过绝妙的讽刺语言联系在一起，从而达到了讽刺的效果，同时也使其讽刺具有了辛辣、机智、幽默的特点。二、比喻手法的讽刺效果(一)具有新颖离奇性据人统计《围城》全书共三百多处比喻，这在讽
刺小说中是不多见的，这也是《围城》中的一大奇观。这些比喻大多具有戏谑成份，通过这些比喻，把作者想说的话更形象地表现出来。比如小说中对沈太太的描写:“她眼睛下的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这里连用了几个奇特的比喻来铺陈渲染，对沈太太进行了夸张的讽刺，使人读过之后忍俊不禁，同时对沈太太又产生一种厌恶之情。又如讽刺李梅亭的恶俗形象时这样写:“李先生本来象冬蛰的冷血动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身，蠕蠕欲话·一李梅亭多喝了几杯酒，人全活过来了，适才不过是立春时的爬虫，现在竟是端午左右的爬虫了”。这样的描写把一个灵魂醒醒、行为狠琐的人十分形象地比喻成爬虫，表现作者对李梅亭的极度轻蔑和厌恶;分别比成:“冬蛰的爬虫、立春的爬虫、端午时的爬虫”，这样有时间和空间上的变化，使李梅亭的姐醒形象更加鲜明。这就是钱钟书所说的:“比喻包含相反相成的两个因素……不同之处愈多愈大，则相同之处愈有烘托;分得越开，则合得愈出意外，比喻就愈新奇，效果愈高。n(yJ(二)具有幽玻诙谐性《围城》的文笔风趣幽默，文章整体氛围也是幽默，这很大程度得益于其中丰富多彩的比喻。如方鸿渐他们在汪处厚家聊到女佣人时，汪太太说:“最近一次上来的鸡汤淡得像白开水，我跟汪先生说:‘这不是煮过鸡的汤，只像鸡在里面洗过一次澡。’”汪太太调侃女佣人做出的鸡汤很有幽默感。她不直接说鸡汤被女用人吃了，只说上来的鸡汤“淡得像白开水”，“只像鸡在里面洗过一次澡”，非常有趣味性。这种诙谐轻松的笔调，使语言生动活泼，富有幽默感。又如“孩子不足两岁，塌鼻子，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活像报上讽刺画里中国人的脸”。在钱钟书先生笔下，小孩都逃不出他的玩笑。作者用风趣的文笔，表现出一种诙谐滑稽的情趣。(三)具有辛辣讽刺性钱钟书的讽刺语言独特，讲究文法修辞，比喻运用异常娴熟，具有辛辣讽刺的效果。例如:洋博士褚慎明俨然一个大哲学家，他确实也有能同哲学扯上关系的时候:“褚哲学家害馋劳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弹出的子弹药，险的突破眼眶，进碎眼睛。”大眼珠“险的
突破眼眶”刻画了这个褚大哲学家见到苏文纵时，一脸无赖相，把他卑鄙肮脏的心态暴露无遗，剥下了这个大哲学家的伪装，露出了丑恶的原形。“他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嵌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全无用处。”钱钟书用调侃的语言讥讽那些媚外崇洋的所谓上流社会的言行举止，这里用两个比喻“比不得金牙”“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来形容他们说话里的嵌的英文字，通俗风趣的嘲笑了张吉民以讲几句英语为荣的奴才相。《围城》的比喻，来源广泛，标新立异，不但幽默风趣，而且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进行辛辣的讽刺，使人在频频发笑的同时认识了深刻的道理。三、人物描写的讽刺作用(一)抓住人物的外貌描写进行讽刺《围城》描写人物时是非常特别的，在写人物的外貌、性格和心理时，钱钟书抓住了人物的主要特征，巧妙地运用比喻、夸张、联想等手法来讽刺或戏谑小说中的人物。他笔下的很多人物都是具有特殊性的，如在三间大学中，写历史系的陆子潇时，这样写道“陆子潇这人刻意修饰，头发又油又光，深恐为帽子埋没，与之不共戴天，深冬也光着顶。鼻子短而阔，仿佛原有笔直下来的趋势，给人迎鼻孔打了一拳，阻止前进，这鼻子后退不迭，向两旁横滋。”这样的刻画抓住了陆子潇外貌的主要特点并把之夸张化，让人看后对陆子潇的性格特点了然于心。再如描写汪处厚的出场时，钱钟书很特别地写到了他那两撤胡子，这种戏谑性地描写人物的出场是有特别意义的，他不但讽刺了汪处厚的虚伪，也写出了他具有很强的功利欲。在《围城》中，人物的出场差不多都是用这种带有讽刺幽默和戏谑性的外貌刻画来描写人物的特殊性的，曹元朗、董斜川、镇慎明、高松年等等人物的出场都是如此。(二)漫画式的笔法勾勒人物进行讯刺钱钟书善于用锋刃的笔法高超地概括出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使人一看即可看出人物的性格及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比如对汪处厚的描写:“胡子常是两撤，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麦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
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摄，……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看到这段惟妙惟肖的肖像刻画，一幅活灵活现的漫画就形象地浮现在读者脑中了。使他一亮相，就给人滑稽、迂腐的印象。又如对汪太太的描写:“骨肉停匀，并不算瘦，就是脸上没有血色，也没有擦胭脂，只傅了粉。嘴唇却涂泽鲜红，旗袍是浅紫色，显得那张脸残酷的白。长睫毛，眼梢斜撤向上。……十指全是红的。”式的人物刻画、贴切新奇的比喻修辞等方面表现出犀利、机智、俏皮的讽刺特点以外，还因为作者的旁征博引，灵活运用典籍，从而使小说同时具有一种智慧的品格，也体现了作者的阅读之广。如调侃方鸿渐购买假文凭时，钱钟书引用了《圣经》里的故事作比:“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从假文凭联想到《圣经》里亚当夏娃用一遮羞的树叶。在嘲讽刺他的自我解嘲时，又拉来了中西古代哲人柏拉图和孔子作陪衬:“撒谎欺骗有时并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圣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孺悲。孟子甚至对齐宜王也撒谎装病。……离不开这个学位。”作者把柏拉图、孔子、孟子的故事信手拈来，做到运用自如，这种绝妙的比喻，只有具备了丰富的知识、渊博的学识和超凡的智慧才能达到的。《围城》的确是一部令人回味无穷的作品，它融讽刺、智慧、幽默于一体，有人评论:它既继承了鲁迅式的‘并写两面’，又继承了张天翼式的人物速写与漫画，还有沙汀式的人物自身‘丑剧’的表现”。可以说，《围城》是一部集讽刺艺术之大成的作品。因此有人说它是“第二部儒林外史”，但它又比《儒林外史》略胜一畴，因为它是在前人讽刺艺术基础上有所开掘创新的，它把幽默的语言和充满智慧的哲理引人了小说，把奇变无穷的比喻放进了著作，把特殊的人物刻画方法带进了作品，这在以前的讽刺作品中是没有的，它开创了一代讽刺艺术的高峰。对后人来说钱钟书这些高超的讽刺技艺都是值得借鉴和学习的，也为以后讽刺小说的创作开辟了新的道路，它在中国文学史中独树一帜。【参考文献】fl]吴小如.试谈中国讽刺小说阅.
[2]齐裕昆，陈惠琴.《中国}}}J小说史》代序凹.沈阳:辽宁人民出版，1993.[3]张清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5.[’]钱钟书.旧文四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四、机智的讽刺艺术《围城》除了通过其幽默俏皮的语言讽刺、漫画(作者简介:尹丽云，广西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教师)鲁迅先生说:“喜剧就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钱钟书的《围城》描绘了方鸿渐及其周围的一群人。这群人渗透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从热闹的十里洋场到闭塞的三阁大学，从银行到工)一，从农村到城市……透过他们的虚伪面孔揭示了“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一典型的社会心理。讽刺是这部作品的主要艺术手法。一、讽刺的范围作品以方鸿渐的活动为线索讽刺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方鸿渐不断地从被围困的城堡里逃出来或冲进去，展现他留学回国后遭遇的人和事。作者讽刺的范围极广，对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不同程度的讽刺。(一)海归代表方鸿渐方鸿渐留学海外，读书毫无心得，回国后教书洋相百出。从他的留学经历可见作者对他的讽刺:方鸿渐到了欧洲，既不抄敦煌卷子，又不访永乐大典，也不找太平天国文献，更不学蒙古文、西藏文和梵文，四年中倒换了三个大学，伦敦、巴黎、柏林随便听儿门功课，兴趣颇广，心得全无，生活尤其懒散。正因为如此，造成他回国教书或演讲时破绽百出，洋相毕露。小说中特意给这位留洋数载的“游学生”安排了一次题为“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检讨”的演讲，结果他竟把中国社会所吸收的西洋文化概括为“梅毒”和“鸦片”，让人啼笑皆非。为突出讽刺之意，作者借小说中人物赵辛稠评价方鸿渐“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二)以三间大学讽刺官场校长高松年说:“请名教授好是好，可是他们有架子，不会好好地为学校服务，也不会服从领导。没有名的呢，他们要依靠学校，能努力为学校服务，学校是个机关，只要有安分受支配的一个个分子就可以了。”这简直是对大学这个神圣殿堂的站污。在方鸿渐的职位没有定时，李梅亭竟对他说:
“教国文是要得到我许可的，方先生，你好好的巴结我一下，什么都可以商量。”“巴结”一词竟从一名大学教授的口中说出，可见当时的官场是如何腐败。(三讽刺政府无能《围城》以口本侵略中国、攻陷上海为背景，当时人们流离失所，社会处于混乱之中，口本匕机轰炸了上海火车站。方鸿渐的丈人周经理致电给他:速回上海，否则交通阻塞。在这种情况下，方鸿渐父亲也催促儿子离乡外出找机会。方鸿渐听从吩咐，离开家乡来到上海，但是作为留学归来的人士竟没有一丝报效国家的心意，听从旁人的摆布，以外出寻找机会为借口，逃避责任、逃避现实。这一方面反映出方鸿渐的无能，做事没有自己的主见，任人摆布，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政府的无能，不重用人才。以上种种反映了相当广阔的社会生活，而这些正是作者以哲理的视角讽刺了当时社会存在的普遍现象，而且这种讽刺已经远远地超出了那个社会，超越了那个时代。二、讽刺的力度《围城》对人物、现象的讽刺力度把握很有分寸。有些是浅层次的讽刺，讽刺意义只停留在表层意义上或事物的本身。如把高松年的脸比作“擦过油的黄皮鞋”，只是讽刺高松年脸刮得亮;又如写曹元朗，“有他，菜可以省一点，看见他那个四喜丸子，人都饱了”。这是讽刺曹元朗可憎、可笑的五态。这些讽刺没有引申或转折含义。而有些讽刺却带有深刻的哲理，讽刺具有很强的力度，而且具有多层次性。例如作品写赶驴人用红萝卜逗驴，可以用来讽刺赶驴人对驴的戏弄，也可以讽刺高松年对方鸿渐的欺骗，还可以理解上司对下属的驾驭和玩弄。读后令作者深思，从而对当时的社会，尤其官场有了深刻的认识。三、讽刺的方法(一)外显性讽刺《围城》中用了大量的讽刺来直接显示作者对人物、事件、现象的爱、恨、}h、恶，逼真形象，通俗易’h。例如，“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匕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道出了我们口常生活常见的“围城意识”:没有体验到的就是好的，没有得到的才是珍贵的，实际上这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人类认识的问题。f}l又如:“狗为着追求水里的肉骨头的影子，丧失
了到嘴的肉骨头。跟爱人如愿以偿结了婚，恐怕到时肉骨头下肚，倒要对水怅惜这不可再见的影子。”这些具有超越时空意味的问题体现了人类认识的共性:人生不过如此，不仅是爱情、婚姻、事业，各种欲望，人们都在不断地追求，但是又对追求到的东西继而有一种不满足感和厌烦感。再如三阁大学的汪处厚把当系主任比作结婚，“先进门三口就是大”，而开会不是欢迎，倒像新姨太太的见面礼。《围城》又把三阁大学教员升级比作丫头、准夫人、夫人……让我们很显然地感受到这不是育人的高等院校，而是一块明争暗斗的名利场;不是大学里面教书育人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是追名逐利的市侩小人，增加了作品的喜剧色彩。(二)内敛性讽刺《围城》中很多地方运用内敛性讽刺，洞察人物心理，读者通过感受人物心理形成对人物的认识、对人物的判断。如对唐晓芙初恋的心理、老处女范鳃装腔作势的心态、汪处厚太太内心世界的刻画，就十分的传神、深刻。读者通过感受这些人物的心理，认识到这些人物的可悲、可叹的一面。范鳃年老色衰，性格古怪，她喜欢打听消息，搬弄是非，对女同事总要攻击。听说汪太太为她做媒，求之不得，但又故弄玄虚，经过克制，但还掩盖不了猴急的心情。汪家请客，她早早就到。见过辛稠后，就把自己跟辛稠圈在自画的无形的圈子里，谈话周到得泼水不漏，而且处处随口凑趣。辛稠说这儿闷得很。范鳃说:“可不是吗?我也很少有谈得来的人，待在这儿真闷。”辛稠说曹禺是个伟大的戏剧家，范鳃就快乐地拍着手掌说:“赵先生，我真高兴，你的意见跟我完全相同。”回去的路上，她儿次设法要把方鸿渐、刘小姐支开，留下赵辛稠和她独个儿走。她一会儿说桥太窄，让辛稠陪她走河底;一会儿说忘了手提包，让辛稠陪她回汪家去取。作者深入人物内心进行绘状，变生活的真实为艺术的真实，既风趣幽默，又让读者体会到强烈的讽刺色彩。f}l(三漫画式讽刺《围城》中常用漫画的笔法刻画人物，描摹形象惟妙惟肖，让人未见其人，却已经感受出他们的性格特点及作者对人物所持的情感态度，起到很强的艺术感染效果。f21如刻画沈太太:“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
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连用儿个想象奇特的比喻对人物进行了粗线条的勾勒，铺陈渲染，让读者留下深刻印象，对人物产生厌恶至极的情感。又如描写汪处厚:“别人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看到这段惟妙惟肖、形神俱佳的形象刻画，一幅栩栩如生的漫画就浮现在读者脑际了。在描写这位可笑的人物的容颜时，作者对他的历史、m,想、心理等一并作了讽刺，就像一幅漫画，给人以滑稽可笑、迂腐不堪的印象。(四)戏谑讽刺《围城》中作者常常使用讥讽同时又悲怜的口吻戏谑众生，往往超越具体的描写人物，创造出一种充满智慧、谐趣的审美境界。f31在戏谑方鸿渐购买假文凭时，作者说:“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五。”将下身的不雅的实物与假文凭实物相提并论，让人觉得文凭的虚假。在嘲讽他的自我解嘲时，又拉来柏拉图和孔子作陪衬:“撒谎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儒生。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父亲和丈人希望自己是个博士，做儿子女婿的好意思让他们失望么?买张文凭去哄他们，好比前清时代花钱捐个官或英国殖民地商人向帝国府库报效儿万镑换个爵士头衔，光耀门稠，也是孝子贤婿应有的承欢养志，反正自己将来找事时，履历是决不开这个学位。”如此戏谑，刻画出方鸿渐自欺欺人的五态。正如作者所说:“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虚、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四、讽刺的效果钱钟书通过讽刺的艺术，向我们展现了《围城》一书独特的审美效果。作者通过独特的眼光寻找、发现事物之间的联系，从各个层面、角度去认识事
物。通俗易懂、自然、天真，呈现出新颖别致、幽默风趣、笔锋犀利、富有哲理的艺术效果。f31例如科学家像酒，科学像女人，初看起来觉得很普通，并没有什么新意。但当我们认识到作者是用酒愈醇愈香来比喻科学家愈老愈宝贵，而用女人愈老愈不值钱来比喻科学愈老愈不值钱这些道理的时候，不山得使人感到独到、新颖。又如，“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是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的新标识。”形象地揭露了人的本J性—得意忘形和爱慕虚荣，引起读者的反省和思考，既幽默又有思想性和艺术性，更具有哲理性。讽刺被文学家用来审视世事人生以表达自己独有的看人论事眼光，注定了不同的文学家具有不同的讽刺品格与精神风貌同时，文学家把握生活与艺术的心理距离，也告诉了我们讽刺是一道可以被调节的光圈，是表现作家与对象距离的不可少有的调节手段比如，鲁迅的思想家式的讽刺，犀利冷峻;老舍的文化学家式的讽刺，质朴温厚;张天翼的批评家式的讽刺，敏锐冷峭等等，都是建立在他们对社会政治、文化心理和人生价值的介入和关注这一点上。无论是鲁迅通过讽刺对象来表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向，还是老舍通过讽刺对象的“耍贫嘴”来调笑小市民的“油滑”，还是张天翼通过讽刺对象来揭露积弊陈垢，他们都是把自己的思想J清感深置于现实生活，有意拉近文学与现实的距离，是紧贴现实置身事内的现实主义者。相比之下，钱钟书的学者式的讽刺是不带情感的，超然于事外的，是把讽刺对象随心所欲地玩弄于股掌，无论是关是丑，都是作家带动读者进行审关的对象;无论是崇高是卑下，都是人类最普遍的人性，因而注定了他的讽刺是独有的。钱钟书宛若一个全知全能的智者，在口睹人世万物诸相的时候，随意的调试着讽刺的光圈，或放纵或约束，既有在世间云云众生存亡生死中对人类本能无助的P},嘘与无奈，更有远距离地抽身世外对人性本质的调侃和宽容，并由此形成了钱钟书特有的讽刺心态《围城》的讽刺正是这一心态最有力的表现。为了充分地释放这一意向，作者采用了多种表现手法，特别是夸张、错位和心理描写的手法，展示出讽刺艺术特有的风采和魅力。夸张手法是讽刺作家惯用的技巧，有夸张才会有幽默，有幽默才会有讽刺品格。夸张的本质就是言过其实，是作者有意不按生活的真实，甚至有悖真实的方式对事物进行描写，由于真实物象往往在生活中为大家所熟视无睹，平淡得没有生气，作者不得不有意采用夸大事物本相的方式，来加深接受者感知事物的新鲜感与奇异性，以揭示讽刺对象的丑陋感和荒谬性，喜剧性色彩陡增，从而达到对事物本体进行
讽刺的口的《围城》第五章写方鸿渐等五人去三间大学途中历经弹尽粮绝，举步维艰。李梅亭拉拢讨好暗娟王关玉结识了兵痞侯营长，想搭军队的顺风车侯营长一口应承却先要去旅馆“看看”。作品写了这位侯营长到旅馆时的尊容:侯营长有个桔皮大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有尽有，并没有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像未熟的草毒，高声说笑，一望而知是位豪杰鼻子本是脸上的一个器官却被作者说成是“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这种叙述是有悖真实的，但却把喧宾夺主的鼻子之大活现给了读者，夸张得真实。要命的还在于鼻头上长出的酒刺，鲜红带绿，“像未熟的草蓦”，调动了读者的视觉向嗅觉冲击:酒糟的腐臭迎而而来“高声说笑”往往口中无人，粗犷豪爽，闻其声而见其人，“一望而知是一位豪杰”这种由夸张引导来的感觉游戏挤掉了一般意义上人对事物的直观认知，有意模糊情感倾向，不无戏谑和调侃之意。崭新的视觉、让人恶心的嗅觉和充满想象的听觉形成三位一体密不可分的感觉印象:一个“草莽英雄”式的“豪杰”人物，未免不会不肝胆相照，救人于水火?但是，后而事件的发展却现出了这个人的本相:一个发国难财的除了一身痞气一无所有的兵痞形象，跃然纸上夸张的事物是作为事物本体的对立物而存在的，读者在两者的相互比照中能够感受出反差，甚至荒谬。尤如纸老虎一本正经地走进角斗一场，不是自不量力的问题，而是荒唐，是滑稽。方鸿渐留学欧洲归来，作一次中西文化的演讲，其能力本不必夸张但方鸿渐毕竞是一个“游学生”，“兴趣颇广，心得全无”的假博士。小说从他准备讲稿遵父命以显“家学”，到忘记带讲稿而赤膊上阵;从讲演时的夸夸其谈、自得潇洒，到信口胡说引得男学生的起轰、女学生的羞赦、前排教师的不屑、吕校长的指斥，……等等，无不夸张。于是，衣锦还乡的方博士被乡人彻底地夸张了—他“公开提倡抽烟钾妓”。这种由夸张形成的对立，机智风趣，让人涕笑皆非。当然，这种对立还可以让叙述者将被叙述的事物本体从有利于(或有损于)事物本体的发展方向引导，使接受者产生错觉，形成能被接受者认同的事实。但是叙述者话峰一转，出人意料地暴出该事物的本相，形成事实与真相的尖锐对立，借此挖掘事物中隐藏的本质。韩学愈在三间大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做着教授系主任、工资比同是教授系主任的赵辛嵋还高一级，而且还帮白俄老婆窥伺英语系的教职。他凭什么如此这般得意和张狂?作品写了他能使高校长相信他不光是克莱登大学博士，还“著作散见关国《史学杂志》《星期六文学评论》等大刊物中”高校长肃然而起敬，宠爱有加博士学位因和方鸿渐“同学”，是假打无疑。有“著作”在大刊物发表却不是假打:在广告栏、通信栏当中各登了一折启事认同了的现实与事实真相相差十万八千里，犀利的讽刺意
向，油然而生。同样，假哲学家褚慎明无时无刻不在炫耀他的英国之行，说罗素“还够得上朋友，承他瞧得起，请我帮他解答许多问题”。听众对此肃然起敬，刮口相看。叙述者话峰一转，却为他道破天机:“天知道褚慎明并没有吹牛，罗素确问过他什么时候到英国、有什么训一划、茶里要搁几块糖这一类非他自己不能解答的问题”。这种不露声色的挪榆调侃，隐藏着一个智慧老人严谨而又宽容的微笑。这种超越批判的批判，胜过了为揭露而进行的揭露。采用错位的方法可以增强讽刺效果的多维度，在嬉戏调笑中见出讽刺的辛辣。错位，是张冠李戴，是叙述者故意混淆庄重与谐谈、严肃与狠琐、肯定与否定、褒义与贬义、高雅与粗俗的界线，让读者的接受空间和位置关系发生错位与变异。在这种关系组合中，感受事物本体的真善关丑，使讽刺痛快淋漓。汪处厚是一个附庸风雅而又独具前清习气的“老派名士”，官场失意退而“做学问”才“落到”做了大学教授的地步。作者对他的描写别出心裁地抓住了他的外貌特征，故意张冠李戴，在错位中使人性中的善恶关丑得以强化:汪处厚的特征就是脸上的胡子，“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这是标准的“人丹胡子”，足见这个老派名士也会追求时尚。因他曾是本省督军署的秘书，作者就将胡子与枪杆子硬拉在一起，大帅有枪杆子其胡子也“好不威武”，汪处厚是“没有枪杆的人，胡子也不像样，又稀又软”。胡子的多少本是因人而异，是生理现象，但汪处厚要追随时尚去拼凑，于是胡子与眉毛就像重新安上去时错了位置，“嘴上的是眉毛”，所以又稀又软，“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可以想见汪处厚脸上这种倒置的时尚有多么别扭。汪处厚四十多岁娶了新太太，“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他剃去了两缕，剩中间一撮。剃了胡子难保不坏了脸上的风水，新太太一进门就生病，自已做官惨遭弹劫;因没有剃光也许挽留了一点运气，“原配的糟糠之妻，凑趣地死了，让他娶关丽的续弦夫人”。作者抓住汪处厚对胡子的式样新陈多寡稀疏的刻意追求，把仕途婚配生老病死硬拼在一块，庄谐杂揉似是而非，但却是汪处厚恶丑人品的真实写照。同样，高松年作为“研究生物学”的校长，把学校当作一个有机体，他自然就是“对学校里三院十系的学问，样样都通”的“专家”了，但是—‘这个‘通’就像‘火车畅通’，‘肠胃通顺’的‘通，”。高雅与粗俗本是不相容的存在，作者却珠联璧合地“通”到一起，高松年这个伪科学家的真实而口被揭露了出来。因此，由错位的方法形成的讽刺就象这样的调节器，它总是把不适宜不合拍的东西组合到一起，总是放弃逻辑放弃理性，但你不能否认它是审关的文学的人物心理是内在的，人物的言行举}卜要受制于内心。做人要表里如一，说的就是“外在”与“内心”的二唯存在可以构成人格的两而性。因此，心理描写在讽刺小说中的作用，可
以人为地揭示或夸大这种两而性，在人生荒诞的透视中，见出人性的缺失。另一方而，人物的内心世界又是一个丰富多彩的百花园，往往不可为外人道也。这就为叙述者独家发掘和捕捉人物的内心，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原料和用之不揭的操作空间，把心理作为人物行为言语最忠实的靠山和依据，获取人物表里不一的人格真相，以达到最佳的讽刺效果《围城》中的主要人物都是知识分子，是作者刻意要讽刺的对象他们外表都是谦谦君子，其内心世界却大异其趣，而且复杂的心态密不告人。因此，作者攫取人物的内心活动及内心深处的动机，动态地完成人物心理的全过程，无论是自以为得计后的狂喜，还是无以排遣的失落，甚至大彻大悟后的自我安慰都在作者的视野中被随意调取。方鸿渐一生最羞愧、最不光彩的一件事，就是假博士文凭事件。尽管此后的事实一如他当初的决心一样，只是用来应付老爹和未婚丈人的，在他的个人履历上决不使用，说明方鸿渐不是沽名钓誉的弄虚作假之徒。但作为一个玩火者，想要抽身事外“忘掉这事”，却未必能如愿以偿。苏文执、唐晓芙等人的奚落、回母校“讲学”带来的屈辱，在他内心形成一道暗影，萦绕于心，挥之不去。作者的讽刺态度极其鲜明，既让方鸿渐不得不接受他自己设置的假现实而濒于应付，使他在家乡丢人现眼，又让方鸿渐的假得老实而受到苏、唐二小姐的不屑。但是，作者还不放过，用方鸿渐在三间大学的遭遇，对方鸿渐进行了一次灵魂的洗礼。他在三间大学因履历未填博士学历，老奸巨猾的高校长觉得对于这类“游学生”给个副教授已经够意思了，使方鸿渐的教授梦成为一枕黄粱。而历史系主任、教授韩学愈的博士学位，竞使方鸿渐口瞪口呆—关国克莱登大学颁发的，方鸿渐的内心世界可谓打碎了五味瓶，苦辣酸甜涩一应俱全。这一心理状态的实现，作者采用了动态的心理描写方式:通过三组细节，围绕韩学愈的博士文凭的真假来描写方鸿渐的内心。方鸿渐得知韩学愈的博士文凭来自克莱登是陆子潇告诉的当猛一听克莱登“鸿渐吓得直跳起来，宛如自己的阴私给人揭破”，进而“又气又笑，’:自从唐晓芙把买文凭的事向他质问以后，他不肯再想起自己跟爱尔兰人的那一番交涉，他牢记着要忘掉这事;每逢念头有征到它的趋势，他赶快转移思路，然而身上一阵羞愧的微热适才陆子潇的话倒仿佛一贴药，把心里的鬼胎打下一半。撒他的谎，并非跟自己同谋，但有了他，似乎自己的欺骗减轻了罪名。当然新添上一种不快意，可是这种不快意是透风的，见得天日的，不比买文凭的事像谋杀灭迹的尸首，对自己都要遮掩得一丝不露。撒谎骗人该像韩学愈那样才行，要有勇气坚持到底。自己太不成了，撒了谎还要讲民心，真是大傻瓜假如索性大胆老脸，至少高松年的欺负就可以避免老实人吃的亏，骗子被揭破的耻辱，这两种相反的痛苦，
居然一箭双雕地兼备了。鸿渐忽然想，近来连撒谎都不会了。因此恍然大悟，撒谎往往是高兴快乐的流露，也算得一种创造，好比小孩子游戏里的自骗自一个人身心畅适，精力充溢，会不把顽强的事实放在眼里，觉得有本领跟现状开玩笑。真到忧患穷困的时候，人穷智短，谎话都讲不好的。方鸿渐的心理从“吓得直跳”、“心里的鬼胎”让韩学愈的谎言“减轻了罪名”、再到自己不会撒谎而失落，反倒认为撒谎“也算得一种创造”，不会撒谎原来是“人穷智短”谎言本是谬误，却使韩学愈鸡犬升天。真诚是人性人品之本，却使方鸿渐人穷智短。事物的两极，各得其所。韩学愈的得意源于把“假”来做真，方鸿渐痛苦的是“假”明明不是真，却要当真。因此，第二个细节写韩学愈造访。一见韩学愈的“沉默寡言”、“木纳朴实”，方鸿渐的反应是“快意的失望”。没想到韩学愈却能结结巴巴地沉着应对，说不光有克莱登，而且是一所“很认真严格的学校”，反把方鸿渐的弄得来“满腹疑团”“假”是可以当做真来做，这是韩学愈的荒唐信念但由一个“木纳朴实”的人来完成“假”变真，撒谎这种“小孩子游戏”也成了大气。真还是假?方鸿渐只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了。因此，第三个细节写方鸿渐去韩家“赴宴”，要见识一下韩学愈的文凭。方鸿渐吃饭是假，与人为善的本性却是真。而对韩太太的殷勤，他的内心又发生了变化:他到学校以后，从没有人对他这样殷勤过，几天来的气闷渐渐消散。想韩学愈的文凭假不假，管它干吗，反正这人跟自己要好就是了。通过这三个心理细节的描写，一方而把方鸿渐的内心由闻克莱登色变、到撒谎或不撒谎都是痛苦、到见韩学愈快意的失望、到韩学愈的沉着应对带来的满腹疑团、最后到不愿多事“管他干吗”串联了起来，在动态中，把一个凡事认真又不得不敷衍行事、待人冷漠却又容易感情用事的不与人为敌的涉世不深的读书人，真实而生动地展现在了读者而前另一方而，作者本可以让他的主人公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彻底揭穿韩学愈的本来而口，为高松年等人对自己的不肖出一口恶气。但方鸿渐而对韩学愈的“木纳委琐”和韩太太的“殷勤”却“大彻大悟”了起来，似乎在世事分争中超然于事外，就可以天下太平。尽管后来的事实都证明了方鸿渐大彻大悟，实在是单相思式的小聪明。以这种不作为的小聪明来应对老奸巨滑的韩学愈，难保有几成的胜算?更何况是“不讨厌，却全无用处”的方鸿渐。作家的讽刺机趣就在于挑动和怂恿关于“真”和“假”的“小孩子游戏”是怎样由“假”的纠缠不清而成为了“真实的谎言”。四讽刺的途径和方法是没有穷尽的，但由夸张、错位和心理描写所形成的讽刺，正是作者在《围城?序》中强调的“在这本书里，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
这类人，我没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创作意图相一致的。作品中的人物尽管他们都各司其职各得其所，在作者的眼里只是“人类”而已。鉴于作者为自己定出的角色位置决定了他笔下的讽刺，充当了供作者游戏的朴克牌。他是如此从容不迫地把手中“人类”的大智若愚、大彻大悟等看作雕虫小技;把“人类”命运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看作小菜一碟;把“人类”追求名利财色等视作不可救药一位哲人曾说，人类只要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钱钟书是不是想在游戏中扮演上帝的角色呢?这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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