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研究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研究姓名：吕信兵申请学位级别：硕士专业：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指导教师：李海霞20110420 摘要《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研究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吕信兵指导教师李海霞教授摘要本文主要以清代小说《官场现形记》和现代小说《沧浪之水》为研究语料，通过对两书进行穷尽式地搜集得到社会称呼语300多个作为研究对象，并以此为基础重点观察人们怎样选择和使用社会称呼语来指称自己、对方或他人这一动态的语用过程。社会称呼语是小说人物在会话中用以指称非亲属关系的人使用的称呼语。人的社会化关系比以家庭为核心的关系更加复杂。亲属称呼相对比较稳定，社会称呼语比较开放，能够敏锐反映出使用者的心理特征，折射的文化信息也更丰富。首先我们根据语义类型将所收集到的社会称呼语分为使用人称代词、使用姓名、使用职官名称、拟亲属称呼、社会关系类称呼、詈骂类称呼六大类，有的大类下面还会划分出一些小类，并在此基础上结合社会分层学说对每一类称呼语的使用规则和出现规律进行描述和解释，这样有利于我们从一个较为客观的角度观察语料中究竟使用了那些社会称呼语。其次，我们对这两部处于不同汉语史阶段的小说语料中的社会称呼语进行对比研究，分析它们各自的语用特点，通过对比描写出变化，展示变化的轨迹，着重解释这些称谓语在结构分布、功能类型以及语言伦理上的不同之处，有助于我们了解不同历史时期社会称呼语的使用情况及其特点。最后，我们通过从社会语言学、语用学、文化语言学的角度，全面深入归纳语料中人物之间选用称呼语的5种微观限制因素，观察在官场这一大语境中社会称呼语的使用情形，从言语称呼的角度，应用多重视野来窥探语言背后的文化机制。关键词：《官场现形记》《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语用特点制约因素文化机制 AbstractSpecialty：linguisticsandapplidelinguisticsTutor：Prodf．LiHaixiaPostgraduate：LvXinbingABSTRACTThisessayismainlybasedonmorethan300socialgreetingwordscollectedthoroughlyfromtwonovels，oneis“GuanChangXianXingJi’’inQingDynasty,theotherisamodemnovel‘‘CangLangZhiShui"’．Theemphasisofthispaperisonthedynamicprocessofhowpeoplechooseandusecallingwordstorefertothemselves，toaddressothersandtocalltheopposingside．Socialgreetingwordsarethosewordsusedbythefictionalcharactersinaconversationtocallthosewhoarenottheirrelatives．People’Ssocialrelationshipismuchcomplicatedthanhisorherfamilyconnections．Comparedwithrelativelystablefamilygreetingwords，socialgreetingwordsandphrasesaremoreopen，apttoreflectthepsychologicaltraitofthespeakersandculturalinformationbroughtaboutbythemismuchcolorful．First，thecollectedgreetingwordscouldbedividedintosixtypesaccordingtotheirpragmaticusages，thatis，personalpronouns，names，professionaltitles，imitatingrelativewords，socialrelationshipgreetingwords，derogativegreetingwords．Undereachcategorysubtitlescanalsobedivided．Combinedwiththetheoryofsocialstratification，eachtypecouldbedescribedandexplainedinaccordwiththeirusingandoccurringregulation，whichprovidesUSanadvantageousobjectiveobservingperspectivetostudywhatsocialgreetingwordsareused．Second，contrastiveresearchiscarriedoutbetweensocialgreetingwordsusedinthetwonovels，whichisindifferentChineselanguagedevelopingphases，Thedevelopingtrackisshowedbyanalyzingtheirpragmatictraitsandcontrastivedescription．Focusisputonthedifferenceofstructuraldistribution，functiontypeandlanguageethicsofsocialgreetingwords．ThisisundoubtedlyhelpfulforUStomastertheusingsituationofsocialgreetingwordsandtheircharactersindifferenthistoricalstages．Finally,fivemicrocosmicalbindingelementsaresummarizedoverall011howpeoplechoosetheirgreetingwordsthroughperspectivesofsociolinguistics，pragmatics，andculturallinguistics．Theusingsituationofsocialgreetingwordsinofficiallanguagecontextisalsoobserved，andtheculturalmechanismbehinditshouldbeexploredfrommultipleperspectivesofsocialgreetingwords．Keywords：‘‘GuanChangXianXingJi”‘‘CangLangZhiShui'’socialgreetingwordspragmatictraitbindingelementsculturalmechanismIII 绪论曼鼍曼曼鼍皇葛鲁量皇皇曼葛曼曼晕III鼍皇曼毫寡置皇皇曼葛曼曼曼曼曼量曼曼是曼曼曼皇窖曼曼皇曼黑皇量曼曼曼罾鼍皇量舅舅曼曼曼舅曼称呼语研究在社会语言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是社会语言学研究的传统课题之一。“社会因素影响语言最具有代表性的可能就是体现在称呼语的选择上。”∞20世纪60年代美国语言学家布朗(Brown)和吉尔曼(Gilman)对英语中的称呼语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并发表了《表示权势与同等关系的代词》一文，自此代词和称谓形式的研究成了社会语言学的一个热点话题。他们认为英语中称呼语的选择受到“权势”和“同等关系”的制约。回国内学者对称呼语的研究也有着广泛的兴趣，大多从语言、文化、历史、民族的角度来研究。对汉语称呼语的研究当首推赵元任先生，他指出“称呼语不仅是一个语法单位，而且具有鲜明的社会性，它强烈地反映出人的社会属性，人际关系的价值观念，与整个社会的文化政治背景、传统习惯密切相关。"@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对称呼语从各个方面进行了研究。但传统的语言学对指称系统的研究重点在于关注其语言形式，即对称谓语研究较多，而较为忽略称呼语语义和语用的研究。我们认为，一方面，称呼语作为语言是由说话人主动发出的，是他说话时的心理活动、大脑思维的体现。语言使用者在使用语言时所表现出的灵活自主的个性会对称呼语的选用产生影响。另一方面，人的社会关系往往是错综复杂的，而社会群体中每个成员都必须遵守一定的行为规范，称呼的选用因此受到一系列社会文化因素的制约。因此，本文不再探讨称呼语的基本形式以及静态条件下称呼的使用规则，而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运用语用分析的观点考察在具体的语用过程中，称呼语所传递的语用含义和折射出的社会文化信息。一、本文对称呼语的认识和界定目前国内学术界对“称谓”和“称呼”这两个名词存在并用的现象，部分研究者认为称呼等同于称谓。如：《汉语大词典》用“称呼”解释“称谓”；“称呼”是“表示被招呼对象的身份、地位、职业等等的名称。”@孙维张先生在《汉语社会语言学》一书中指出：“称谓就是称呼，就是人们在交际中怎样称呼别人和自己。"@宋宣在对称谓的定义中也直接说明是“通过口头称呼的方式来标明称呼者和被称呼者之间的社会关系、社会身份的词语。”@另外向熹先生同样认为，“称谓词就是用来彼此称呼的词。”o我们认为在实际使用中“称呼”与“称谓"并用现象合理存在，无法避免，但不赞同将两者等同起来。因为从逻辑的角度，它们之间并非全同关系，两者也不是简单的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而是存在着部分重合的交叉关系。在此，我们认同部分学者采用的①Fasold．R．TheSoeiolinguisticsofLanguage[M]．Beijing：ForeignLanguageTeachingandResearchPress，2000年．转引自路华．‘称呼语的认知阐释》．‘安徽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5期．②BrownR．w．从．GiIman．ThePronounsofPowerandSolidarity[J]．AmericanAnthropologist，10060年．转引自张晓明，‘礼貌还是不礼貌——称呼语“阿姨”在上海话中的语用分析'．‘东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3期．③赵元任，‘语言问题》．商务印书馆，1980。75-80页。④‘汉语大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4年．4773页．⑤孙维张。‘汉语社会语言学)，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114页。⑥宋宣．‘现代汉语称谓词初探》，‘贵阳金筑大学学报》，1996年第2期．⑦向熹，‘称谓词与)，‘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4期．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从“语言’’和“言语’’的角度对称谓语和称呼语进行区分的观点：陈月明(1990)认为称谓语是抽象的静态存在，属于语言范畴，而称呼语是具体的动态运用，属于言语范畴。“称谓是指人们在交际中用来称呼人的词语，称呼指人们对称谓的运用，即用称谓指称某人。’’①姚亚平(1995)认为：“称谓是交际主体在语言交往中处理主体间关系、进行人际定位的一种语言活动。”“称呼是在言语交往过程中说话者运用名称或其他方式呼喊对方或提及其他人的词语形式，是称谓的言语形式。”@曹炜(2005)也提出称谓语是指“人们用来表示彼此间的各种社会关系以及所扮演的社会角色等所使用的名称”：称呼语是指“人们彼此间当面招呼所使用的名称。”@本文主要考察两本小说语料之中人物如何指称自己、对方或他人，进而揭示语言中称呼系统的一些规律或特征。凡是出现在语料人物对话中的对人加以指称的各种词语、短语形式，都在本文考察之列。么孝颖(2008)对称呼语界定为：在言语交际中，处在一个言语事件两端的讲话者和受话者，通过一种事实上的渠道(口头，书面或电讯)交际时直接称呼对方所使用的名称@，这里我们参考这一定义将本文所研究的称呼语定义为：进行言语交际的双方用以直接指称自己、对方或他人的名称。根据指称对象的不同可分为自称称呼语、对称称呼语和他称称呼语。二、语料概况《官场现形记》：作者李伯元，是清代四大谴责小说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部。全书共60回，67万余字。作品以晚清官场为表现对象，集中描写封建社会崩溃时期旧官场的种种腐败、黑暗和丑恶的情形，首开近代小说批判社会现实的风气。本文使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第1版。《沧浪之水》：中南大学阎真教授著，于2001年4月刊登在《当代》上，并获《当代》年度文学奖一等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10月整理出版。我们使用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lO月出版本。作品以主人公池大为的成长经历为线索，描写和展现了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知识分子面对的官场情形和社会生活图景，同时对官本位文化的在现实社会所发挥的威力及渗透，权力崇拜的危害，进行了独特的思考和深入的揭露，读来发人深省。小说分为四篇五部共94小节，共计38万余字。两部小说都以白话形式写成，内容上均对以官场为主的社会生活进行了比较集中的描写，社会称谓使用较为集中。同时两部作品语言分属汉语史的不同阶段，社会历史背景也截然不同，有利于我们从语言和社会的共变关系中进行对照研究。三、研究方法本文在全面考察两书社会称呼语的基础上，结合有关研究材料，采用以下四种方法对其进行分析研究：①陈月明，(‘现代汉语称谓系统与称呼规则》，‘宁波大学学报》，1990年第1期。②姚亚平，‘现代汉语称谓系统变化的两大基本趋势》，‘语言文字应用》，1995年第3期·③曹炜，‘现代汉语中的称谓语和称呼语》，‘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2期·④么孝颖，‘称谓语=称呼语吗7——对称谓语和称呼语的概念阐释》，‘外语教学》2008年第4期·2 绪论第一，穷尽式研究与例举性研究相结合的方法。本文首先对出现在《官场现形记》和《沧浪之水》人物对话中的社会称呼语进行穷尽式的搜集和统计，力求完整地展现出两书中使用了哪些社会称呼语。以此为基础便于对其进行定量考察和定性分析，为进一步的研究奠定较为客观的基础。其次，本文并非对两书中的每一个社会称呼语都平均用力地进行分析，而是针对一些典型性的称呼语类型和有研究价值的社会称呼语进行详细考察，这样可以使论文的重点突出。第二，分类描写与分析解释相结合的方法。一方面，论文基于封闭式统计，根据称谓词语的语义类型对两书社会称呼语进行系统的分类，在此基础之上，对所选取的称呼语进行静态描写，以显示两书社会称呼语的共性特征及个性特色。另一方面，论文在分类描写的基础之上，运用社会语言学理论对某些社会称呼语的发展及其特殊意义作出分析和解释。第三，共时与历时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在共时层面，我们所要研究的称呼语是一种具有稳定性和约定俗成性的语言学现象，但语言和言语是相互依存的，所以也要把它放入具体的语境中去考察它的动态变化。同时称呼语具有鲜明的时代性，称呼语的变化与社会的变迁密不可分，称呼语的意义也始终在不停地发展着，这本身也是一个历时变化的过程。因而本文采用共时与历时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对不同时期称呼语的发展演变进行尝试性的说明。第四，多重视角相结合的研究方法。首先，称呼语作为一种语言现象，可以从词汇、语义、语用等各种学术角度来研究。称呼语是汉语词汇中的成员，它理所当然地是语言的符号。这也是本文采用的最根本的研究视角。其次，小说称呼语的使用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体现人们在社会中的地位、身份和职业。不同层次、不同阶层、不同集团的人在使用称呼语时往往具有阶层性，这既受社会条件制约，又受心理机制支配。’这就需要站在社会学或心理语言学的角度进行探索解释。另外，语料中称呼语具有比较丰富的文化内涵。这些称呼语既反映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色，又体现出各自的时代特征。从语言与文化的视角，对此进行挖掘并在此基础上作语言的文化背景研究也是本文的重要内容之一。本文借鉴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力图从研究视角上开拓出称呼语研究的新视野。3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第一章《官场现形记》社会称呼语概说从社会学的角度，人的社会身份总是有高低不同的区别。田惠刚在《中西人际称谓系统》引进了“社会分层”说。¨分层’系指根据一定的标准把人们划分成若干等级层次。各种层次之间存在着高低有序的关系。‘社会分层’即指社会个人被区分为高低有序的不同等级、层次的现象。社会分层是社会中一种普遍的、客观的存在，这种现象导源于社会差别的存在，具体体现为阶级和阶层的存在。’’“在社会分层研究中，麦克斯．韦伯的三维分层理论最为著名，这三维是：财富、权力和声望。韦伯认为，阶级关系不一定都是对立冲突的关系，它可以是相互依赖和合作的关系。韦伯的三维分层理论迄今仍是西方社会学领域研究社会分层的理论基础。"@本文在分析语料称呼语的使用时所说的上下平等关系也就是从这个角度提出的。第一节《官场现形记》自称称呼语一、使用人称代词我、咱、我们、咱们、咱俩。“我”为使用最为广泛的自称之辞，全书共出现2000余次，面称时上下、平等关系之间均有使用，但其中绝大多数用于上对下的自称。例：(三荷包)次日果蒙抚台传见，说：“莒州缺苦，我已经同藩台说过，偏偏昨日胶州出缺，就先挂牌委你署理．随后有别的好点的缺，我再替你对付。”三荷包打千谢过，回说：“卑职学陋才浅，现在的胶州有了外国人，事情很不好办，总求大人常常教训．”(《官场现形记》第六回)“我们”：共出现947次，主要用于称呼包括自己在内的若干人。但有时仅指单指说话人自己，如例。用“我们”或“我”比用“你们”或“你”更亲切，上对下和平等关系间使用居多。例：魏竹冈道：“再不要提起我们那位舍表弟。他自从补了御史，时常写信来托我替他拉卖买。”(《官场现形记》第十七回)咱：出现53次，书中用于自称时仅指说话人自己，主要用于关系较为亲密的平等关系或者为下对上的关系之间。例：方必开一面掸着自己衣服上的泥，一面说道：“你老今后可相信咱的话了?三纵前常说，城里乡绅老爷们的眼力，是再不错的．”(《(官场现形记》第一回)咱们：35次j用于指称说话人双方，用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主要用于上对下或平等关系之间。例：①田惠刚，‘中西人际称谓系统》，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年，268页·4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胡统领道：“他的心比谁还狠!三盥辛苦了一趟，所为何事，他竞要一网打尽，我们还要吃甚么呢。你怎么回头他的?”(《官场现形记》第十七回)我自己：出现28次，突出说话人自己，下上关系中都可普遍使用。例：鲁总爷道：“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的，索性盎鱼垂招罢．这事情原是我一时不好，不该拿文某人的东西．如今东西呢，已经在你老人家这里了：盎自墨知道错处，只求你老爷替我留脸，我情愿拿东西还他．一辈子供你老爷的长生禄位，也不敢忘记了你!”(《官场现形记》第十六回)咱俩：出现13次，仅限于说话人指称己方与对方。例：王小五子道：“我不同你说这些。你但看咱俩的交情怎么样?”余荩臣道：“用不着提到三陋的交情。难道你有什么人荐给我不成?堕堡交情虽厚，你要荐人我却不收。”(《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二回)二、使用姓名书中自称时使用姓名的情况不多，都在做自我介绍时使用。例：随后又来一个人，同陶子尧一并排坐下．这人两撇蟹钳胡须，年纪四十上下．“请教尊姓、台甫?”那人自称：三、使用官称“姓魏名翩仞。”(《官场现形记》第七回)本府、本司、本县、本大臣。例：贾臬台被他这一顶，立时顿口无言，面孔涨得绯红，歇了一会，又骂道：“你有多大胆子，敢同奎丑顶撞!替我打，打他个藐视官长，咆哮公堂!”(《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三回)这类称呼从感情色彩上看具有凸显自我地位的傲慢性。文中在上对下时存在不少使用这类称呼的现象。四、使用拟亲属称呼兄弟、自家兄弟、做兄弟的、愚兄、做哥哥的、小弟、盟弟、治弟、盟弟、治弟、咱们兄弟、我兄弟。《官场现形记》中人物称兄道弟非常普遍，无亲属关系的上下级官员之间、朋友之间等为了表示亲近都可使用，主要是先通过认“世、乡、寅、戚四谊”攀上关系或拜成把子，然后化用亲属称谓称呼彼此。但是上对下的使用占主导且比较自由，下对上是不能随便称兄的，只能自称小弟等。上对下和平等关系之间可使用：兄弟、我兄弟、自家兄弟、咱们兄弟、做兄弟的、愚兄、做哥哥的。例：戴升道：“老弟，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一点点事情，做量量鲍还可以帮你一把力。”(《(官场现形记》第三回)5 两南大学硕士学何论文平等关系间年幼一方或关系较为亲密下对上使用：小弟、盟弟、治弟、兄弟。例：钦差道：“父母大事，这是没法的．你回去之后，能够你们老太太的病就此好了，你赶紧再来，也是一样．倘或真果有点什么事故，你老弟一时不得回来，好在愚兄三年任满，亦就回国，我们后会有期，将来总有碰着的日子．”(《(官场现形记》第五十六回)五、身份关系类称呼小的、小民、奴才、子民、小人、天子奴才(为官者)、晚生、沐恩、余道、司里、标下、臣、做晚的、门生、妾妇、我出家人。此类几乎都是用于下对上自称，主要是通过使用地位低下的称谓自称表谦。例：门政大爷道：“这个向来是应该他们来请示的。他们既然做到属员，这些上头就该当心．等到他们来问奴才，奴才自然交代他，他不来问，奴才怎么好写信给他呢。”(《官场现形记》第四十二回)二掌柜的道：“这事情幸亏观察请教到丝堕盟，丛鱼盟早留好一条门路，预备替你去走。”(《官场现形记》第十九回)庄大老爷的话还未说完，堂下跪的一班人一齐都叫：“青天大老爷，真正是小人们的父母!晓得众±＆的苦处!你老吩咐的话，都是众±＆心上的话，真正是青天老爷!也不用小人们再说别的了．”(《(官场现形记》第十五回)第二节《官场现形记》对称称呼语一、使用人称代词你、你们。“你”是书中使用最多的对称，共计2000多次，但绝大多数用于上对下的称呼。“你们”有时也单指受话人。例：署院道：“抽与不抽，我也不来问丝。你自己拿把镜子照照你的脸，随便给谁看，说你不吃烟，谁能相信．当初你们老太爷我是见过的，他并不抽烟．怎么到你老兄手里，好样子不学，倒弄上了这个?真正我替你们老太爷呕气!”(((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一回)二、使用姓名书中没有出现直接称人姓名的用例，只极其个别出现称人表字或单称名的。例：一天在朝房里，有位王爷同他说笑话道：“王鱼，你不是犯恶洋货吗?你为什么抽洋烟呢?”(《官场现形记》第四十六回)魏翩仞抢着代笔，自己先写了一张陆桂芳。刘瞻光说：“塑鱼总是叫这个小把戏．”仇五科说：“翩翁是‘醉翁之意’罢哩。”(《官场现形记》第八回)三、使用官名1、直接用官名爵位来称中堂、王爷。例：6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末后华中堂又说到自己：“从半夜里忙到如今，一霎没得空；如今上了年纪了，有点来不及了．我想搁下不做，上头又不准我告病．”贾大少爷回道：“主堂是朝廷柱石，怎么能容得中堂告病呢．”(《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五回)张大人先开口道：“还是王签有什么高见。一定不会差的．”王大人更报着自己的名字，说道：“某人识见有限，还是王生历练的多，王爷吩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罢。”(《官场现形记》第五十八回)2、“老爷”、“大人”类a、大人、老爷、你老爷、你大人、你大老爷、姓+大人、姓+老爷。例：老鸨道：“星盘查查大福大量，何在乎这五十块钱!”爱珠也生了气说：“墨耋堡!为了五十块钱，不肯救我么?”(《(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九回)在对称时，民众、下属称官长或上司用“老爷’’、“大人”是常规形式，但有一个区别，按清代规矩知府以上才能称为“大人”，县令称为“大老爷”，县以下的辅佐官员就只能称“老爷”。b、我的青天大老爷、真真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青天大人、我的青天大人。此类皆出现在断案过程中，百姓对父母官的称呼，所以单列出来。例：’庄大老爷的话还未说完，堂下跪的一班人一齐都叫：“盍墨盘查至，真正是小人们的父母!晓得众子民的苦处!你老吩咐的话，都是众子民心上的话，真正是盍鑫耋垒!也不用小人们再说别的了．”(《官场现形记》第十五回)3、贵府、贵营、贵抚台上级对下级和外国人称中国官员时使用的带有礼节性的称呼。例：胡统领道：“盘府退贼之劝，兄弟亦早有所闻。但兄弟总恐怕不能斩尽杀绝，将来一发而不可收拾，不但上宪跟前兄弟无以交代，就连着老哥们也不好看，好像我们敷衍了事，不肯出力似的．”(《官场现形记》第十四回)四、使用拟亲属称呼l、兄弟、吾兄、老兄、老哥、某老兄弟、你老兄、你老弟、你老哥、姓+大哥。例：护院告诉他：“那天吾兄去后，兄弟就打了一个电报给江宁藩台，因为他也是兄弟的相好，托他替吾兄想个法子．刚才接到他的回电，查墨请看。”一面说，一面把电报拿了出来给黄道台看。(((官场现形记》第四回)文七爷道：“只要我们理直气壮，怕他怎的!”胡统领道：“塞盘墨，周某人话不错．兄弟的脾气，宁可息事，花两钱算什么，只要小的去，大的来，就有在里头了．但是总得有个人先去探探口气，我们才好商量．”(《(官场现形记》第十七回)上级称下级有时会自降身份和下级称兄道弟，另外关系较好的同级或官衔相差不大的下对上关系，也可使用，以表示亲近的关系，这些是对称中使用拟亲属称谓的主要方式。7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世兄、世侄、世叔、世伯。例：史耀全嘴里虽说不要，却早已伸手接了过来，顺手点了一点，大大小小的银票，一共只有三千银子。数完之后，仍旧交还了舒军门，说道：“老世叔的事小侄自可效劳，何必定要这个．况且老世叔在这里头，至多不过三五日，一定就要出去的，尽管放心就是了．”说罢，扬长而去．舒军门听他说话，不觉信以为真。(《官场现形记》第二十八回)“世’’，是封建时代“乡、世、寅、戚”四谊之一，冠于两家两代以上有交情关系的长辈、平辈或晚辈之间的称呼前面。此类称呼突出体现世交情谊和亲近关系。3、你老、你老人家。例：王孝廉接口道：“这才合了俗语说的一句话，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别的不讲，单是方才这几句话，不是篮耋厶窒一番阅历，也不能说得如此亲切有味．”(《官场现形记》第回)徐都老爷望着眼睛里出火，伸手一把夺了去．胡理道：“就这二十五两还是我垫出来的哩．你老先收着使，以后再补罢．”(Ⅸ官场现形记》第一回)在下对上的关系中说话人是不能直接用“你”、“你们”作为回应的，而使用此类。五、官亲幕僚类称呼少爷、姨太太、太爷、师爷、官亲幕僚指官员的父母、子弟、妻妾和幕僚，文中出现主要用于他称，用做对称的不多。对称中几乎都为下对上关系中使用。例：来倒是一个唱小丑的看不过，说了一句：“我的兰登，我们在这里唱戏，你老倒在这里做清客串了。”(《官场现形记》第四回)六、身份关系类称呼你们这些百姓、无知愚民、窑姐、尹先生、老师、老夫子、密司忒萨、老同年、先生、阁下、前途、小姐。例：管家连忙摇手，道：“先生，你万万不可如此说!你要说他没病，你二道就没有生意了．你一定要说他有病，而且说病的很利害。开的药味要多，价钱要大，顶好每剂药里都要有人参；他瞧了才欢喜，说你的本事不错，明日仍旧请你。”(《(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五回)庄大老爷道：“你们众位是垂盘墨氐，情有可恕，他二人身入黉门，那有不知王法的道理．本县并不难为于他，把．他送到学里，交待老师，且等本县见过学宪再作道理．”(《官场现形记》第十五回)和尚便说：“徐大人，咱们今天是中西合壁：这边底下是主位，蜜亟蠢篚坐在右首，他同来这位刘先生坐在左手．靠着主人右手这一位，在他们外国人算是头一席，所以你老大人无须同他客气的．”(《官场现形记》第五十二回)此类主要涵盖按照对方所从事的职业、社会角色或与说话人之间的关系来进行的称呼。8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量皇曼毫曼詈皇曼曼皇鼍量曼曼曼曼量曼曼量詈曼皇曼蔓曼量曼,,i!iiii量曼曼曼皇鲁鲁七、使用詈骂语混帐东西、王八崽子、不吃好草料的、囚攘的暴发户、王八蛋、没有王法的东西、王八羔子、没良心的、糊涂王八蛋、混帐王八蛋、大胆的王八蛋、混帐王八羔子、不要脸的小娼妇、混帐女人、贱人、撒野东西、不要脸的东西、底贱货。例：陶子尧一头走，一头问管家：“你可曾问过这人，是那里来的?”管家道：“他只是催小的快来，小的披好衣裳就来，所以未曾问得．”陶子尧道：“麴淦至△墨!”(《官场现形记》第十回)大家都看着好笑，又听得统领骂一个小跟班的，说他也偷懒不进来装水烟。小跟班的道：“不是一上船，老爷就吩咐过的吗，不奉呼唤，不许进舱，小的怎么敢进来!”统领道：“放你妈的狗臭大驴屁!我不叫你，你就不该应进来伺候吗?好个盘照鲍至△墨，你仗着谁的势，敢同我来斗嘴?我晓得你们这些盗基：皇鲍墨坚至全盖量，我好意带了你们出来，就要作怪，背了我好去吃酒作乐，嫖女人，唱曲子．那桩事情能瞒得过我?你们当我老爷糊涂．老爷并不糊涂，也没有睡觉，我样样事情都知道，还来朦我呢。无此番出来，是替皇上家打土匪的，并不是出来玩的．你们不要发昏!”(《官场现形记》第十三回)使用詈骂语称呼对方或他人是极不友好的行为。《官场现形记》对称中的詈骂语只在上对下和平等关系中使用。’第三节《官场现形记》他称称呼语一、使用人称代词他、他们。例：无奈唐二乱子另有一个偏见，别的钱都肯化，单单这个“宫门费”不肯化，说：“我有银子宁可报效皇上．丝』[1是什么东西，要我巴结丝!我做皇上家的官，是天子奴才；必候皇上，难道不是奴才?我为什么要送钱给丝用?我有=_．Ti银．-vs-，我大八成的道台都可捐得了．我为什么拿钱塞狗洞!”(((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五回)“他”、“他们”是书中使用最多的他称称谓，共计2000多次，但绝大多数用于上对下的称呼。二、使用姓名1、姓名：耐庵(名)、五科(名)、翩仞(名)、贾润孙。例：①魏翩仞道：“现在机器是万万退不得的!退了机器，你没有生发了．洋人那里，但凭五科一句话，要退便退!”(《官场现形记》第九回)②徐大军机无奈，只得把他请了进去。问及所以，王博高便把同乡王某人受他东家贾润孙糟蹋的话说了一遍，又道：“煎塑型：把王某人铺盖掀到门房里去，明明拿他当奴才看待，直截拿我们杭州人不当人，瞧我们杭州人不起；所以门生气他不过，昨天就叫王某人搬到会馆里住。今儿特地来请老师的示，总得想个法儿惩治惩治姓贾的才好．”(《(官9 两南大学硕七学位论文场现形记》第二十七回)该类称谓书中用例不多，大多数是单称名字，出现在平等间较为亲密的关系中，如例①中，魏翩仞与仇五科是朋友；但作为背称，下对上也有使用，如例②，贾润孙的身份地位远高于王博高。2、“姓+某”、“姓+某人”类。如：陆某、王某、拉某、刘某、贾某、余某人、王某人、舒某人、冒某人等。例：蕃台看此情形，也觉无味，只得搭讪着说道：“我同金苤厶并不是冤家，一定要来查他的帐，不过我不来两趟，上头总说我不肯尽心．”(《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三回)过道台听了，心上甚是钦佩；又想起刚才相待的情形，竟是感深肺腑，一心一意想要竭力报效，便一口答应，说道：“钦差是职道的座师，随员拉某人是职道的同门、同年。现在查办的事乃是关系大局的事．大人是个甚么意思，职道能够出力，没有不竭力的．就是控苤厶那里，职道把大人盛意通知了他，料想他亦是一定肯帮忙的。”(《官场现形记》第十八回)大多在平等关系间使用，表示说话人与所指对象关系一般。3、“姓～的”类：姓贾的、姓魏的、姓张的、姓王的、姓贾的、姓张的、姓王的、姓文的、姓陶的、姓周的等。例：相士道：“因为姓煎鲍这杂种，面子上说要做好官，其实暗地里想人家的钱。”(Ⅸ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二回)王二调道：“既然如此，也不犯着便宜姓陶的。但是一件，我已经答应了周某人，等我告诉他，随便叫姓陶的拿出几个来，过个场完事罢。”(《官场现形记》第十一回)书中使用为数不少的一类，带有轻视之意，均为下对上或平等关系间使用。4、“翁”类：某翁、名或字(或取其中的一个字)+翁。例：藩台道(对宋子仁)：“原来老兄是子箜的令弟!兄弟同令兄很要好，兄弟去年陛见进京，我们两个很说得来．(Ⅸ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三回)“翁”本指父辈或年老尊长，书中人皆以之为官场中上下级、平等关系间的习惯称呼。三、使用官职名称1、用官名直接指代称总督、制台、藩司、护院、抚院、道台、藩台、九江府、章京、首县、抚台、大帅、学宪、军机大臣、御史、钦差、副钦差、副宪、副都统、河台、河督、臬司、观察、河帅、军门、都司、两淮运司、府考、院考、府宪、粮道、提台、荆州将军、河南按察使、西司、郎中、中堂、当今、皇上、佛爷、老公、姓+令。例：藩台道：“九江府也没有听见长病，怎么就会死?”(《官场现形记》第四回)10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何孝先道：“说得好容易!不经童公的手，他们肯叫你把东西送到堡垒面前吗?要他们经手，就得好好的一笔钱。你东西值十万，一切费用只怕连十万还不够!”(《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五回)胡华若道：“大人这里文案上的周令，职道晓得这人很有阅历，从前在大营里顿过，有了他去，职道各事就可靠托在他一人身上。”(《官场现形记》第十二回)清代官员的提拔、任用、升迁、转任、离职、补缺等非常复杂，因而形成了一套繁缛的职官称谓。语料显示交际时直接使用官名称呼对方的情况只出现在下对上关系之中。2、使用姓名、官名+大人、老爷；姓、姓名+官名。例：刘大人、林老爷、文巡捕胡老爷、王梦梅王大老爷、提牢史老爷、司官老爷、抚台大人、臬台大人、学台大人、县主大老爷、候补府黄大人、侯补道洪大人、黄观察黄大人、章统领章大人、军机王大人、羊统领羊大人，张昌言张御史、周中堂、舒军门、黄抚台。例：①湍制台偏要拉交情，便道：“我同刘大人交非泛泛．你去同他说，若论皇上家的公事，我亦不能不公办；至于这帖子，他一定要还我，我却不敢当．总而言之：我们私底下见面，总还是如兄弟．”(((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七回)⑦张大纯着急道：“墨圭盘查笙验过尸，验出来是毒死的。毒死的同病死的，差着天悬地隔呢。”(《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三回)该类称谓一般常见于下对上关系中。偶尔上级官员也会使用此类称谓来指称下级，显示亲密的关系，如例①。四、使用拟亲属称呼语l、姓+大哥、兄弟、吾兄、老兄、弟、某老兄、老伯、姓+老伯、老年伯、老嫂子、老父台。黄三溜子急的汗流满面，又吱吱了半天，站起来回道：“职道在路上吹了点风，这两天手上有毛病，不能拿笔。大人要写，我们这位型盘墨，他的书法极好，他在京里的时候，对子也都写过．”(《官场现形记》第十九回)2、令、令兄、令弟、令亲、令郎、令姊丈、令爱、令兄大人、令叔、令岳、你令堂。例：赵老头儿道：“可不是呢。不是你提起，我倒忘记这会子事了。眼前已是九月，大约月底月初，王老先生一定要下来上坟的．亲家那时候把你家的孩子一齐叫了来，等王老先生考考他们．将来望丝』[]金巫，也同我这小-t,l、子一样就好了．”(《官场现形记》第一回)在对方亲属称谓前加上“令”是一种表示尊敬的称呼方式，还可以在“令”前面加上人称代词“他”或用以指称第三方的亲戚。例：(王道台)连忙回头叫周老爷不必再去．又说：“既然是丝全垃盘的电报，应得去通知他一声．”(《官场现形记》第十回)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五、官亲幕僚类称呼语小姐、少爷、老爷、太太、姨太太、戴二太爷、钱太爷、大舅太爷、二舅老爷、外孙少爷、叔大爷、宪太太、师爷、侄少爷、姑娘、抚台姨太太、总管奶奶、东家、排行+爷。例：高升见问，即景生情，便一一答道：“庄大老爷的人口，叫多不多：一个二老爷管理帐房，是顶有钱的．两个羔登，大的是盔盘养的，小的是遮态盘养的．一个：盥，是前头大太太养的，去年出的阁；姑爷就招在衙门里，小的本来是伺候二老爷的；因为同姨太太的老妈拌了嘴，姨太太在老爷跟前说了话，因此查至不叫二老爷用小的．”(《官场现形记》第十六回)文七爷道：“现在他做了统领的红人儿了，统领一时一刻不能离开他．他眼睛里那里有我们，我们也不必去仰攀他了．”赵不了道：“不请他，恐怕他在盘窒跟前要说我们甚么。”(《官场现形记》第十三回)六、身份关系类称呼语枪手、愚民、乡下人、翻译、小先生、官媒婆、土匪、长毛、‘捻子’、洪逆、强盗、盐枭、掌柜的、徒弟、妓女、和尚、道士、姑子(尼姑)、汉奸、洋人、东洋人、老鸨、医生、外国大夫、走方郎中、相公(男妓)、联兵、刁民、回子、买办先生、倪先生、我们先生(妓女)、申大先生、阎二先生、画符的先生、老夫子、化子、细崽、康白度(买办)。例：只见许多穿袍子，戴帽子的老爷，扭住一个又胖又大的一个黑汉，说：“他进来冒名顶替做枪手，如今要拿他去回抚台．”后来那两个监场的道台彼此商量了一回，齐说：“这事情闹到大帅跟前，恐怕弄僵，不好收场。”便挺身出来打圆场，劝诸位放手：“把枪手交给我们二人，我们替你们禀明中丞，查明白他那本卷子是替什么人枪的。查明白了，一面撤去这本卷子，再把本人严参。”(《官场现形记》第五十六回)魏翩仞道：“这些洋行里的‘鏖鱼度’，那一个不吃花酒?非但他请你，还得你请他：他请你，一半是地主之情，一半是拉你的卖买；你请他，是要劳他费心，替他在洋人跟前讲价钱，约日子。”(((官场现形记》第七回)七、使用詈骂语夜叉婆、杀千刀的、烂婊子、混帐王八蛋、吆么小丑、老不死的、杂种的儿子、婊子、臭婊子、杂种、混帐女人、狗官、混帐、刁妇、贱人、小鳖蛋、撒野东西、不要脸的东西、贱人、泼辣货、王八羔子、乌龟王八开窑子的、混帐王八蛋。例：陶子尧不听则已，听了之时，陡然变色，便说：“这盔墨=壅不知同我那一世的对头!我走到那里，他跟到那里!”(《官场现形记》第十回)坐定之后，王乡绅还在那里生气，嘴里说：“回去一定拿片子送到衙门里，打这三△羔子几百板子，戒戒他二次才好!”(《官场现形记》第一回)12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第一节《沧浪之水》自称称呼语一、使用人称代词我、我们、我自己、咱们。例如：①进了包厢，童书记说．f．老马堕盟今天喝点，当年在拉萨也是喝点喝点就把那两年熬过来了。”(《沧浪之水》第九节)自称时使用第一人称代词最为广泛，上下平级间均能使用。其中使用“咱们”时反映的说话人与受话人间的关系比使用“我们”更为紧密亲近，如例①。二、使用姓名丁小槐、马垂章、申仁民、池大为、孟晓敏等。例：①她说：”那年跟你分手，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天下这么大，又是省城，凭我重堕敏不能找到一个有情绪的男人?’(《沧浪之水》第八十五节)②马厅长说：”现在这把丑话说在前面，出了问题再说就来不及了。厅里的荣誉是大家的，不是我马垂章一个人的，谁想给厅里的脸上抹一把黑，那他自己要想想后果。(《沧浪之水》第八节)，．出现次数不多，全书仅十数次，有时是为了有意地拉开距离，如例①：孟晓敏因追求池大为未果动了怒而改用名字称自己。有时在比较正式的场合使用，为突出强调自己的地位特殊，如例②。√-’三、倨称老子。例：①(汪贵发)他说：”领导他一般都会喝，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又说：”我最多的时候一个晚上陪三场酒，把老子的肝都烧坏了，你以为我这个处长怎么来的?”(《沧浪之水》第三十八节)②在星期四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那边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说：”听说你要发邪财了，借点钱让老子们也用一把。老子们刚从牢房里出来，肚子饿了。¨(《沧浪之水》第四十一节)书中数次出现用“老子”指称自己的例子，表现出说话人的无礼傲慢。其中一类是出现在无对话者，或对话关系不明确，如例①，是汪贵发在同学聚会时的高谈阔论，并非对某个具体的人说的。另一类是直接用于倨称，‘如例②，是一个恶势力头目对池大为进行威胁时的自称。13 西南大学硕十学位论文四、身份地位类称呼平头老百姓、跑腿的人、老百姓、我们小人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无名片阶级、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我一个做生意的人、我一个开车的。①说：”你当领导了，忌讳就来了，壅鱼耋互丝一身轻，别的没有，自由还是有的。(《沧浪之水》第三十九节)．②任志强说：”首先要给关键的领导一个好印象吧，这算经验?姐夫又要骂我了，这算经验?我们小人物只能围着地球转，总不能要地球围着自己转吧。这算经验7”(《沧浪之水》第三十一节)这类称呼语其中一部分由两个或多个称谓组合而成，含有明显贬低自己身份的意味，全都是用在下对上的自称中。例②中自称的对象并不是在场的受话人，而是话题中的“领导”。第二节《沧浪之水》对称称呼语一、使用人称代词你、您、你们、你自己。例：①他说：”小池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到今天还来叹这个，早就应该把它作为一个事实接受下来了。世界它炎凉几千几万年了，就像人有手有脚一样，你叹口气它就为你变了不成?一加一等于二!¨(《沧浪之水》第二十九节)②董柳说：”马厅长你别信大为的罗嗦，烦不烦?这点小事还要您来管，那您一天到晚还有时间吃饭睡觉?”(((沧浪之水》第六十二节)“你”是文中使用最多的对称称谓，但较少用于下对上的称呼。下对上常要加尊称，如例②中“马厅长”。“你们’’一般不用做下对上的称呼，“你自己”常常用于上对下或平级关系间，“您"全部为下对上时称呼使用。二、使用姓名1、使用姓名全称刘跃进、莫瑞芹、丁小槐、池大为、殷江宏、屈文琴、董柳、胡一兵、孟小敏、凌若云。例：①马厅长说：”你殷江宏这张嘴，就没亏过理!打个报告上来试试!。(《沧浪之水》第十节)②胡一兵说：”刘跃进你站在讲台上讲什么精神，道理一串一串红辣椒似的，煞是好看，真碰了什么事，砂子都搁在眼睛里。你们那里件件事都是公正的?我没看见你跳出来吼那么一嗓子。”(《沧浪之水》第四十五节)对称时使用全名，在上对下和平等关系中都有使用，但没有出现下对上的用例。如例①为上对下称呼，殷江宏是马下属卫生局局长，例②为平等间称呼，胡一兵与刘跃进是朋友关系。14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2、使用姓名简称小+姓、老+姓、大+姓、单称名小李、小吴、小池、小莫、小袁、小丁、小方、小曼、小虎、小梁、小孟、小毕、小朱、老江、老刘、老马、老苏、老耿、老池、老戴、老叶、老丁、大徐、大为、文琴、一兵、志强、晓敏。例：①马厅长马上说：”大徐你去跑一趟，快去快回。”(《沧浪之水》第四十七节)②上了车我说：”大徐你真是个哥们。”(《沧浪之水》第二十四节)“小+姓”主要在上对下，平级关系中年长对年幼一方使用，“老+姓”用于平等关系中的年龄相仿者或上对下时称呼身份较低但年龄明显偏大的下级。“大+姓”只出现2例，1次为上对下，如例①；1次为平等关系中使用，都含有亲呢的意味，如例②。三、使用官职名称1、姓+官职、姓+职务马厅长、刘主任、肖科长、丁主任、丁处长、苏主任、郭主任、钟处长、袁处长、池处长、池厅长、耿院长等。巫副局长说：”肖科长你是不是请他们哪一拨人让一让，就说童书记有客人，童书记。”说着一根手指朝天上一戳一戳的。(《沧浪之水》第九节)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丁小槐说：”刘主任来了，让他跟你说。”话刚落音，门口果然出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人，进了门一直走到我跟前。我(池大为)刚站起来，手．·”就被握住了。我说：”刘主任您好，您好，刘主任，好，好．“(《沧浪之水》第五节)官职名称包括官衔、职务名称。官衔是依照国家行政系统的职级高低划分出来的，从中央到地方为总理．部长．厅长．处长．科长，是固定不变的。职务是对机构和部门负责人的称呼，有的具有临时性。使用“姓+官职”、“姓+职务”是上下级之间最常见的称呼方式。2、直接使用官职名称、姓+官职简称厅长、科长、池科、处长。还是在去行政科拿钥匙的时候，中科长说：”塑登，你那房子其实也用不着怎么装修。”(((沧浪之水》第六十二节)我(池大为)说：”型益你兢兢业业工作，我们都看在眼里了，人心就是评价．”(《沧浪之水》第五节)处于同一机构的同事之间有时还会直接使用官职名称或“姓+官职简称”的形式称呼对方，这表示双方关系较好。四、拟亲属称呼傻哥哥、姨、沈姨、大哥、嫂夫人、大为兄弟、(从子称)丁叔叔、胡大哥、兄弟。例：董柳说：”还敢麻烦选遮，这一次已经是太不好意思了．”(《沧浪之水》第五十六节)丁小槐躺在床上喘着气说：”池大为，兄弟，你说今天的事吧，我还有脸做人?还15 西南大学硕+学位论文做人?狗都不是这样做的。做狗摇一摇尾巴，还给一块骨头呢，也许还摸一摸它的狗头呢!我呢，我呢?摇摇尾巴，照你心窝就是一脚!”(《沧浪之水》第九节)使用拟亲属称呼是小说人物间拉近关系或突出亲近感的常见方式。五、职业身份类称呼教授、姜教授、护士、小姐、大学生、研究生、徐师傅、赤脚医生、老师、张经理、王经理、师傅、朋友、姑娘、先生、董医生、舒教授、刘教授、讨饭的。例：在大街上这么走着，我看见路边有一个人担着担子，打着手电筒，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是个捡破烂的人。我走过去打招呼说：”师傅，这么晚了还在工作?”他站直身子望我一眼，不理我。我说：”朋友，你这一天能挣多少钱呢?”他望着我犹豫了一下说：”你喊我?”我说：”朋友，我是喊你呢。”他说：”你喊我，朋友?”我说：”朋友。”(《沧浪之水》第三十一节)第三节《沧浪之水》他称称呼语一、使用人称代词他、她、他们。例：他(马厅长)说：”你那个同学说话力量够不够大?”我(池大为)说：”她说她能够影响几个老先生，也不知她吹了牛在里面没有7”(《沧浪之水》第六十五节)“她”是现代汉语里常用的一个人称代词，专指他称中的女性。白话文兴起，用“他”字做第三人称代词，可以代男性，也可以代女性及一切事物。近代以前，中国本无区分男、女和第三人称单数代词的传统。新文化运动时期，有的文学作品也用“伊”字来指女性，如鲁迅早期作品中就是如此。二、使用姓名1、直称全名刘跃进、许小曼、丁小槐、孙之华、任志强、孔尚能、汪贵发、罗雅芳、杜芸、马垂章、舒少华、许小虎、马垂章、孙之华、莫瑞芹、李智、丘立原、龚正开、程铁军、陆剑飞、董柳。例：我想着厅里并没有个姓孔的科长，就问：”这个孔科长是我们厅里的?”她说：”就是孔尚能，你认识的，他到退休办当科长了。”我说：”孔尚能才来几年就当科长了?”(《沧浪之水》第三十五节)马厅长说：”为我一个人定这么一条政策，我不要，不要!”沈姨用力扯了他一下，他就不做声了．我说：n我今天先透个信，过几天我们来拜年，垂皇压会正式通知的．。(《沧浪之水》第八十九节)径直使用姓名称呼他人在中国是被认为不太礼貌的行为，但在他称中我们看到使用直接姓名指称他人的现象远远多于对称之中。16 第二章《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分类概说囊罾寡寡量鼍曼皇量曼曼量量皇曼曼曼量曼璺曼曼曼寰曼I蔓皇罾曼曼曼皇曼曼皇曼曼皇曼曼曼曼曼曼量量曼曼鼍曼曼置曼曼曼曼曼皇曼量曼曼曼曼璺2、小+姓、老+姓、称名小袁、老苏、老晏、老马、小虎、小赖、小龚。例：星期天上午我去小车班，丁小槐已经站在那里。他说：”听说：』：盘他们要回来了，我也去看看。”(《沧浪之水》第六节)我把被子拉回来说：．”其实我是跟盔堡说话去了。我想换一种活法，童堡他也支持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沧浪之水》第四十九节)用“小+姓”、“老+姓”或称名是一种变通形式，它反映说话人对被称呼人带有主动亲近的意味。三、使用官职名称1、直接使用官职名称省长、副处长、秘书长、厅长助理、科长、财务科长、计财处长、副处长、县长、副园长、组长、总理、护士长、纪检书记。例：，大家又轰地笑了．又有一个人说：”那我也跟在堑整益后面来一段。”(《沧浪之水》第六十九节)。(董柳)又说：”花这么多钱，叫我回去怎么报销?钱就是我们堕盘登益的命，你要钱就是要他的命，那张脸真要人看的。”(《沧浪之水》第二十四节)2、部门名称+姓+官职名称市政工程局的张局长、卫生厅的马厅长、教育局魏局长、地区管文教卫的谭专员、化工厅杨厅长、机械厅郭副厅长、计财处的关处长、事务局的孟局长、省委梅书记。例：我(池大为)看任志强那神态也不像个有成就的样子。我先开口说：”知道难了吧，本来也是难。’’他说：”真没想到难到这个样予，进个幼儿园!再给我两天时间!我通过朋友找到了计财处的关处长，关处长都说只能试一试呢。求别人的事，急不得。怕你们急，水》第三十四节)由孟局长去跟陈园长说。先来说一声。”(《(沧浪之3、姓+官职名称马厅长、刘主任、舒院长、黄主席、童书记、殷局长、肖科长、郝主任、梁书记、史院长、陈园长、关处长、舒所长、丁处长、钟处长、顾秘书长、文副省长、梅书记、冯副厅长、廖院长、曾局长、谭专员、耿院长。例：巫副局长脸一沉说：”上午就交待了的事，还办砸了?童书记会来你知道吗?等会你自己去跟殷局长说，让童书记也坐在大厅里。“(《沧浪之水》第九节)四、职业身份类称呼姜教授、医生、大学生、研究生、开车的、徐师傅、赤脚医生、知识分子、秘书、护士、读书人、记者、专科生、蒋经理、副主任医师、记者、售货员、厨师、博导、麻17 西南大学硕十学位论文醉师、历史学家、教书先生、出版商、郭医师。例：过了几天丁小槐对我说：”听说你自己掏了八十块钱给那个讨饭的了?”我说：”那是个赤脚医生呢。钱就是上次⋯．”(《沧浪之水》第十一节)老板来了，对着我们几个抱拳打拱，说：”今天大家看得起我一个做生意的人，让我作了这个东，这是给我脸啊!我特地请了做国宴的厨师来了。”(《沧浪之水》第七十六节)五、詈骂性称呼狗腿子、傻瓜、乌龟、黑良心的人、牛皮客、狂妄分子、王八人、婊子、公共汽车、白痴、王八蛋、大傻、麻木不仁的家伙。例：我气得跳脚说：”这个乌龟，老子一剑宰了他。”说着右手举上去，一只脚抬起来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式，食指中指并拢了比划着一把剑，用力一挥，”老子一剑!”(《沧浪之水》第二十三节)杜芸你知道吧，人人都知道，名主持吧，她主持的今夜真情栏II，是台里的王牌节11．”我说：n说起来一套套的，看着也挺纯情，台型不错，听说她犯错误了．”他说：。如今那叫有本事．她是什么东西，有名的金甚盗主，她相信真情?在表演呢。”(《沧浪之水》第四十节)18 第二章《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语用特点对比研究第三章《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语用特点对比研究本章将对两书不同背景、语料史特征、从类型的角度进行扒理。指出共性，揭示出区别。一、使用人称代词语用特点对比人称代词出了“您”之外，本身不包含表示等级差异的信息，没有附加的感情色彩。是一种符号化的，平等意味较浓的称呼语。相同点：(一)使用数量巨大。以“你”“我”“他”为主的人称代词是两书中使用数量最多的称呼语，据不完全统计显示三者在两书中的使用数量均达干次以上。而古代汉语中的一些常见的人称代词“吾”、“予”、“余”、“汝”、“尔”、“尔等”、“彼”、“之”等均未现于两书中，这跟两书都用白话写成和成书年代有关。更重要的应是古汉语自己的称呼语问题。上古没有真正的第三人称代词，用“其川‘厥”代替。吕叔湘先生在《中国文法要略》指出：“严格地说，文言没有第三身指称词。‘之’、‘其’、‘彼’三字都是从指事词转变过来的．这本是很合理的，可是这三个字没有一个是发育完全的。”①第二人称代词也很少使用，且都是上对下；第一人称代词也使用得少，地位低的人对上面使用“我”是不礼貌的。(二)使用方法上的共同特点。1、变单数为复数，即用“我们”来自称“我”，含有谦虚的色彩。2、“你们”有时并非复指。赵老头儿道：。可不是呢。不是你提起，我倒忘记这会子事了。眼前已是九月，大约月底月初，王老先生一定要下来上坟的。亲家那时候把你家的孩子一齐叫了来，等王老先生考考他41"1。将来望你们令叠，也同我这小孙子一样就好了。”(《官场现形记》第一回)区别：(一)使用的范围不同。由于人称代词在语料中数量巨大，我们不便得出具体比对数据，我们在此采取总体估算和结合典型事例的方式进行说明。通过对两书语料进行统计和对比，我们发现，在使用该类称谓时，《官场现形记》中的人称代词只出现于上对下关系中，居于上层的人可以较自由地选择人称代词用于自称、对称和他称，在平等关系中人们只有在关系极为密切时使用，而下对上则很少能使用。例如：谁知署院并不见怪，停了一回，朝他说道：。我教导你的几句话并不是坏话，用不着哭啊。”刘大侉予擦了一擦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说道，。里堕何尝不知道盔厶的教训都是好话。墨堕听了立厶的教训，想起从前职道父亲在日也常是拿这话教训墨堕⋯⋯’①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一卷)，商务印书馆，1992年，154页。19 西南大学硕七学位论文(《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一回)这是一个常见例子，署院是上级官吏，说话时直接用你我相称，刘大侉子是下级官吏，作答时竟没有用一个人称代词，改而尊称对方“大人"，自称“职道"。而在《沧浪之水》里，这种限制被淡化了，上下之间可以对等使用的情况明显增加。例如：第二天我又去厅里，心里还没拿定主意，刘主任说：·t哎，你来晚了，马厅长到省政府去了，他本来想亲自跟你谈一谈呢。”听他这一说，我不由自主地说：”如果厅里一定要留我做点杂事⋯。”(《沧浪之水》第五节)王力先生曾经指出：“中国自古就以径用人称代词称呼尊辈或平辈为一种没有礼貌的行为。自称为‘吾’‘我’之类，也是不客气的。因此古人对于称呼有一种礼貌式，就是不用人称代词，而用名词。称人则用一种尊称，自称则用一种谦辞。”①可见，《官场现形记》中出现大量人称代词用于称呼，并不意味着在当时人与人之间交往使用的称呼已经趋近平等了，其在适用对象和使用方式上仍然是受到很多限制，不如《沧浪之水》反映出的平等关系明显。(二)《沧浪之水》里出现了新的称呼语“您”，成为人称代词中唯一具有表敬色彩的称呼，这当是现代出现的新词，增加了汉语人称代词的类型。书中共出现156次，全部为下对上的称呼，例如：我(池大为)马上说：”沈姨您这样劝马厅长我就有意见了，还不是一点意见，意见比太平洋还大些!马厅长真的让给那些人，我都服不了这口气!那不是葬送了我们的事业吗?“(《(沧浪之水》第五十八节)从具体使用情况上看主要使用在下级对上级领导及其亲属、普通民众对国家单位行政人员或年幼对年长者的称呼中，表示尊敬。总体而言，人称代词的使用具有平等化特征。作为反映现代社会面貌的小说，《沧浪之水》在该类型称呼语使用的范围的扩大是平等观念的渗入在称呼语使用中的体现。二、使用姓名称呼的语用特点对比：“姓名是人的诸多称谓中最重要、最基本的称谓，是一个人在社会生活中用以区别于其他社会成员的识别符号”@。在中国，古人的姓名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因为古代成年男子会有姓，有名，有字，有的还有号，其中名、字、号都可以用做称呼，自称时用名表示谦虚；对称或他称时称人字、号表示尊敬；直称姓名则要么用来自我介绍，要么用来表示轻视不满。相同点：(一)都可在自称中用来做自我介绍，在他称中使用表示关系一般或带有不满的情绪。(--)都用单称名或字来表示亲密。只有当与被称呼人关系比较密切或随意时，才能使用这一面称形式。比如莫瑞芹称好朋友屈文琴为“文琴"。区别：(一)《沧浪之水》中使用姓名作对称。姓名本身只是一种符号，因此在很多西方国家，人们几乎都是直呼其名。下属、年幼者、子女称呼他们的上司、长者、父母等都可①王力。‘王立文集》(第一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84年，273页．②袁庭栋，‘古人称谓漫谈》，中华书局，1994年，12页。20 第三章《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语用特点对比研究以直呼其名。这是一种意在消除社会地位差异的强烈愿望的表现，使得他们的人际关系趋于平等。而《沧浪之水》中虽然有一定数量姓名作对称的用例，但仍然只限于上对下或平等关系中使用。但即便如此，《沧浪之水》中使用姓名称呼的频率和数量已经远远高于《官场现形记》。(--)《沧浪之水》中大量使用姓名简称的形式作对称。如：小+姓，老+姓，大+姓。“小+姓”，使用这种形式时，一般被称呼人要比称呼人年龄小，另外就是上级对下级也可使用这一形式。“老+姓”，这大多是中年同事之间的称呼。有时候使用该形式时，称呼人并不一定比被称呼人年龄小。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到底多大年纪才能被称为“老”，就可以看出这个界限是非常模糊的。例如：丁小槐来了，我(池大为)用稍微变了点调的嗓音喊了声：”老丁啊。”他似乎吓了一跳，我觉得自己的检验方式奏了效，马上接着说：”早上好啊。”他连连点头说：”池处长早上好。”(《沧浪之水》第七十三节)这里池大为是丁小槐的上级且年龄略长于他，对称时仍然使用了“老+姓”的形式。在中国人们习惯以“老”相称可能是跟汉民族自古以来崇尚权威的心态有关，一般来说，在一个群体中年龄大则意味着具有较为丰富的经验，容易被看成成熟的一种标志或信号，年幼的人都习惯于听从于他们的教导，因而形成一种普遍的崇敬的心态。所以有些年轻人之间也喜欢用这种形式相互称呼，反映了他们希望通过年龄特征得至lI他人的认可与尊敬之心态。“大+姓”，是对与自己关系较为亲密的年轻人的称呼。(二)《官场现形记》他称中几类特殊的称呼方式。l、“姓’的”类。往往是上对下，或平等关系间背称中使用，表明两人关系较为疏远或带有轻视性的感情色彩。2、“翁”类。其形式为：表字、名(或只取其中的一个字)+翁。用于关系密切的平等关系间。3、“某”类：“姓+某”、“姓+某人”。多用于上对下和平等关系间。使用这类型称呼语是表明说话人与指称对象感情色彩淡漠，有距离。这几类称谓反映出使用者更为细腻的情感态度，从表达与指称对象的关系的亲密程度来看，由“翁”类一“某”类一“姓’的”类呈逐渐疏远的趋势，也体现了当时称呼类型的多样性。三、使用官名称呼的语用特点中国人自古有使用官衔、职务名称来称呼对方或他人的习惯，这是表示尊敬最常见的做法。因为两书主要描写的是当时社会中的官场生活图景，所以对官称有较为集中的反映，两书中职官称谓类型也最为丰富。其特点是一方面上对下使用的称谓类型与下对上和平等间使用的成对立关系，即上对下的称呼不会用于下对上或平等间；另一方面同一称谓类型内部对受话人的身份地位进行严格区分。相同点：(一)对称、他称中都广泛使用，是表示尊敬的最主要方式。(--)都可使用官名直接称呼或用姓+官名、职务的方式称呼官员。2l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三)少数上级官吏对下级也以官职相称表示礼貌，但数量极其有限。如：(胡统领)一面吃饭，一面同府里、营里说道：。据兄弟看来，土匪一定是听见大兵来了，所以一齐逃走，大约总在这四面山坳子里，等到大兵一去，依旧要出来为非作歹。斩草不除根，来春又发芽。兄弟此来，决计不能够养痈贻患，定要去绝根株。今天晚上，就请贵营把人马调齐，驻扎城外，兄弟自有办法。”营官诺诺连声，不敢违拗。(《官场现形记》第十四回)他(马厅长)说：”过了这几天你去找申科长，看看他那里还能不能挤出一套房子?你的那些文章我都找来翻了一下，很不错的。(《沧浪之水》第五十八节)区别：(一)《官场现形记》中使用官名称呼类型丰富，外部等级区分明显。对称或者他称时凡下层人民、下属称官员或上司可以用官名直接称呼，也可以用姓名、官名+大人、老爷：姓、姓名+官名等一系列复合式称谓来称呼，但都只限于下对上称呼。《沧浪之水》中使用官名称呼的类型相比之下要少得多。(二)《官场现形记》中用此类称谓来做自称。职官称谓一般用于对称或他称，但在用做自称时，仅限于上级官吏对下级或民众使用，突出自己地位高高在上，傲慢之极，是非常违背语用的礼貌原则的。例如：贾臬台被他这一顶，立时顿口无言，面孔涨得绯红，歇了一会，又骂道：。你有多大胆子，敢同本司顶撞!替我打，打他个藐视官长，咆哮公堂!”(《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三回)(--)“老爷、大人”类称呼的消亡《官场现形记》中广泛用“老爷、大人’’一类称呼语来称呼官员。按照被称呼对象的级别，称知府及以上官员为“大人”，县令为“大老爷”，县以下的辅佐官员为“老爷”。这表明官场中的等级差异除了通过不同类型的称呼语来表现，还在同一称谓类型内部存在着对称呼语使用的严格限制。例如在作品第四回中写道：单说何孝先自办此事以来，居然别开生路，与申大善士一帮旗鼓相当，彼此各不相下。毕竟他是山西抚台奏派的，却也拿他无可如何。又过些时，何孝先私自打电报托山西抚台于赈捐案内两个保举，从同知上一直保到道台，又加了二品顶戴。从此摇摇摆摆，每逢官场有事，他竞充作大人大物了。偶然人家请他吃饭，帖子写错，或称他为“何老爷”、。何大老爷”，他一定不到。只要称他。大人。，那是顶高兴没有。(《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五回)《沧浪之水》中该类称呼语无一例出现，时至今日，这类称呼已退出历史的舞台。“老爷、大人’’类称呼语的消亡，是社会发展变化对语言产生的影响，反映出语言与社会的共变。“五四’’新文化运动曾使“民主、科学”的观念深入到人们的心中，使处于蒙昧中的国人开始了近代思想的启蒙，狂飙突进的运动急剧地改变着社会面貌和人们的思想观念。这类称谓自然成为了需要首先清除的对象。四、使用拟亲属称呼中国自古有把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纳入亲属称呼行列的习惯，如称呼他人为叔叔阿姨 第三章《官场现形记》与《沧浪之水》社会称呼语语用特点对比研究等。这种在中国社会各类群体中无所不在的拟亲属称谓现象，其深层结构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意识，它是家族意识的扩大和延伸。“现代汉语121语中亲属称谓语最引人注意的变化就是它同时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一方面系统内部称谓语逐渐减少，关系日趋简单化：另一方面某些亲属称谓语向系统外扩张，泛化为社会称谓语。我们将前者称为简化，后者称为泛化。”①相同点：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泛化。两书中使用的拟亲属称呼基本只出现在对称当中。我们认为这与使用者的动机有密切的关系。用拟亲属称谓做称呼的最主要目的无非两种：～是表示尊敬，二是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取得对方的好感或信任。而在他称中，由于指称对象的缺席，从而使这两种动机也就失去了实现的可能，让使用者感觉动力不足。除非是当事人有意要挑明两者间的亲密关系，所以当面用亲属称谓相称的的双方，在背称时就会使用其它称谓来替代。这一点在《沧浪之水》中表现更为突出：主人公池大为的妻子董柳对称背称厅长马垂章的老婆为“沈姨”，而“沈姨"并没有相应地称她为“丫头”、“侄女”。区别：《官场现形记》中拟亲属称呼虚假性突出。官场中上下级官员称兄道弟是《官场现形记》称呼语使用的一大特色。体现在：在《官场现形记》中上级称下级有时会自降身份甚至隔着辈分和下级称兄道弟，另外关系较好的同级或官衔相差不大的下对上关系，可以用兄弟、老兄、姓+大哥等方式称呼对方。“这是官场称谓的普遍现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弟之称，上级对下级的此类称呼有以下几种具体情况：上级对下级以兄弟相称有时候略含敷衍、嘲讽之意。这类称谓有时又因有事相求而带有拉近彼此间距离的感情色彩。有时上级为了换对下级的态度也用这类称谓。”圆这种现象本身是亲属称谓的泛化，即用亲属称谓语来称呼没有亲属关系的对象。但在泛化是是遵循着一定的原则的。“在直系、父系和第一旁系众多的称谓语中，哪些泛化、哪些不泛化主要依据尊敬原则。这一原则考虑的主要是言语主体与被称呼对象的辈份和年龄关系。就辈份看，不同辈份中晚辈对长辈的称谓语泛化，而长辈对晚辈的称谓语一般不泛化。”@《官场现形记》中的一些泛化则是长辈对晚辈泛化，突出表现了使用者的虚假性。例如：童子良听说花样不同外国一样，不觉心上一动，说道：。你有没有?可拿个来我瞧瞧。”这位门生齐巧身边有两块洋钱，一块鹰洋，一块龙元，便取出来，说声。老师请看。一童子良接在手中，一见有一块鹰洋在内，便绉着眉头，说道：。怎么老羞你亦用这个?”随手就拿这块洋钱在炕几上一丢，却拿了那块龙元不住的端详。(《官场现形记》第四十六回)①潘攀，‘论亲属称谓语的简化》，‘江汉大学学报》，1999年第4期。②李敏，‘‘官场现形记>称谓管窥》，山东大学硕士论文，2006年。③潘攀，‘论亲属称谓语的泛化》，‘语言文字应用》，1998年第2期。 两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I这里童子良官居钦差大臣，且是对自己的学生都可以兄弟相称，足见其中的虚假性。五、身份关系类称呼中自贬性自称的使用身份关系类称呼语涵盖较广，实际上是个大杂烩。我们将职业称呼、职称名及表示人物关系的称呼、泛称都包含其中。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些又何尝不是一种身份。两书中都出现一些用表地位低下的词来自称的现象。中国被誉为礼仪之邦，体现在称呼中表现为大量对人表敬对己称谦。但是在两书的自称用语中的谦称往往是通过使用“自贬”的词语来达到。例如：庄大老爷的话还未说完，堂下跪的一班人一齐都叫：“青天大老爷，真正是小人们的父母!晓得众王匿的苦处!你老吩咐的话，都是众±氐心上的话，真正是青天老爷!也不用小人们再说别的了．”(《官场现形记》第十五回)丁小槐一把拉住说：”就开餐了走什么走?”小方说：”我还得去幼儿园接女儿呢．-丁小槐说：”都六点多了，接女儿?”小方苦笑一声说：n唉，能跟你们省里的人比?这种场面有我的位子?堕避鲍厶呢．那时候听你的留在省城就好了．想着家里人都在安南，回来了，错了．”(《沧浪之水》第九节)这一点与西方有很大不同，在英语中不像汉语中存在大量的尊称敬称和谦称，除了表示皇室、爵位和军衔等少量名词表示尊敬外，往往能直接使用姓名或人称代词，绝不会出现诸如“卑职’’“小的”“奴才”之类自贬性称谓，他们的社会交往彰显着平等和自由。对于自称用语中使用“自贬”的词语来表示对对方的尊重，我个人认为这是与当时国人心中从来就缺乏平等观念的心态紧密相关的，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官与民、富与贫、长跟幼从来都是二元对立的，一个身份低微的而又不具备健全人格的人面对过于强大的权势是很难在心里和语言上求得平等的，“我”在对话中就只能自然而然被自己消解掉了。这从平等关系中较少使用敬谦称呼也可以得到侧面印证。 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l天I素浅析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因素浅析前面我们对《官场现形记》和《沧浪之水》的社会称呼语进行了分类描述和语用特点说明，本章将主要讨论制约两书称呼语使用的主要因素。作为执行着语言交际功能的称呼语使用时必然要受到语言和语用等因素的限制。汉语中称呼语数量巨大，说话时选择的称呼语必须符合某些规范才能使交际得以顺利完成，否则就会失败。例如《沧浪之水》中主人公池大为刚毕业到单位报到时，初次遇到办公室工作人员丁小槐，就曾因称呼不当而导致交际受阻。“每个民族都有其特定的称呼语体系，这些称呼语体系又有其特定的历史传统与文化积淀为土壤。”∞称呼语的使用的选用和制约，不仅是语言现象同时也是文化现象在语言中的折射和记录。文化语言学者将文化视为一个分层系统，其表层为物质层次，中层为制度层次，深层是心理层次。物质层次是人改造自然的全部产物，即马克思所说的“第二自然”：制度层次是人改造社会的全部产物，即在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制度风俗人际关系等；心理层次是人改造主观世界的产物，即在历史中积淀而成的社会心理、价值取向、伦理观念、思维方式和审美情趣等∞。我们这里说的文化是就中层和深层的意义而言。我们把对称呼语进行使用限制的诸多因素根据其体现的不同文化层级分为宏观因素和微观因素两类。宏观因素是指作用于称呼语使用主体的人的限制因素，通过影响人的认知方式、价值观念及行为模式等，达到对称呼语使用的限制。就像经济学中价值规律被称为“无形的手”一样，宏观因素对称呼语使用的制约是更为深层次的，体现的是文化层次的心理层次。从类型上说包括社会心理、价值取向、伦理观念、思维方式等。微观因素包括交际时个人在具体使用过程中需要考虑的时间空间因素、场合、人际关系、目的动机等，是文化层次的制度层次的体现。微观制约是动态变化的，它会随社会的发展变化进行调节和改变，经过历史的选择和时间的沉淀反过来渗透进宏观的文化层面，重新形成新的制约。下面我们将分别从时空因素、场合、人际关系、目的动机五个方面对两书中称呼语运用所受到的微观因素制约进行例析，并采用文化背景透视的方法对宏观制约因素进行探讨。第一节两书社会称呼语的微观制约因素例析一、时空因素对称呼语使用的制约交际的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对称呼语的选用具有重要作用，尤其是在空间上表现更为显著。①杨元刚，‘英汉词语文化语义对比研究》，武汉大学出社，2008年，263-264页．②马宏基、常庆丰，《称谓语》，新华出版社，1998年，46页。 西南大学硕十学位论文l、时间交际双方在身份地位等条件都不改变的情况下，会因时间变换而引起称呼用语的改变。比如初次见面，对称呼语的选择，一般都比较正规，此时主要是相互的认识，要尽可能提供较为必要和有效的信息，为交际进行定位和铺垫。例如：丁小槐站在门口说：”这个包厢的同志能不能让一下，卫生厅的璺厅益从省城来，想接待几个客人．”里面一个人说：”马厅长?不知道．只听说有个牛厅长，拉犁去了．-肖科长说：”是这么回事，些委童盘垂童型圉：量想在这里请几个省里来的客人．”那个人学着他的声调说：”是这么回事，我们张局长张晓平同志要在这里请省里的程书记在这里聚一聚．”那个张局长喉咙里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像咳嗽又像喘粗气，那人马上就不做声了．张局长说：”童书记他真的会来，童书记他?既然童书记他有公事，我们让一让那是应该的．只是等会真童书记不来，我们这个假童书记会过来搅棚的．”(《沧浪之水》第九节)这里，丁小槐想与人商量让其让出宾馆的包间，他使用自己习以为常的表敬的“姓名+职务”的称呼向对方做介绍，显得高高在上，但没想到地方上的人对他所提的人并不熟悉也不感兴趣，断然拒绝了他。而肖科长则改用“职务+姓名+通称”的称呼形式，向对方准确传达了信息，拿住了要害，达成交际目的。另外，陈毅平(2005)把因年龄的增长引起称呼语的变化也归为此类①。我们认为也较为可取。例如：我(池大为)向卢书记提出了追查写信者及其动机的问题，卢书记说：”事情到这里就打止了吧，难道还报公安局追查?”我说：”陷害者你今天饶了他，他明天叉卷土重来，他捅一刀子是可以捅死一个人的．”他说：“算了，盘池，算了．n(《沧浪之水》第七十三节)主人公池大为年轻时单位上的人都以“小池”或“大为"来称呼，多年以后，随着年纪的增长，也会被人称作“老池”了。2、空间这里的空间指的不是交际发生的场合，而是说话人与称呼语指称对象的空间关系，可以根据指称对象是否在场分为面称和背称。虽然存在面称和背称相同的情况，但两者是有明显的区别。一般说来表敬、谦的称呼语都出现在面称之中。而蔑称、詈骂语等都更多在背称中使用。对同一个人的称呼也明显会因空间的改变而不同，例如：晚上我(池大为)去了舒少华家，刚一敲门，门就开了，好像他站在门后等着似的．他很热情地跟我握手，我说：”堑教授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可以效点犬马之劳的?”(《沧浪之水》第五十七节)我(池大为)说：n欲加之罪!什么叫一言堂?全省卫生系统需不需要一个核心，需不需要一元化领导?什么叫好大喜功，改革开放的年代就不能用常规思维常规速度!以权谋私就更可笑了，省里这么多厅级单位，像卫生厅这样经济上一点辫子都抓不到的，①陈毅平。‘‘红楼梦>称呼语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年。81页。26 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因素浅析!曼曼皇置葛鼍置罾鼍曼鼍曼鼍皇曼曼皇曼曼曼孽量曼曼皇量葛I一．一一一——鼍II曼曼皇量量皇曼量自舅量又有几个?舒尘堡他不是针对哪个人的，是想搞垮我们的事业，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n(《沧浪之水》第五十八节)舒少华是研究院的院长，池大为面称他一般都是叫“舒教授”或“舒院长”，在和马垂章谈话时，则毫不犹豫地使用姓名称谓。人们常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类做法在称呼语使用上尤为明显。我们认为，造成诸如面称背称使用不同称呼语的情况是由说话人和称呼所指的对象的本质关系决定的。比如儿子提及自己的父亲，～般情况下不管是面称还是背称都不会使用姓名，而只能用“爸爸”“父亲”等，这是受自然的血缘关系决定了的关系。但在社会交际中，人与人的关系有时是临时性的，短暂的，更可能只是因利益而联结起来的，并没有真情实感的泛泛之交，彼此称呼时当面自然按照礼节规约，背过身来就可能指名道姓了。在语料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二、场合对称呼语使用的制约1、正式程度“在正式场合，对于具有明确身份的称谓对象，我们应该选择能反映其身份的称谓语来称呼，如职业称谓或职务称谓等。对于没有社会职务或不知道身份的称谓对象，，我们应该选择恰切的通称来称呼。”①例如在谈洋色变的晚清社会，与洋人打交道的场合恐怕在当时官员心中被认为是最为正式的了，一方面怕被外国人笑话，另外唯恐稍有疏忽便引祸上身，所以使用的称呼语也十分恭敬正式。例句：二翻译听了洋提督的话，答应“也司”，他亦坐在一旁，高声应“是”．人家见他好笑，他也并不觉得。只听他又朝着洋提督说道：“回芏[]盘厶的话，堑工奉了老帅的将令，派堑互来迎接至[]盘厶到南京去盘桓几天．我们老帅晓得至[]盘厶到了，马上叫洋务局老总替军门大人预备下一座大公馆，裱糊房子，挂好字画，挂烟结彩，足足忙了三天三夜．总求至[]盘厶赏标下一个脸，堑工今日就伺候星[]起身。”说完之后，翻译照样翻了一遍。(《官场现形记》第五十五回)奉令到法军拜访，不懂得外国的官制礼节，只有想当然地按照在中国表示对人最为尊敬的官称毕恭毕敬地称呼对方，因为过于正式，着实闹了不少笑话，出尽洋相。另外我们还可以看到正式与非正式之间的对比。例如：终于马厅长开13说．II小池能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还是值得肯定的．大家讨论讨论，有相同的不同的意见都可以说，真理越辩越明吧。”又看看表说：”我还要到省政府去一趟，盆竖簋在下面等我了．”就去了．(《沧浪之水》第十三节)我扑过去把事情讲了，双膝不停地弯下去，再立起来，反复几次。马厅长马上说：”大徐你去跑一趟，快去快回．”(《沧浪之水》第四十七节)马垂章在开大会时称他的专车司机为“徐师傅”，显得正式；而在池大为求他借车的私人场合则是用的“大徐”，以表亲近，让对方非常受用。可见，小说中说话人需要根据不同的场合来使用称谓词语。①马宏基、常庆丰，《称谓语》，新华出版社，1998年，159页．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地域场合“不同地域的人总有属于他们自己所特有的习惯、风俗、性格，加之各地不同的政治、经济、文化都会对人们所使用的语言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①作为语言中一份子的称呼语也不例外，地域间的差异也会对称呼语的选择和使用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例如：新嫂嫂就告诉他，才说得一句“堂子里格小姐”，陶子尧就驳他道：“咱的闺女才叫：丝，堂子里只有熊坚，怎么又跑出小姐来了?”新嫂嫂说：“上海格规矩才叫：丝，也有称生垒格．”陶子尧道：“你又来了．咱们请的西席老夫子才叫苤生，怎么堂子里好称先生?”(《官场现形记》第八回)陶子尧从山东来到上海出差，拐到当地的妓院寻花问柳。他听老鸨把妓女称作“小姐”、“先生”甚为不解，甚至要和对方争执起来。山东是儒家文化的发祥地，传统文化氛围浓厚，使得陶子尧身上带有浓烈的传统习气。而当时的上海已门户洞开，受外国的文化浸染较深，有的语言已经发生了变异，堂馆妓女不知道陶子尧的脾气，仍用“小姐”和“先生’’称呼妓女，自然引发他的不悦和误解。三、人际关系对称呼语使用的制约1、身份、地位每一个人在社会交际中都会形成不同的社会角色，处于一定的社会地位。交际双方所处的阶级和社会地位、拥有的身份是社交称呼语选择的主要依据。身份地位不仅涉及社会、政治、经济地位，还包括亲属关系中的辈分。例如：过了两天，我晚上开车到郭振华家去了．他老婆隔着铁门问：n找谁?n我说：n想找郭医师．”她说：”你是谁?”我说：”我姓池．”她对着里面喊：n郭振华，有个姓池的人找你!”郭振华跑到门边，不相信似地说：”是池，池厅长?”马上把门开了，拼命摇头说：n哎呀，哎呀，我家里的人不认识你，不认识你!n我轻松笑了说：n你夫人警惕性还是挺高的，是在公安局工作?”他笑了说：n昨天看了电视里，说找人找人，冲进来就杀人抢东西了．把她的胆吓虚了．”我在沙发上坐下说：n找你们耿院长商量个事，顺便来看看．“他夫人说：”啊呀啊呀，池厅长您，您，您来看我们?”(《沧浪之水》第八十一节)这个例子中，郭振华的夫人，在对池大为身份不了解的情况下，用“姓池的”的指称他，表现得冷淡粗鲁。当她明白池的身份后马上变得谨小慎微，改称“池厅长”甚至还在自己年长的情况下用“您’’来称呼对方。2、远近亲疏每个人除了姻亲血亲之外，还会有错综复杂的社会性人际交往，形成社交网络。这个网络中的人会与自己处于远近亲疏的不同的位置，一般来说对于距离自己越远，关系越淡的反而需要使用较为正式的，反之则可使用随意性较大的。沈姨一把抓住董柳的手说：”董匡生啊，你要救我渺渺的命呀!“(《沧浪之水》第五十四节)①荣晶，‘汉语称呼语的使用及其相关因素》，‘思想战线》，1994年第2期。28 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冈素浅析沈姨追到门口说：”董匡生今晚辛苦你一下可以吧，万一又走了针呢?”(《沧浪之水》第五十五节)第四天董柳可以回去了，沈姨说：”尘塑至你回去休息几天再上班，我亲自给你们史院长打了电话，没问题的。”她¨J、柳子”这么一叫，那种关系的特殊性在不觉之间就建立起来了．我(池大为)舔一舔上嘴唇，董柳马上抓住这个机会说：”沈姨您为我想得太周到了，我自己都没想着还可以休息两天．沈姨您一喊我小柳子，我心里好亲热的，小时候我妈妈就是这样叫我的，好多年都没人这么叫过了，连我妈妈也不叫了．现在我听有人这样叫我，心中暖烘烘热火火的．”沈姨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随口叫出来了．”(同上)例中的沈姨是马垂章厅长的妻子，作品中凡马垂章的年轻下属都称其为“沈姨”，并以之为荣。沈姨初次见池大为的妻子是用表示身份的称呼叫她“董医生”，后来董柳与她攀上了关系，得到了她的认可，她进而改用了一个表示亲昵的称呼“小柳子”。笔者认为汉语中拟亲属称呼的使用，就是受亲疏关系制约的典型。使用拟亲属称呼其实质就是要将自己与受话人的社会界限打破，从社会关系回缩到亲属关系之中，以得到对方的认可。在重视血缘关系的社会中尤为突出，人们对血缘姻缘关系以外的人具有极强的防备心理和不信任感，只信任自己的亲属或熟悉的人，交际也多局限在这些人之间，没有普适性的社交观念。汉语中大量拟亲属称呼就是为适应这种关系而产生的。四、动机对称呼语使用影响和制约但凡与人进行言语交际，说话双方总是带有一定的目的性，或是传递信息，或是分享感受，或是进行求助等等。毫无目的性的言语交际会让人摸不清头脑，更会让听话者无法进行回答或交流。我们将交流动机定义为交际双方以传递信息、拉近关系、求助等通过言语实施行为目的的意愿。1、情感宣泄通过对两书语料进行总结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两个突出的现象；一方面，书中人物的交流动机主要只体现在亲属内部，特别是夫妻之间，偶尔零星出现在朋友之间。很少有彼此之间针对某一非关系自身利益的问题进行交流，或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情感。另一方面则是大量使用詈骂语作为情感宣泄的途径。例如：只见统领大人面孔已发青了．一个船老板，三四个伙计，跪在地下磕响头．胡统领骂了船家，又问：“这里是那一县该管?”吩咐差官：“拿片子，把这些墨遂三△垂一齐送到县里去!”(《官场现形记》第十二回)傅抚院一听声音不对，立刻缩住了脚．再一细听，姨太太已经放声大哭起来，说甚么：“老不死的!面子上假正经，倒会在外头骗人家的女人，还养了杂种的儿子!你们带声信给那老不死的：他要去会那不要脸的婊圣，叫他先拿绳子来勒死我，再去拿八抬轿抬那婊子进来!”(《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二回)交际一方在特定情形下受到某种刺激，需要将狂躁、愤怒等强烈情感发泄到特定对象时，往往就会使用詈骂语来称呼他(她)。 西南大学硕十学位论文2、迎合、靠拢动机迎合、靠拢动机指交际的一方使自己的观点、情感符合对方喜好和要求的交流意愿。例如：散了会回到办公室，我说：”马厅长，我真的越想越气愤，想不到卫生厅到今天还埋伏了这样的人，保不定就是处圭生的残渣余孽!他不是针对哪个人的，而是针对我们整个班子的．如果不是觉得牵扯面太大，造成不良的影响，非搞个水落石出不可!”(《沧浪之水》第七十七节)这里反映的是在马垂章和孙之华的权利斗争时期，池大为对曾经帮助过自己且职务级别高于自己的孙之华指名道姓，落井下石，以迎合马垂章排挤打压孙之华势利的意图，表现对马的忠心不二。3、求助动机这里的求助动机指说话人希望获得对方提供帮助的交流意愿。主要表现为“乞求获利”和“申冤求饶”两种。“乞求获利”指希望通过交际获得对方对自己所提要求的满足或同意，以期实现最终利益的获得。“申冤求饶”则是恳求对方为自己做主或免于责罚。例如：医生去后，贾臬台重新再问女人．女人咬定一口：“男人是病死的，不是毒死．这个侄儿想家当，抢过继，家当想不到手，所以勾通了张先生同衙门里的人，串成一气，陷害小女人的．县里大老爷被40．,4r]朦住了，所以拿小女人屈打成招．盛的盍叁盘厶!再不替小女人伸冤，小女人没有活命了!”(《官场现形记》第二十三回)《官场现形记》中老百姓在告官或申辩时，开口闭口都对主审官员使用“青天大老爷”、“青天大人”、“我的青天大老爷”一类称呼，就是受“申冤求饶”动机的制约的集中反映。又如：苟医生说：n这是我们那里特产的荼油，省城里什么没有?只好送点特产是个初步的意思，初步的意思．n坐下又说：”我们的手续绝对都是正规的，研究所七个人，有五个本科毕业，两个大专毕业．n从包里掏出材料给我看，市卫生局的章都盖好了．我翻了一下说：n材料也不能说不齐，只是现在提出申请的有好几家，一个市里还办几个研究所?如果只是个诊所，到市卫生局批就可以了．”他说：”所以就来找池处长帮忙，这是大恩大德的事。”我说：n如今这个行业是暴利行业，想动脑筋的人不少．“他说：“所以就来找池处长您耋人窒帮忙．。(《(沧浪之水》第六十三节)苟医生与池大为同届毕业，年龄相仿，在“乞求获利”动机驱使下，为了求池大为给他办手续，不惜违背年龄辈分的限制，使用“您老人家”来称呼。五、文学作品局限性产生的制约文学作品产生自作家个人或集体的创作，受主客观因素的制约，它们必然存在着一些局限性。例如在《官场现形记》中，全书把太平天国和义和团的人称“长毛’’、“拳匪”、“捻匪”等，由于作家也是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按照统治阶级的ISI吻使用称谓，未必全面反映出当时社会民众口头中使用的表示这类人的称谓。又如《沧浪之水》中主人公 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因素浅析池大为对宴之鹤言必称“您”，对其他年长者却不然，后来当上厅长后也一如既往，较明显的带有作家的偏好和局限。另外，两书都是集中描写各自时代以官场为主的社会生活，对称呼语无法做到全面系统的涵盖，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将人物的称呼语局限在了一些特定的类型上。但作家可以虚构人物、故事和情节，却不能虚构语言事实，否则读者是不可能看懂的。从这个方面来说，文学作品作为语料来源的可信度和有效性依然是不容否定的，专书称谓语研究的理论发展和实践成果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第二节两书社会称呼语的宏观制约因素及文化背景浅探以上我们对诸多微观层面的制约因素进行了梳理分析，讨论的是各种限制因素的单一作用。从现实生活或语料中的言语交际行为来看，很多时候显然不是只受某单一因素的影响，而是呈现出多因素共同作用的复杂局面。这里就会有一个新的问题需要被重视和讨论，即当各种微观因素相互或共同作用的时候又会怎样昵?是否有哪一个或几个因素是主要的，或者是具有决定性的?要回答这些问题，还必须回到我们在本章开始时提到的制约着称呼语使用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宏观制约因素上来。社会文化、政治背景、传统习惯等宏观因素，在广义上我们称之为文化背景。。萨丕尔(EdwardSapir)说：“语言的背后是有东西的，而且语言不能离开文化而存在，所谓文化就是社会遗传下来的习惯和信仰的总和，有它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活组织。”凹“民族文化对交际中词语选择的影响和制约是潜移默化的而且带有强制性质”回，人们自觉不自觉地遵从着民族文化对词语选择和使用的规定。例如：《官》中有这样一段，赵温考中了，大宴宾客时也请来了德高望重的坟邻王乡绅。“王乡绅坐定，尚未开谈，先喊了一声‘来’!只见一个戴红缨帽子的二爷，答应了一声“者”!王乡绅就说：“我们带来的点小意思，交代了没有?”二爷未及回话，赵老头儿手里早拿着一个小红封套儿，朝着王乡绅说：“又-4e4,t,老破费了，这是断断不敢当的!”王乡绅那里肯依。赵老头儿无奈，只得收下，叫盐主过来叩谢三尘金．”(《官场现形记》第一回)王乡绅一听此言，不禁眉飞色舞，拿手向王孝廉身上一拍，说道：“对了，老侄，你能够说出这句话来，你的文章也着实有工夫了．现在我虽不求仕进，你也无意功名，你在乡下授徒，我在城中掌教，一样是替路先生宏宣教育，替我圣朝培养人才．这里头消长盈虚，关系甚重。老侄你自己不要看轻，这个重担，却在我叔侄两人身上，将来维持世运，历劫不磨．赵世兄他目前虽说是新中举，总是我们斯文一脉，将来昌明圣教，继往开来，舍我其谁?当仁不让。小子勉乎哉，小子勉乎哉!”说到这里，不觉闭着眼睛，颠头播脑起来．(同上)见面时赵老头让自己的孙子(赵温)管王乡绅叫“大公公”，可见是王乡绅应该是赵温的爷爷辈，且这王乡绅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做过一任监察御史，后因年老告病回家，①罗常培，《语言与文化》，语文出版社，1996年。②王希杰，《修辞学新论》，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3年．31 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就在本县书院掌教。身为尊长的王乡绅为何会在跟别人聊天时称孙辈的赵温为“世兄”?如若按照常理，重人伦，别长幼，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出现这样的称呼倘若只用哪一种限制因素显然是解释不通的。之所以出现种情况，是因为在当时一个人只要中了举，便有了做官的资格，就成了“皇帝家人’’，其身份地位便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了，在官场中年龄、等因素永远是让位于官阶大小的。李树新在《论汉语称谓的两大原则》曾指出：“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实际上是一系列的不平等的等级观念，‘国民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每一个人天生就是不平等的。其社会地位既先天地取决于他的家庭在社会等级中的地位，又后天地取决于他个人在社会政治中所获得的身份’’’①，“对人称谓的首要原则是一种‘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也’的等差原则——讲究尊卑贵贱、长幼差序，称谓带着明显的等级差别和身份的规定性。对于汉语称谓的这种特点，通常我们总把它概括为敬谦原则，实际上，敬谦只是表象，等差才是实质”回。语料中大量面称背称的差异也说明了这一点。走出封建社会，在现代作品《沧浪之水》中仍然不乏这种情况。如上文所举的例子，苟医生在面对能对自己生计利益作出决定的官员时，在强烈的获利动机驱动下，不惜打破年龄的制约，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池大为“你老人家”。倘若一个人在平等观念的支配下，如果不怀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在称呼人时尽可使用社会通称性的称谓，简答、直接、明了，即使需要完成求助等目的，也可以像在英语中通过使用祈使句等方式达到交流的目的。正如语料或生活中反映出来的情况，汉语拥有如此庞杂的称呼语，在一定程度是为了承担许多难于言表的心理需求和目的动机。笔者曾在工作和学习的不同两所大学里对此类现象在学生群体中做过小范围的观察。学生群体相互间交流时往往对自己的老师直呼其名，而在内心中并非表示对师长的不尊，只是觉得方便直接，准确高效。若如是有老师在场的情况下则言必称“某某老师”、“某某主任”、“某某院长”。更为关键的是社会对这类行为的态度。在中国这中直称老师姓名的行为会被多数人看成是没有素质，不礼貌的表现。换成在西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使用英语的人往往上下级，甚至儿女称父母姓名都是正常的，我们能由此就说西方人都是不懂礼貌的吗?恐怕说别人没有礼貌的人正是需要从别人的谦卑之中获得某种满足感。为什么有的中国小孩到商店买东西，面对营业员阿姨大爷的乱叫一通之后却很少有人能真诚地说一声“谢谢”呢?我们需要深刻地认识和把握正是造成这种种制约的社会文化因素，才能使我们能够透过纷繁复杂的汉语称呼语触及到的问题的实质。以上我们讨论了在《官场现形记》和《沧浪之水》所描写的官场背景下的称呼语，在此就有必要探讨一下生成这种语言现象的文化背景。“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语言能折射出使用者的文化印记。希望本文能做出一点尝试性的发掘。政治文化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自从人类开始进行政治活动，官的产生也就成为必然，有官就有官文化。因此，所谓官文化，应是人类社会的普遍现象。“官文化”中的①何新，‘中国文化史新论》，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7年．②李树新，‘论汉语称谓的两大原则》，‘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s期．32 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冈素浅析“官’’一词，本不一定具有褒贬的意味，但在中国，一提到“官”就会让人产生复杂的联想。中国长达两千余年封建社会，孕育出了一种与其经济、政治制度相适应的官场文化。中国官场广泛吸收文人知识分子和社会精英阶层，以儒家思想为纲，对社会文化各个层面进行统治和渗透，使得中国传统文化的很大市场也集于官场。正如价值中国网的创办者于士超先生所言：“中国官场，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场所。其成员构成、生存状态、生活方式、环境氛围、游戏规则等，都与社会其他阶层大异其趣。因此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场效应’。这种官场的场效应，产生和发展了二、三千年。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这就是官场文化。’’一部《官场现形记》被誉为“以小说之体裁，写官场之鬼蜮”；一部《沧浪之水》更是在揭示权力腐败的同时揭示滋生腐败现象的文化、社会土壤。历史喜欢重演，官场的丑恶在人性中具有潜在的普遍性，只要提供或处于某种特定的环境就会释放出来。难怪在两位相隔近百年的作者笔下却会出现惊人相似的情节。《官场现形记》中的“冒得官”持假文书冒任官职，在露马脚的情况下本应落台，然而略施小计就一下得以化解。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竟然甘愿以亲生女儿的肉体为代价。《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为了获得权利，为对厅长马垂章惟命是从，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的同事，换得上级的信任。在读者看来两人之间的区别只不过是现代人已没了辫子罢了，然而其习性，心理，手段，暗下手段的程序却如出一辙。就连当代著名官场小说作家王跃文在被记者问道：“从您开始写官场小说至今，您觉得官场文化又有了哪些新的变化?”时也直言不讳地指出：“根本性的变化不会有，或者说革命性的进步没有发生。我倒是发现一种现象，就是不少官员同社会进步相抵触。’’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地域，甚至一个团体都会存在不同的行为特征、价值观、乃至信仰等。任何存在物，只要作为类而存在，总会具备某种共性的东西。换言之一个集团或社会的共性正是其中个体的人性的共聚，每一种文化也就是由一个社会群体之中的群体性经由历史积淀而成。有什么样的民族性，就有什么样的文化。很多人在对中国官场文化进行解读时习惯称“儒家思想的荼毒”，仿佛一个孔子、几部书就可以残害中国上千年，殊不知儒家还有一种仁者爱人之类的道德说教，现实中也并没有多少人认真看待过它。我个人认为，中国每个人身上所具有的人性和以此为基础形成的民族性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选择着与之相匹配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文化，这种政治制度和政治文化的天然模式就是血缘家族制及其发展——宗法制。中国政治文化基因中的宗法制才是让官场文化千年不化的护身法宝。“宗法制是按照血统远近以区别亲疏的制度。早在原始氏族时期宗法制就有所萌芽，但作为一种维系贵族间关系的完整制度的形成和出现，则是周朝的事情。宗法制是周代分封制的基础，是西周政治的典型特征。它是用父系血缘关系的亲疏来维系政治等级，巩固国家统治的制度。"∞其实质就是使社会形成一个以血缘组织为基础的宗法社会。宗法制是血缘家族制在社会的扩展，是自然法则的天然利用。一定程度来说它上是人类社会在文明的早期阶段的必然选择。宗法制在中华文化中具有极强的保守性和排他性，使得长期以来异质文化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冲击始终有限。依附于宗法制的官场文化，得以僵活数千年，①引自网络，百度百科。www．baike．baidu．corn33 两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正是因为中国除了这种利用近天然的朴素伦理观念之外没有产生出新的社会化理性的伦理观念并使之形成并丰富我们的文化基因。儒家道统的理论只是给官僚文化穿上了形式的外衣，它以论证和维护集权官僚制的“礼”为目的，极力推崇官本位的思想意识，用以维系官僚阶级内部的等级。并逐渐借由统治阶级的力量推及到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社会意识形态的桎梏。一个国家能够靠这样一种手段进行统治，一个民族能够以这样一种精神状态绵延数千年，其思想之根底是需要值得应当警省和值得反思的。以儒家文化占主导的中国社会，自古以来都充斥着浓厚的权势崇拜心理。国人普遍缺乏对真理、知识本身和独立文化人格精神的理性认识，观念中渗透着很浓的“经世致用”实用主义心态，真正崇拜的是掌握了社会资源的人所具有的一种社会权势地位，在意的是优越的社会地位身份。人们在意的是能为自己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直观利益好处，这使得社会弥漫着浓厚的“权势崇拜”的物化价值观取向。“中国人是最大的现实主义者，很少对鬼神和宗教在意。他们相信的是实体，能对自己进行眼前兑现的奖惩的活人。”①波普尔在《开放社会和它的敌人》指出：“崇拜权势是人类最坏的一种偶像崇拜，是牢狱和奴隶时代的遗迹。”在这样的环境中产生出中国现行官场文化的种种缺陷也就不足为奇了。《沧浪之水》中有这样一段描写：“我(池大为)慢吞吞地搓着手掌，说：‘一刀就砍下去几千万，这样谈就谈不下去了。要不你们派人来跟我的基建处长谈?’她(凌若云)轻轻地笑了说：‘当然是要跟池厅长谈，我就是想跟你个别谈，不然我今天也不登门拜访了．”(Ⅸ沧浪之水》第八十三节)池大为在与人谈判时一本正经地以“我的xx"这样一个称呼来指称自己的下属，反映出他将下属人员看为是自己的附属，同时将权力的观念等同于私有了。权力被私有化是中国自古以来最为根深蒂固的官场积习。“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谁得到权利，谁就能占有权利带来的一切利益，对权力的追求也就成为读书做官的最大动力。权力私有化还会导致官与民的二元对立。既然权利是私有的，那么就会有不同的人想要夺取它，就像是一个皮球掉进了猴群，谁抢到就是谁的。对权力的维护也就成为官文化中一个相当重要的内容。一方面在官僚阶层内部，彼此之间相互倾轧，尔虞我诈，另一方面就是要严格地将民排斥于政治活动之外，不给民众以任何政治权力。他们以各种理论学说、仪礼规则对民众的思想行为进行钳制。民众稍有反抗，便会被格杀勿论!《官场现形记》最后一回写甄阁学的胞兄在病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走到一座深山里面：原来这山上并不光是豺、狼、虎、豹，连着猫、狗、老鼠、猴子、黄鼠狼，统通都有，至于猪、羊、牛，更不计其数了。老鼠会钻，满山里打洞，钻得进的地方，他要钻，倘若碰见石头，钻不进的地方，他也是乱钻；狗是见了人就咬，然而又怕老虎吃他，见了老虎就摇头摆尾的样子，又实在可怜；最坏不过的是猫，跳上跳下，见了虎豹，他就跳在树上，虎豹走远了，他就下来了；猴子是见样学样；黄鼠狼是顾前不顾后的，后头追得紧，他就一连放上几个臭屁跑了；此外还有狐狸，装做怪俊的女人，在山上走来走去，叫人看见了，真正爱死人；猪、羊是顶无用之物；牛虽来得大，也不过摆样子看罢了。我在树林子里看①李海霞，r谢”的道谢义的性质和发展》，‘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 第四章两书社会称呼语使用的制约l天l素浅析了半天，我心里想：‘我如今同这一班畜生在一块，终究不是个事。’又想跳出树林子去，无奈遍山遍地，都是这般畜生的世界，又实在跳不出去⋯⋯”明眼人不难看出，这。畜生的世界”，便就是指那充满了魑魅魍魉的官场!(《官场现形记》第六十回)中国政治文化将如何走向未来?在世界一体化逐渐发展的今天，一个民族要想屹立于世界优秀民族之林，就必须具备自我反思，自我启蒙、自我更新的能力。只有当我们终究破除了称呼语中的等级性，破除思想观念中的权势崇拜和贱民意识，在理性光辉的照耀下充分自由发展，足够强大的时候，由此基础创造出来的文化才能无愧于优秀文明的称号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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