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长恨歌》
《长恨歌》简介《长恨歌》,当代中国著名作家王安忆的长篇代表作,前后共增印22次,总销量达五十万册以上……并有中文繁体和英文、法文版行销港台澳、东南亚及全世界……书以浮雕与工笔交错的手法,细腻地描写了一个“上海小姐”坎坷的人生沉浮,在短暂而虚幻的浮华之后,是无尽的失落、劫难和追悔……《长恨歌》是一出精致的、破碎的上海旧梦……一个女人四十年的情与爱,被一枝细腻而绚烂的笔写得哀婉动人,跌宕起伏。四十年代,还是中学生的王琦瑶被选为“上海小姐”,从此开始命运多舛的一生。做了某大员的“金丝雀”从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上海解放,大员遇难,王琦瑶成了普通百姓。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内心的情感潮水却从未平息。与几个男人的复杂关系,想来都是命里注定。八十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瑶难逃劫数,与女儿的男同学发生畸形恋,最终被失手杀死,命丧黄泉。
在王安忆的笔下,上海的弄堂也是有灵魂的,这灵魂也是一个少女的形象——王琦瑶。王琦瑶闭月羞花,着阴丹士林蓝的旗袍,身影袅袅,漆黑的额发掩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单看这些,王琦瑶与经典恋爱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别忘了,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她的心是上海弄堂的心。如果读者希望在王琦瑶身上,或者在《长恨歌》里看到纯粹的美,纯粹的爱,那他免不了会失望的。《长恨歌》里的一切都是现实的,而一切现实都是免不了要让人失望的。
看完小说,我还是没能明白,这部小说为何要叫《长恨歌》。因为它不过写了一个人的一生罢了,不过展现了上海的三个时代罢了,它为何要叫《长恨歌》?无论为何这样叫法,我还是时时看到惊奇的语句,一丝小小的针刺,触动神经最深的角落,有所思却不知为何而叹。
整站读完,我发现了一个不完满的人生。或许,因为书中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完满的人生,所以应该长恨罢。不论是这个当年的选美的上海小姐,做了芯子的人生,只是一个有权有势的李主任的情人,付出一生的等候的女主人公王小姐,还是那个与她曾经相识相遇并爱她一生而不得的程生生;还是那个处处都是有着面子的却独独没有情爱的严家师母;还有她的青春的女友的安排。全部都是不完满的人生。面子的人生与芯子的人生,你要哪一样?恩与义,情与爱,你要哪一样?结发夫妻多是恩与义,却最少情与爱,可以举案齐眉、百头到老,却也会是路是路,桥是桥。妻子当然还是放在家中的,是为了面子的考虑。情爱也还是要的,如果不是因为中国社会的解放,一九四九年的成立,小老婆肯定也会是合法的。
命运总是不由着自己主张的。弱小者,如王小姐之流,以一生的等候来成全人生。对于一切的命运,只是坚忍的自卫,别无它法。曾经繁华一梦,以为终身有靠,原来最后可以安身立命的只是李主任死前留给她的几块金条。她守着那几块金条,守到了老,没想到最后却为它送了命。强者,如李主任之流,有权有势,呼风唤雨,名利场中刀山火海,欺瞒压诈,睡不踏实,人生匆忙。是大千世界主张着别人的命运的人,也主张了王小姐的命运,结果还是更大的看不到的命运之手,主张着他的命运。书中安排飞机出事,他入土为安了。他的命运原来也不是他自己的主张。留下的王小姐在风雨人生中漫度着时光。
精彩摘抄其实说起来,外婆要比王琦瑶更懂做人的快活。王琦瑶的快活是实一半,虚一半,做人一半,华服美食堆砌另一半。外婆则是个全部。外婆喜欢女人的美,那是什么样的花都比不上,有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不由想:她投胎真是投得好,投得个女人身。外婆还喜欢女人的幽静,不必像男人,闹轰轰地闯世界,闯得个刀枪相向,你死我活。男人肩上的担子太沉,又是家又是业,弄得不好,便是家破业败,真是钢丝绳上走路,又艰又险。女人是无事一身轻,随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成了。外婆又喜欢女人的生儿育女,那苦和痛都是一时,身上掉下的血肉,却是心连心的亲,做男人的哪里会懂得?外婆望着王琦瑶,想这孩子还没享到女人的真正好处呢!这些真好处看上去平常,却从里及外,自始至终,有名有实,是真快活。也是要用平常心去领会的,可这孩子的平常心已经没了,是走了样的心,只能领会走了样的快活。
给时间做个漏真是对得没法再对,时间真是不漏也漏,转眼间不走也要走。
从此,他们不再去想将来的事,将来本就是渺茫了,再怎么架得住眼前这一点一滴的侵蚀,使那实的更实,空的更空。因是没有将来,他们反而更珍惜眼前,一分钟掰开八瓣过的,短昼当作长夜过,星转斗移就是一轮回。这真是长有长的好处,短有短的好处。长虽然尽情尽兴,倒难免挥霍浪费;短是局促了,却可去芜存精,以少胜多。他们也不再想夫妻名分的事,夫妻名分说到底是为了别人,他们却都是为自己。他们爱的是自己,怨的是自己,别人是插不进嘴去的。是真正的两个人的世界,小虽小了些,孤单是孤单了些,可却是自由。爱是自由,怨是自由,别人主宰不了。这也是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好处。大固然周转得开,但却难免掺进旁务和杂念,会产生假象,不如小来得纯和真。
那是独属于上海的废墟,而废墟之中却也有着王琦瑶这般袅娜雅致的女子身影,人们尽可以说她浪、骂她交际花,却无法抹去她作为一个女子身上所充分具备、令人羡慕的种种特质。她的歌声中往往有迫不得已的欢庆,浅浅微笑也带着生活给予的伤痕,相伴而行的几位聊友无法感触她内心深藏的爱恨,如此这般,一如每一个看似普通而跋涉于生活之路的俗世凡人身后的故事:台上的人咿咿呀呀,一段段故事娓娓道来;台下的人冷眼旁观,在别人的故事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曲终人散,弦音顿挫婉转都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繁华,人走茶凉,你我只得向流逝的岁月诉说曾经无法挽回的难过。
对《长恨歌》生出亲切感,是源于那些我生活中常遇的名字:瑶瑶、珍珍、毛毛娘舅……偏偏那瑶瑶还是姓王。而蒋丽莉与程先生的言语过招,又好似普通情侣之间时常显现的情感纠葛。一切使人会心微笑的点滴汇合成读下去的原动力。直到王琦瑶死于他杀,一切故事戛然而止,我还心有不甘,回味着篇幅之外隐藏的语意。生活中,也不免长恨吧。世间女子大多有些春愁秋悲的小情绪,有时默然,对视绿柳春烟、桃红着枝的间隙,心下一凛,不由得怔怔的落下几滴泪来,想来,眼泪是太过尘俗的物事,偶尔抛落几颗也就罢了,生活摔打下的人们总以为自己看惯了世道忘却了些凡俗,却是这眼泪泄了底。说到底,还是怕伤、怕辜负,即使是伤,也愿意为值得的人伤。林黛玉尚有“桃花帘内晨妆懒”的才情与可寄情的对象,贫乏如我,自叹弗如,便只得眼神迷离魂思游走,借用故人一句话来描摹便是:“神情萧索,宛如一场无言的倾诉”。
长恨的,也有世人的欢愉来的太少,留不住的风景,打不满的竹篮。王怜花的《武林外史》中说到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有失偏颇却也不乏些许道理。从吴佩珍、蒋丽莉到严家师母、张永红,这些寻常友情不过月色凉薄,算计利益、家长里短,各怀鬼胎勾心斗角,彼此也只得做一对寂寞旅途中的聊友。而真正的欢愉也是需要一点的,但无需太多,须臾即可,可这种欢乐却太难找到,它或藏身于爱人眼波流转的一瞬,或隐匿于闺密一句知心解意的甜言蜜语中,总需要你做一个有心人细细玩味。正因得来的太少,所以更应珍惜。
人生长恨、爱河长恨、友情长恨。生而为人,总要真真切切地历遍一切起伏跌宕,命运之神才肯对我们罢手。行将就木的时候,除却空旷的虚无,我们还能带走什么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吧。当年的王琦瑶,摇摇曳曳走出上海的弄堂,历遍人世风流,有如一方白绢上落了字、字成了诗,诗化作史,秋风过处,凝望时也不过是漫天沙尘。那一只玩过的金钗、系过的耳环、修身的旗袍,渐渐落满灰尘,想要掸掉时不仅掸去了似锦年华,还有铅华洗尽后的落寞惆怅。
上海屋檐下日子,都有着仔细和用心的面目。倘若不是这样专心致志,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最具体最琐碎的细节上,也许就很难将日子过到底。这些日子其实都是不能从全局推敲的。所以,在这仔细的表面之下,是有着一股坚韧。这坚韧不是穿越急风骤雨的那一种,而是用来对付江南独有的梅雨季节。
读王安忆的《长恨歌》,随王琦瑶走遍时光老去的上海滩,本该灯火迷离的喧腾,却不知不觉黯淡下来,心下浅淡的悲哀未曾消融而愈发加剧,连穿衣风格都随之而变,将心上的缄默全都写在了衣上,一笔一划,马虎而清晰。这一切与王安忆的笔触息息相关,女儿小性儿的粘黏、性感挨挤的上海弄堂、如云似雾的流言蜚语,还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孩闺阁都混杂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纠缠心事,而真正领悟城市真谛的一群白鸽却只能哀怨地俯瞰这一片城市废墟。
长恨何益?倒不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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