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八十二首·其一阮籍制作者:郭建设
“竹林七贤”是三国魏末七位名士的合称。他们是谯国嵇康、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内向秀、沛国刘伶、陈留阮咸、琅邪王戎。由于他们互有交往,而且曾集于山阳(今河南修武)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称“竹林七贤。”
阮籍(210—263),三国魏诗人,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县)人,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儿子。博览群籍,尤好老庄。《咏怀》诗现存82首,是阮籍平生诗作的总题。表现了怀才不遇、苦闷彷徨,希慕隐退和超脱世俗的心情。《诗品》评阮籍《咏怀》组诗时说:“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其实这是诗人为避祸害而采取的曲折幽隐的表达方法。刘宋时期的颜延之说:“阮籍在晋文代常虑祸患,故发此咏。”(《文选李善注引》)李善也说:“(阮籍)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猜测。”(《文选·咏怀诗注》)
本诗是《咏怀》的第一首,它典型地体现了上述诸特点,用现代的批评术语来说,它近乎一首朦胧诗,它写了“明月”“清风”“孤鸿”“翔鸟”,也写了自己不寐而弹琴,写了自己的“徘徊”“忧思”,但却没有指明或暗示其具体内容。清代一些学者往往征引史实来考证其所指,结果往往是反失其旨趣。其中方东树之见“此是八十一首发端,不过总言所以咏怀不能已于言之故”(《昭昧詹言》),较为贴近。
阮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晋书·阮籍传》)。正如他“醉六十日”,以使文帝之“为武帝求婚于籍”,终于“不得言而止”(同上)一样,“酣饮”不过是他用以逃避显示的手段,内心的痛苦却是无法排遣的。史书中“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的描写,就正是他痛苦内心的深刻表现。
诗歌表达了诗人内心愤懑、悲凉、落寞、忧虑等复杂的感情。尽管诗人发出“忧思独伤心”的长叹,却始终没有把“忧思”说破,而是“直举情形色相以示人”,将内心的情绪含蓄在形象的描写中。读者可从诗中所展示的“情形色相”中感受到诗人幽寂孤愤的心境。此诗的后半节通过写野外凄切的环境和孤鸿翔鸟,使徘徊野外的鸟和徘徊室内的诗人互为映衬,充分显现了一个孤独无依的忧郁诗人形象。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①鉴:照。这是个倒装句,意思是说月光照在薄帷上。②翔鸟:飞翔着的鸟。因为月明如同白昼,所以鸟在月明之夜也飞翔。作者是以鸟不能安息于外,衬托自己不安寝于内。
动静相形,情景交融
动静相形,情景交融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动静相形,情景交融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伟大的孤独者,弹唱起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诗章。“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其六十一》)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清·吴淇:“‘鉴’字从‘薄’字生出……堂上止有薄帷。……堂上帷既薄,则自能漏月光若鉴然。风反因之而透入,吹我衿矣”(《六朝诗选定论》)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清·吴淇:“‘鉴’字从‘薄’字生出……堂上止有薄帷。……堂上帷既薄,则自能漏月光若鉴然。风反因之而透入,吹我衿矣”(《六朝诗选定论》)屈原——“登昆仑兮食玉英”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着重从视觉、感觉的角度描写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这悲号长鸣的“孤鸿”“翔鸟”既是诗人的眼中之物、眼前之景,又同时是诗人自我的象征,它孤独地飞翔在漫漫的长夜里,唱着一曲哀伤的歌。“北林”化用《诗经》“鴥(音“郁”)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秦风·晨风》)之典,从而暗含了思念与忧心之意。“北林”与“外野”一起进一步构成了凄清幽冷之境界。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诗人的笔触从客体的自然回复到主观的自我,有如庄周梦为蝴蝶后“蘧蘧然而觉”,心里有无限感慨,却又无处诉说,他也许想到许多许多:“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其三十九》),却“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其三十三》),“独坐空堂上,谁可与亲者”(《其十七》)。诗人只能永远得布道慰藉,只能是无限的忧思,孤独地徘徊,永恒的悲哀。
纵观全诗,似是“反复零乱,兴寄无端”(沈德潜语),“如晴云出岫,舒卷无定质”(王夫之语),但如果把握了诗人“悲在衷心”的旨趣,就自可理解这首“旷世绝作”。“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钟嵘在《诗品》中对阮籍诗的评价,当是不易之论吧!
读、品、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