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的守望人,冬天在窗边,夏天在门旁,她会为我们的晚归而焦虑不安。她从不会忘记,在我们身上倾注全部的爱,因此,我确信,无论我们在哪里,身上都系着她的牵挂。
六十年代初期,大多数老百姓家境艰难。当年,父亲远在外地,三年才回来一次。母亲是临时工,在一个街道小厂上班。她每天不吃早饭,带上半饭盒生高粱米或大饼子,悄无声息地离开家,回到家里的时间总在七点左右。母亲加班,我们就一连几天,甚至十天半月见不着母亲的面孔,就为了那每月27元的工资。一元五毛钱,相当于有的家庭几天的生活费。要买本一元五角钱的书就是最大的奢侈了。即使是这样,每次我要钱买书,母亲都很大方,从不让我难堪!至今我都珍藏着我的第一本课外书《青年近卫军》。
环境瘦弱疲惫贫穷忙碌高兴
我来到母亲工作的地方,七八十台缝纫机发出的噪声震耳欲聋。
因为光线阴暗,每个女人头上方都吊着一只灯泡。正是酷暑炎夏,窗不能开,七八十个女人的身体和七八十只灯泡所散发的热量,使我感到犹如身在蒸笼。毡絮如同褐色的重雾,如同漫漫的雪花,在女人们、在母亲们之间纷纷扬扬地飘荡。
瘦弱我穿过一排排缝纫机,走到那个角落,看见一个极其瘦弱的脊背弯曲着,头和缝纫机挨得很近。周围几只灯泡烤着我的脸。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褐色的口罩上方,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的母亲……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褐色的口罩上方,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褐色的口罩上方,我的母亲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褐色的口罩上方,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的母亲……
贫穷母亲掏衣兜,掏出一卷揉得皱皱的毛票,用龟裂的手指数着。
贫穷
忙碌母亲说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弯曲了背,立刻又将头俯在缝纫机上了,立刻又陷入了忙碌……
忙碌母亲说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弯曲了背,立刻又将头俯在缝纫机上了,立刻又陷入了忙碌……
我以为母亲天生成就是那样一个劳碌不停而又不觉累的女人。我以为母亲是累不垮的。其实母亲累垮过多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们做梦的时候,好几回母亲瘫软在床上,暗暗恐惧于死神找到她的头上了。但第二天她总会连她自己也不可思议地挣扎了起来,又去上班……
忙碌母亲说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弯曲了背,立刻又将头俯在缝纫机上了,立刻又陷入了忙碌……
“我挺高兴他爱看书的!”
母亲说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弯曲了背,立刻又将头俯在缝纫机上了,立刻又陷入了忙碌……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褐色的口罩上方,一对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的母亲……我来到母亲工作的地方,七八十台缝纫机发出的噪声震耳欲聋。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但丁
我忘不了我的小说第一次被印成铅字的那份喜悦,我日夜祈祷的就是这回事,真是的,我想我该喜悦,却没什么喜悦。避开人我躲在一个地方哭了,那一刻,我最想我的母亲……
梁晓声梁晓声:男,1949年出生,山东荣城人。当过知青,197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全国优秀小说奖。现在儿童电影制片厂任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等。其短篇小说《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父亲》,及中篇小说《今夜有暴风雪》分获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短篇小说集《天若有情》、《白桦树皮灯罩》、《死神》,中篇小说集《人间烟火》,长篇小说《一个红卫兵的自白》、《从复旦到北影》、《雪城》。
那一天我第一次发现母亲原来是那么瘦小!那一天我第一次发现,母亲!那一天我第一次发现,母亲!应该,应该。那一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是个大人了,
地震中的母亲
今天,我第一次发现,我的母亲原来是!我第一次发现。今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是个大人了,应该。
纸船——寄母亲(冰心)我从不肯妄弃了一张纸,总是留着--留着,叠成一只很小很小的船儿,从舟上抛下在海里。有的被大风吹卷到船中的窗里,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叠着,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它到的地方。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万水千山,求它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