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棵树赏析指导与前面两首诗相比,《三棵树》在语言、形式上,没有太多鲜明的“诗化”特征:诗人只是用平白、洗练的口语,书写了口常生活中一个平凡的场景:“三棵伐倒的树/弃在小路的边缘”。或许一般读者会认为,诗人关注的应该是那些幻想中的、非现实的事物,但这首诗在风格上却有一种强烈的“写实性”,长短不一的诗行,就像是变焦的镜头,直接记录了发生的一切。然而,虽然在形式上、风格上,这首诗相当“散文化”,但我们在阅读它的时候,仍能感受到--种特殊的诗意,一种让人悄然动容的抒情力量。那么,这种诗意、这种抒情力量,是怎样产生的呢?这首“散文化”的诗歌,又在何种意义上区别于散文呢?这首诗恰恰是一个很好的范例,可以说明在分行、押韵之外,诗歌与散文之间更为微妙的区别。正如上文所言,这首诗有一种强烈的“写实性”,诗人仿佛是一个细心的观察者,忠实地描绘了三棵树的形彖。然而,这种“写实”并不等同于纯客观的记录,而是处处渗透了诗人的同情和想像,这突出表现在拟人手法的应用上。这首诗通篇都是建立在树与人的某种类比关系之上的:在一开始,三棵倒在路边的树,被比喻成“三条盲汉”,“它们亲密地挤在一起交谈”,“三条盲汉”这个比喻,不仅形象地表现了树木的粗壮,也给读者留下这样一种悬念:树怎么会失明呢?在随后的诗行屮,“树”不断被赋予人的知觉、人的情感,它们就像伤残的人体,在诗人的笔下栩栩如生地呈现,落日的余晖被比喻为“一层鲜血”,树枝与树叶的接触、交叠,也被说成是伸向同伴的臂膀,而“两个伤口像一双眼睛,表达着哀怨”一句,更有惊心动魄的效果:原来,在诗人的带动下读者是一个外在的观察者,但在这里,被观察的对象——树,仿佛也睁开了眼睛,从纸面上回看读者。在这一“回看”当中,读者也被迫卷入了这个事件,像目击者那样不再外在于这个事件,而是不得不面对它,感受到一种心灵的冲击。因而,拟人手法的应用,并不单是一种修辞,服务于新奇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它带来了一种特殊的感染力,让世界上无生命的事物,也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知觉和感情,也让读者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可能。三棵树与拟人手法相关的,是诗歌内在情感的潜在变化:在诗歌的开始部分,保持了一种冷静的旁观,语调中其至还包含了一丝幽默,但随着诗行的展开,诗人的情绪进一步凝重,仿佛随着观察的深入,她的态度正如上文分析的,也从“旁观”变为一种“卷入”,似乎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分亨到树木的痛苦。在“伐木者把它们遗忘,夜即将来到”之后,这种分享痛苦的情绪达到了高潮,诗人的笔触也从树转向了自己,在与树木的厮守中,“那树脂会像火一般把我燃烧”,人与树在此时己不分彼此。就是在这种高潮中,诗歌戛然而止了,最后黎明到来,“而天明时我们将无声无息/被一片离别的痛苦所笼罩”,在无声无息的平静当中,激烈的情绪表达被抑制了,但也变得更为厚重、深邃了。借助拟人的手法,也借助态度与情绪的变化,这首具有“写实”风格的诗作,并非单纯描摹了外部的现实,而是在对现实的描绘中,形成了一种更集中、更独特、更内在的体验和表达。这充分说明了诗之所以为诗,在于诗人能够使语言摆脱一般的日常使用,焕发一种活力,表达出全新的经验,就像在这首诗屮所发生的,“三棵树”被赋予了生命,诗人引领读者进入了一个物我交融的情感世界。教学建议—•、预习指导让学生课前阅读此诗,并以诗中的“三棵树”为本事,编一个“我”与“树”之间的小故事。二、作品讲解1.“拟人”手法的使用,给这首诗带来了一种强烈的感情色彩,让学生找出诗中的具体段落,讨论其中的情感色彩。2.诗歌的表达不一定是合乎逻辑的,前面说三棵被伐倒的树是“三条盲汉”,后而又说树的“两个伤口像一双眼睛”,这两种“比喻”之间有什么矛盾?
1.分析诗中“我”的态度、情感的变化:开始“我”是一个旁观者,但随着观察的深入,“我”也被卷入了现场,感情彻底地投入(“我”愿意与树厮守),最后又是无言的离別。三、扩展与比较1.组织学生讨论,对砍伐树木的行为,诗人有一种无声的批判,但诗歌的含义更为深广,不仅书写了被砍的树木的伤痛,也表达了对世界上一切受伤害的人和事物的真挚同情。2.本诗采用拟人化的写法,让树木有了人的感觉和心理。回忆学过的诗,看看哪些也使用了相似的手法,进行参照阅读。参考资料柔情似水壮志如山一一米斯特拉尔的生平与创作(赵振兴)卡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889—1957)是拉丁美洲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也是迄今为止,十位获此殊荣的西班牙语作家中惟一的女性。“她那富于强烈感情的抒情诗歌,使她的名字成了整个拉丁美洲理想的象征。”值得注意的是,在智利这样一个人口不过千万左右的国家,却产生了两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卡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945)和巴勃罗•聂鲁达(1971)。无论是诗品还是人品,两位诗人都恰恰代表了智利的两种相反相成的自然品格:如果说聂鲁达宛似南方波澜壮阔的大海,米斯特拉尔则像北部峥蝶巍峨的高山。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在这高耸入云的大山下面,却孕育着炽热的熔岩,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看上去“以为她是大理石,其实却是活生生的肉体”。米斯特拉尔生前主要发表了四部诗集:《绝望》(1922)、《柔情》(1924)、《塔拉》(1938)和《葡萄压榨机》(1954)。此外,她还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大量的散文作品。她死后的第二年,智利圣地亚哥的太平洋出版社出版了她的第一部散文集《向智利的诉说L1967年,在巴塞罗那又出版了她的《智利的诗》。翻开米斯特拉尔的诗集,尤其是《绝望》集,我们很快便会发现,它并不是以语言的典雅和形象的优美令人瞩目,更不是以结构的精巧和韵律的新奇使人叫绝,而是以它那火一般的爱的激情感染着读者。这里所说的爱包括炽烈的情爱、深沉的母爱和人道主义的博爱。正是这种奔腾于字里行间的爱的激情,使她的作品在群星灿烂的拉美诗坛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辉。米斯特拉尔的青年时代正是拉美现代主义诗歌的晚期,“逃避主义”己为“新世界主义”所取代,但新的诗风尚未形成。米斯特拉尔与现代主义诗人们迥然不同,她的人生经历和诗歌创作是水乳交融、难分彼此的。因此,要研究她的诗作,首先要了解她的人生。卡夫列拉・米斯特拉尔的原名叫卢西拉・戈多伊・阿尔卡亚加,1889年4月7日(一说为60)生于智利北部艾尔基山谷的倒数第二个小村上。巍峨的群峰造就了诗人的品格,动听的鸟语陶冶了诗人的灵性,那"芬芳的土地”培养了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家乡的深厚感情。对于她的血统,有人说她是西班牙巴斯克人的后裔,有人说她是梅斯蒂索人(白人与美洲土著的混血)的后裔,还有人认为她的家族有犹太人的血统。后者仅仅是根据诗人对犹太人的同情和对《圣经》的态度推断出來的,不足为凭。米斯特拉尔的父亲名叫赫罗尼莫•戈多伊•维尼亚努埃瓦,曾是小学教师,但他生性好动,像个“吉卜赛人的国王”,能够弹着吉他像行吟诗人一样即席演唱。在女儿三岁的时候,他离开了家乡。诗人曾回忆说:“由于他总是不在,我对他的记忆可以说是痛苦的,但却充满了崇拜和敬意。”女儿从他那里继承了好动而又坚毅的性格、诗人的气质、出色的记忆力和一双绿色的眼睛。诗人的母亲叫佩特罗尼拉•阿尔卡亚加•罗哈斯,这是一位俊秀而又善良的女性,她与诗人的母女之情是感人至深的。在米斯特拉尔的童年,有两个人曾对她产生过深刻的影响:一个是她的祖母,另一个是她的同母异父的姐姐艾梅丽娜。每当星期天,母亲就叫她去看望“疯祖母”。祖母是村上惟一有一本《圣经》的人,并且不厌其烦地叫孙女一遍又一遍地朗诵,从而使它成了米斯特拉尔的启蒙课本,使这本“书中之书”在她幼小的
心灵屮深深地扎下了根,给她的一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实际上,她对《圣经》的记忆比对祖母的记忆要深刻得多。艾梅丽娜也是小学教师,比卢西拉年长13岁,是她真正的启蒙老师。这是一个十分不幸的女性:母亲的私生女,从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结婚不久丈夫就死了,后來又失去了惟一的儿子。艾梅丽娜给妹妹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评论家们认为,《乡村女教师》就是诗人对她的刻画和颂扬。向姐姐学习了最初步的知识以后,卢西拉曾进过艾尔基山谷维古尼亚的小学。校长阿德莱达是一位盲人,需要有人为她领路。卢西拉不卑不亢地接受了这个工作,就像后来在斯德哥尔摩接受诺贝尔文学奖一样。阿德莱达委托她为女学生们分发纸张,但这些姑娘们连领带偷。当这位“有眼无珠”的校长发现纸张少了时,竟在全校师生面前将她当做贼來训斥。不善言辞的卢西拉无法申辩,当场昏了过去。晚上回家时,偷教材的姑娘们早己在街上等着她,沿途用石块对她进行袭击。当她跑回住处时,已是头破血流。多年Z后,米斯特拉尔已是著名诗人,有一次又回到维古尼亚,正赶上一个人的葬礼,她就信步跟着人们走到墓地。一位陌生人还送她一束鲜花,叫她放在死者的棺材上。当她询问死者是谁时,人们告诉她:“就是阿徳莱达,小学校的校长。她是盲人。您不记得了吗?”卡夫列拉听后立即答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在卢西拉坚毅的性格中,又添加了孤僻的成分,并在她的心EQ上播下了神秘主义的种子。这个在大山中长大的姑娘从小就表现出诗歌方面的天才。九岁就能即兴赋诗,让听众惊得目瞪口呆。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她没有进过什么正规的学校,她的文化知识和艺术修养主要来自耳闻目睹、刻苦钻研和博览群书。但丁、泰戈尔、托尔斯泰、普希金、果戈理、陀斯妥耶夫斯基、罗曼•罗兰、乌纳穆诺、马蒂、达里奥等文学巨匠都曾是她的老师,至于法国诗人米斯特拉尔(190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和意大利诗人莱邓南遮(GabrieleDAnnunzio)对她的影响,从卡夫列拉•米斯特拉尔这个笔名上即可看出。为了维持家庭生活,卢西拉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工作,在山村小学做助理教师。她勤奋敬业,得到的却是校长和村氏们的奚落和辱骂。20岁时,她已在省内的报刊上发表诗歌和短篇小说,引起人们的嘱目。因此,从1910年起,她从助理教师转为正式教师,又从小学转到中学,并先后在蓬塔阿雷纳斯、特木科和圣地亚哥等城市担任过中学校长的职务。1914年她参加了智利作家艺术家联合会在圣地亚哥举行的“花奖赛诗会”,以三首《死的十四行诗》荣获了鲜花、桂冠和金奖,从此便沿着荣誉和玫瑰花铺成的道路青云直上。然而,腼腆的诗人为了逃避共和国总统和圣地亚哥市长的目光,尤其是为了逃避人群的常声,她没有上台去领奖,而是躲在人丛中,欣赏当时任作家艺术家联合会主席职务的诗人麦哲伦•牟雷(她心目中的情人)朗诵时那“美妙”的声音。1945年,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然后从斯德哥尔摩赴法国和意大利访问,并受智利政府的派遣,直接去旧金山参加联合国成立大会。她是联合国妇女事务委员会委员,并积极参与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创建工作,起草了《为儿童呼吁书》。后来曾任驻洛杉矶(1945)、蒙罗维亚(1946)和圣巴巴拉(1947~1950)领事。米尔斯学院、奥克兰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先后授予她荣誉博士称号,墨西哥政府专门在索纳拉送给她土地,请她在那里定居。1951年她荣获了智利国家文学奖并将I•万比索的奖金捐给故乡的儿童。同年,发表了谴责帝国主义冷战政策的散文诗《诅咒k1950年至1952年,她先后在那不勒斯和拉巴洛任领事。1953年任驻纽约领事。1954年哥伦比亚大学授予她荣誉博士称号。同年她回到智利,受到知识界和广大人民的热烈欢迎。1955年,她应联合国秘书长哈马舍尔德的邀请,参加了联合国大会。同年,智利政府为她颁发了特殊养老金。1956年年底,她身患重病,1957年1月10tl在纽约逝世。当她的遗体运回智利吋,政府和人民为她举行了国家元首级的葬礼。(选自《卡夫列拉•米斯特拉尔诗选》,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