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自问世以来就受到读者和批从此生活于它的阴影之下。给王琦瑶带来命评家的普遍关注,主人公王琦瑶的传奇一生运转机的选美活动,实际上背后隐藏着各种更是人们争议的焦点。然而人们对这一悲剧或明或暗的势力交锋。舞台上美女们的争奇人物的理解尤其是对造成其悲剧远因近源斗艳,并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真正的决定的研究远不够深入,要么是“红颜薄命”的慨者,是她们背后的力量,也就是她们背后的叹,要么是欲望堕落的归结,要么是男权社男性进行的权利角逐。会的宿命……这并不能全面、准确地概括这“上海小姐”的名号就象一个标签,迅速一具有丰富、复杂内涵的悲剧艺术典型。地提升了王琦瑶作为女人的身价,她很快成为达官贵人们追逐的对象,最后被权利象征一的李主任看中,成为李主任的外室。如果说当初王琦瑶去参加选美,就象她走向蒋利丽家有很多评论者认为《长恨歌》写了一个一样,为得是摆脱自己平民的身份,寻找到出女人的悲剧。实际上写了一个美丽、柔弱的人头地的机会,走向繁华上海。那么此时的女性在男权为中心的社会环境里,由于自我“王琦瑶是在对前路没有明确认识的情况下,②的迷失,始终得不到真正的爱情乃至被毁灭无意识地、不自觉地走向悲剧。”选美之后,的悲剧。她住进了爱丽丝公寓,甘当“金丝鸟”,并引以上海女子王琦瑶的一生是在苦海中挣为乐事,就是她自己有意识地对悲剧命运的扎的一生,除了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成为有名选择。王琦瑶不是没有机会,她有一个绝对的的三小姐这一段生活,她的不算太短暂的生追随者——程先生,但被她拒绝了,在真爱和命轨迹充斥的尽是阴暗和晦涩。但这阴暗和物质之间,王琦瑶选择了后者,选择依附政界晦涩并不是命运的不可避免,而是王琦瑶心要人李主任,因为李主任是权力的象征,在王甘情愿的选择。琦瑶看来,他是决定一切的,可以给她终身受王琦瑶的悲剧,首先是她生存选择的悲益的实惠。表面上王琦瑶让我们看到更多的剧,她人生的不幸,始于她对自身价值的突是她的“干练”和“精明”,她那“有着制胜的决显和未来生存问题处心积虑思考之后自觉心,也有着认清形势的冷静”的心,像是悟透自愿的选择。四十年代,还是中学生的王琦了人生,“知道这世界的大荣耀没她们的份”,瑶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上海小姐选美,要不能在“面子上做人”得“体面”,便在“芯子走出了弄堂世界,步入了上流社会的视野,里做人”得“实惠”,她做人是求实惠的,她是139
贰零壹零年第伍期权衡过得失的。实际上她的自我认定中,一半逊是懦弱的,是一个与她一样挤在犄角里求是对权势的服从,另一半流露的是对世俗化生的人。可悲的是王琦瑶竟然发现自己真地生活的向往。她以为做了爱丽丝公寓的金丝爱上了康明逊,甚至“为他做什么都肯”,这雀就可以走向上海的繁华和荣耀,以为自己在以前的王琦瑶是不可能的,王琦瑶总是很的好日子才刚刚开了头,其实她只不过是爱克制的,也是很清醒的,她没能力把握世界,丽丝公寓中的一件摆设,是男人休憩时的抚只有尽量地把握自己。这次的王琦瑶似乎想慰。爱丽丝公寓中的生命和生活是凝滞的,爱要跟命运作一次抗争,来弥补她缺爱的青丽丝公寓实际上是囚禁她青春时光的牢笼,春,毕竟爱对女人来说是她终身无法摆脱的在这之中,王琦瑶只有漫长寂寞的等待,直到向往,拜伦就曾说“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生命李主任因飞机失事罹难,如花似锦的日子戛的一部分,是女人生命整个的存在。”然而止,灰飞烟灭,这也成了王琦瑶一生悲剧可惜康明逊寄情于王琦瑶是因为她把他宿命华丽和虚无的开头。真是“才敷金粉,又的心带回来了。他心里清楚地明白:“王琦瑶堕烟尘”。再美丽,再迎合他的旧情,再拾回他失落的对权利、对荣华富贵的向往使王琦瑶放心,到头来,终究是个泡影。他有多沉醉,就有弃了有尊严有爱的生活,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多清醒。”作为养尊处优的特殊背景的公子歪了方向,以致于她的一生都不得不在这条哥,在家庭中根本没有地位与能力,可以让他歪路上抗争。这种功利性的选择不仅拉开了娶王琦瑶为妻,更何况他与王琦瑶都是被时王琦瑶悲剧序幕的一生,也显示了女性自我代淘汰的人,尽管同病相怜,却难以走到一觉醒意识的淡薄和扭曲,为小说的悲剧氛围起。所以王琦瑶此时对康明逊再费尽心计,也增添了重要的一笔。注定是一场空,无法寄托她的未来,只能在情感上聊以自慰。因为这个身处时代边缘的人二自己往前也看不到光景,没有勇气承担责任。等到他们私下有了小孩以后,他们的卑微与“在世界上,最具悲剧性格的是爱。爱是渺小,在神经质的行动下显得更加可怜,至于③幻想的产物,也是醒悟的根源”。王琦瑶有嫁祸萨沙,则又等而下之走向了道义的反面过爱,但正是这些爱将她一步步推向不幸的了。所以当王琦瑶冒着流言飞语生下女儿后,深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那些人不断地向康明逊悄然离开。王琦瑶终究也没完全享受她走来,又不断地离她而去,幸福于她始终到外婆所说的普通女人“有名有实”、“生儿育是水中月镜中花。女”的人生快乐。从此失爱的焦虑与生存的不历尽沧桑再次回到上海后,王琦瑶过起安全感奇妙地交织在一起,将她的身心紧紧了隐居一般的生活,感情的事,她几乎不去包裹,锁于旧上海的幻影中。想了。这个时候的王琦瑶也已经能自力更作为女性,王琦瑶总是奋力地寻找着男生、独立生存了,她努力保存着自己的自尊人的坚强和保护,到头来却发现她选择的男与美丽,尽管外面的流言飞窜,她却能作到人总是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总是他们先被岿然不动,这是一种淡定与成熟之美。可命打倒、被击败。李主任仓促间把命都搭上了,运偏偏跟她开玩笑,把一个懂得享受、懂得康明逊无奈中逃之夭夭,程先生连自己的命女人、喜欢喝下午茶的康明逊推到了她的面运都承担不起,最后只剩下王琦瑶在风雨飘前,迷途知返的王琦瑶遇到了康明逊,一切摇的孤苦境地中继续这漫长的生命之旅。从的淡定就化为又一场欲望。只可惜这个康明表象上看,经历了风雨之后的王琦瑶似乎有140
了几分女性的自醒自觉,总是以一种韧劲在的青春,她艰难而顽强地完成了超越——情与一切做着抗衡,不用依凭男性寻找到独立感的、生活的、社会的、时间的。的生存空间,抛弃世俗的一切来接纳曾经被岁月无声人渐老,等到进入八十年代,她用物质交换出去的爱情。可实质上她的抗步入中年的王琦瑶意识到一个时代的结束,争总是带着些妇人性,是躲在狭小的空间里自己连个时代的尾巴都抓不住了。表面的日的小挣扎、小把戏,既没有和男权社会抗争子平淡如水,内心情感的潮水却从未平息,的实力,也没有走出“大世界”寻找出路的信此时的王琦瑶已经成为审美与孤寂的混合心。一旦社会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她的世体了。在女儿出国后她的日子更像一潭死界也就随之坍塌了。徘徊在得到与失去之水,寂寞孤独。这时怀旧的老克腊出现了,年间,王琦瑶不过是在和自己做抗争,忙来忙近暮年的王琦瑶为满足自己的情爱欲,抓住去还是一个人,她始终无法找到自己的位了这棵看似能拯救自己的稻草,面对着与自置,到这里,她的悲剧命运再也没有挽回的己女儿一般年纪的老克腊,明知不可为而为余地了,就只剩一个悲剧的结局。之地陷入一场乱伦的爱恋中。可惜老克腊迷恋王琦瑶,与其说是爱这个人,不如说是爱三上了和她在一起时那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他喜欢王琦瑶就像喜欢茂名路一样,因为她身在人的生存中,需求和欲望之间是一场上有旧上海的故事。王琦瑶对老克腊来说,无休止的战争,人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要使理就像一个好道具,帮助他进入四十年前的戏性和欲望两个层面达到和谐。与此相反,很剧中。然而戏剧不等于现实,当他一旦站在多人痛苦的内在根源就在于二者的不和谐。王琦瑶的卧室里,把她的过去看得清清楚亦即当人的欲望对理性反叛,而理性又难以楚,老克腊觉得还是屋外的阳光更真实,更调控时,人就会陷入自我分裂的沟壑。王琦可信。于是这段“老妇少夫”式的畸恋最终以瑶在选择作李主任的情妇那一刻起,中国的老克腊的逃跑结束。王琦瑶与男人的最后一伦理道德价值体系对她的束缚就不复存在次爱情也以悲剧告终。了。她究其一生都行走在欲望的天国里,一其实在王琦瑶与老克腊的畸形关系中,次次欲望的恶果使她迷失于道德理性的大她已经处于喜剧的角色了。王琦瑶已由一个门之外,直至最后的命丧黄泉。聪慧、等待、隐忍的角色,转变成一个失控的对于王琦瑶这个弄堂里长大的女子而人物。具有反讽意味的是,当年李主任留在言,她所有的人生经验都源自于辗转于夹缝王琦瑶枕边的那只装着金条的“西班牙雕花间的生活。她的生存目的非常明确:为了生的桃花心木盒”,是她以奉献自己为代价换存,一切都是允许的,所谓的道德对她并没来的,也是当时岁月的一件物证。即使在最有很强的约束作用。入住爱丽丝公寓是游离困难的时候,她都没舍得动,“万般无奈的日道德之外的行为,是需要放弃面子的,但现子想到它,心里才有个底”,这是她的“后盾实的生存使王琦瑶选择这个实惠的芯子,在和靠山”。可后来在与“老克腊”的纠葛中,她多少人不屑和不信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住放下所有的自尊,想拿她的底来换老克腊几进了爱丽丝公寓,过上了她力所不及的物质年的日子,却招来了杀身之货。雕花木盒里生活。“从王琦瑶的‘我是妻不是妻,妾不是装的不仅是金条,还有她精神的底,有了底妾’这种自况看,这条路在那时也是颇招议就有了王琦瑶,抽了底,王琦瑶就没了。把底④论,为社会所鄙夷的。”但这次凭借着残存都赌上了,注定了她的悲剧,而明知是底还141
贰零壹零年第伍期要赌上,说明她已迷失在“走火入魔”的情欲的孤陋地位,女人一旦超越了这个社会预设之中,对自己做最后的纵容,同时也给她的的伦理观念,她就要被男权社会的陈规陋习生命划上了休止符,悲剧落幕了。所吞噬。王安忆深刻而清醒地认识到男权世王琦瑶想以前朝“遗老”的身份在一个界中的女性有着深深的苦痛。在男性的世界不属于她的狂欢时代做最后放纵,结果走向里,王琦瑶是伤痕累累的。李主任虽圆了她了彻底的悲哀,最终落得个“上穷碧落下黄的繁华梦,却给了她等待的细琐的磨难,闲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凄凉结局。她四十年置的青春、自由,更重要的是改变了她一生的生命历程让我们看到了欲望和幸福之间的道路,这代价是惨痛的。康明逊则给了她的遥远距离,她的生活经不起灵魂的拷问,一份不能负责任的欢爱,让她独自养大女经不起价值的追问,更经不起道德伦理的检儿,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老克腊最后也抛验。道德理性的迷失,为她的悲剧命运画上弃了她,从她身上找到点知音的长脚也因财最后的一笔,也使得她在与男权社会作抗争杀死了她。这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对男性时得不到来自外界的任何一丝援助,也轻易的依赖,被动的“等”,等男性给她的恩赐与的让读者把悲剧的起因归结于她自身。承诺,然而更重要的则是大多数女性的弱美国评论家西华尔在《悲剧的眼光》中点,她们的依附性使她们没有独立存活的勇指出:“悲剧眼光将人看作寻根究底的探索气。“王琦瑶的上海,说到底还是男权主宰的者,而赤裸裸的,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面社会,在男权中心的社会里,女性注定是处⑤对着孤独和死亡这些无可回避的事实。”正于从属和受伤害的地位,她生命中的几个阶如我们所分析的,无论是对王琦瑶人生选择段都无不如此。但是她对自身的附庸角色往的追溯,对她无望的抗争的感慨,还是对她往表示出一种自觉认同的心理,这反映了她道德理性的分析,这一人物无时无刻不渗透自身的局限,同时也使得她作为女性的命运着无奈和悲凉,流露出悲剧色彩。悲剧在审美效果上显得并不崇高,而仅仅是⑥从现代女性主义观点出发,王琦瑶的情引发出一种‘怜悯’。”爱史没有什么错误可言,她们既非神,也非可以说《长恨歌》文本向我们启示到:只偶像,她们是女人,是受迫害、受压抑的女有剔除传统女性文化中的软弱性、惰性因人,她们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正常人的情爱素,女性打破自我束缚,才能破茧成蝶。《长欲望,也需要象常人一样经历应该经历的一恨歌》也是王安忆为女性的被动处境和悲剧切。如果说她们有错,那就错在身为女人,生命运发出的“人生长恨水长东”的一声沉重活在一个男性话语为中心社会里的女人。在叹息。这样的社会里,女人总是被置于从属于男人白晓华榆林学院中文系注释:①曾壤.瓦解男权话语的叙事策略[J].作家作品研究,2008(4).②⑥周繁华《长恨歌》:不仅仅是红颜薄命[.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5(4).③乌纳穆诺.生命的悲剧意识[M].北岳文艺出版社,1987.④乐铄《王安忆对妇女命运的新思考》[.J].郑州大学学报,1998(1).⑤南帆.城市的肖像——读王安忆的《长恨歌》[J].小说评论,1998(1).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