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买的穷人交通

孟买的穷人交通　　6月的孟买进入雨季，早晨上班时间经常大雨倾盆。　　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平时很守时的印度同事浑身雨水，匆匆赶到办公室，一看门厅的挂表还是迟到了。他看见我有些抱歉地说，下火车后为了等一个拼车的人，耽误了时间。　　原来他家住在离办公地点30公里开外的卫星城，每天上班要乘坐1个多小时的城市火车，下车后还要结伴四人打出租车到办公室。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事先约好四个熟人一起拼车上班，今天有一人临时没来，他们三个只好花时间等来一个拼车的公司职员才赶过来。　　孟买号称国际大都市，也曾经有过“亚洲第一”的历史荣光，不过就交通状况而言却乏善可陈。　　这个占地534平方公里的城市拥挤着3000万人口，交通设施陈旧简陋，道路年久失修，管理混乱无序，可想而知孟买一定污染严重，出行艰难。可是这个城市却一如既往地高速运转着，居民们无论穷富都可以出行无阻，空气质量也强于印度其他大城市。　　在孟买，为了保全底层平民的出行需求，同时最大限度地节约能源，在减少污染方面，孟买政府做了不少努力。　　“让穷人都坐得起”6 　　孟买街头经常可见一些老旧破败、车身漆皮脱落、窗框也是锈迹斑斑的公交车，开起来噪音很大，像一头喘息的老牛。有些车子使用了几十年还在服役。　　孟买当局一直不鼓励使用进口公交车，不仅是为了保护民族汽车工业，也是为了保护底层人民的生存空间。道理很简单，使用进口车成本高，就要提高票价，让众多的贫民百姓吃不消。　　印度的公交车带有福利性质，票价非常便宜，贫民窟的居民和每天只挣50卢比的流浪者都以它作为主要出行工具。以孟买为例，坐公交车走五六站地只需要支付2卢比（折合人民币不到3毛钱），从始发站一路坐到终点站，准备10卢比绰绰有余。可以说，印度的公交车做到了让城市的每个穷人都坐得起。近几年，虽然印度的通货膨胀非常严重，汽油费高企（2011年已经达到每公升汽油12元人民币），但是城市公共车的票价并没有随之上涨，反而一直维持在较低的水平（5站以内2卢比），保证城市平民都可以消费得起。　　印度汽油能源消费几乎全部依赖进口，每年需要花费大量外汇用于购买原油，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美国等西方国家坚持制裁伊朗，要求印度减少从伊朗进口原油时，印度始终不肯答应。　　在孟买，为了节约能源一般都不使用空调巴士，多数老旧的公交车都是无门无窗，让自然之风尽情涌入。这样既让乘客感到凉爽舒适，又节省空调用电。只是无门的公交车看着让人不免胆战心惊。孟买的公交车堪称外国人“胆量的试金石”。　　来孟买后我几次鼓足勇气，始终没敢登上一趟公交车。反观当地人似乎自幼就练成了一身本领，公车还没有到站，就如羚羊一般轻盈无畏地跳上跳下。要练就这种“独门轻功”6 非一日之功，据说每年印度都有几十人因跳下公交车后跌倒，被往来的汽车撞到而丧命，这样的报道着实让人胆寒。　　印度人乘坐公共汽车另有一样独门功夫――力量：由于多数公交汽车都没有车门，车开起来虽然可以享受八面来风，不过你若站在车门口处就必须有千钧握力，并敢于在疾驶中将身子探出车外才行。时常在上下班高峰看见拥挤如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车门处拥挤着若干印度年轻人，探身车外的经常是衣着光鲜的白领，个个面色坦然，毫无惧色。　　至今看来，孟买当局对这种无门公交车并没有改换之意，它们作为一道独特的风景还要继续存在下去。　　“拼车就成了惯例”　　　　来孟买后，很快便发现了两样便宜的消费：香蕉和乘出租车。这里的香蕉合人民币几毛钱一斤；而乘出租车走三公里地，顶多花费4元人民币。　　孟买的出租车很有特色，多数为个小、黄顶黑身，承袭着英式出租车的老版本，不求舒适但求古典，似乎它们除了载客赚钱，还负载着纪录历史和缅怀岁月的责任。不过近几年，一种新型的出租车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大街小巷，它的外形模样和天津产的“夏利”有些相似，带空调，外表簇新光亮内部干净，车顶上还有TAXI标志，司机一般都会说几句简单英语。这种出租车的价格比英式老出租车贵一倍到几倍，无普众性，也一直发展不起来。6 　　在孟买乘坐出租的一般都是没有私家车的低收入白领，多数都住在远离市中心房价便宜的郊区，每天上下班都要乘坐城市火车，下车后要靠出租车直达办公地点，这样一个月下来打车的费用十分可观。　　为了省钱，拼车就成了惯例。他们一般都会找几个需要乘火车去城里上班的街坊邻居拼车，久而久之互相熟识起来。如果次日不去上班也会提前打招呼。　　黑黄色的英式老出租车内空间很狭小，坐进去须将身子蜷起来，还不可抬头，路程稍长一些，下车时就会感觉脖子和腰酸硬。这种出租车开得极快，像冲锋陷阵的马蜂一样在街上呼啸。　　我第一次乘坐出租车，颇受了些惊吓：司机小伙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一边把车开得像飞跑的“甲壳虫”，在大货车和大公交车的缝隙中穿来梭去，无所畏惧地走着麻花路。　　车门剧烈咣当，我全身上下颠簸，大有被甩出去之虞。我实在忍无可忍，还差两站地的时候就连连喊停。可气的是那位较真的司机一定要把我拉到站才算完，害得我在恐怖中又多挨了两站地。　　乘坐孟买便宜的老式出租车肯定不如空调车舒适，也需要有一定的胆量，不过因为省油省电，一直保持至今，这样一来无形中也为节省能源做了贡献。　　“火车编织着城市梦”　　孟买的城市铁路纵贯南北，成为连接市区和郊区的大动脉。铁路主要分西部铁路与中部铁路。轨道交通节约能源，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道路，因此当局一直鼓励人们出行乘坐火车，火车票价也低得难以想象。6 　　城市火车上很少有查票的，大概完全信赖印度公民的自觉性。只是偶尔在火车总站门口，有工作人员要求你出示票证。据说很少有人逃票，因为票价实在很便宜。如果买月票往返卫星城塔那和城市中心（一般单程要花一个半小时，大约是北京到天津的距离），每个月只需要花200卢比。如果现买车票，20多公里路途只需要6卢比。　　由于城区房价太高，孟买有一多半来自外地的白领都住在郊区或者卫星城，靠着贯通全城的城市火车得以生存下去，继续编织自己的城市梦。　　高坦是我们公司的雇员，他和哥哥都住在郊区，每天靠着票价低廉的城市列车往返于工作和住所之间。高坦说，在南孟买房价高昂，房子少，即使租住贫民窟一个很小的空间也要价奇高。　　他和哥哥只得选择在远郊租房，虽然也在贫民窟里，但是房子面积较大，卫生条件也说得过去。他每天早上6点钟起床，花2个小时乘坐火车赶到南孟买上班。他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因为即使算上往返路费，也比在孟买附近租房便宜很多。　　孟买的城市火车发车频率很快，几乎每三两分钟就会有一趟。列车又分多种快慢车，要想记住停靠站及到站时间绝对是一项大工程。不过对印度人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我看见高坦下班后有时候不急不忙地站在门口和别人聊天，有时候却飞快地往外赶路。后来知道他把火车时刻表已经烂熟于心，掐算好了火车到站时间。多数印度人都对火车的时刻表了如指掌，总之，城市火车与孟买人的生活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孟买的城市火车还设有女士专门的车厢，分为一等和二等，这种男女有别的设置为妇女们减轻了不少烦恼。一等女士车厢是软座，装饰豪华；二等女士车厢是硬座，票价上自然也有区别，相差十几卢比。6 　　上下班高峰时，女士车厢不管哪个等级总是人满为患，车门都敞开着，车厢里满是妇女们用当地语言聊天的声音。一些爱美的妇女喜欢把长长的黑头发挽到脑后，用白色的茉莉花串捆扎一圈。只要有一个人佩带花串，那种沁人的清香就会弥漫了整个车厢。　　（作者系外交人员）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