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父鲁迅先生
我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想到我就要永远见不到伯父的面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的得不到他的爱抚了,泪珠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爸爸跑到伯父家里,不一会儿,就跟伯父拿了药和纱布出来.他们把那个拉车的扶上车子,一个蹲着,一个半跪着,爸爸拿蹑子给那个拉车的夹出碎玻璃片,伯父拿硼酸水给他洗干净。他们又给他敷上药,扎好绷带。爸爸跑到伯父家里,不一会儿,就跟伯父拿了药和纱布出来.他们把那个拉车的扶上车子,一个蹲着,一个半着,爸爸拿蹑子给那个拉车的夹出碎玻璃片,伯父拿硼酸水给他洗干净。他们又给他敷上药,扎好绷带。
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而且现在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慈祥的愉快的表情了,变得那么严肃。他没有回答我,只把他枯瘦的手按在我的头上,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想到我就要永远见不到伯父的面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的得不到他的爱抚了,泪珠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一群小学生恭敬地排成前后两列,一齐抬起头,痴痴地望着那张放大的照片,忽然一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埋下头低声哭了起来,其余的孩子马上低下头来小声地抽噎着。一位拉黄包车的青年人端端正正地立着,抬起他那饱经风霜的脸茫然地望了望前面,又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三鞠躬,几颗泪珠从他那干涸的眼角滚落下来。两个老太太埋着头,闭着眼睛,默默地合掌祷告了一会儿,脸上挂满泪痕,继而响起了悲痛的哭声。我的眼睛是不会受骗的,我的耳朵是不会误听的,像这样的哭声我每天至少要听到很多次,我的眼泪也常常被它引出来。——巴金《永远不能忘记的事情》(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