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父鲁迅先生
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而且现在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慈祥的愉快的表情,变得那么严肃。他没有回答我,只把他枯瘦的手按在我的头上,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车夫有一天黄昏,北风呼呼地怒号着,天色十分阴暗。街上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赶着回家。走到离伯父家不远的地方,看见一个拉黄包车的坐在地上呻吟,车子扔在一边。我们走过去,看见他两只手捧着脚,脚上没穿鞋,地上淌了一滩血。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饱经风霜的脸上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先生,”他那灰白的抽动着的嘴唇里发出低微的声音,“没留心,踩在碎玻璃上,玻璃片插进脚底了。疼得厉害,回不了家啦!”鲁迅爸爸跑到伯父家里,不一会儿,就跟伯父拿了药和纱布出来。他们把那个拉车的扶上车子,一个蹲着,一个半跪着,爸爸拿镊子给那个拉车的夹出玻璃片,伯父拿硼酸水给他洗干净。他们又给他敷上药,扎好绷带。伯父又掏出一些钱来给他,叫他在家里修养几天,把剩下的药和绷带也给了他。。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