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跨世纪的文学主题——从易卜生到路丝的《玩偶之家》

一个跨世纪的文学主题从易卜生到路丝的《玩偶之家》何峰一,早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末易卜生笔下的娜拉毅然离家出走的关门声曾震惊了整个欧洲,。,世界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该剧作所以具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是因为它无情地撕去了蒙,,罩在家庭关系上的虚伪面纱尖锐地提出了妇女的独立解放和社会地位等重大时代课题反映。,,“”了一代妇女的精神觉醒那么为什么时隔一个世纪之后娜拉的出走在西方世界依然是个,引人关注的社会问题呢?当我们看到反映这类主题的一系列西方当代文艺作品尤其是美国著··,。名社会活动家兼作家的克莱尔布思路丝的剧作《玩偶之家》之后不能不为之深思,,路丝的《玩偶之家》一开始就通过电视专题节目向人们展示了当今美国关于妇女解放运。,、动的一场论争从中可见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当代美国女性无论在家庭还是在社会上所,,,处的实际地位与一百年前的挪威娜拉相比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她们的存在价值依然。,,不过是为男性提供双重服务的玩偶而已所以在当今美国等西方国家那些不甘忍受男权压“”,,制和奴役的娜拉们纷纷离家出走去寻找失落的自我和应有的社会位置便成了一个司空见。“”。惯的社会现象这也许正是娜拉出走的主题在西方文坛历久不衰的根本原因所在但值得,。注意的是易卜生笔下的娜拉出走与路丝笔下的娜拉出走毕竟有所不同前者是在遭到丈夫粗,、,,暴的感情践踏看透了海尔茂自私冷酷虚伪卑劣的本质并意识到自身的可悲地位之后才愤,,;然离家出走的而后者是在夫妇间并没有发生尖锐的情感冲突的情况下突然决定离家出走。:到社会上去自谋生路这就使人不免会产生一个疑问今天的娜拉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甚至会,,,联想到她的突然出走是不是今天美国性解放蔓延泛滥的结果?倘若如此它就不属于妇女争。,取男女平等和自我社会价值的范畴了然而从剧中我们很难看出她的出走是受性解放影响所。,,。,致相反无论婚前婚后她都算得上是个悟守贞洁的女子即便离开丈夫她也并不是出于另。:“”:“,·寻新欢的欲望当丈夫责问她你要离开我跟别人去吗?她答道啊索沃尔德2你怎”,,—“”,么居然会想到这上面去?此外她决定出走既不是因为沃尔德是个不好的丈夫更不是由“”。,:“于丈夫的经济前景暗淡在出走前她曾明白地对沃尔德说按照我们现行社会的所有标准,。”,,“”,“来衡量你都算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况且她还清楚地看到到不了五十岁沃尔德就会当。”,上斯多夫山人寿保险公司的经理既然上述种种都不是娜拉离家出走的原因那究竟是什么、,。缘故促使她决意要离夫弃子只身出走呢?对此就连她的丈夫也感到迷惑不解,路丝的《玩偶之家》开始并没有交待事件发生的原因只是将沃尔德夫妇即将分手的场面,。,突然呈现在人们面前这种表现手法与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正好相反从表面看今天的娜拉,突然出走似乎不合情理但作者恰恰是让人们从这起有悖常理的事件中去发现它的合理内核。,“”“”:与历史必然首先人们从这对夫妇围绕走与留所发生的争执中能够发现这样一个问题,,,即夫妇间未曾发生明显的矛盾和感情冲突妻子却突然要出走而身为丈夫的沃尔德对与其100 。,,朝夕相处的妻子出走的原因和动机却茫然无知其次我们还发现路丝笔下的娜拉所以要与,、,,丈夫分手并不完全是因为夫妇之间缺乏了解关系冷漠而是有更深刻的原因剧作通过娜拉,:,出走前与沃尔德的思想交锋清楚地表明今天的娜拉在家庭中的处境尤其是物质条件与昔,,,日的娜拉相比虽有明显的改善但她仍没有从根本上获得自身的独立地位在表面上似乎和,,。,谐无争的夫妇关系中她扮演的角色依然不过是丈夫的陪衬和玩偶而已她的主要职能就是,。,如何为丈夫生儿育女充当一名称职的家庭女仆当她痛苦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决意摆脱,,。,家庭的羁绊到社会上去谋取一份工作来自食其力进而获得个人的独立地位可是她丈夫对,。,“”此不是付之一笑就是横加阻拦直到她决心与这个表面舒适实为樊笼的小小玩偶之家告,。,别时躺在安乐椅上悠闲地收看电视的沃尔德还误以为她是开玩笑后来当他弄清了娜拉的,,,真正意图就毫不客气地摆出了丈夫的威严不仅用武力去阻挡她的行为夺下她手上的旅行,:“”,“”。:“箱还厉声呵斥道你发疯了?随后又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把门砰地关上甚至威胁她你,”,得告诉我为什么遗弃我要不我就揍你!沃尔德在这一瞬间的所作所为充分表明他在这个家,。:“庭享有绝对的权力妻子在他眼里无非是一件从属物而已无怪乎娜拉痛苦地感叹道刚才发,。生的事表明多少世纪以来两性间的关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指的是根本性的变化你,。”—还是人猿泰山我还是珍妮,,:当沃尔德发现仅用暴力不能阻止娜拉的行为时就转硬为软装出十分亲热的样子说道“,,’,“,娜拉亲爱的!你知道我哪能真打你⋯⋯能不能请你想法告诉我⋯⋯我们的问题是什么”:“,,,呢?娜拉开门见山地答道那好让我们回到今晚开始的地方你压迫我把我当一个次等人“,,,对待所以我们这个小小的家庭沃尔德家就是遍及全球的⋯⋯那几百万个原子家长制—。”,、、单位中的一个接着娜拉又愤怒地谴责了古往今来一系列男女不平等男性压迫摧残女性,:,“”“”,的社会现象并一针见血地指出在今天的美国虽然两性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妇女仍“”,“”。,“,旧是生活在父权制社会里男人总是通过玩弄权术来统治女人况且它让妇女感到如,。果不能一天到晚显得那么性感她们在人生中就失败了甚至在用吸尘器进行打扫时⋯⋯也该。”,。,装上假睫毛沃尔德对娜拉揭露和谴责的事实无法否认但他又竭力为自己辩解的确今天,,的沃尔德与昔日的海尔茂在某些方面是有所不同但在对待妇女的根本态度上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女人当作一个有思想有感情和有独立人格的人来看待而是,“”“”。将她们视为一件装饰品一个只对丈夫和儿女负有责任的妻子和母亲而已在沃尔德眼,“”,,,里那些女权主义者竟是一群泼妇!正因如此所以无论是昔日的娜拉还是今天的娜拉都:“,,。’,发出了要求人格独立的强烈呼声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至少我要努力成为一个人←“,,·现在我感到我娜拉沃尔德能从生活希冀的最好东西是学会象个人样地尊重我自己。”,,。⋯⋯自然作为海尔茂和沃尔德来说他们对女人的这种愿望和呼声是不可能理解的由于,,时代的不同海尔茂是从道德与宗教的角度去加以评判认为娜拉的思想行为违反了传统的道,“,;德观念和宗教教义而沃尔德却是从世俗的观念出发来思考问题他不懂除了漂亮的住宅可,”爱的孩子和一个崇拜她的丈夫一个女人还想要些什么?,:,显然悲剧就在于尽管海尔茂和沃尔德都充当了一个男权专制主义的角色剥夺了一个“”,_,,女人做人的权利并导致她们走L了与自己决裂的道路而他们本人都看不到这一点至少,。,,是缺乏清醒的意识还满以为自己是个相当不错的丈夫由此可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男权,,,专制主义的合法存在男女社会地位的悬殊历来就是西方世界一个带有普遍性的社会问题,。而作为男性对此却往往习以为常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易卜生笔下的娜拉悲剧至今仍在西方世。,“”,“界的千万个家庭不断重演的社会原因所在沃尔德曾直言不讳地说现在的外面仍旧是男101 ’,,,“。”,人的世界而且婚姻仍然是这个世界能提供给女人的最好的交易他的这段话一方面坦,,“率地承认了当代美国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现实同时也印证了恩格斯的科学论断即现代的个”,“,体家庭是建立在公开的或隐蔽的妇女的家庭奴隶制之上而现代社会则是纯粹以个体家庭。”,“为分子而构成的一个总体因此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而要达到这一点又要求个体家庭不再成为社会的经济单位,,。当年围绕娜拉的出走以及走后会怎样曾发生了一场颇为激烈的论争鲁迅先生对这个。:“,:问题倒做过一番极有见地的分析他指出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在以金钱为核心以个体家庭为经济单位所构成的资本主义社的确,,,,“会结构中充当经济活动主角并握有经济实权的男子无论在社会上还是在家庭中都占据。’,,一种无需有任何特别的法律特权的统治地位〓因此只要这种社会结构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娜拉即便跳出了家庭的樊笼挣脱了丈夫的奴役也难以找到自身解放与独立的出路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鲁迅笔下的子君都以她们的悲剧结局证明了这一点不同的,,,是她们似乎比易卜生笔下的娜拉多走了一步即离开旧的家庭牢宠之后去垒筑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巢表面上这个新巢出现过一度温馨但实际上她们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和,“”。:独立只不过是陷人了另一种形式的玩偶之家罢了她们的命运清楚地表明在没有具备妇,,女彻底解放的社会条件之前女子仅以离家出走的个人反抗形式去谋求自身的独立和权利往。,·往只能以悲剧告终那么今天克莱尔路丝笔下的美国娜拉离家出走后又会怎样呢?作者同。,:样没有留下答案我们从剧作中看到她对自己出走后怎么办已有比较明确的设想凭自己的,,“”,学历设法在《时代》周刊公司找个待遇不错的职位做一份社会工作以此来谋求自身的独一,。,,立取得与男子平等的社会地位这种设想诚然是不错的但娜拉自己也缺乏自信在离开家门:“”,“,”。时她说我并非充满自信⋯⋯所以我不是把门撞上而是把它关上⋯⋯轻⋯⋯轻地关上这轻轻的不够坚决的关门声不正流露出她的矛盾心理和对未来的疑虑与迷惘吗?,“”,“”,在当代美国虽然妇女的自我意识正在日益觉醒越来越多的娜拉开始走向社会去。,谋取自身的人格独立和社会价值但由于受到现行社会结构及各个方面的制约她们的努力还,。,很难从根本上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我解放和男女平等对此美国一系。列以反映当代妇女意识为主题的文艺作品已作了最好的佐证,·就思想内容而言今天克莱尔路丝的《玩偶之家》所提出的问题并没有超出当年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关于妇女争取人格独立男女平权的范畴就艺术性来说路丝的《玩偶之家》虽,,,然情节结构简洁明快人物对话词锋锐敏并富有强烈的时代感但它与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相比在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在构成戏剧冲突的必然性和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等方面则。,,有所逊色然而它毕竟较真实地反映了当代美国妇女的生活处境和精神追求并反映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西方社会妇女争取人权斗争的新特点和面临的新问题这对于我们深人了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婚姻家庭以及妇女解放男女平权等问题无疑有一定的启示和帮助、,。→←《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13页:。易卜生《玩偶之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70页·。:↓鲁迅《坟娜拉走后怎样》··。,:文中其他引言均引自克莱尔布思路丝《玩偶之家》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