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等待戈多》中的对立人物关系及深层含义摘要:《等待戈多》是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品,其文本没有设置激烈的戏剧冲突和引人入胜的情节,没有塑造任何具有具有魅力的舞台角色,而是通过流浪汉之间的琐碎对话表现中心思想,这种成对人物关系设置并不是偶然现象,本文通过对《等待戈多》中的两对流浪汉的人物形象进行分析,揭示这部作品的深刻内涵。关键词:贝克特;等待戈多;对立AnalysisofOpposingCharactersinWaitingforGodotandItsDeeperMeaningAbstract:WaitingforGodotisamasterpieceofTheatreoftheAbsurd.Thetextdoesnothavefiercedramaticconflicts,fascinatingscenariosandlivecharacters,expressingthecentralthemebythedialoguesbetweentramps,butitisnotacoincidence.Thisdissertationintendstoexposethedeepermeaningofthisworkbyanalyzingthecharactersoftwopairsoftramps.Keyword:Beckett,WaitingforGodot,opposition在《等待戈多》这部作品中,没有设置激烈的戏剧冲突和引人入胜的情节,没有塑造任何具有具有魅力的舞台角色,而是通过流浪汉之间的琐碎对话表现全局,但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剧中的人物并不是孤单出现,而是每一个角色都有一个相对的角色相伴出现,构成不可分离的一对。贝克特的多部作品中人物形象都不是单独出现而是成对出现,如《终局》中,又瞎又瘫的汉姆和只能站不能坐的克洛夫构成相互憎恶但又缺一不可的一对;《美好的日子》中的温妮和威力虽然在感情上总是得不到共鸣,但是他们的出场也是典型的形影不离。由此可以看出贝克特的作品在上并不仅仅是偶然现象,本文将对《等待戈多》中的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波卓和幸运儿这两对人物形象进行分析,从而解读作者设置对立人物关系背后的深层含义。一、灵与肉的对立统一——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是一对具有典型意义的文学形象。从表面上来看,这对人物形象没有显著的性格特征,没有稳定的价值取向,同时也没有明确的自我认知,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模糊不清。其实仔细的阅读文本,总结一下这对人物相对稳定的性格特征就会发现,他们不仅仅有个性而且还是对立统一的有机整体,这种对立统一的关系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二元理论中灵魂和肉体的对立。在作品中,弗拉季米尔基本上可以说是代表头脑、精神和灵魂,是与肉体对立的一面,而爱斯特拉冈则是与他相反,代表肉体及与肉身相关的物质层面的事物。这种代表性在剧中多次被作者暗示出来,例如在剧中,弗拉季米尔总是在试图思考,在等待的过程中基本保持着比较积极的心态,他克制自己大笑的欲望,负责记忆并且负责反省和维持道德感,就像在救助波卓的问题上他所说的“确实,当咱们交叉着双臂衡量着得失的时候,咱们真不愧是咱们同类的光荣。老虎会一下子跳过去援助它们的同类,决不会动一下脑子;要不然它就会溜进丛林深处。”[1](p101)但是同时应该注意的是,弗拉季米尔在性格上也是具有矛盾性的,他有时很有责任感但有时又拒绝和爱斯特拉冈彼此支撑,承担责任。如爱斯特拉冈从噩梦中惊醒时想要向他倾诉时,他的选择是捂紧了双耳。
爱斯特拉冈是作为弗拉季米尔的对立面出现的,他健忘、言语猥亵、态度消极,对任何事情都是不确定的。他对弗拉季米尔的思考和对等待戈多的希冀总是进行言语攻击,表现的极为蔑视,但是同时自己又不能确立任何可以驳斥弗拉季米尔的理论。爱斯特拉冈经常遭受殴打,但是当二人面对新的情况时首当其冲的往往是爱斯特拉冈,例如在第一次遇到波卓和波卓搭讪时,是爱斯特拉冈首先和波卓进行沟通的,这也暗示了人一般并不具有大无畏的精神,在胆怯的灵魂面前,肉身承担着更多的罪责和痛苦,另外在作品中,当波卓的肉骨头和求救时的以金钱为酬劳的诱惑出现时,爱斯特拉冈突然就变得异常谄媚卑下,这样的行为使弗拉季米尔产生了强烈的耻辱感,这在某种程度上与苏格拉底的肉体欲望总是使灵魂陷入泥沼的说法是相似的,当然不可否然的是作品中象征着灵魂的弗拉季米尔并非十分高明的灵魂。由以上叙述可以看出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是对立的一对人物形象,但是在对立的同时,他们又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在第一幕和第二幕的结尾,爱斯特拉冈都曾经提出要和弗拉季米尔分手,但都是无疾而终,这就暗示了灵魂和肉体的不可分割,一旦肉身消亡,灵魂也就失去了载体,失去了存在的可能性,因此这两个人物只能是彼此形影不离。在作品中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的分手总是爱斯特拉冈首先提出的,这就意味着在灵与肉相统一的人中,灵魂和肉体往往是不能和谐的,灵魂要受到肉体的牵制,甚至有时要为肉体的欲望而感到羞耻;而在肉体的需求面前,灵魂的单独飞升显得荒唐无力,从而灵魂受到肉体的鄙夷,这也就是作者设置代表肉体的爱斯特拉冈总是鄙视代表灵魂的弗拉季米尔的原因之一。在贝克特看来,灵魂和肉体的不能兼容正是人类在面对外界时首先应该解决的内在矛盾,这个矛盾并不是人人都能处理好的。在现代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之中,往往在矛盾出现之前,人们就率先肢解了自己,许多人都对这种人们自身内部的矛盾感同身受并身为其所苦。贝克特在剧中将这种根植于人性中的矛盾外化为两个对立统一的个体,从而以一种极端的表现方式呈现出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二、施虐与受虐的对立统一——波卓和幸运儿波卓和幸运儿的依存和对立与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的依存与对立有着相似之处。在剧中,波卓刚出场时给人的感觉是傲慢而不可一世,实际上他是外强中干。例如在剧中波卓说“我很想坐一会儿,可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安然坐下。”“我能帮什么忙吗?”“要是你请求我坐下。”……“那就试试吧。请坐,老爷,我请求您。”“不,不,我不想坐。再请求一次。”[1](p41)波卓需要爱斯特拉冈多次请求自己坐下然后才能安然坐下,这种怪癖实际上正是源于他对自身存在的视而不见,是对自我的一种可悲的放弃。“我遇见的人越多,心里也就越高兴。跟最卑下的人分手之后,你也会觉得更聪明、更富足、更意识到自己的幸福”[1](p31)他需要用他人的卑下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以暴露他人的弱点为乐。他毫无怜悯之心的对幸运儿施虐,正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他的聒噪、狂傲和不可捉摸的情绪波动正是为了炫耀自己从而来引起他人的关注,进而来确认自己的存在。然而一旦要他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波卓只有死路一条。在他的世界中,根本就不存在自我,他的自我是没有价值的,因此在第二幕中贝克特让波卓失明,笔者认为这正是作者对波卓的一种惩罚,只能依靠他人来确定自身的存在的人,最终的命运只能是匍匐在地,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幸运儿是作为波卓的对立面出现的。他是波卓的奴隶,是波卓的施虐对象,是波卓确定自身存在的对立面。在剧中可以看到,幸运儿对于波卓的施虐没有任何的反抗,相反的当爱斯特拉冈对其表示怜悯和同情时,他表现出的却是强烈的反击性。即使是在波卓失明的情况下,他依然忠心耿耿的甘愿被波卓虐待受其驱使,从这里可以看出幸运儿自身的缺陷,以往读者会直接认为幸运儿的这些作为是他身上奴性的一种体现,但是笔者认为这并不仅仅是一种奴性的表现。贝克特赋予“幸运儿”这一名字本身就具有很大的荒诞性和嘲讽性。一方面,从表面看他非但不幸运,反倒是不幸中的不幸,他每天遭受着主人的辱骂、驱使和鄙夷,没有自由,生命中没有得到过尊重,甚至还面临着被主人抛弃的危险。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确实是最幸运的,他是剧中唯一一个活在当下的人物,在以“等待”为主题的这一剧作中,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需要永无止境的等待戈多,波卓要等待遇见新的人来使自己获得“幸福”,就两幕剧的结尾出现的孩子也要等待戈多要他传达的口信,只有幸运儿不需要等待,他对未来没有安排没有希望,他不在别处只在此处,在模糊的时间和空间里他是唯一一个确定的人。但是在本质上来看,他和其他人仍是相同的,他证实自己存在的渠道仍然是通过他人,通过他的主人在精神和肉体上虐待他来证实自己存在的意义。由此可以看出,幸运儿和波卓的设置是对立统一相互依存的,波卓是施虐者,幸运儿是受虐者,在这一组畸形的关系中双方都能自得其乐。波卓通过幸运儿的卑微和平庸来寻找人生的意义,幸运儿则通过波卓的强势和虐待来寻回自己存在的价值。从这个层面来说幸运儿和波卓是贝克特设置的另外一组对立统一的人物关系。另外在作品中还有一对人物是成对出现的就是在第一幕结尾处出现的孩子,作者也为其设置了一个伴——孩子的弟弟,虽然文中并没有过多的阐述他的弟弟,但是可以看出在小孩的生村环境下应该与弟弟相依相伴的。孩子放山羊而弟弟放绵羊,戈多喜欢孩子,却不喜欢孩子的弟弟……从这些蛛丝马迹应该可以猜测弟弟和孩子应该也是作者设置的另一对一对对立统一的物形象。三、作者设置对立统一人物形象的深层含义以上所述的两对人物形象所依托的都是异于自身的其他个体,他们表现了人们在信仰危机的面前的荒诞和可笑,他们的意识中只统一着被驱使和窥视的思想,以可以带着镣铐跳舞为乐,以终于找到肯接纳自己的“归宿”为乐,以觑见比自己更平庸的平庸为乐,总之一切都建构在并不完善的他人身上。作者设置了对立的人物关系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波卓和幸运儿似乎就是要暗示人类自身的分裂,暗示着人本身的不能自我统一。作为人类的我们看起来一切都很好,都很完美,但是人自身的“我”却是缺失和分裂的,人们等待着别人而不去寻找自己,最终只能像波卓一样失明或扑倒在地,或者像弗拉季米尔那样可怜巴巴地嘟囔着“我很孤独”。但这种对立角色的成对出场,也有着另外一层含义。面对二战后传统价值崩溃,理想幻灭,人们要想在这种残酷的现实中活下去只有去寻找同伴相互帮助,相互支持。因为彼此的陪伴,戈戈和狄狄的等待不会太寂寞;有彼此的搀扶,波卓与幸运儿的旅程不会也太磕碰,人们相互依靠得到救赎,才能在世间勇敢的生活下去。这也是贝克特要留给世人的生存真理。
贝克特通过这种对立的人物关系的设置,使剧本构筑了一种平衡感,从而表现了他既不标榜绝对的精神,也不高扬肉欲的旗帜;既不苟同于通过对比来提升自己的虚荣的自信,也不赞成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粉饰太平。弗拉季米尔、爱斯特拉冈、波卓和幸运儿,他们以及他们各自所代表的存在在作者看来是无所谓好或者坏的,他们只是要素、零件,是组成部分,是不能独立存在的。他们自己所谓的独立的存在本身就是畸形扭曲甚至分裂的,只有将各个要素有机地结合在一切,才能达到一种和谐,这样人才能真正的正视自己,人的存在才能健康合理。这就是贝克特设置这样人物关系的用意所在。当然作者也看到了这种各个要素相互对立的畸形关系在人们心中就如同原罪一样深深的扎根,要想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通过几部剧本那么简单。总之贝克特通过这种独特的成对人物关系的设置,深刻的揭示了人类的生存现状,对作品主题的揭示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从而使《等待戈多》这部作品成为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参考文献:[1]贝克特.荒诞派戏剧集[M].施咸荣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2]丁立群.从《等待戈多》看塞缪尔·贝克特的伦理关怀[J].外国文学研究,2006,(3):569-574.[3]丁 芸.英美文学研究新视野[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