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廉主题征文:怎么会是你老乌形神呆滞地走在路上,口中叨念着同样一句话,有人喊他,也不答应,径直走了。可能老乌真的是快疯了。“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老乌渐行渐远。前几天,老乌下班回家的时候,几只老鸦在头顶不高不低地盘旋,不时传来“呀、呀”的叫声,凄婉而悲怆,老乌后背一凉,鸡皮疙瘩陡然间爬满全身。他不禁想起老人们说过的话“听到老鸦叫,周围团转将有人要去世了。”是的,他好些年没有听到老鸦叫了。他极力地搜寻着与此相关的人。佑发伯伯、香妹大娘、阿盖公?这些人要么年纪大了,要么平时都煨着个药罐子,似乎都与这几声老鸦叫脱不了干系。回到家,他没有把这事告诉同样体弱多病的妻子兰英,他怕她多想。胡乱地吃完饭,如往常一样,抽了两支烟,看一会儿电视,便洗脚睡了。这夜,他梦到了杨荣,往事如放电影一般在梦中闪现,清晰而具体。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杨荣考上了大学,到外地读书去了,后来到县城工作。而他初中毕业,跟着院子里稍大的人到广东沿海一带打工去了。几年后,老乌的手在顺德一家木材厂被电锯弄伤,被迫结束了他的“杀广”生涯,回家零零散散地做点小工,日子如癞子头上的毛发——稀稀疏疏地勉强也算扯得过去。孩子慢慢长大,花销也大了,因病因学致贫,老乌的日子越过越难,他成了贫困户。在脱贫攻坚结对帮扶中,老乌竟然成了杨荣的帮扶对象,老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实却逼得他似乎长不起那个脸。杨荣对老乌是厚爱一层的,经常给老乌送来米、送来油、送来钱,也为两个娃的读书争来了一些国家优惠政策。近两年,老乌脱贫了,搬进了县城里的生态移民安置搬迁房,杨荣也帮他寻到了一个保安工作岗位,一个月有几千元够养家糊口了,老乌一家的日子慢慢过上道了。老乌梦着梦着便笑了。一笑,梦就醒了。老乌用手下意识地揩了一下嘴角的梦口水,推了推旁边的兰英,激动地说:“我梦到杨荣了,件件桩桩,真真切切的。”“真的呀?这些年多亏了他哦,他没少帮咱们呀,两个崽崽读书、城里的房子、你的工作,哪样不是他操心的呀。要不是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不能串门,你早就应该喊他到家头来吃餐饭、喝杯酒了。”“是呀。那怎么办呢?”“哎,他不是在双江街道双月社区防疫点执勤吗?你明天把妈给我们炕的腊猪脚洗干净起,顺便再提一壶大姨父家去年自家烤的土酒给他送去,等疫情结束后,我们再请他到家里来坐一下。”“要得。”第二天,老乌和兰英老早就起来了,两口子麻利地把猪脚洗了又洗,烧了又烧,洗得干净净、亮锃锃、黄岑岑的,一看时间,八点过十分了,老乌便打杨荣的电话,没接。于是提着猪脚和土酒,哼着小调,三步并着两步,向着杨荣执勤点走去。“同志,请问杨荣来执勤了吗?”执勤的老刘看了看老乌,说:“你是他哪个?给他送东西来?”老乌说:“我是他同学,他是我的大恩人,没得哪样好感谢他,给他送点土酒来尝尝。”老刘本不想告诉老乌实情,但看他这般实诚,就淡口无盐地说:“兄弟,你来晚了哦。”老乌一下没有转过弯来,直直地说:“哪样,晚了?才早上八点半,你们不才刚上班吗?”老刘继续道:“不是。请听我慢慢讲,是杨荣,他……他今日凌晨2点过,因病情加重送往医院抢救无效,于4:02分不幸去世了。”老乌只觉脑壳一阵眩晕,眼里直冒金星,装着土酒的坛子“咣当”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一时间,酒水四溢,有些溅在顺势落下的腊猪脚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淌。非酒,是泪。老乌醒过来时,杨荣已安然躺在了小龙塘的墓园里。老乌打起精神,重新提了腊猪脚和土酒,安放在杨荣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烤磁像,呆呆地看着、想着,想着、看着,和着泪,与杨荣讲了两人同学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话。不远处,依稀传来几声老鸦的叫声,依然是那么凄婉而悲怆,猛地提醒着他又回想起老人们说过的话“听到老鸦叫,周围团转将有人要去世了。”只是,他始终不敢相信,这怎么会印在一个住在隔他有一段距离的国土小区的五十四岁的恩人杨荣身上呢?暮色四起,鸦声时鸣,老乌脚步踉跄,身影慢慢消失在小龙塘的墓园里。远远地,只听见他口里木木地叨念着:“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