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征文：霜降鸿声切

校庆征文：霜降鸿声切 ——追忆恩师郑伯勤先生廿五日下午，临近下班时候，赵老师微信给我发过一张图，上边赫然写着：郑伯勤老师于2019年10月24日下午不幸去世，享年八十……恍惚中，脑子有些空，木然坐到天全黑了，才下班回家。路上，先生的音容笑貌渐渐浮现在眼前。先生是应县人，跟我老家隔条河，我的父辈们都是在应县上学，所以就跟先生有了父一辈的交集。所以我到师专念书，对先生有种老乡的亲戚感，只是上学时候只求及格不挂科，也就不多敢到先生的门前讨教。一直怯于承认我是先生的学生，主要是学习过赖，到现在，还是个看不大懂聊斋的水平，怕说出来丢了先生的脸。几年前，陪我的伯父去探望先生，伯父是先生中学大学同学，却甚少来往，那日伯父突然找我，说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同学，离的不太远但没怎么来往，让我领着去看看。见面之后，两个老同学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一下午的话，我坐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天黑了，告辞出来，先生对我伯父说：这娃娃除了不好（四声）念书，啥也好。说的我恍惚像回到了念书时候的课堂上，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倒是觉得无论好赖，先生一辈子教了那么多学生，却还记得我这么个不念书的学生。先生是我们在校时候的系主任，当年学校应该还有些文以载道的风气，我一直觉得就先生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做派，放在现在的大学里，断不能当上这么个官的。大二时候教过我们半年的古汉语，佶屈聱牙的，再加上先生一辈子没变过的应县话，我一直觉得，班上大部分同学（除了雁北的）怕是根本就没听懂过先生的课。后来偶尔翻开我儿子的课本，看到有屈原的《离骚》，对着拼音结结巴巴的念出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篳以餟羁兮，謇朝谇而夕替……儿子笑话我：这还是中文系水平呢。我不由得想起先生在课堂上，仰起头，一字一顿，旁若无人的念这首词的样子来。在校时候，我除了不好念书，还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还是自卑吧？怕说得多了做得多了难免漏气，碰见大事小事都一筹莫展的，倒是没啥大事？只是每次考试是头等大事，怕过不了，再补考，一般都过了，所以更是对老师恭敬有加，起码面子上是。有一次，在办公室给某次讲座写海报，装模作样地写，某老师名字里有个贵字，我从小念书都似是而非，一直把贵字上半部分写成虫字，写完，正摇头晃脑自鸣得意，背后猛然传来熟悉的应县话：脏娃中文系是白念了，白念了，以后出去后千万别承认自己是脏学校毕业的，败兴哩。我还不服气回头瞄了瞄先生，先生用书劈头砸了我一下：谁教你的贵字多一点啊？谁教的？这个“贵”字，以后一写起来，就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耳边又能想起先生很响亮的应县口音。而今，先生走了，在这个很冷的冬天。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桑干河畔，在那些芦苇丛中，摇摇晃晃，田野中，仿佛还能听到先生用一辈子念过的那些古汉语古典文学的朗朗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