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名家视点：《祝福》备课之思

语文名家视点：《祝福》备课之思 作为白话文小说的经典之作，《祝福》在高中语文的课程体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教材共有必修三第一单元和必修五第一单元两个单元涉及小说，《祝 福》则被放在必修三第一单元第二课，足见其地位之重。当然，这篇小说之所以享有如此 崇高的地位，和它本身极高的文学成就是分不开的。无论是其中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清 清楚楚的时代印痕，或是简约犀利的文风、别具一格的叙述结构，都是值得反复品味、反 复揣摩的，从很多方面来讲，它堪称一座丰碑，不但开创了一代先河，而且影响了后来众 多作者的创作，可以说，《祝福》就是鲁迅精心打造的一个世界，它里面的内容实在太多。 这一点，从历来对它的研究可见一斑，在网上随便一搜，相关的文章可谓铺天盖地，有分 析人物形象的、有探究小说主旨的、有品味语言特色的，五花八门，各有千秋，不禁叫人 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 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内容，教师应该如何选择呢？这是摆在每一名教师面前的难题。 课堂的有限和知识的无限之间、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之间，必须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契合点， 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是上上策，若是事无巨细逐一讲解，不但劳心费力，而且效果不佳。所 以，教师应该有一个基本意识，就是课程内容不等于课程标准，课程标准不等于教材内容， 教材内容更不等于教学内容，究竟要教什么，除了应该考虑以上方面，还应该考虑到具体 学情。 谈及小说，很多人有一个共识，就是绕不开人物、情节、环境三要素，当然这个说法 并不是完全正确。那么对于《祝福》这篇小说，可不可以从这三方面来考虑呢？我认为还 是可以的。 一、从人物来看。《祝福》一文中塑造了许多精彩的人物形象，如祥林嫂、鲁四老爷、 四婶、柳妈、我等，每一个人物都值得我们去反复玩味和挖掘。除了人物个像之外，作品 中还塑造了“大家”“他们”等人物群像，或在鲁镇，或在贺家坳，这些人以群体的面目出 现在祥林嫂周围，虽然面目不太清楚，但其所作所为对小说情节的推动和人物的塑造均有 一定的意义和作用。 在祝福的人物谱中，祥林嫂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她是作者精心塑造的核心人物，是 整个小说的聚焦点，其他人的出现都或多或少和她有些关联，就算抛开这些不论，单以人物形象而论，祥林嫂在中国的文学殿堂里绝对也有一席之地，她所具有的代表性和深刻性， 就是和一些西方文学作品中的经典人物形象相比亦不遑多让，从这一点来说，祥林嫂的人 物形象赏析，绝对是本课的重中之重。 所以《祝福》的教学，祥林嫂绝对是一个无法绕开的话题。但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 又有以下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一是把赏析祥林嫂这一人物作为教学目标，即通过课堂教 学帮助学生认识这一经典人物，所不同的只是切入点，有的抓住了眼睛描写、有的抓住了 外貌描写、有的从她的人生遭遇入手、还有的从她的语言入手，尽管方式各异，但最终目 的却是殊途同归，这也是最常见的教学设计；二是通过对祥林嫂这一人物形象的分析引导 学生探讨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在这类教学的处理中，祥林嫂这一人物形象已经由第 一类教学处理中的目标变为教学媒介，教学重点在这里发生了侧移，这类情况较少，当然 教学难度也较大，原因就在于鲁迅在这篇文章里采用了不同于传统小说的方法去塑造和刻 画人物形象，教者需要对学情有充足的的把握，并且在之前有了大量的铺垫之后，才可以 顺利开展教学。 二、从情节来看。《祝福》一文的故事情节其实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看。一是祥林嫂的一 生，二是“我”由开始的到鲁镇到最后的离开鲁镇，其中第一个故事包含于第二个故事当 中，属于大环套小环的关系。因为“我”的故事比较简单，所以在实际的教学处理中，大 多数老师都着眼于祥林嫂的故事情节。 我觉得在教学之前，教师首先应该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进行故事情节教学，有这个 必要吗？是不是每篇小说的教学都要有这个步骤？当然不是，比如第一课《林黛玉进贾府》， 虽然也有情节，但是非常简单，一个“进”字已足以概括，学生完全能够自己读懂，这就 没有教学的必要了，就算像有的老师那样在课堂上让学生画出林黛玉的路线图，看似是对 针对故事情节，其实还是侧重于让学生感受贾府的环境，教学重点并不在情节。那么《祝 福》呢？我以为，本文的情节有教的必要性。为什么要这样说？至少有这样两个原因：一 是作者在文中使用了倒叙的手法，打破了故事发展的正常顺序，这和之前的《林黛玉进贾 府》、之后的《老人与海》都不相同，要想让学生明白故事情节和小说情节的不同，要想让 学生体会倒叙的运用，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情节入手，带领学生去感受，去理解；二是源于 作者处理情节的特殊笔法，本文中，作者在写祥林嫂的一生时，笔墨的重点并没有落在祥 林嫂本身，而是落在了别人的感知上，通过描写其他人对祥林嫂的感知和评价从而刻画了这一人物，读者眼中的祥林嫂，其实是通过组合文中别人的感知、评价和讲述得来的，尽 管这种组合或许是无意识的。这也是鲁迅的一个创造和突破，它打破了传统小说按部就班 以主人公的视觉、行为、感知为主线的叙述方式，为读者和后来的作家提供了一个截然不 同的思路，属于“这一篇”所特有知识，所以需要让学生了解。而这些，都离不来情节。 三、从环境上来看。按照惯常的说法，小说中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但这 仅仅是个思路，具体还要结合文本进行分析。《祝福》的环境描写集中开头和结尾部分。 第一段里有这样的描写：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 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 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 香……这段对新年的描写里，有许多文字是需要好好品味的：什么叫“最像”？光一个“最 像”还不够，还要说“毕竟最像”；既然是新年这样喜庆的日子，晚云为什么是“灰白色的 沉重的”，送灶的爆竹不应该是“脆响”吗，怎么成了“钝响”？显然，作者之所以选择这 样的文字，是因为只有这样的文字才能表达出他心里要表达的东西，小说的悲剧色彩其实 在这里已经埋下了伏笔。 再往下看，作者这样描述：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 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 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 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 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 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 这一番描写，将鲁镇祝福时的异常热闹的情景写得明明白白，但作者在后面却这样说： 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好像生怕 读者不明白似的，作者在这里以叙述者的身份进行反复强调，这对一贯惜墨如金的鲁迅来 说是非比寻常的，足可见作者在这里要表达的东西是多么重要。所以这一番描写绝对不是 可有可无，它和文中的其他内容一起构成了《祝福》的整个世界，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弄明白了文中的人物、情节、和环境，只是走进文章的第一步，虽然重要，但还远远 不够，要想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还需要教者深入文本，多方钻研，同时要深入地了解学 情和本校的教学实际，认真思考，反复研磨，寻找最佳的教学点，惟其如此，才有可能达 到理想的教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