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居》读后感读到《卜居》了,心里喜欢。旧题为屈原所作。但也有人认为本篇与《渔父》一样,是后人揣想屈原生平,假托成文。刘勰《文心雕龙•辨骚》称《离骚》“轩翥诗人之后,奋飞辞家之前”,确实,《离骚》或《九章》里荡漾奔涌的是诗的生命,但这两篇却是散文的笔法,汉赋的先导。其次,王逸《楚辞章句》认为两篇是“屈原之所作也”, 又说:“屈原放逐,在江湘之间……渔父时遇屈原川泽之域,怪而问之,遂相应答。楚人思念屈原,因叙其辞以相传焉。”已是自相矛盾。再者,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收入《怀沙》与《渔父》全文,标明《怀沙》是屈原所作,而于《渔父》则当作有关屈原生平的记录直接引用。亦可见司马迁未将《渔父》看作屈原的作品。若此说成立,那晏如的问题也便不存在了。不过于我们这些外道,作者是谁并不重要,爱其文读其音感其光明耿介,在人生歧路彷徨时,多一点认同与底气,已经是古人非常丰厚的馈赠了 。常怀感激。早读在教室里混在学生中大声朗读,开篇说“心烦虑乱,不知所从”的话,似乎屈原犹豫彷徨, 想另寻他路。可是细审语气,对比鲜明,字字句句真真切切,又见出他于清浊善恶早有定论。所谓“不知所从”真愤激之词也。太卜郑詹尹真是屈原知己,“用君之心,行君之意”,屈原心里只是愤慨,何需卜辞。王夫之日:“君子之所以处躬,信诸心而与天下异趋。澄浊之辦,粲如分流;吉凶之故,轻若飘羽。人莫能为谋,鬼神莫能相易。………故托为问之蓍龟,以旌己志。”说的极好,若以为屈原真是心意迷惑,想求神问卜,那便呆了。早先也曾与某足谈及屈原。翻过《史记•楚世家》,文中提到屈原只有一句,猜测屈原对时事影响并不太大。不大确切,但记得某足说,所以司马迁更看重的是人与其所体现的文化精神吧。后来读钱穆《中国历史精神》,说:“太史公的《史记》不仅可说是一部通史,有些处实更应称为一部文化史。”作为写史的体裁,《尚书》是第一种,以记言记事为主;《春秋》《左传》是第二,编年,但编年中有记事记言。《史记》是第三种,以传人为主,但仍包含编年(如《世家》)、记事。《列传》是司马迁的创造,仅凭一己之思、幽暗中的一支笔,将“人”提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几乎左右此后两千年的中华史观,濡染精神,影响国人的价值判断。这几日读史,愈读愈是惊骇,这样了不得的天才,究竟从何而来。但又想司马迁之“写人”,也是有其传承的。孔孟哲学中“人”的重要性已然凸现,诸子各家笔下的““人”也各有精彩纷呈。但这一切,最终都要等到司马迁的出现,在《史记•列传》中才真正完成“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