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书:十年藏行笔记》读后感这是一本试图谈论西藏本身而非印象西藏的书,也是一本尝试记录永恒的书。祝勇用虔诚且有温度的文字,将眼里的西藏毫无保留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众生去感受信仰的魅力,获得生命的启迪。高原不仅改变身体,而且改变心理。藏区不是高山就是荒原,人烟稀少,交流困难,所以藏人更多关注自己,关注身边人,关注周遭生灵。藏地物质贫乏,气候异常,身体享乐条件有限,所以藏人更多关注精神,关注信仰,关注内心。行走在藏区,印象最深的是广袤无垠,常常几十公里也见不到人,动不动就是无人区,但又处处可见奇迹,藏人几乎无处不在,在滇藏路上,在唐古拉山口,在阿里无人区,在每一处神山圣湖中,在每一个神仙关注的地方中,都有磕长头的身影,都有玛尼堆,都有经幡,这是一片被神统治的区域,被信仰完全笼罩的地理。可以说,宗教是藏民适应高原的一种心理机制,是在长期人类与环境的斗争,物质与精神的互动下的产物。家,让高原变得不再寒冷;爱,让高原变得不再贫瘠;信仰,让高原变得不再荒芜。正如诗人辛波斯卡所说:“跃入深处就一去不返,生命那不可测的深度。”在荒凉的高原,藏民借助虔敬的信仰摆脱沉重的肉身,以飞翔的身姿向天空挺进,在三四千米以上的高原建立了一个相对应的平行时空,让灵魂在天地间自由游荡。“任凭前路漫漫/我要不知疲倦/这是我想要的美好人生。”因此,藏民的时间,不是以朝九晚五来安排,而是以转经时段来调整。区分每天时间维度的,是转经时间与非转经时间,平原状态下的时间概念已变得无意义。藏民的空间,不是以城市或方向来划分,而是以寺庙方位来定位。区分不同地理位置的,是布拉达宫、大昭寺、哲蚌寺等标志,平原状态下的空间概念已失去价值。在藏民眼里,还有西藏的西藏,还有远方的远方,还有上方的上方,这是一条永恒的时空隧道,而只有永恒才能面对永恒。这是一条通往天国的道路,他们愿意生生世世行走其中,将有限的生命融入无限的宇宙中。这样的感悟,不仅藏民有,藏地深度游历者也有,所以祝勇说:“置身于西藏,我们仍觉得它遥远。遥远是永远不能抵达的。遥远就是永远不会‘到’。遥远就是在途中。永远在途中。”无论是时空的遥远,还是人与神的遥远,或是现实社会与神秘世界的遥远,都让人自觉无知。诗人于坚在《在西藏》中写道:“在西藏,我是一个文盲、聋子和哑巴。我是一个不知道的人,只有这种老老实实的身份能够帮助我看见西藏。”无知方能看见,无知又何尝不是一种清零,一种性灵的起点,一种蓬勃的动力?日日感受粗粝环境的藏民,在大自然面前犹倍感无力,而在绝望之后生长起来的希望,在高原之上升华起来的信仰,通过重新解释世界,让荒原变得灵气闪烁,变得生机勃勃。这是一个神奇的循环,也是一种很有力量感的闭环,这种与天地联通的奥妙让每一位藏地行者自始至终都受到强烈的诱惑,并让心回到更初始与洪荒的状态中。用神秀的话说是:“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也正因如此,修行成为每位藏民一生的主题,没有终点,而这种修行的心态和姿态又何尝不是每位藏地游历者一生的主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