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高考阅读素养提升：美文选粹—乡愁系列（段段有点评，文后有思考）

语文高考阅读素养提升：美文选粹—乡愁系列（段段有点评，文后有思考） 目录： 1、季羡林：月是故乡明 2、乡愁的滋味 3、黄渺新：乡愁搭着火车鸣笛前行 4、张抗抗：故乡在远方 导语： 季羡林先生走出了鲁西北的那个小村庄，走出了国门，但始终没有走出那植根在心底的思乡与爱国的 情结。他走进了燕园，走上了大学的讲台，但没有走出那融入生命血脉的精神家园。他走上了社会高层， 步入了人生辉煌，但他仍然是“平民中的大师，大师中的平民”。 披文入情 月是故乡明 作者：季羡林 “月是故乡明”是一句流传很广的用以表达故园之思的诗句，它出自杜甫的《月夜忆舍弟》。这首诗 写于安史之乱时期，抒发了杜甫离乱之际对故乡亲人的怀念。月亮其实无处不明，但杜甫偏说“月是故乡 明”，这是对自然事物的感觉因主观情绪的改变而改变，在文学作品中，这样的写法特别能引发人的乡思 共鸣。 ①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起笔极为平淡。唯其平淡，才见真味。 ②但是，如果只有孤零零一个月亮，未免显得有点孤单。因此，在中国古诗文中，月亮总有什么东西 当陪衬，最多的是山和水，什么“山高月小”“三潭印月”等等，不可胜数。 想象与联想原是散文写作的基本手法。由月而山水，总领下文关于故乡的枝枝节节。铺排有序，结构 严谨。 ③我的故乡是在山东西北部大平原上。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山，也不知山为何物。我曾幻想， 山大概是一个圆而粗的柱子吧，顶天立地，好不威风。以后到了济南，才见到山，恍然大悟：原来山是这 个样子呀！因此，我在故乡里望月，从来不同山联系。像苏东坡说的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 间”，完全是我无法想象的。 从无到有，有呼有应，针线极为细密。 ④至于水，我的故乡小村却大大地有。几个小苇坑占了小村一多半。在我这个小孩子眼中，虽不能像 洞庭湖“八月湖水”那样有气派，但也颇有一点烟波浩渺之势。到了夏天，黄昏以后，我在坑边的场院里 躺在地上，数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在古柳下面点起篝火，然后上树一摇，成群的知了飞落下来，比白天用 嚼烂的麦粒去粘要容易得多。我天天晚上乐此不疲，天天盼望黄昏早早来临。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视角，一样的欢乐，风景状物、叙事写人形象生动，使人身临其境，浮想联翩。 ⑤到了更晚的时候，我走到坑边，抬头看到晴空一轮明月，清光四溢，与水里的那个月亮相映成趣。 我当时虽然还不懂什么叫诗兴，但也顾而乐之，心中油然有什么东西在萌动。有时候在坑边玩很久，才回 家睡觉。在梦中见到两个月亮叠在一起。清光更加晶莹澄澈。第二天一早起来，到坑边苇子丛里去捡鸭子 下的蛋，白白地一闪光，手伸向水中，一摸就是一个蛋。此时更是乐不可支了。 捉知了，捡鸭蛋，一轮明月，几许清光，牵起了故乡生活的诸多细节。曹文轩在他的摄影散文《前方》 里说：“人生实质上是一场苦旅。”一边有“克制不住的离家的欲望”，一边又“时时刻刻地惦念着正在远 去和久已不见的家、家园和家乡”，因为关于家乡的一切生活细节正是一个人成长的历史，是所有爱恨情 愁的羁绊与见证。时光的淘洗会让这一切变得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⑥我只在故乡呆了六年，以后就离乡背井漂泊天涯。在济南住了十多年，在北京度过四年，又回到济 南呆了一年，然后在欧洲住了十一年，重又回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我曾到过世界上 将近三十个国家，我看过许许多多的月亮。在风光旖旎的瑞士莱芒湖上，在平沙无垠的非洲大沙漠中，在 碧波万顷的大海中，在巍峨雄奇的高山上，我都看到过月亮。这些月亮应该说都是美妙绝伦的，我都异常 喜欢。但是，看到他们，我立刻就想到我故乡中那个苇坑上面和水中的那个小月亮。对比之下，无论如何 我也感到，这些广阔世界的大月亮，万万比不上我那心爱的小月亮。不管我离开我的故乡多少万里，我的 心立刻就飞来了。我的小月亮，我永远忘不掉你！ 是处写天涯旅。有详有略，连点成线，所有的月亮都“美妙绝伦”，所有的月亮“我都异常喜欢”，可 我还是永远忘不掉“我故乡中那个苇坑上面和水中的那个小月亮”。 ⑦我现在已经年近耄耋，住的朗润园胜地。夸大一点说，此地有茂林修竹，绿水环流，还有几座土山， 点缀其间。风光无疑是绝妙的。前几年，我从庐山休养回来，一个同在庐山休养的老朋友来看我。他看到 这样的风光，慨然说：“你住在这样的好地方，还到庐山去干嘛呢！”可见朗润园给人印象之深。此地既 然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鸟，每逢望夜，一轮当空，月光闪耀于碧波之上，上下空，一碧数顷，而 且荷香远溢，宿鸟幽鸣，真不能不说是赏月胜地。荷塘月色的奇景，就在我的窗外。不管是谁来到这里， 难道还能不顾而乐之吗？ 是处写朗润园与写天涯旅异曲同工，皆为映衬，但实中有虚，自成一体。老朋友的慨然言说，从侧面 激赏朗润园这一处“赏月胜地”，可在作者心目中，朗润园的山、水、树、花、鸟、一轮当空明月还是比 不过“故乡苇坑里的那个平凡的小月亮”。如此衬中有衬，比中有比，层层铺垫，推波助澜，确如前人所 谓“情满更斟情”啊！ ⑧然而，每值这样的良辰美景，我想到的仍然是故乡苇坑里的那个平凡的小月亮。见月思乡，已经成 为我经常的经历。思乡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流光如逝，时不 再来。在微苦中实有甜美在。 “苦”是现实世界里的苦，“甜”是精神家园里的甜。 ⑨月是故乡明，我什么时候能够再看到我故乡的月亮呀！我怅望南天，心飞向故里。 月光如水，镌刻了思念，晕染了眷恋；月光如线，贯穿了始终，连缀了所有。 文章珠玑 每值这样的良辰美景，我想到的仍然是故乡苇坑里的那个平凡的小月亮。见月思乡，已经成为我经常 的经历。思乡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流光如逝，时不再来。在微苦中实有甜美在。 思考探究 1.“月是故乡明”，作者除写“故乡苇坑里的那个平凡的小月亮”外，还写到哪些地方的月亮？作者 写其他地方的月亮，用意何在？ 2.在文章第⑧段，作者写道：“见月思乡，已经成为我经常的经历……流光如逝，时不再来。在微苦 中实有甜美在。”请联系全文，说一说“微苦”具体是什么苦，“甜美”又是什么样的甜美。 「美文选粹」最浓的情感，不过乡愁 导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每一个游子都有藏掖不住的乡愁，年年恰如春草，更行 更远更生。乡愁有色，“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乡愁有声，“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乡 愁有形，“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乡愁有味，那是年夜饭红烧牛肉炖粉条热辣 辣爆香里的亲情，是让舌尖求饶的浓得化不开的美味匝绕的记忆。年菜的滋味有多浓，乡愁的滋味就有多 烈；记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披文入情 乡愁的滋味 （标题即是要旨。） ①年菜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11 字横空劈来，扣题启下，是全文的线索。以小见大，以实衬虚。 ②记忆中最难忘的年菜是红烧牛肉炖粉条。除夕向晚的暮色里，寒风穿堂而过，乡亲们在走廊升起一 个炭火炉子，放上一口深锅，倒入炖得快要酥烂的牛腱肉，洒上高粱酒、生姜、八角，香味瞬时喷出，最 后才放入粉条。乡村们围着火星子四迸的炭火炉，说着那被母亲形容是土气的家乡话。母亲是贵州人，当 父亲和乡亲说起江西话，她听着便觉得“土”。 回忆年菜红烧牛肉炖粉条烧制的过程。 ③那晚围着炉火的每张脸都笑开了，父亲最为兴奋，一扫平日的慵懒多愁，频频掀开锅盖，用长筷子 搅拌，活脱又还原成乡亲口中的顽童。 烧制年菜，复原了父亲的乡愁。父亲的儿时想必就是如许欢畅。 ④沸滚的牛肉汤汁里，粗粉条像无数尾沙丁鱼，随着翻滚冲浪，一股辛辣扑鼻而来。这牛肉烩粉条的 烹制，除了牛腱肉要红烧得酥烂外，辣椒绝不可少，非得又烫又辣，让舌头承受不住求饶，才叫过瘾。而 粉条则是愈宽愈好，有的像小拇指那么宽，要耐煮不会松垮成泥，煮熟后滑溜溜的，吃的时候一不留神， 就一路滚烫直下肚肠。但那种吃法太暴殄天物了，该在嘴里停留一下降温，然后细嚼慢咽，享受了那浸透 了辛辣牛肉汁的丰润口感，多一分太硬，少一分太软的厚实嚼劲。 该段细描，重在绘“味”。形神兼备，似茹之于口。 味道越浓，回味越永，乡愁越烈。 ⑤父亲极重视年夜饭，每年除夕前几天，他和母亲穿梭于菜场和家门之间，一会儿提回一尾生猛活鱼， 一会儿是五花肉，右手韭黄，左手鲜笋，那股子热闹、虔诚、专注劲儿，仿佛这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一场盛筵。 为年夜饭精心准备其实是父亲心头盛开的乡情。重温、拾取，坚持。 ⑥有些年菜更是一个月前便开始准备，他自己熏腊鱼、腊肝、腊牛肉、腊猪肉，还有其他腊什么的， 院子里日夜弥漫着快要令人窒息的熏烟。父亲要我和弟弟们好生看着，别让野猫把挂在竹竿上风干的腊味 给叼走了。 ⑦他自制泡菜、豆腐乳、梅干菜。泡菜是把新鲜的芥菜在水中浸泡三天，发出酸味后，再晾在太阳下 晒一天，剁碎后加辣椒炒来吃。听大弟说，有一次父亲将芥菜摊在门外小溪桥墩上，却被人偷走了，心疼 得什么似的，此后他干脆就在自家屋顶上晒芥菜了。 这几段写父亲准备张罗年夜饭，传承旧习。 ⑧儿时到家中吃年夜饭的客人都是单身在台的老兵，当年曾与父亲一起出生入死。有夜夜守着孤灯， 把乡愁写进毛笔字里的山东汉子于副官；有经常一身酒味，在家中帮忙打杂，微微佝偻洗衣的背影可以读 出辛酸委屈的班长老徐；有一年三节一定来送礼，后来父亲病危，天天风雨无阻来探病的张营长；有个性 耿直、湖南骡子脾气的罗班长；有老是遭父亲痛斥不要喝花酒，仍然嬉皮笑脸的王排长。 以下三段写战友情深及众人对大陆家乡的浓烈的乡愁。由点到面，这是文章的第一处深化。 ⑨餐桌上，摆了各式自制腊肉，还有先炸得猪皮起泡，再蒸得酥软不油腻的梅菜扣肉。象征三元（丸） 及第的珍珠丸，这是母亲的拿手菜，荸荠剁得特别细碎，吃不出一丁点儿渣子，那爽脆却分明渗入肉里， 多余的肉馅包成蛋饺，和海参、大虾、鲜笋、香菇、芥菜、鹌鹑蛋烩成全家福。饭桌上少不了好酒助兴， 花雕、竹叶青、高粱、大曲，还有专为孩子们准备的暗红色甜滋滋的乌梅酒。 承写年菜的滋味。 ⑩酒过三巡后，南腔北调的一桌人便说知心话了。罗班长总爱提起当年父亲在枪林弹雨中，一马当先 往前冲，他急了，吼道：“弯下身来，你不怕死啊？”张营长接着说起父亲抗命，救了他那一营官兵的事， 父亲的脸泛红了，是酒光，也是腼腆。他平日喜欢喝两口，年夜饭时，战场的豪情回转了，便撇开了局促 的现实，一同喝得醺醺然，暂且得到释放吧！那晚，总有一两个老兵喝醉了，既哭且笑，倾吐内心的乡愁： “真想家啊！想俺那可怜的老母亲、媳妇。这会儿不知还活着不？逢年过节的夜里，真像有万把钢刀刺着 俺的心哪！” 直接点明乡愁的浓烈，如钢刀刺心。 写尽去台老兵的思乡情貌。 ⑪岁月流逝，年夜饭的客人越来越少了，老兵们陆续和本地女子结婚，逢年过节都到太太的娘家去了， 但是新年期间，他们都会带着一家大小来拜年。罗班长的太太长得白净秀气，有个高八度的嗓子，每年带 来自制的年糕。只要听到家门口一个尖嗓子嚷着，“哎呀，小胖主（子）又长高了”，接着一串哄笑，便知 是他们来了。 此处文章一转，年夜饭由热闹到冷清。 ⑫后来连拜年的人也足音渐稀，老兵一个个凋零了。但是家中腊肉照熏，梅菜扣肉照蒸，泡菜照晒， 年夜饭是团圆，是医治乡愁的良药，更是对一个神圣仪式的最后坚持。 年夜饭更加冷清。此段最后一句话点题破题。 ⑬我远渡异国后，弟弟们倒是承欢膝下，年年陪二老喝酒吃腊肉，谈陈年往事，最后连这仪式的主角 也永远缺席了。文章再转，写作者远渡异国。笔墨极淡处，恰是用情最深处。“主角也永远缺席”，写出天人永隔的绵 绵之愁，不多言，因为一碰就是创痛。 ⑭在海外过节，我试着营造一点儿气氛，给孩子们压岁钱，去中国城看放鞭炮，舞龙舞狮，也煎点年 糕，买点腊肉，年糕甜腻，至于腊肉，对不起，太咸了。梅菜扣肉，牛肉烩粉条等费事的年菜就无心也无 力张罗了，只有在记忆中去回味。 这几节和首段形成强烈的对比。彼时年菜滋味醇美、年夜饭团圆热闹、父亲欢畅满足；此时美味不再， 独自飘零，父亲谢世，一切成为回忆，唯有乡愁剪不断，理还乱。 ⑮记忆的宝盒一旦掀开，一溜烟而出的总有当年围炉吃年菜的情景，旧时代的人物及氛围，温暖中透 着几许沧桑，我的心便沉浸在两代的乡愁里。 一桌年菜，凝聚了两代人的乡愁。余音袅袅，不仅透出人世几多无奈的悲凉，也传递出对中国传统习 俗年夜饭仪式式微的忧伤。 ——录自《文章选读》叶朗选编 文章珠玑 年夜饭是团圆，是医治乡愁的良药，更是对一个神圣仪式的最后坚持。 思考探究 文中的年菜是乡愁的滋味，那么在你的生活里，乡愁的滋味又是什么呢？ 乡愁搭着火车鸣笛前行 导语： 对于夜，喜欢阅读和写作的人总是那么熟悉而敏感。又因为有了火车悠悠的汽笛声，作者内心深处的 琴弦被撩动。伴着深夜悠悠的汽笛声，作者思绪飘飞，感受静谧与暖意，外联温情，内观孤独，品读意境， 享受人生。 披文入情 深夜火车悠悠的汽笛声 作者：黄渺新 意境深邃悠远，静谧温馨。 ①有一种声音，犹如天籁，总会让我激动不已，那就是深夜火车悠悠的汽笛声。 开篇点题，感情奔涌。藏在内心深处的天籁，总是让人激动不已。令读者期待。 ②先前，住在单位单身宿舍，每当夜深人静时候，总能听见火车汽笛声。其实，单位离铁路很远，但 那悠长的火车汽笛声，尤其是在冬天的夜里，总能搏击深沉的夜幕，从很远的地方悠悠地传来。那时候， 我独居一室，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每天读书写作到深夜。这种生活，别人想来是既封闭又枯燥，而我却 甘之若饴，感到既充实又快乐。夜深人静后，四周的声音都沉寂下去了，从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声却变得 格外清晰，轻柔地拨动耳鼓，使人内心变得旷远而宁静。尤其天寒地冻的夜晚，当人拥被而坐，手抱一本 书，正沉浸于阅读之中，火车的汽笛声突然从远处悠悠地传来，穿越静谧而寒峭的夜色，带给人心头宁静 的同时，也带给人绵绵不尽的暖意，恍如寒冬之夜故人一声亲切的问候。回忆住单身宿舍时深夜悠悠的汽笛声，画面温馨浪漫。汽笛声悠悠，手捧书本，寂静之夜显得更加旷 远宁静，简单的生活变得充实，枯燥的生活变得快乐，天寒地冻的夜晚充满绵绵暖意。 ③有一段时间，我下乡支医，所在医院正好位于铁路旁边，离铁轨不过几十米距离。每一次火车经过， 悠长的火车汽笛声都会在我内心引起一阵辽远的思绪。开始，我一听见火车经过，立即起身奔向阳台，观 望火车轰轰隆隆地驰过铁道。久之，我不用离开卧室，从火车的声响，即能分辨出货车和客车，也能从声 音分辨出快车与慢车。虽然经常可以看到火车了，可一看见火车，我依然激动万分，像是遇见了久违的老 朋友。尤其深夜，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忽然一声悠长的火车汽笛声划破夜空，便见一列火车曳着一节节 明亮的车厢飞驰而过，犹如一道流利的火光，穿越夜色苍茫的大地，带给人欣喜的同时，也带给人无限神 往与想象。 重温下乡支医时的汽笛声情结。从闻声而出到听音辨车，火车犹如老朋友，要多么熟悉才能达到这种 程度！火车俨然已经与作者成为至交，悠悠的汽笛声是火车与作者感情和思想的默契交流。段末提示，文 章由实转虚。 ④在我的耳鼓里，火车的汽笛声听来总含有浓浓的情感元素。有时，它带给孤独者温暖的慰藉，让人 内心感到一片沉静与安宁。有时，它带来遥远的召唤，让人的思绪沿着那无穷无尽的铁轨伸向远方，伸向 城市和乡村，伸向故土和陌境，伸向星空下、海岸边，伸向日出、日落的每一个地方。有时，它唤起一种 缱绻的情怀，让人想到那明亮窗子下、憧憧人影边，多少不期而遇的人倾心交谈，离开时执手难别，再次 相逢却遥遥无期。有时，它更是唤起我心中的乡愁。一声悠长的汽笛如母亲的呼唤、幼儿的啼号，热切地 期盼游子回到亲人身边。 承接前两段回忆与汽笛声有关的生活，体会汽笛声让人产生的遐想和蕴含的情感元素，及其带给作者 的温暖慰藉，如乡愁，如母爱。 ⑤火车的汽笛声，可以细细地品读。尤其夜深人静，那悠长的汽笛声直抵心灵深处，细加品读，总能 引起某种情感共鸣。事物一旦契合人的心灵，我们都可以用心去体味、品读，何况奔驰的列车载着多少旅 途的风景，载着多少故事。每当这时，我似乎难以分清自己究竟是在品读文字，还是在品读火车。 进一步体味深夜汽笛声，品读沿途风景，品读列车故事，犹如品读文学。文章由现实到文学。 ⑥是的，火车可以细细地用心品读。尽管火车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驰进我孤独的世界，片刻之后，又消 逝于万籁俱寂之中，但它总能带给我一份空灵美妙的心境，带给内心一片悠远与宁静。这份心境，对于阅 读和领悟，是多么难得。我珍惜火车悠悠的汽笛声留下的那份美妙的意境，当我品读文字时，伴随这份意 境，眼中的文字变得更加深邃、隽永。 火车汽笛声给孤独的我带来空灵美妙的心境，与我的阅读融为一体，让我享受阅读，享受生活。 ——《人民日报》（2019 年 04 月 13 日 08 版） 文章珠玑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忽然一声悠长的火车汽笛声划破夜空，便见一列火车曳着一节节明亮的车厢飞 驰而过，犹如一道流利的火光，穿越夜色苍茫的大地，带给人欣喜的同时，也带给人无限神往与想象。 尽管火车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驰进我孤独的世界，片刻之后，又消逝于万籁俱寂之中，但它总能带给我 一份空灵美妙的心境，带给内心一片悠远与宁静。 思考探究1.“火车的汽笛声听来总含有浓浓的情感元素”，文中提到了哪些情感元素？ 2.作者为什么那么喜欢“深夜火车悠悠的汽笛声”？ 故乡在远方 导语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 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故乡，我们终生难忘的远方，收容我们的身躯，盛放我们的灵魂。梦想越近，地域上的故乡就越远； 年龄越大，思乡之情就越切，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 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故乡何处是啊，忘了除非醉！ 多少人写过思念故乡的文章，唯独这篇文章与一般写思念故乡的抒情散文不同，作者借助自己对几个 故乡情感的体悟，表达自己对于“故乡”的一种理解，一种对故乡的更深意义的探求：“此心安处是吾 乡”。 文中一共描绘了作者经历的四个“故乡”：祖籍广东新会—外婆家江南小镇洛舍—出生地杭州—冰雪 之地的小兴安岭，这四个故乡各有各的美，然而作者唯独对那经历了青春岁月的“遥远而寒冷的北大荒” 情有独钟。 何处是故乡？那些“融进了我们青春血汗的土地”的精神家园，才是我们追寻的故乡。梦想永远在路 上，故乡远在前方。就让我们跟随作者的脚印走上探索故乡之旅吧。 披文入情 故乡在远方 作者：张抗抗 “远方”有追寻之意。 ①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流浪者。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②几十年来，我漂泊不定、浪迹天涯。我走过田野、穿过城市，我到过许多许多地方。 ③我从哪里来？哪儿是我的故园我的家乡？ 设问。故园、家乡有什么特殊意蕴吗？ ④我不知道。 带着疑问，开启探寻故乡之旅。 ⑤19 岁那年我离开了杭州城。水光潋滟、山色空濛的西子潮畔是我的出生地。离杭州 100 里水路的 江南小镇洛舍是我的外婆家。 看似杭州城是我的家乡了。 ⑥然而，（“然而”让读者的心猛地一沉。）我只是杭州的一个过客，我的祖籍在广东新会。我长到 30 岁时，才同我的父母一起回过广东老家。老家有翡翠般的小河、密密的甘蔗林和神秘幽静的榕树岛，夕阳 西下时，我看见大翅长脖的白鹳灰鹳急急盘旋回巢，巨大的榕树林上空遮天蔽日，鸟声盈盈。那就是闻名 于世的小鸟天堂。新会县世为葵乡，小河碧绿的水波上，一串串细长的小船满载清香弥漫的葵叶，沉甸甸贴水而行，悠悠远去…… 作者从视觉、听觉、嗅觉的角度描写了“老家”令人神往的美景。如诗如画的南方老家是我的故园吗？ ⑦但老家于我，却已无故园的感觉。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我也并不真正认识一个人。我甚至说不出一 句完整地道的家乡方言。我和我早年离家的父亲，犹如被放逐的弃儿，在陌生的乡音里，茫然寻找辨别着 这块土地残留给自已的根性。（主要指精神上的感受。） “但”字笔锋又突转，祖籍广东新会非故园。 ⑧梦中常常出现的是江南。春天嫩绿的桑树地里透紫酸甜的桑椹儿，秋天金黄璀璨的柚子，冬天过年 时挂满厅堂的酱肉粽子、鱼干，还有一锅喷香喷香的煮芋艿……暑假寒假，坐小火轮去洛舍镇外婆家。镇 东头有一座大石桥，夏天时许多光屁股的孩子从桥墩上往河里跳水，那小河连着烟波浩淼的洛舍洋，我曾 经在桥下淘米，竹编的淘箩湿淋淋从水里拎起，珍珠般的白米上扑扑蹦跳着一条小鱼儿…… 回忆在江南小镇洛舍外婆家度过的美好的童年假期生活。洛舍是我的故乡吗？ ⑨而外婆早已过世了。（“而”字又让读者的心猛地一紧：江南依然不是故乡！）外婆走时就带走了 故乡。其实外婆外公也不是地道的浙江人氏。听说外婆的祖上是江苏丹阳人，不知何年移来德清洛舍；又 听说洛舍其名是早年此地曾有一支移民来自洛阳，洛阳人之舍，谓之洛舍。由此看来，外婆外公的祖籍也 难以考证，我魂牵梦系的江南小镇，又何为我的故乡？（哪里，才是我的故乡？） 江南小镇既非外婆故乡，外婆离世，也就带走了我的故乡。 ⑩所以对于我从小出生长大的杭州城，便有了一种隐隐的隔膜和猜疑。自然，我喜欢西湖的柔和淡泊， 喜欢植物园的绿草地和春天时香得醉人的含笑花，喜欢冬天时满山的翠竹和苍郁的香樟树……但它们只是 我摇篮上的饰带和点缀，我欣赏它们赞美它们但它们不属于我。每次我回杭州探望父母，在嘈杂喧闹的街 巷里，自己身上那种从遥远的异地带来的“生人味”，总使我觉得同这里的温馨和湿润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喜欢、欣赏、赞美“我从小出生长大的”杭州城，为什么却又产生隔膜和猜疑呢？ ⑪我究竟来自何方？ 用疑问语气强烈表达出我对故乡的陌生感，引出下文追寻第二故乡——精神家园的感悟。 ⑫更多的时候，（说明在心里占分量之重。）我会凝神默想着那遥远的冰雪之地。想起笼罩在雾霭中的 幽蓝色的小兴安岭群山。踏着没膝深的雪地进山去，灌木林里尚未封冻的山泉一路叮咚欢歌，偶有暖泉顺 坡溢流，便把低洼地的塔头墩子水晶一般封存，可窥见冰层下碧玉般的青草。山里无风的日子，静谧的柞 树林中轻轻慢慢地飘着小清雪，落在头巾上，不化，一会儿就亮晶晶地披了一肩，是雪女王送你的礼物。 若闭上眼睛，能听见雪花亲吻着树叶的声音。那是我 21 岁的生命中，第一次发现原来落雪有声，如桑蚕 啜叶，婴童吮乳，声声有情。 用拟人、比喻的修辞手法及欢快的笔触具体描绘小兴安岭冬季诗情画意的冰雪美景，引起读者丰富、 美好的想象。 ⑬那时住帐篷，炉筒一夜夜燃着粗壮的大木棒，隆隆如森林火车如林场的牵引拖拉机轰响。时时还夹 着山脚下传来的咔咔冰崩声……山林里的早晨宁静而妩媚，坡上的林梢一抹玫瑰红，淡紫色的炊烟缠绵缭 绕，门前的白雪地上，又印上了夜里悄悄来过的不知名的小动物一条条丝带般的脚印儿，细细辨认，如梅 花如柳梢亦如一个个问号，清晰又杂乱地蜿蜒于雪原，消失于密林深处…… 写山林晨景。“问号”“清晰又杂乱地蜿蜒”“密林深处”这三个词，看似是写小动物的脚印，实际是 写人的脚印，写出了青年人对未来的探寻。 ⑭那些神秘的森林居民给予我无比的亲切感，曾使我觉得自己也是否应该从此留在这里。⑮小小的脚印沉浮于无边的雪野之上，恰如我们飘泊动荡的青春年华。 ⑫⑬⑭⑮自然节写在小兴安岭度过的美好的青春年华。 ⑯我 19 岁便离开了我的出生地杭州城，走向遥远而寒冷的北大荒。 ⑰那时我曾日夜思念我的，我的故园在温暖的南方。 遥远而寒冷的北大荒，温暖而湿润的杭州城，鲜明的对比，使我倍加思念出生地——西湖。 ⑱但现在我知道，我已没有了故乡。我们总是在走，一边走一边播撒着全世界都能生长的种子。我们 随遇而安、落地生根；既来则定、四海为家。我们像一群新时代的游牧民族，一群永无归宿的流浪移民。 （因为心在漂泊。）也许我走过了太多的地方，我已有了太多的第二故乡。 点明主旨。故乡的真正含义是心灵家园。正如苏轼所言：“此心安处是吾乡”。 ⑲然而在城市闷热窒息的夏日里，我仍时时想起北方的原野，那融进了我们青春血汗的土地。那里的 一切粗犷而质朴。20 年的日月就把我这样一个纤弱的江南女子，磨砺得柔韧而坚实起来。以后的日子， 我也许还会继续流浪，在这极大又极小的世界上，寻觅着、创造着自己精神的家园。 升华主旨：那些“融进了我们青春血汗的土地”，才是我追寻的故乡；精神家园才是我们真正的故乡。 文章珠玑 踏着没膝深的雪地进山去，灌木林里尚未封冻的山泉一路叮咚欢歌，偶有暖泉顺坡溢流，便把低洼地 的塔头墩子水晶一般封存，可窥见冰层下碧玉般的青草。 山林里的早晨宁静而妩媚，坡上的林梢一抹玫瑰红，淡紫色的炊烟缠绵缭绕，门前的白雪地上，又印 上了夜里悄悄来过的不知名的小动物一条条丝带般的脚印儿，细细辨认，如梅花如柳梢亦如一个个问号， 清晰又杂乱地蜿蜒于雪原，消失于密林深处…… 我们总是在走，一边走一边播撒着全世界都能生长的种子。 思考探究 1.作者笔下的“故乡”究竟指什么？给了我们什么启示？请结合原文并联系现实加以探究。 2.我究竟来自何方? 为了表达对远方故乡的追寻，作者主要运用了怎样的表现手法来写？请结合本文 内容简要分析。请你结合全文说说作者对“故乡在远方”有着怎样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