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细读】《平凡的世界》孙少安：平凡中的不平凡

【名著细读】《平凡的世界》孙少安：平凡中的不平凡 【作品简介】 《平凡的世界》是路遥突破自我的文学巨著，讲述的是平凡大地上的平凡人物在生活 的一次次磨砺中坚持不懈、用劳动改变生活的故事，每一个人物都刻画得真实而鲜活，讴 歌了劳动人民的坚韧和伟大。选文讲述的是生活改善后的孙少安来到县城想给妹妹留零用 钱却被拒绝的事，有了钱却又有新的烦恼，然而无论如何，生活还是会继续，希望永远都 存在。 原文解析 痛苦中的希望 ①说起来，孙少安的身上也还有一些明显的变化。比如说他现在身上的衣着装束，就 今非昔比了。如今他只要外出办事，就会换上那套“礼服”，秀莲坚持要让他这样改头换 面。少安自己也感觉到，到城里办事，一身老百姓衣服实在蹬打不开（指有些困难）。穿 着这身新衣服，开始时还怪有点别扭，以后慢慢也就习惯了……（身为农民已经习惯了朴 素的穿着，但为了更好地适应还是需要“改头换面”，一方面说明孙少安的生活发生了变 化，一方面也说明农民阶层在时代的浪潮中正不断向前发展。） ②现在，孙少安就是这么一副装束，坐在原西县国营食堂的小餐厅里。 ③他正在这里请客吃饭——当然是为了销售他的砖。 ④客人是原西县百货公司的正副经理和这个单位管基建的干部。副经理我们已经熟悉 了——跛女子侯玉英的父亲侯生才。正是因为少平当年曾经在洪水中救过侯生才的女儿， 这笔生意使孙少安多赚了不少钱。 ⑤为了感激慷慨的侯经理，少安就在县国营食堂的小餐厅里搞了这桌饭。从原西水平 来说，这桌饭菜已经属最高层次了。少安殷勤地为那三个人夹菜劝酒，尽量使自己的风度 象那么一回事；生活已迫使一个封闭的乡下人向外部世界开放。 在县城饭店用最高层次的饭菜招待别人，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进步的孙少 安并没有因此就变得像一个“暴发户”，无知又傲慢，他还是保持着谦逊与感恩。但即使是有钱了，农民的身份也永远不会改变，虽然承担着“农村先觉者”的角色，但由于现实 的因素，孙少安无法走出农村与土地，“向外部世界开放”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有着一定 的被动性。 ⑥吃菜唱酒的时候，孙少安无限感慨地想起，当年就是在这地方，他和润叶曾经一块 吃过一顿饭。那顿饭是润叶请他的。那时，他是何等的窘迫与牺惶啊！谁能想到，今天他 能在这同一个地方，铺张地请别人吃宴席呢？（回想过往，无限感慨，岁月流转，生活的 变化已经真切地发生了。） ⑦他由不得想起了润叶——这几年，他很少再想起这个曾经爱过他的人。对于一个在 实际生活中陷入千头万绪矛盾中的农民来说，没有那么多闲暇勾起自己的浪漫情思。不过 一旦想起这个人，他就会想起自己整整一段生活历史；不仅是当年他和润叶的关系，还有 他自己和一家人曾经度过的那无比艰难的岁月……（作者真实地展示了农民的繁忙生活， 在这种生活中，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感情，眼下切切实实的利益和收获才 是最重要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也正是这种忙碌，使得孙少安很快走出了这段遗憾感情 的悲伤，生活替代了爱情。） ⑧他在饭桌上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此则，他痛苦地想到，他们家其他人的情况眼下 仍不景气。分家以后，父亲的负担加重了，那么大年纪，还得象小伙子一般出山劳动。弟 弟一个人流落门外，谁知成了一种什么样子。姐姐家的状况更是一如既往；就连上高中的 妹妹，也是很艰难的。（虽然分了家，但少安的心还是在一大家所有人的身上，关心、爱 护着每一个人。） ⑨孙少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内心里刹那间升起一股羞愧之情：分家之后， 他只顾他自己的事，对家里其他人几乎没尽什么责任。他太混帐了！一天忙着为自己赚钱， 连弟弟和妹妹都没顾上去关照一下——他们严格地说还没有长大呢！四个文段环环相扣，由饭店想起了润叶，由润叶想起了过去的艰难生活，再由此想到 自己分家后对家人没尽到太多的责任，一系列的联想使孙少安的情感、情绪转换自然流畅， 真实动人。对每个人都细心关怀，想让家人过上轻松的生活，体现了孙少安作为家中的长 子，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 ⑩孙少安勉强陪着笑脸吃完了这顿饭，把三位客人送出了国营食堂。 ⑪他决定立刻到中学去找妹妹——他要给她留下五十元钱。（羞愧促使他恨不得立马 表达自己的关心，金钱虽然不能衡量爱，但能表达爱。） ⑫孙少安提着那个黑人造革皮包，急匆匆地往中学赶去。在此之前，他已经打问好去 石圪节的一辆顺车；给兰香把钱送下，就得赶紧搭车回去——他已经出门几天，心里惦记 着家里那一摊场。秀莲一个人顾不来啊！ ⑬兰香正在上自习。他把她从教室里叫到外面的大操场上。他先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妹 妹的情况。 ⑭兰香说她什么都好着哩。 ⑮他于是就掏出那五十块钱来给妹妹。 ⑯可兰香却不接这钱。她不知为什么眼里突然涌上泪水，说：“我有钱哩……” ⑰“你哪来的钱！”少安见妹妹不接钱，有点生气。“我二哥每月给我寄十块……” 兰香的泪水从何而来？哥哥来送生活费，兰香无疑是感动的，但想到哥哥可能会因此 被嫂子责骂，兰香是心疼的。因为分家了，所以哥哥好像离自己遥远了，兰香的眼泪是包 含了复杂的情感的。哥哥又为何生气？明明没有人给妹妹钱她却说自己有钱，分明是说谎， 宁愿说谎也不要自己的钱，是因为分家了所以跟自己生疏起来，亲妹妹的拒绝让孙少安感 觉到自己确实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这个生气，其中或许也有对自己生气的成分。 ⑱孙少安一下子呆了。 ⑲呀，他没想到弟弟一直给妹妹寄钱！ ⑳他的喉咙顿时象堵塞了一团什么东西。（“一下子”“顿时”形象地写出了孙少安 的惊讶，孙少安从没想过自己的弟弟都已经承担起了责任，而自己却没能做到。）㉑他有些声软地说：“你二哥给的是你二哥的，这是大哥的，你拿上给你买一身时新 衣裳，你看你这身衣裳都旧了……”兰香抠着手指头，突然扬起脸用泪蒙蒙的眼睛望着大 哥，说：“哥，我知道你的心哩。现在分了家，你们那面有我大嫂哩。我不愿叫你作难。 你不要给我钱。我不愿意大嫂和你闹架，我手头宽裕着哩……”（怕哥嫂不和而不愿要哥 哥的钱，凸显了兰香的懂事。） ㉒孙少安的眼窝发热了。 ㉓他接着又硬把钱往妹妹手里塞。兰香却调转身，手抹了一把眼泪，跑回教室里去了…… 孙少安手里捏着五十块钱，呆呆地立在空荡荡的中学操场上，一颗伤痛的心象是泡在了苦 涩的碱水里。 ㉔……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原西县中学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原西县回到 石圪节公社的……孙少安在石圪节下车后，便神情恍惚地向双水村走去。 弟弟比自己还小，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但还每个月给妹妹寄生活费，而自己，家里事 业已经做起来了，也赚到了钱，却忙于自己的事而忽略了妹妹，忽略了家人，这种对比使 孙少安陷入了更深的内疚和自责之中。 ㉕一路上，那无声的哽咽不时涌上他的喉咙。他的胸口象压了一块石头。多么痛苦啊！ 他记起，那年因为扩大自留地在公社批判完后，他就是怀着这样痛苦的心情，从这条路上 往村子里走。那时的痛苦一切都是因为贫困而引起的。可现在，他怀里揣着一卷子人民币， 却又一次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 ㉖生活啊，这是为什么？贫穷让人痛苦，可有了钱还为什么让人这么痛苦？ 贫穷时有贫穷引起的痛苦，有钱时又有钱没法解决的痛苦，人生永远都处在经受痛苦 与解决痛苦的过程之中，这并不是物质可以改变的。㉗过了罐子村，在快要进双水村的时候，孙少安实在忍不住了。他突然从公路上转入 一块庄稼地，找了一个四处看不见人的土圪崂，一下子扑倒在土地上，抱住头痛哭起来！ 山野悄无声息地倾听他的哭泣。 孙少安已经习惯了隐藏情绪，做家里的顶梁柱，连情绪崩溃时都要找一个没有人看得 见的“圪崂”，这样的孙少安是让人心疼的。但在农村地区，有太多这样朴实又坚韧的年 轻人，他们面对生活的刁难，表现出“仁”和“忍”的态度，所有的压力都在默默承受着。 “山野悄无声息地倾听”以静衬动，以山野的安静衬托出孙少安的哭泣声，表达出孙少安 的悲凉，又增添了几许孤独的色彩。 ㉗落日将要沉入西边的万山丛中，圆圆的山包顶上，均匀地涂抹了一层温暖的桔红。 有一群灰白的野鸽从蔚蓝色的天空掠过，翅膀扇起一片嗡嗡的声响。不远处的东拉河边， 传来黄牛的一声低沉的哞叫……好久，孙少安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掉衣服上的灰土，又 抹下头上的布帽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无精打采地卷起一支旱烟棒，蹲在地上静静地抽 起来。他脸色灰暗，看上去象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由远及近的景物描写，将黄昏下静谧 祥和的村庄铺展开来，映衬了孙少安由悲伤转为平静的心情。） ㉙拐过一个山峁后，他猛地立在了公路边上。 ㉚他看见了他的砖厂！那里，制砖机在隆隆响着，六七个烧砖窑的炉口闪耀着红光； 滚滚的浓烟象巨龙一般升起，笼罩了一大片天空。 ㉛一股汹涌的激流刹那间漫上了孙少安的心头。他疲惫的身体顿时象被人狠狠抽打了 一鞭，立刻振作起来了。（将飘渺的浓烟比喻成腾飞的巨龙，意义不言而喻，壮丽的画面 使孙少安重新充满了斗志和力量。） ㉜是的！不论怎样，他还得在这条新闯出的道路上顽强地走下去；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的心不能乱！这么大的事业，如果集中不起精力，搞倒塌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㉝决不能松劲！他还应该象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跳上这辆生活的马车，坐在驾辕的 位置上，绷紧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吆喝着，呐喊着，继续走向前去……孙少安迅速地卷起 了一支旱烟卷。情绪需要发泄，生活也还要继续，孙少安绝不能被生活击倒，一大家人都还需要自己 担起责任，无穷的斗志激励着孙少安，“人生就是永不休止的奋斗”，作者这句话在孙少 安这里得到了极致的体现，这种永不服输的干劲正是作者想要表达的。 ㉞他鼻子口里喷着烟雾，扯开脚步匆匆地向他的砖厂走去；他远远地看见，头上拢着 白羊肚子毛巾的妻子，已经立在一堵蓝色的砖墙旁等待他了。 孙少安的拼搏精神在任何时代、任何环境中都是值得学习的，正如标题所说，这是平 凡中珍贵的不平凡，正是这种精神造就了孙少安的“成功”，也很好地传达了路遥“只有 劳动才可能使人在生活中强大”的主题。 能力测评 A 识记 1.农历八月十四，双水村有个传统节日是（ ） A.中秋节 B.石圪节 C.打枣节 D.腰鼓节 2.请列举《平凡的世界》中的 4 个主要人物。 B 理解 3.下 列 关 于 原 文 说 法 正 确 的 是 （ ） A.少安殷勤地给三人夹菜劝酒，可以看出他在生活的压力下变得唯唯诺诺，失去了男 子气概。 B.孙少安想起了润叶，心中的遗憾又涌了上来，他在饭桌上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C.分家以后孙少安对家里就没有再尽过责任，这使他感到非常羞愧。 D.兰香因为怕哥哥跟嫂子吵架所以不愿意要少安的钱，可以看出兰香非常懂事。 C 综合分析 4.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表现手法的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 A.以同一个饭店为连接点，引出孙少安的回忆，过渡流畅自然。B.“生活已迫使一个封闭的乡下人向外部世界开放”是作者对人物的评价，这种写法 是第一人称叙事中常见的，作者可以直接表达观点。 C.作者将孙少安的伤心比喻成“将伤痛的心泡进苦涩的碱水里”，形象地表达了孙少 安的难过苦涩。 D.文章结尾描绘了充满希望的景象，暗示了孙少安不会被困难打倒，他的生活也会越 来越好。 D 鉴赏评价 5.“什么是人生？人生就是永不休止地奋斗！”这不仅是作者自身的观点，也是对孙 少平、孙少安最好的形容。请结合文本，分析孙少安的形象特点。 E 表达应用 6.现在大家生活富足，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想劳动，你是怎样看待劳动的呢？请谈 一谈，300 字左右。 F 探究 7.文章最后一段描写了孙少安向家里走去的景象，请结合文本，探究这一段话的深刻 意蕴。 相关链接 孙少平与孙少安两兄弟的比较 哥哥少安的形象刻画是一位仁者，是扎根于农村的奋斗者和开拓者，而又安于农村的 生活；弟弟少平则是以进取和挑战的姿态面对生活，但兄弟俩都是生活的胜利者，爱情的 失败者。两兄弟在不同的人生选择和生活哲学上一个重物质，一个重精神；他们一个求实， 一个幻想；一个源自传统，一个指向未来；一个封闭，一个开放；一个深植农村，一个却 被远行的梦所召唤。孙少平是以进取和挑战的姿态面对生活！他是一个“新人”。他的追 求是“梦”，是理想，是未来，他不仅仅满足于物质的充足，更向往精神的充实。他跻身 于现代文化的城市，不仅是为追求物质生活，更是为了追求精神价值的实现——自我价值的实现！为此他离开了宁静和谐的家去外做了“揽工汉”，这令孙玉厚不解，也令孙少安 迷惑。 他们都想不到孙少平为什么要出去“受罪”。他们不明白孙少平就是在这样与困境的 搏击中实现自我的！可以这样说，从少平的身上就折射出了中国农村青年的不幸就在于“出 身农门，不甘于农门”，不平衡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分配和不公正性的农村政策禁锢了农 村青年的发展。这实质是国家制度的悲哀。但孙少平没有割弃传统文化的滋养，更多地接 受了外面的世界，以及现代意识和文化观念！他充满梦想和冒险地走向现代文明。在他身 上处处洋溢着新的时代精神。而孙少安是一个心地善良、情操高洁，善思考、敢奋斗的农 村青年，他只想通过自己拼命的劳动求改变自身贫困的“世事”，无论他的“搞分担包产”， 还是后来的办砖厂，无不是为了摆脱贫困，脱离苦难，一家人能填饱肚皮，过上安适的生 活。作者对孙少安坚强地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和磨难的品格以及令人荡气回肠的道德情操， 倾注了深情的赞美。在他质朴的农民思想中渗透出了发展才是出路的意识，勤耕勤作，改 变生活。他是一个多么有情有意的人。同时，在少安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在小说《平凡的世界》孙少安说过这样的话：不要管农民种什么！政府给农民的应该 是资源服务，不能把农民简单视为国家的雇工，而把自己作国家的代言人、掌柜的。可悲 的是政府恰恰是怀有这种强烈的主人公意识，认为自己是老板，是吃“官饭的”，人民是“打 工仔”，这种认识上的错位，制约着农村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也制约着中国政治经济文 化发展。孙少平式的农村青年所努力追求的就是“吃官饭”，将这种“中国式”悲剧演绎 得一波三折。 小说描述了中国从 1975 年到 1985 年这十年间黄土高原上农村的巨大发展及给农民思 想带来的变化。全书以青年农民孙少平的成长为主线，记录了他在这十年里的坎坷生活和 奋斗经历，向我们展示了他精神世界和价值观的逐渐成熟。读完这部小说，我们从心里与 孙少平一起成长，一起经历了大变革的时代，他身上所具有的魅力光环，会一直照耀在我 们生活的道路之上。喜欢看书的孙少平，在面对生活的压力时，仍然正直、不屈服于丑恶， 面对自己的目标就坚持不懈地与出现的困难抗争、奋斗，充满着希望。生命的意义不就是 在于树立正确目标，勇敢面对苦难，战胜它，坚持不懈地拼搏吗？ 孙少平是一种积极进取精神的代表，一个自强不息、执着奋斗的形象。在摆脱贫困、 追求自身价值的过程中，表现出一种坚韧顽强、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品质。对于当今时代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这些言语有着巨大的鞭策力。我们不一定会有保尔或孙少平的经历，但 我们应多感受苦难，因为任何人的成长、成才、取得成就的过程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不 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这句歌词也许正是这些形象的另一个 缩影；同时，也是当代社会城乡发展时期，渴望跳出农门、勇往直前的青年农民的写照。 与那个年代的孙少平相比，身处新时代的我们，无时无刻不处在与外界的冲突中，学习和 工作中碰到困难和挫折也不算什么，我们需要的正是孙少平勇于面对苦难、克服苦难、坚 韧不拔的毅力和积极进取的精神。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