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页 共 11 页
作文素材资料汇编:关注个体,关注每一个“人”
打捞悲剧中的“个”
死亡印象
1995 年的《东方》杂志曾刊登了一篇犹太裔汉学家舒衡哲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博物馆的光照之外》,
文章认为,我们今天常说纳粹杀了六百万犹太人,日本兵在南京杀了三十万人,实际上以数字和术语的方
式把大屠杀给抽象化了。他说:“抽象是记忆最疯狂的敌人。它杀死记忆,因为抽象鼓吹拉开距离并且常
常赞许淡漠。而我们必须提醒自己牢记在心的是:大屠杀意味着的不是六百万这个数字,而是一个人,加
一个人,再加一个人……只有这样,大屠杀的意义才是可以理解的。”读到这,我的心怦怦踉跄了
起来。
我们对悲剧的感知方式有问题?
平时看电视、读报纸,地震、海啸、洪水、矿难、火灾……当闻知几十乃至更多的生命突然消逝,我
们常会产生一种本能的震惊,可冷静细想,便发觉这“震惊”不免有些可疑:很大程度上它只是一种对表
面数字的愕然!人的反应更多地瞄准了那枚统计数字——为死亡体积的硕大所羁绊、所撼动。它缺乏更具
体更清晰的所指,或者说,它不是指向实体,不是指向独立的生命单位,而是指向“概念”,苍白、空洞、
模糊的概念,而最终,也往往是用数学来终结对灾难的生理记忆。
有次聚会,某记者朋友的手机响了,通知他某处发生了客车倾覆,“死了多少?什么?一个……”其
表情渐渐平淡,肌肉松弛下来,屁股重新归位,继续喝他的酒了。显然,对“新闻”来说,这小小的“一”
不够刺激,兴奋不起来。
多可怕的“数学”!对别人的不幸,其身心没有丝毫的投入,而是远远的旁观和悠闲的算术。对悲剧
的规模和惨烈程度,他隐隐埋设了一种“大额”的预期,就像评估一场电影,他有奢望,当剧情达不到高
潮的分贝值时,便会失落、沮丧、抱怨。这说明什么?它抖出了我们人性中某种阴暗的嗜好,一种对“肇
事”的贪婪,一种冷漠、猎奇、麻木的“局外人”思维。
重视“大”,藐视“小”,怠慢小人物和小群落的安危,许多悲剧不正是该态度浸淫的结果吗?四川
綦江虹桥的坍塌之所以轰动一时,很大程度上,并非它藏匿的权力腐败之深刻和典型,而是其死亡“面值”
的巨大,是它作为事故吨位的“重量级”。若非几十人罹难,而是一个或几个,那它或许根本没机会被“新
闻”相中,并成为反腐败的一个热议视点……那该桥的腐败就会被不动声色地包养下去,即会有更多更长
的桥悄悄步其后尘。
永远不要忘了,在那一朵朵烟圈般——被嘴巴们吞来吐去的数字背后,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之实体、
“死”之真相——
悲剧最真实的承重是远离话语场之喧嚣的,每桩噩耗都以它结实的羽翼覆盖住了一组家庭、一群亲人—
—他们才是悲剧的真正归属者,对之而言,这个在世界眼里微不足道的变故,却似晴天霹雳,死亡集合中
那小小的“个”,于之却是血脉牵连、不可替代的唯一性实体,意味着绝对和全部。此时,它比世上任何
一件事都巨大,都严重,无与伦比。除了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痛苦,除了晕眩和凄恸,就再没别的了。无论
如何,他们都不会理解那种“新闻”式的体验,而只会诅咒它。因为这一个“个”,他们的生活全变了,
日常被颠覆,时间被撕碎,未来被改写。
个体:最真实的生命单位
在对悲剧的日常感受上,除了重大轻小的不良嗜好,人们总惯于以整体印象代替个体的不幸——以
集合的名义遮蔽最真实的生命单位。第 2 页 共 11 页
由于缺乏对人物之命运现场的最起码想象,感受悲剧便成了毫无贴身感和切肤感的抽象注视。人们
所参与的仅仅是一轮信息传播,一桩单凭灾难规模和牺牲体积确认其价值的“新闻”打量。
这是一种物质态度的扫描,而非精神和情感意义上的触摸——典型的待物而非待人的方式。该方式
距生命很远,由于数字天然的抽象,我们只留意到了生命集体轮廓上的变化和损失(“死了多少”),
而忽略了发生在真正的生命单位——个体之家——内部的故事和疼痛(“某个人的死”)。
数字仅仅描述体积,它往往巨大,但被抽空了内涵和细节,它粗糙、笼统、简陋、轻率,缺乏细腻
成分,不支持痛感,唤不起我们最深沉的人道感情和理性。过多过久地停留在数字上,往往使我们养成
一种粗鲁的记忆方式,一种遥远的旁观者态度,一种徘徊在悲剧体外的“客人”立场,不幸仅仅被视为
他者的不幸,被视为一种隔岸的“彼在”。
如此,我们并非在关怀生命、体验悲剧,相反,是在疏离和排斥它。说到底,这是对生命的一种粗
糙化、淡漠化的打量,我们把悲剧中的生命推得远远的,踢出了自己的生活视野和情感领地。
久之,对悲剧太多的轻描淡写和迎来送往,便会麻木人的心灵,情感会变得吝啬、迟钝,太多的狭
私和不仁便繁殖起来了,生命间的良好印象与同胞精神也会悄悄恶化。
感受悲剧最人道和理性的做法:寻找“现场感”!为不幸找到真实的个体归属,找到那“一个,又一
个……”的载体。世界上,没有谁和谁是可以随意叠加和整合的,任何生命都唯一、绝对,其尊严、价值、
命运都不可替代。生生死死只有落在具体的“个”身上才有意义,整体淹没个体、羊群淹没羊的做法,实
际上是对生命、对悲剧主体的粗暴和不敬,也是背叛与遗忘的开始。
同样,叙述灾难和悲剧,也必须降落到实体和细节上,才有丰满的血肉,才有惊心动魄的痛感和震撼,
它方不失为一个真正的悲剧,悲剧的人性和价值才不致白白流失。
一百年前的“泰坦尼克”海难,在世人眼里之所以触目惊心,是因为两部电影的成功拍摄:《冰海沉
船》和《泰坦尼克》。通过银幕,人们触摸到了那些长眠于海底的“个”,从集体遗容中打捞起了一张张
鲜活的生命面孔:男女情侣、船长、水手、提琴师、医生、母亲和婴儿、圆舞曲,美国梦、救生艇……人
们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人生、一样的青春、一样的梦想和打算……
如此,“泰坦尼克”就不再是一座抽象的遥远时空里的陵墓,悲剧不再是新闻简报,不再是简单的死
亡故事,而成了一部关于生活的远航故事,所有的船票和生离死别都有了归宿,有了“家”。有了这一个
个令人欷嘘、刻骨铭心的同类的命运,“泰坦尼克”的悲剧价值方得实现,人们才真正记住了它,拥有了
它。
美国华胜顿的“犹太人遇难者纪念馆”,在设计上就注重了“个”的清晰,它拒绝用抽象数字来控诉
什么,而是费尽心机搜录了大量个体遇难者的信息:日记、照片、证件、通信、日用品、纪念物、甚至还
有偶尔的声音资料……当你对某一个名字感兴趣时(比如你可以选一个和自己面容酷似或生日相同的人),
便可启动某个按钮,进入到对方的生涯故事中去,与其一道重返半世纪前那些晴朗或阴霾的日子,体验那
些欢笑和泪水、安乐和恐怖、幸福和屈辱……这样一来,你便完成了一次对他人的生命访问,一次珍贵的
灵魂相遇。
走出纪念馆大厅,一度被劫走的阳光重新回到你身上,血液中升起了久违的暖意,你会由衷地感激眼
下。是啊,生活又会来了,你活着,活在一个让人羡慕的时空里,活在一个告别梦魇的时代……你会怀念
刚刚分手的那个人,你们曾多么相似,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热爱和憧憬,却不一样的命运,不一样的今天…
…
记住了他,也就记住了恐怖和灾难,也就记住了历史、正义和真理。
与这位逝者的会晤,相信会对你今后的每一天,会对你的信仰和价值观,发生某种正直的影响。它会
成为你生涯中一个珍贵的密码,灵魂密码。
这座纪念馆贡献了真正的悲剧。第 3 页 共 11 页
重视“小”,重视那不幸人群中的“个”,爱护生也爱护死,严肃对待世上的每一份痛苦,这对每个人
来说都意义重大。它教会我们一种打量生活、对待同胞、判断事物的方法和价值观,这是我们认知生命的
起点,也是一个生命对另一生命的最正常态度。在世界眼里,我们也是一个“个”,忽视了这个“个”,
也就丧失了对人和生命最深沉的感受。
其实,生命之间,命运之间,很近,很近。
无需史诗般的赞美,这是凡人间的彼此守护
自从武汉的方舱医院投入使用,关注度就居高不下。热传的图片和视频里,先后出现过学术名
著《政治秩序的起源》,“应试宝典”《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以及广场舞。这些似乎都和外人想
象中凝重的隔离病房“格格不入”。真心祝愿这些淡定达观的新冠肺炎轻症患者能早日出舱,过回
健康人的生活。
二十天多天的时间里,武汉已经有 13 座方舱医院陆续建成开舱,收治了九千余名病人。方舱医
院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医疗场所,设施配置相对简易,但也有贴心的设计。比如你能想象得到么?有
些方舱医院里,还设立了临时广播站和图书室。集中隔离治疗的病人不仅要承受身体的病痛,精神
压力也可想而知,所以,音乐与书籍还真不是可有可无的。而这些设施的运转,背后有许多疫情防
控志愿者在默默付出。
这几天我和一些朋友们注意到了一个叫华雨辰的武汉姑娘,她是个很活跃的志愿者。在小学教
音乐的她有一把好嗓子,发挥特长在青山区方舱医院做起了广播员。雨辰的播音技巧不算专业,但
她的声音带有一种妥帖的温度,有种让人静下来的平和能量。
但姑娘更值得称道的地方,是她的细腻的心思。她会在日常播报之余加入“自选动作”。情人
节那天,她特地增加一段口播,呼吁大家给周围的人一个微笑、一句祝福,对医护人员道一声感谢。
她还提议给过生日的病友播生日歌。这可不是什么表面文章,那些病友的生日,是她和同事对着大
屏幕上的身份证号,一个一个找出来的。除了做广播员之外,之前还帮忙接送过医护人员。一股子
不知疲倦的劲头,让我好生佩服。
封城之后,许许多多像华雨辰一样仗义的普通市民,冒着风险,帮助这个按下暂停键的城市维
持运转。
2 月 23 日,华雨辰作为疫情防控一线工作者代表之一,参加了国新办在武汉举办的记者见面会。
和她一起与记者见面的,有一线医护、公安干警,还有一个外卖骑手。那个叫吴辉的骑手,在见面
会上惦记着给一个小女孩道歉:他曾经接了小女孩一单,给她在一线做医生的爸爸送饭。结果医生
爸爸被叫去工作了,晚餐只好找了医生的同事代收。
看得出,华雨辰和吴辉都是热心肠。尽管所做都是小事,却做得足够诚恳,责任心满满。这让
人想起加缪在《鼠疫》里所称道的“微不足道、不显山露水的英雄”。他们是值得树立的榜样,在
他们每天努力做的小事面前,史诗般的赞美言辞只是套话,完全不能触及他们真正的意义与价值。
正是这些“不显山露水的英雄”,回应着目前武汉最具体细微、又往往难以顾及的需求。封城
时期交通不便,就有车主自发组织起来,做医护和患者的“摆渡人”。餐饮店主和志愿者一起,为
医护人员提供餐食。社区志愿者帮助居民买菜、买药。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武汉市民行动起来,提第 4 页 共 11 页
供志愿心理疏导服务。武汉之外的民间公益人士也纷纷慷慨援助,重点是,他们考虑问题细致且周
全,全然不是徒有一腔热血。
在疫情防控中,社会力量在细节之处的工作,对自上而下的统一部署是非常有力的补充。2 月 23
日,武汉市委市政府在《致全体市民的一封信》中,还特地感谢了市民“群策群力,联防联控”的
努力。
武汉说来也是有些“底蕴”的,不乏运营多年的各类志愿者组织,也不乏长期热心公益的市民。
比如新冠疫情发生之前,华雨辰就参加过不少志愿服务活动。此番新冠疫情防控中,普通人间彼此
守护、共渡难关,让我们清晰地看到社会力量生长的潜力。普通人的点滴善意,一旦被激发起来、
经过有序合理的组织,就能释放出有益于社会的巨大能量。疫情爆发以来,人们还有个很深切的感
受,就是“高手在民间”,比如不少自发的募捐活动、疫情信息服务,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和高水
准的专业性。这其中的启示,即便是疫情结束之后,也值得我们继续思索。
封城后的武汉,每个人都在忍受焦虑和孤独。冲在前线的志愿者们不仅顶着风险辛苦工作,也
直面这座城市的苦难。一个司机志愿者加入队伍的第一天,老队友提醒他:你接起来的每个电话,
都可能是人间悲剧。有个给病人送药的志愿者小伙子,坚持拍摄记录他的所见。我看到其中有个失
去父亲的女孩失声痛哭,也跟着泪不自禁。病毒凶险,医者尚不能拯救所有生命,志愿者们能改变
的更加有限。很多时候,大家唯一能做的,也是“总是安慰”。一句句轻声的鼓励,一个个浅浅的
拥抱,或许就能将座座孤岛连成大陆。但愿这场大疫过后,人与人彼此之间,能多一点包容、多一
点体谅。
华雨辰说她现在最爱播的内容,是最新版治疗方案和《告治愈者书》。有人康复出舱,这让她
感觉到希望。大家都心怀希望,愿这座城市早日走出阴霾。
当英雄是自己的事,请把医护当凡人一样呵护
摘要:她们剃去长发,不是当英雄,是专业防护的要求;她们逆行而上,不是当英雄,而是职
业天命所系。记者拍几张照片就出去了,起个煽情的标题。外人在键盘上喊两个字:英雄,泪眼朦
胧一下,然后转身过去继续自己凡人的生活,而她们在被隔离的病房中,一直面临着凡人的种种焦
虑,病毒不管你是英雄是医护还是什么,一样地感染。替他们卸下那种英雄主义的重负,首先去考
虑他们作为凡人的防护吧,真正站在他们角度考虑每一种凡人需求。
医护人员的逆行姿态一直让公众热泪盈眶,他们的奉献,他们的牺牲,他们在生死一线与病毒
赛跑的背影,让人心疼。这种心疼转化为一种不安,这两天舆论对那种不顾医护的现实需求而自我
感动地将医护人员“英雄化”的种种渲染,颇为不安:不管是不是缺物资和防护,只负责派发“英
雄”标签;不管她们是不是愿意头发剃成那个样子,用宏大的英雄主义阐释遮掩爱美者的泪水。不
能让英雄的形象成为她们的负担,苛求英雄是残忍的,请把医护人员当凡人一样呵护。
众多热血沸腾的英雄主义叙事中,国家卫健委一位官员的良心话让人感动,在做客《新闻 1+
1》节目访谈,谈到 3000 多名医护人员感染病毒和他们的安全时,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副局长焦
雅辉说了这样一段话:在这一次疫情防控中,我们不需要任何“英雄主义”的号召,很多医务人员第 5 页 共 11 页
都是自觉投身到疫情防控工作中。在我看来,防护的关键在于防护用品供应要保障充足到位,同时
让医务人员有合理的工作负荷,可以进行轮替,这样才能真正保障医务人员的安全。
说得多好啊,不需要任何“英雄主义”的号召,这是医务人员的工作。我理解的是,不是不要
英雄主义,更不是不要英雄,做英雄是英雄的事,我们能做的是,把医护人员当凡人,把他们当凡
人一样呵护。英雄可能只是局外人的文学想象,对于身在危险环境中的医护人员来说,他们跟凡人
一样会受到病毒感染,甚至因为身处一线,更容易被感染,他们有凡人的怕,凡人对家人的思念,
凡人对美的追求,凡人常处这种环境中所产生的焦虑甚至抑郁,要设身处地地考虑他们的凡人需求。
英雄,可能只是外人“自我感动”的一种赞美,哪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她们剃去长发,不是当英雄,是专业防护的要求;她们逆行而上,不是当英雄,而是职业天命所系。
记者拍几张照片就出去了,外人在键盘上喊两个字:英雄,泪眼朦胧一下,然后转身过去继续自己
凡人的生活,而她们在被隔离的病房中,一直面临着凡人的种种焦虑,病毒不管你是英雄是医护还
是什么,一样地感染。饮食的保障,能保障体力恢复的睡觉时间,防护物资的到位,不能让她们一
直处于这种高负荷状态下,她们也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母,必须有不断的轮替换下疲惫的她们。
相比那些颂歌,那些英雄主义史诗般的赞美,那些把她们拔高的比喻,医护人员更愿意听到焦
雅辉局长的这段话,用凡人的角度考虑她们的爱与怕,关心女性的每一个生活细节,心理疏导。他
们要的是专业口罩,不是那些口号;他们要的是防护服,不是英雄的华服。
是啊,当我们在谈英雄时,我们在谈什么?这种话语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视角,我不喜欢那种旁
观的赞美视角,坐在安全而舒适的地方,鼓励别人当英雄当烈士。或者是用英雄主义的大词,回避
物资的缺乏。为什么钟南山说“武汉是座英雄的城市”时,我们都流泪了?钟南山自己是一个逆行
者,他让别人“能不去就不去武汉”,但他自己去了,把那里的现实情况告诉了世界。他没有苛求
别人当英雄,英雄是英雄自己的事。
前段时间一段颇具批判和反讽的话在网上流行。有口罩吗?没有。有防护服吗?没有。有消毒
水吗?没有。有护目镜吗?没有。有困难吗?没有。有信心吗?有。这种反讽听起来有点刺耳,却
把战疫下某些官僚主义的盲目信心,表现得淋漓尽致。信心,应该建立在物资的充分保障上,前线
物资告急就要竭力去保障,不能鼓励医护人员的信心“裸奔”。英雄是个人自己的追求,每个人都
可以选择去当英雄,作为旁观者,我们能做的是把医护人员当凡人一样呵护。
哪有什么英雄,不过是如你我一样平常家的儿女,穿上了白大褂,必须面对职业的召唤。疫情
当前,替他们卸下那种英雄主义的重负,首先去考虑他们作为凡人的防护吧,真正站在他们角度考
虑每一种凡人需求。这几天媒体都在呼吁给殉职者烈士的身份,不能亏待做出巨大牺牲的医护人员,
有部门已经作出真诚善意回应。我知道,这些平凡如你我一样的人,不想看到身边的战友成为烈士,
他们要的是,一个不少地安全归来,正像我们出门时,父亲的目光母亲的期待。
方方:检验文明尺度的是你对弱势人群的态度
二月二,龙抬头。春耕应该从今天开始吧?但不知道,今年此日,地里有没有劳作的农人。继续晴
天,很暖和,有一种大太阳能把病毒晒死的感觉。院里月季都在抽枝发芽,我几乎没有怎么打理它们,
但它们依然旺盛生长。第 6 页 共 11 页
平时经常吃仟吉系列的“工匠面包”。今天他们的老板陆先生让物流给我送了一箱。真不知该怎么
感谢。我的同事道波正在门口值班,老远看到我,说一看走路就知道是你。我属于大步流星走路的人,
而道波永远穿双尖尖的高跟鞋,慢速行走。以前一起出差,她基本跟不上我的步伐。道波帮我把东西拿
回家,我也顺手分送给她一袋。我们平时经常交换食品。我送她喜欢的铁观音,而她做的菜也经常倒腾
到我这里。这种事进行过多少年都记不清了。她做的藕夹和珍珠元子,是我们的最爱。住文联大院里最
大好处,就是不缺吃的。
北京同学在群里转发一帖,乃武汉疫情防控指挥部的 18 号令,问怎么回事?马上有知情同学解读说,
先发了 17 号令。发错了,现在改正。18 号令是为否定 17 号令而发的。坏事传千里这句话,真是没说错。
很快就看到网上有教授解读“朝令夕改”这一成语。然后说,这简直不是朝令夕改,而是朝令午改呀。
唉,全国人民都盯着武汉,而武汉偏偏昏招频出,真是让人头大。
早期已然拖成重症的病人,医生们仍在全力抢救。但死亡率居高不下。可见这个病进入到重症阶段,
真是不太好治。是死是活,全看个人抵抗。而不让轻症转为重症,现在应该做得不错。听说住进方舱医
院的病人,病好了也不想出去。因为方舱医院空间大,伙食好,跳舞唱歌聊天斗地主,一点都不缺玩伴。
此外诸事有人管,重要的是还不收钱。远比寂寞地待在家里要踏实得多。说起来,有点像冷笑话。
控制疫情,不让其蔓延,是眼前的最大事,也是眼前的最难事。尽管武汉新的主政领导下严令逐户
排查,但面对尚有 900 万人口居住的城市,地域阔大,众生复杂,逐户敲门排查,难度实在太大。社区
人员加下沉的干部甚至大学老师们,要以一对十甚至以一对百、对千的人群且不说,还要冒被感染的危
险。碰上不肯开门的,完全奈何不得。不可能总是派警察去抓,而警力也是有限的。再加上,社区人员
或公务员,别说防护服,能将口罩凑够就不容易。前几天,作协同事电话给我,问有没有办法帮他们弄
点防护服。我打探了一番,知道很难。总不能跟医生抢防护服吧?面对疫情严重的社区,这些工作人员
的安全很难保证。如果他们被感染,回家再感染家人,岂不是更糟糕?要命的是,不将那些四种人寻找
出来,给予隔离或治疗,武汉开城,便永无指望。为此,一户户排查,以防疫情蔓延,无论如何,是武
汉的重中之重。
中午,京城同学转来同系七七级张 AD 的建议。AD 说,庞大的潜在感染人群基数无法确认,对全国疫
情的防控和治理将造成最大障碍。今早想起这件事就很焦心堵心!为此,他提了一份建议,希望我能帮
忙传达出去。我看后觉得或许有用,转贴在此:
我的建议:通过国家层面,动用国家三大通讯运营商(中国电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强行联
络全国每一位手机用户,发布通知,建立有效的国家紧急状态的反馈机制。每人必须回应每天的健康打
卡,学习杭州深圳等地的健康二维码系统。除上述三家,还需要加上另外两家民间支付网络(微信支付,
支付宝)。五管齐下,全国 14 亿人口,估计可以覆盖绝大多数。没有手机和支付宝的人群,一般情况下
也不在疫情集中爆发的地区。老人基本有家人协助,能够被通知。
再加上深圳的大疆无人机和众多优秀的无人机公司参与(国家紧急状态下征集征用),实行疫区无
人机巡查。广播,通知,监控的空中网络,最大限度减少地面人员的列入,最大可能提高工作效率,尽
快解决所有没有查证的潜在感染者。这是当务之急。
通过电话微信支付宝找人,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同时精准锁定所有人相当一段时间内的行动轨迹(11
月 1 日至今),谁也跑不了!
上述文字,是 AD 原文,我完全照搬,是否合理或是否适用,由专家们考虑。AD 的父亲是《黄河大合
唱》的词作者张光年(真巧,我前面提到的同事道波,其姑夫便是《黄河大合唱》的作曲冼星海)。我第 7 页 共 11 页
办《今日名流》杂志时,曾经登载过张老的数篇日记。后来日记结集出版,张老给我寄来书,并夹了一
封信,其中还提到 AD 跟我同学一事。因张老地位太高,又是同一系统的人,我觉得不方便回信,就没回。
那时,我年轻,对自己要求过于严苛,不允许自己借办名人杂志之便利去与各地名人交往,反倒是尽可
能与名流们保持距离。但在后来听到张老去世的消息时,我感到十分后悔,觉得自己未免迂阔。
今天下午,还读到财新记者的一篇文章,内容主要谈福利院、养老院的老人们在疫情中的生存情况。
其实,就算没有疫情,这些老人便已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处于社会边缘之边缘。他们的日常生活能不
能在人均水平上下,很多人是存疑的。而当病毒将健康人纷纷击倒时,他们的状况便不堪想象。
其实大约在近十天前,我已听说福利院老人因受感染而连续死亡的事。尽管信息源可靠,但我因无
法进一步确认,也就没提。毕竟,那么多人在等着骂我,而封号的刀也一直架在头上。现在,记者极尽
详细的采访,地点数字人名时间,都清清楚楚摆在面上,还有谁能回避这些呢?“眼泪都哭干了”这样
的话,已远远表达不了我们心中的悲痛。
财新记者(向 TA 致敬!)的文章说:昨日,“部分家属接到康养中心老人的电话,称院里通知部分
老人出去隔离。‘去哪儿隔离?是否有人照料?符合哪些标准能去隔离医治?剩下的老人是否被感染?
能否得到有效防治?老人们的核酸检测结果能否告知?院方能否及时披露真实情况?政府能否增加养老
院的医疗、护理人手和资源?’”家属们忧心如焚,还在焦急等待回应。但我想,既然政府已经接管下
这些人这些事,人心都是肉长,他们自然不会再漠视这些老人现存的问题。
但我更想说的是:检验一个国家的文明尺度,从来不是看你楼有多高、车有多快,不是看你武器多
强大、军队多威武,不是看你科技多发达、艺术多高明,更不是看你开会多豪华、焰火多绚烂,甚至也
不看你有多少游客豪放出门买空全世界。检验你的只有一条:就是你对弱势人群的态度。
今天还有一件事,需要记下:我的微博几天前已经解封。起初,我并不想再回去。说来也是一种失
望感吧。更何况那里的流氓很多,同学们也劝我别上微博,以免坏了心情。但是仔细想过后,我决定还
是启用微博。记得前不久听过一个音频,其中最后一句话是:“别把世界让给你鄙视的人!”同理,我
不能把我喜欢的微博地盘让给我鄙视的人。好在微博有黑名单系统,对那些前来叫骂的人,我可一律拉
黑。黑名单就是我隔离流氓病毒的防护服和 N95 口罩。
别让疫情的防线越过法治的底线
近期在新冠疫情的防控工作中,多地相继发生了数起极具争议的社会管理方法失当事件,引发了舆论
的普遍关注。
某地一家三口在家打麻将被邻居举报后,防疫人员进屋二话不说直接打砸,并将家中反抗的小伙拖出
屋外连扇耳光;某地九名男女因为聚众打牌,被要求“游街示众”并当街大声朗读相关制度;某地男子小
区内空旷处跑步未戴口罩,与防疫工作人员发生争执,被强制隔离 14 天;农村老汉出门解手没戴口罩,就
要被拉走强制隔离 15 天......
这样的极端情况在特殊时期的基层治理中屡次出现,可能和新冠疫情防控进入到新的阶段有关:在经
历三周的关门闭户之后,不少人的个体心理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疲劳期;在春节假期至今的连续工作后,基
层防疫人员的体力和耐力也进入到了一个极限;在每日确诊人数的连续多日稳步下降后,不同社会群体对
于疫情防控进展和形势判断也出现了不同的理解。这三重因素叠加在一起,造成了社会心理结构和权利责
任边界判断上的冲突。第 8 页 共 11 页
除了上述的社会心理的因素外,社会治理中的结构性因素和基层治理路径问题也不容小觑。在疫情危
机应急状态下,全国各地都相继进入了“例外状态”,甚至有个别地方都宣布进入了“战时管制”状态。
恐怕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生命经验。临时性集中动员的方法,迅速地实现了“超限式”的社会
管理目的,这自然是前一阶段疫情防控的有效方式。但在一些地方动员和治理的方式中,隐匿的病毒无影
可寻,可见的“异端”就成为了现实的“坏人”乃至“敌人”。在一些地方的标语中,甚至出现了“发烧
不说的人,都是潜伏在人民群众中的阶级敌人”这样的动员修辞,不知是一种顺口溜式的调侃,还是令人
不寒而栗的认知框架借疫还魂。
陀斯妥耶夫斯说:“人们不能用禁闭自己的邻人来确认自己神志健全。”但在人类社会屡次出现的“例
外状态”中,权力网络的“过度伸张”似乎总是能获得高尚的道德正当性和临时性的合法性。在以战争、
瘟疫为代表的“例外状态”中,多元性的社会关系和个体诉求,常常化约成为二元对立关系:管理和被管、
防与被防,乃至荒腔走板“我们”和“敌人”。伴随着对个体行动自由的临时性限制,对于私人空间的过
度入侵、对个体基本人格权利的侵犯也逐渐加码。而这样的手段在一些地方居然一度成为了果断、坚决的
“硬核措施“。
粗暴封门、野蛮打砸、羞辱绑人乃至当众游街,这些涉嫌违法的措施不但在价值理性的谱系中,彻底
本末倒置了防疫工作的目的,即便在工具理性的治理功效考量中,也是仅仅一种临时权力的表演,并没有
实际的作用——为了阻止三个人在家中打麻将的“危险行为“,不惜涌入七八人进行大肆打砸并发生肢体
冲突;强迫惩罚个别人不戴口罩,就把他们组织起来一起”游街“——这样的荒诞剧目显然只会造成更多
的人员聚集和人们对防疫工作的心理反感。
对于个体来说,“戴口罩”自然是最符合个体和家人健康利益的选择,明明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
最终却往往演变成了激烈冲突,这往往和“最后一公里”的社会治理水准相关。防疫工作首先需要的是公
众基于知情的理解、自愿的配合和行为自律,一个人格上被羞辱的个体即便临时屈服于象征性的权力表演,
也往往不会形成亲社会性格,相反更有可能在无人注视的情况下做出反社会的举动,增加不可见的社会成
本。
二十世纪法国著名的思想家福柯在其成名作《疯癫与文明》中,曾经以中世纪麻风病在欧洲的传播为
例,分析了当时所留下的一系列社会习俗,他从当时应对麻风病的“例外状态”中所形成了治理结构性路
径依赖中总结说,“麻风病消失了,麻风病也几乎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但是这些结构却保留了下来。
两三个世纪以后,往往在同样的地方,人们将会使用惊人相似的排斥方法。贫苦流民、罪犯和精神错乱者
将接替麻风病人的角色。”
从这个角度出发,这次全国性的新冠防疫动员,是对现代化的国家公共治理能力一次观察与改进良机,
亦是对基层全面依法治国能力的新要求。治理效率的提升不应该以牺牲基本人格尊严为代价,更不应该鼓
励以无限度的自我牺牲作为实现社会临时性公共目标的前提。毕竟,人是一切的目的而并非手段。越是在
应急的情况下,越能够提升社会治理针对每一个具体家庭、个人身上时候的“颗粒度”。在管理机制设计
的时候,如果说尽可能考虑到个体差异,提供具有针对性的劝说方案是一种奢望,那么执法者至少应该严
格把握权力的法定边界,这才是应急性管理水准、乃至国家文明水平的直接体现。
名单上的一个小人物第 9 页 共 11 页
鄱阳街 18 号的商店,拉下了蓝色卷帘门。
在起于武汉的新冠肺炎疫情里,这家位于武汉市中心医院南京路院区后门附近的副食商店失去
了老板,老板娘也进了医院。
在武汉市中心医院疼痛科主任蔡毅一篇引人关注的悼文里,店主的名字是“林君”。这也是他
的微信昵称。其实,他叫林红军,一个被所有受访者公认的普通人。
他感染后迟迟找不到床位,家属为他发布过一次求助信息,被淹没在逾 20 亿阅读量的“肺炎患
者求助”微博超话里。
他去世后,医生蔡毅发出的纪念他的微博,有几十万人转发、评论、点赞。
林红军是 1 月 23 日那天开始发烧的,去医院最初的诊断是普通发烧。
“医院就给他打了一针,让他回去了,说在医院里怕交叉感染,回去自己隔离就好了。”林红
军的一位家属说,那段日子里林红军回到他的副食商店,把自己关了起来。春节前,他还特意打电
话提醒家属注意防护。1 月 20 日,国家卫生健康委高级别专家组介绍,这种肺炎存在“人传人”的
现象。
同在鄱阳街开商店的胡正荣(化名)最近见到的,只是他每天来送饭的妻子。“一个人在里面
睡着。”胡正荣告诉记者,他也是从林妻那里得知林红军感染。
1 月 31 日早上,前去送饭的妻子发现林红军昏迷,呼吸困难,但 120 派不出车,只好去商店对
面的医院急诊求助。“急诊室拿轮椅过来拖过去的,他走不动了。”胡正荣说。
肺部 CT 诊断报告单显示:这个 49 岁的男人,临床诊断为呼吸道感染、肺部感染,双肺可见弥
漫磨玻璃片状模糊影,双肺多发斑片状感染病灶,双侧胸腔少量积液。一位重症科医生看过片子后
判断病情比较重,需要密切监护,有可能需要气管插管,插管了尽可能住进重症监护病房。
从那时起,漫长的等待就开始了。妻子在医院陪他,亲戚每天把饭送到医院门口。
家人先去社区排队,等待住进定点医院。林红军的家属告诉记者,从 1 月 31 日起,林红军一直
躺在南京路院区里临时设置的病床上。那时,这里并非新冠肺炎患者救治的定点医院。
2 月 2 日,医生口头告知了家属核酸检测结果:阳性。家人四处求助,给卫健委、市长热线、
区疫情防控指挥部、社区打电话,希望帮忙联系住院,也有志愿者联系他们,但很多天都没有进展。
从 2 月 1 日起,医院开具的门诊病历上,连续 8 天“告病危”。2 月 7 日的门诊病历上写着:
“患者目前重症病毒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但请相关科室会诊,均表示暂无床位,暂于我院留观
室就诊。今日继续告病危。”
回忆起这些,那位家属声音低沉下来:“最后找到床位了,但是他情况太危重了,刚转院过去
就……”
2 月 9 日早上,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给林红军的妻子打来电话说“有一个床位给他”时,
林红军已确诊第九天,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同样在等待中度过。第 10 页 共 11 页
疫情来得太急,而排队者太多。家属一直在试图联系 120 急救车,志愿者也在帮忙,希望尽快
把他送去。当晚 7 点多,120 急救车来了。林红军直接被送入抢救室,医生让家属在外面等,等来
的是死亡通知单。
一位认识林红军 20 多年的朋友,最后一次见他是在 1 月 21 日左右。她记得从林红军门口路过
的时候,看到他戴着两层口罩。她得知林红军去世的消息则是在微博上,看到了蔡毅医生的悼文。
医生蔡毅是在林红军去世两天之后才知道“林君”走了。他想起来,不久之前医院麻醉科老主
任打电话说了“林君”的病情,问他有没有床,被他婉拒。“这次疫情,老主任知道我难做,这是
他第一次为要床位向我开口,我当时实在没床位了。”
蔡毅本以为年轻的林红军能够扛过去,但没想到两天之后,“走在我们医院急诊留观室,双肺,
全白。”
蔡毅打过电话去问急诊留观室的同事,“他们说也没办法,发展太快了,除非有 ECMO(人工膜
肺),也许才有一线生机。”但是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加上“化缘”来的一台,全院也只有两台
ECMO。
“李文亮(医生)走了,同济医院林正斌(医生)走了,全国皆知,一个小卖部老板走了……
谁又知道?”在悼文里蔡毅写道:“我们都是小人物,在这场疫情的洗礼下,默默地付出,默默地
承受着生离死别。”
他感谢了这位总是给大家送货、而多数人并不熟悉的店主。“很多这样的小人物,在我们身边,
不那么起眼,突然,没了,我们才发现,他在我们生命中,是那么重要。”
医院一位工作 7 年的护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去过他的小卖店。直到看过小卖店的照片,她才
意识到,那是鄱阳街上自己最常去的一家,但她去的时候,见到的大多是林红军温和的妻子。
林红军去世后,一两天内,他妻子也确诊了,2 月 12 日住进了医院,所幸入院比较及时,病情
稳定。他的事情,家属一直瞒着他年迈的父母。家属默默删掉了互联网上关于他的那条求助信息。
这位护士能够说出小卖店进门位置是矿泉水,最左边是面包、糕点、巧克力,中间是卫生纸、
牙刷等生活用品,以及各种饮料。但她说,不记得最后一次见林红军是什么时候,印象里每次见到
的总是一个笑眯眯的男人,扛着东西送到科室,然后匆匆离去。
多年以来,她并未太在意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只是值夜班时,肚子饿了就会走进林红军的小卖
店,买点儿面包和饮料。
胡正荣也是从网上得知林红军去世了。他和林红军在这条街共存了至少 20 年,虽然是同业竞争,
但没闹过矛盾。鄱阳街没什么大的变化,他们日子也乏善可陈。每天就是奔波,进货,卖货,送货,
其余的时间,看店,吃饭,睡觉。“很乏味的,平凡的人就做平凡的事情,老百姓就是这种生活。”
他知道林红军一直住不上院,但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有 100 张床位,有 1000 个人要住,你
说怎么办?”
“如果不是这么密集的接触,他老婆也不会感染的。”戴着口罩,站在小卖店里,胡正荣说:
“总要有个人照顾他,明摆着会被感染,但是没得选择。”第 11 页 共 11 页
胡正荣仍把小卖店开着,虽然新冠肺炎疫情依然在武汉肆虐,但他没有其他选择:“我们必须
拿时间来换收入。开门起码家里还透气一些。”他从郊县搬到武汉 20 多年,一家人就住在小卖店后
身,“这就是我的家,有厨房、厕所和床”。
林红军也一样,小卖店后身有厨房、厕所和床,他的全部生活。
在如今的鄱阳街 18 号,紧闭的蓝色卷帘门前,仍然摆着一张木色的靠椅。那是林红军平时放在
门前的,供走累的过路者休息。就在春节之前,这条街上的商店招牌还统一更新过。林红军的店名
里有他孩子的名字。新招牌已经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