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
来俊臣，雍州万年人也。父操，博徒。与乡人蔡本结友，因樗蒲赢本钱数十万，本无以酬，操遂纳本妻。入操门时，先已有娠，而生俊臣。凶险不事生产，反覆残害，举无与比。曾于和州犯奸盗被鞫，遂妄告密。刺史东平王续杖之一百。后续天授中被诛，俊臣复告密，召见，奏言前所告密是豫、博州事，枉被续决杖，遂不得申。则天以为忠，累迁侍御史。按制狱，少不会意者，必引之，前后坐族千馀家。
朝廷累息，无交言者，道路以目。与侍御史侯思止、王弘义、郭霸、李仁敬，司刑评事康、卫遂忠等，同恶相济。招集无赖数百人，令其告事，共为罗织，千里响应。欲诬陷一人，即数处别告，皆是事状不异，以惑上下。仍皆云：“请付来俊臣推勘，必获实情。”则天于是于丽景门别置推事院，俊臣推勘必获，专令俊臣等按鞫，亦号为新开门。但入新开门者，百不全一。弘义戏谓丽景门为“例竟门”，言入此门者，例皆竟也。
俊臣与其党朱南山辈造告密罗织经一卷，皆有条贯支节，布置事状由绪。俊臣每鞫囚，无问轻重，多以醋灌鼻，禁地牢中，或盛之瓮中，以火圜绕炙之，并绝其粮饷，至有抽衣絮以啖之者。又令寝处粪秽，备诸苦毒。自非身死，终不得出。每有赦令，俊臣必先遣狱卒尽杀重囚，然后宣示。
俊臣与河东卫遂忠有旧。遂忠行虽不著，然好学，有词辩，尝携酒谒俊臣，俊臣方与妻族宴集，应门者绐云：“已出矣。”遂忠知妄，入其宅，慢骂毁辱之。俊臣耻其妻族，命殴击反接，既而免之，自此构隙。俊臣将罗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张易之等，遂相掎摭，则天屡保持之。而诸武及太平公主恐惧，共发其罪，乃弃市。国人无少长皆怨之，竞剐其肉，斯须尽矣。
（节选自《旧唐书》卷一百八十六）
思考与学习
1．下列句子中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A．枉被续决杖，遂不得申 杖：棍棒
B．少不会意者，必引之 会意：合心意
C．欲诬陷一人，即数处别告 别：分别
D．但入新开门者，百不全一 全：保全
2．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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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①无交言者，道路以目
②余与四人拥火以入
B．①皆是事状不异，以惑上下
②敛赀财以送其行
C．①俊臣必先遣狱卒尽杀重囚，然后宣示
②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
D．①遂忠行虽不著，然好学，有词辩
②不然，籍何以至此
3．下列各句对省略的内容补充有误的一项是
A．（来操）凶险不事生产
B．又令（囚）寝处粪秽
C．（卫遂忠）尝携酒谒俊臣
D．（来俊臣）乃弃市
4．下列句子分编为四组，最能直接表现来俊臣“残暴”的一组是
① 反覆残害，举无与比
② 专令俊臣等按鞫
③ 但入新开门者，百不全一
④ 盛之瓮中，以火圜绕炙之
⑤ 令寝处粪秽，备诸苦毒
⑥ 竞剐其肉，斯须尽矣
A．①②④
B．③⑤⑥
C．①②⑤
D．③④⑤
5．下列对文段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来俊臣两次告密，终于获得了武则天的赏识，经多次提拔让他当了侍御史，负责审问奉诏令特设的监狱里的囚犯
B．来俊臣不遗余力地打击与自己不和的人，前前后后被牵连灭族的有一千余家。朝廷内外官吏都极为害怕，以至于在路上相遇时不敢交谈，只用眼睛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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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来俊臣同他的部属朱南山等人编写《告密罗织经》一卷，文中讲授罗织罪名，诬陷别人的种种技巧
D．卫遂忠肆意辱骂来俊臣，来俊臣觉得有这样的妻子亲族十分羞耻，命人将卫遂忠反绑，最后又放了他，从此两人结下怨仇
答案与提示
1．A（处以杖刑，动词）
2．B（都是表目的。A①是介词“用”，②是表修饰关系的连词；C①是“这样”，②是“可是”，D①是“可是”，②是“这样”）
3．A（应是来俊臣）
4．D（排除②⑥。②是武后的安排，非来俊臣个人事；⑥是侧面表现人们对来俊臣的恨）
5．D（“觉得有这样的妻子亲族十分羞耻”有误，是他觉得因为卫遂忠的谩骂而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
译文
来俊臣，京兆府万年县人。父亲来操是赌徒，与同乡蔡本是朋友。因为蔡本欠来操赌债数十万钱无法偿还，来操于是就娶了蔡本的妻子。她到来家之前已怀孕，来后生下了来俊臣。来俊臣天性残忍，不从事劳动，好反复无常、凶暴嫉妒，无人能比。曾在和州干违法犯禁的偷盗勾当，被逮捕入狱，在狱中向朝廷凭空告密，和州刺史东平王李续用刑杖打了来俊臣一百下。后来李续在天授年间因犯罪被杀，来俊臣又上书告密，武后召见，他自称从前向朝廷密告的是豫州和博州的事，受到了李续冤枉判处杖刑，于是实情不能申述。武后认为他忠诚，经多次提拔让他当了侍御史，负责审问奉诏令特设的监狱里的囚犯。与他稍有不合意的人，来俊臣一定会揭发，前前后后被牵连灭族的有一千余家。
朝廷内外官吏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在路上相遇时不敢交谈，只用眼睛示意。来俊臣与侯思止、王弘义、郭霸、李仁敬、司刑评事康、卫遂忠等人，勾结起来做坏事。他招集为非作歹之徒数百人，指使他们向朝廷密告想要陷害的人的事，一起来罗织罪名，在千里范围内同时告发。想要诬陷一人，就在几处分别告发，都是几处说法一样，以此来迷惑圣上。又都说：“请交给来俊臣追问，一定能得到实情。”武后于是在丽景门另外设置监狱，来俊臣审查一定都能成功，命令来俊臣等人在此专门审案，此门又称“新开门”。只要是进入新开门的，一百人中也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保全。王弘义戏称丽景门为“例竟门”，意思是说进入这门的人照例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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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同他的同伙朱南山等人编写《告密罗织经》一卷，都有如何安排主脉支脉、设置事件的来龙去脉。来俊臣审问囚犯，不问轻罪重罪多用醋灌鼻，关押囚犯到地牢里，或者把他们装到瓮中，拿火围着烤，并且不给囚犯饭吃，以至于有囚犯啃衣服里的棉絮充饥。又让囚犯睡在满是屎尿的地方，使尽了各种毒辣的手段。大致不是死亡终究无法出狱。每次武后发布赦令，来俊臣必定先派狱卒杀掉重罪囚犯，然后才传达赦令。
来俊臣与河东卫遂忠有旧交情。卫遂忠虽然行为不端，但是好学，能言善辩。卫遂忠曾经带着酒来拜访来俊臣。来俊臣正同妻子娘家的人聚会，看门的人骗他说“已经出门了”，卫遂忠知道是假话，闯进院子里肆意辱骂他，来俊臣觉得在妻子亲族面前被侮辱而感到羞耻，命人将卫遂忠殴打并反绑，后来又放了他，从此两人结下怨仇。来俊臣准备罗织诬告武氏诸王和太平公主、张易之等，于是大家纷纷指摘他。武则天多次保护他，可是武氏诸王和太平公主害怕来俊臣复起，就一起揭发他的罪恶。于是来俊臣被判弃市处斩，京城之人不论老少都怨恨他，大家争着割他的肉，一会儿工夫，就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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